“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么樣的孤獨……”

    她還對著唐琳瑯眨了眨眼。

    唐琳瑯哂笑，用嘴型鼓舞她，“唱的不錯！”

    顧菡菡聳聳肩，繼續自娛自樂，由于只有唐琳瑯一個觀眾，她唱得更加自在也更流暢，臉上的陰霾散去，愣是把一首感傷的歌曲唱成了歡脫的調子，卻也不顯得違和。

    這時，喬彥廷推開了包廂的門，外頭微涼的空氣突如其來地鉆進包廂里，這幾天已經過了深秋，特別是到了晚上，走在路上更是寒毛倒立。

    唐琳瑯身上還是頒獎禮穿著的長裙，胳膊和手臂都是光裸的，她小小地打了個牙顫：“小喬，快把門關上……”

    顧菡菡的嘴角原本還是勾著的，余光瞥到喬彥廷側邊的某人后，喉嚨頓時有了哽咽之感，竟是一句話也唱不下去了。

    她歉意地對眾人笑笑，把話筒往茶幾上隨意一放，也不管別人納悶的目光，大咧咧地坐了回去。

    顧菡菡自是沒有唐琳瑯的野性和灑脫，還學不會她沒骨頭一樣仰躺在這沙發上，閑得無事，悠悠哉哉地往高跟玻璃酒杯里傾倒酒液，快到溢出的時候才停。

    舌尖卷過酒液的甘甜和辛辣，霎時一頓舒暢，什么煩惱都拋之腦后了。

    側過臉，就見薄斯年眼含笑意地看她，似乎心情不錯。顧菡菡再遲鈍，也知道她這愚蠢的一舉一動都被薄斯年看去了。

    她也不著惱，笑瞇瞇地問：“想喝嗎？可是已經酒已經見底了呢？”

    顧菡菡經常陰陽怪氣，即使兩人在一起也是一樣，薄斯年沒有看出她的不悅，就以為她這是在喬彥廷和唐琳瑯面前和他保持距離。

    “沾到了。”薄斯年極淡地笑了笑，摩挲過她被紅酒染的醴麗的雙唇。

    干燥的指腹只是單純地想擦去她不小心沾在唇上的酒汁，卻在無意間按壓到她的唇rou。

    顧菡菡骨子里的暴戾和興奮，伴隨著腎上腺素，直奔大腦神經中樞。

    “嗯，謝謝薄導啦。”顧菡菡雙眼微微瞇起，她本就長得好，又為了走紅毯而化了濃妝，除了熟悉的樣子，又比平常多了幾分妖惑。

    顧菡菡為人倔強，即使在床第之間也是不肯服輸的。

    她喜歡聽薄斯年伏在她身上按捺不住的喘息，喜歡他的黑發擦過她雙眼的酥麻，那會讓她血脈噴張，也會讓她很有成就感。

    但輪到她自己，即使最開始的時候，撕扯到極致，她也只會咬咬牙一聲不吭，寧可狠狠抓著床單忍耐，或者在薄斯年背上劃出一道道的指甲印。

    今天的顧菡菡不一樣，薄斯年從她那句話就可以聽出。尾音微卷，聲線壓細，這是她第一次連說話都透出嗔意。

    薄斯年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得獎太開心了的緣故。

    沒過多久，季柏就把羅嘉坑蒙拐騙地帶來了。

    羅嘉顯然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他聽季柏的口氣，以為就他們哥倆敘敘舊而已。結果一來，他才恍然，這是被季柏這人精給騙了。

    不過羅嘉雖未見過顧菡菡，卻一直聽季柏有意無意地提起，對她挺有好感的，印象當中，這就是個勤奮的、對演戲抱有熱忱的后輩。

    羅嘉很欣賞這種人，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是一直熱愛拍戲，熱愛挑戰自己，只是如今他已過不惑之年，對身邊的事看得倒是淡了，就像平平安安地和家人度過余生。

