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海里閃過好幾個片段，最終定格在她意外死亡的那天陳惜靈給她看的那幾張照片。

    嘴巴和陳惜靈很像的王小姐，眉毛和陳惜靈很像的張小姐，還有，還有……顧菡菡雙手無力地捧住臉，還有眼睛和陳惜靈很像的謝小姐。

    謝薔。

    她怎么沒有注意到呢？從第一眼，她看小謝就覺得很眼熟。然而，小謝，雖然生了一雙美目，但是她總是用一副笨拙的框架眼睛遮擋住了她美麗動人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

    顧菡菡不知道怎么表述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她覺得她陷入了一個無法逃離的怪圈。

    **

    薄斯年還在和周若顏講劇本。

    周若顏現在遇到了一個困境，她說她拍不出顧菡菡演的那個感覺，一直在找薄斯年溝通。

    不過，到底是溝通還是談天，那就沒人知道了。

    因為蕭茜受傷住院的事，整個劇組都被弄得焦頭爛額，迫不得已，才找周若顏來演原來顧菡菡出演的這個角色。

    他一遍一遍地放著顧菡菡之前拍的那些片段，帶著周若顏找靈感，可是周若顏還是覺得找不到感覺。

    她咬著唇，蹙著柳眉，嬌滴滴地望著他：“薄導教教我嘛，我真演不出那個感覺。”

    其實周若顏也不算惺惺作態，實在是原來程紅的扮演者顧菡菡飾演的高度很高，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比不了肩的。為今之計，周若顏只好找這種借口主動接近薄斯年了，用講戲的名義接近喜歡的人，這根本就是一舉兩得嘛。她第一眼就喜歡薄斯年，無法控制地喜歡，否則她也不會拼死拼活地要接拍他的劇了。

    饒是薄斯年耐心很不錯，也受不了周若顏這種黏膩的態度。他皺著眉，與越貼越近的周若顏拉開距離。

    “稍等，我接一通電話。”

    ☆、第12章 救急

    手機的隔音效果很好，周若顏聽不太清楚和薄斯年通電話的是誰，更不清楚電話內容。她只知道沒過多少時間，薄斯年就掛斷了電話。

    薄斯年把手機握在手心里，抬頭看向周若顏：“附近有沒有什么小超市？”

    “有……出劇組左拐就到了。”周若顏呆若木雞。

    “好，謝謝。”

    薄斯年點點頭，轉身往后大步走去。

    干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徒留下周若顏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

    “……”這是怎么了？打了一個電話就走了。

    周若顏這幾天觀察到，薄斯年這人看著冷冷淡淡的，其實也并不是在擺什么架子，至少在正經的事上他絕對不會拒人以千里之外。然而，任何關于*的事情他就會閉口不談。

    她想起來中學時期學論語時的那句，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薄斯年就屬于這種君子吧。

    她瞇著眼傻傻地笑著，薄斯年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那就說明她還是有機會的。這樣的男人最難攻克，追到手以后卻會真心實意待你，而非虛情假意、口蜜腹劍。

    周若顏私以為她看男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現在就差薄斯年一步一步淪陷在她的溫柔鄉里。

    “可是，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要怎么追到手啊……”周若顏嘟著嘴輕輕抱怨著。

    清純佳人，又是一副小嬌嗔的樣子，真乃我見猶憐。

    **

    顧菡菡在洗手間單間里等了好一會兒，就差點不管不顧打算提上褲子直接走人的時候……她終于等來了薄斯年的江湖救急。

    洗手間門外傳來敲門聲，一下，兩下，三下。不緊不慢、十分勻速。

    這是她和薄斯年約定的暗號。

    顧菡菡用能讓門外人聽到的聲音喊道：“薄導，辛苦你了，就放在門口吧。你先去忙你的去吧。”

    她著實還沒有厚臉皮到讓薄斯年把衛生棉主動送進洗手間。

    “嗯。”對方淡淡地應聲。

    然后顧菡菡聽到塑料袋與地面“簌簌”的摩擦聲，她猜想薄斯年應該是把東西塞進門口來了。

    緊接著，她聽到了幾聲沉沉的腳步聲。薄斯年應該是已經走了。

    顧菡菡松了一口氣，她起身，從地上舀起那鼓鼓一大團的一看就知道裝了很多的黑色袋子……不自覺地嘴角抽搐。

    之前等薄斯年掛完電話，她就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要買的尺寸，牌子無所謂。結果他就幫她買了各種牌子的的衛生棉。

    正常男人不應該很恥于買這類的女性用品？就隨便買買湊合湊合的嗎？可是薄斯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超薄的、加厚的、護翼的……顧菡菡甚至還翻出一包榴蓮口味的。

    她有點懷疑薄斯年是不是在刻意報復她，報復她讓他去超市買女性用品，所以才買這么多品種甚至有些稀奇古怪的衛生棉。但顧菡菡轉念一想，這應該是她多想了，薄斯年還真不是那么幼稚和小氣的人。