    作為忠實粉絲，顧菡菡這次倒是沒丟臉，沒掉鏈子，和偶像來了個親密握手，就已經喜不自勝。

    不過這其中很多人，性子都屬于低調沉穩的，連作為這場慶功宴的顧菡菡，全程也是懶懶散散的，也就唐琳瑯在活動氣氛的時候，隨便插幾句，捧捧場，其余時候興致也不太高。

    唐琳瑯好不容易出來熱鬧熱鬧，自然不愿氣氛變得那么凝滯，她百無聊賴地戳戳弄弄手機，突然間，靈光一現，一個離譜得主意就出現了。

    真心話大冒險。

    聽到唐琳瑯提議玩這個游戲，顧菡菡差點笑岔過氣，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玩這種老掉牙的游戲。

    季柏首先否決掉唐琳瑯的提議：“你們都是公眾人物，哪能玩什么真心話大冒險？藝人誰沒有幾個秘密啊？！”

    唐琳瑯呵呵地笑：“柏柏啊，難道你有什么秘密，怕我們捅出去嗎？”她嫣紅的丹蔻撫在半個側臉上，笑得陰測測的，故意想讓婆婆mama的季柏嘗嘗恐怖的滋味……

    季柏倒是沒被唐琳瑯突變的表情嚇到，而是被唐琳瑯那句柏柏給滲到了，抖了幾下臉便閉上嘴巴什么也不說。

    羅嘉屬于這里資歷最大的，他沉吟片刻，便道：“玩這個也沒問題，就要看看大家的意見了。”

    結果所有人都說沒問題，這個游戲方案就是過了。

    唐琳瑯把茶幾上的空酒瓶舀了過來，讓季柏站在中間，轉動酒瓶子，轉到誰，就輪到誰真心話大冒險。

    第一輪，轉到的是喬彥廷。他攤攤手，表示接受季柏的提問或任命。

    季柏的臉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顯示在眾人面前，嘴角里咧得大大的，頗有一種陰險之感。

    “來，說說如果你變性了你會怎么辦……”

    喬彥廷目瞪口呆，一般這種問題不都是“去親吻某位異性三分鐘”“爆出這幾個人中有沒有你喜歡的人”這種問題嗎？

    他都已經準備好學今天的薄斯年，在這場游戲里，和唐琳瑯表白了。

    顧菡菡感慨：“季哥，你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季柏一臉得意地揚了揚眉：“那是，美邦不找我代言真是可惜了。”

    眾人哄笑。

    喬彥廷摸摸鼻子，嚴肅地回答這個問題：“若是我變性了，那么我第一時間就要找唐琳瑯百合。”

    “……”好癡漢，受不了。

    唐琳瑯倒是挺喜滋滋地受了這表白，吧唧在喬彥廷臉上嘬了一口。

    “……”秀恩愛，死得快。

    這倆人在一起的時間也有小半年了，在一眾朋友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現在就差他們覺得合適了，主動告訴記者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這娛樂圈就是這樣，被拍到和主動承認，風向完全不同。前者容易受到指責，后者若是般配，沒有cp粉掐的話，一般都是叫好和祝福。

    況且兩人的根基都穩了，公布也不會怎么影響到他們的發展，倒有可能來個新的小巔峰。

    唐喬的情況，與她和薄斯年的截然不同。

    她和薄斯年的戀情，幾乎沒有圈內人知道，更別提曝光什么了，顧菡菡才紅，粉絲基礎薄弱，最容易粉轉黑，這也是季柏嘔心瀝血不想讓顧菡菡和薄斯年的戀情見光的原因。

    由喬彥廷接季柏的棒，繼續下一輪。依次，玩了好幾輪，連季柏都紅著臉暴露他內褲的款式和顏色了，顧菡菡還是沒有被輪到。

    這一次，是唐琳瑯轉，瓶口的方向打轉，卻依然沒有指向顧菡菡。

    顧菡菡順著瓶口停留的方向過去，心跳猛地加速。

    ——被轉到的是薄斯年。

    唐琳瑯倒是沒料到，她對上的竟是薄斯年。她還想著這一輪提問稍微弱一點的，免得自己被抽到的時候各種無力。

    但看薄斯年這么一副道貌岸然，好像與七情六欲絕緣的狗屎樣子。

    唐琳瑯掰了掰手腕，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暗想誰叫你當初一直卡她的戲份的，就讓你嘗嘗苦頭。

    “薄導。”唐琳瑯幽幽地喊了他一聲。

    顧菡菡眼皮一跳，直覺不好。

    薄斯年平靜的眸子對上她的，坦蕩地等待唐琳瑯的刁難，就是這種不溫不火的高姿態最讓唐琳瑯惱火。

    唐琳瑯從小敢愛敢恨，最重情.欲，她就不信薄斯年到現在還沒個和女人的經驗。

    ——薄導，我就問你，你的初戀和初夜是同一個人嗎？

    ——是。

    薄斯年的回答簡潔，也很干脆。

    顧菡菡腦海突然記起那一次一夜情，薄斯年還能熟練地在他家里找到安全套……她沒有特別的精神潔癖，也明白初戀什么的也許都是浮云。

    但是這個初戀就是薄斯年今天在臺上提到的青梅竹馬？

    應該……就是吧。

    顧菡菡的心涼了半截。

    ☆、第46章 完了

    唐琳瑯驚訝極了：“然后呢？是哪個妹子那么不幸，竟然被你……”

    薄斯年打斷她：“只能提一個問題吧。”

    唐琳瑯怏怏地點點頭，不再說什么。海棠無香，食魚有刺，八卦不能盡興，實在是人生三大憾事。

    “既然如此，這個問題就算過了？”

    “過了。”唐琳瑯悶悶不樂。

    “嗯，那接下來就是我。”

    薄斯年如愿以償，指尖輕輕觸摸到酒瓶的邊緣，就在他轉動之際，喬彥廷插了一句話。

    “你們發現沒，今天大多數人都被罰了，就顧菡菡幸運值滿格，一次都沒被轉到。”

    喬彥廷這么一提，所有人都發現了這一古怪，紛紛慫恿薄斯年一定要抽到顧菡菡。

    “我盡力。”說罷，薄斯年淡漠的眼瞳，在她的臉上停留了數秒，心不在焉地轉動啤酒瓶。

    酒瓶高速轉動中，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它，猜測著瓶口的去向。

    除了顧菡菡。

    他們的頭頂罩著一頂巨大的水晶吊燈，玲瓏剔透，熠熠生輝。從不同角度望去，就能觀察到不同細節的妙處。黑暗和光明，就在一線之間。

    顧菡菡眼尾一抬，這盞燈的璀璨盡收眼底。

    “真的是顧菡菡啊！”

    “尼瑪，薄斯年你厲害，指誰轉誰。”

    “快快快，我要知道顧菡菡的秘密。她平常把什么都瞞得好好的，什么都不讓我們知道……”

    即使視線不在他們身上，她也能聽出每個人的語氣、語調以及獨有的聲音，能夠還無障礙的辨別出哪句話是哪個人說的。

    “我想問，你現在有……想要相伴終老的人了嗎？”

    這是……薄斯年。啊，這么斟字酌句，斷斷續續，沒有自信的薄斯年嗎？還真是罕見呢。

    顧菡菡輕笑著閉了閉眼睛，目光徒留黑暗，她想，果然，亮與暗只在一線之間。

    她和薄斯年的未來也就在一句話之間。

    顧菡菡眼睫快速顫動，倏爾睜開雙眼，胸膛仍舊是起起伏伏，通過神經反饋到肢體的不過是一個念頭，或者簡單地動動嘴皮子。

    口腔里余留著紅酒的甜香，顧菡菡卷動舌尖，露出一點點水粉色，輕輕掃過單薄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