    顧菡菡在這豪華大禮包里挑挑揀揀，想挑一款最普通的解決生理問題……幾秒后，她的臉上微微泛上一層薄紅。

    ——她在袋子的最底部，發現了一條純棉的未拆封的女性內褲。顧菡菡下意識拆開外頭的紙包裝，抽出那條誤入的胖次君……摸了摸，捏了捏。唔，質感還不錯，還挺軟。

    該說薄斯年真是為她著想嗎？想得還真周到。

    其實一開始顧菡菡是沒有想到給薄斯年打電話求助的，實在是由于她在這個劇組除了和謝薔熟一點以外，還真沒有比較熟的人了。最后只能找上薄斯年這個半熟不熟的朋友。

    ……

    顧菡菡把染了血漬的臟內褲扔進單間里的垃圾桶里，處理完一切后，拍拍腿走到洗手盆處。

    她抬頭看著鏡子里——這個面色憔悴、頭發凌亂，眉眼中帶著些許郁氣的自己……又想起她打給謝薔卻發現接電話的人是秦承澤時，她慌亂、不知所措的姿態……腦子里思緒紛飛，錯綜復雜亂成一團。

    她把冷水往臉上撲了幾下，昏昏沉沉的腦子稍微鎮定了一些。

    她垂了垂眼睫，自嘲道：“我有時候真佩服你啊，他都這么對你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她對秦承澤，屬于日久生情。

    歌德有句名言，世界上最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還大的是人類的心靈，這是顧菡菡小學時候就常用在作文里的快老掉牙的句子。卻鮮有人知被世人忽略的后半句話。

    其中通往女人心靈的通道就是陰.道。

    大多數女人在破處以后，總會對進入她的那個男人產生依賴、依戀之感，甚至會從此認定自己是他的附屬品。顧菡菡覺得曾經的她就犯了這一大忌。

    現在想起來她的陰.道里包容著的那個男人也曾通往過n多女人的心靈，她就差點惡心得干嘔。

    ……

    洗完手，整理了一下衣著容貌，她還是原來那個剛過豆蔻年華，剛出校園的顧菡菡。容色妍麗，衣著鮮亮，笑起來左臉頰還有個淺淺的梨渦。

    她拿著那一包黑色的塑料袋，推開洗手間的重門，終于擺脫了洗手間里濃重的檀香味，再一次呼吸到干凈的新鮮空氣。該慶幸這一次是拍校園的戲份嗎？她還真是難以想象如果去荒郊野外遇到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顧菡菡猜想薄斯年肯定走了好一會兒了，她拿出手機低頭發送了一條短信給他。

    to：謝謝你，薄導。

    還不到一分鐘，她站著的地方被投下了一片陰影，伴隨著的是一句簡單的回復。

    薄斯年：“不用謝。”

    顧菡菡驚詫地抬起頭，就看到她原本以為早就離開的薄導，此刻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走吧。”薄斯年瞟了震驚的顧菡菡一眼，覺得有點好笑。

    “…嗯。”顧菡菡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表達她現在的思緒了。簡直是一片亂糟糟。

    今天真是一個混亂的一天。毫無征兆地來mc，發現謝薔的男朋友是秦承澤，又厚著臉皮打電話讓還不是很熟的薄斯年買這種私密物品。

    “對了，薄導，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顧菡菡突然想起來這一茬，她從接到程青這個女主角角色就想請薄斯年吃一頓飯，奈何他之前一直和周若顏呆在一起，導致她根本沒有時間邀請他。

    現在倒是個好機會。

    “改天吧，今天晚上不行。”

    她倒是沒想到薄斯年會拒絕，畢竟她覺得薄斯年沒有理由拒絕她的邀約，但是現實就是薄斯年真的就拒絕了。

    顧菡菡有點想問為什么，但又把話硬生生地咽到了肚子里。她顧菡菡只是薄斯年的校友兼演員的身份，真沒什么資格過問他的私生活。

    氣氛有點小尷尬，顧菡菡想要說些什么來挽救這微妙的氣氛。

    還沒等顧菡菡說話，薄斯年倒是開始解釋起來他拒絕的原因。

    “謝助理的男朋友前幾分鐘出現了，說要請全劇組吃飯。”薄斯年在想要怎么把這件事表述得更淺顯易懂一點，“謝助理還點名要你出席，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薄斯年想表達的意思是，不是他沒有空，而是顧菡菡沒有空。

    聽到這個消息的顧菡菡臉部微微一僵，扯起眼皮看他，舔了舔生澀的嘴角干巴巴地說道：“小謝的男朋友？我以前怎么沒聽說過啊。”

    薄斯年眉眼淡淡地審視著顧菡菡異樣的表情，雖然直覺告訴他顧菡菡肯定有什么不對，卻并沒有詢問她這異樣的原因是什么。

    他們都有自知之明，兩人的關系還不足以到過問*和情緒的地步。即使這種自知之明讓薄斯年有點諷刺。

    他瞟了瞟顧菡菡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委婉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我可以和他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能參加。”

    “……”顧菡菡為她秒懂薄斯年的眼神而感到心塞。

    她想了想說：“小謝既然說了我是她這個劇組里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能不出席呢？”意思是她會出席，不用薄斯年替她找借口拒絕他們。

    薄斯年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一時無話。兩人肩并著肩一起穿過走廊，走向片場。

    來到片場以后，顧菡菡卻并沒有找到秦承澤的身影，甚至連小謝的身影都沒有看到。

    她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薄斯年。

    薄斯年接收到她的疑問，對她緩緩解釋道：“謝助理的男朋友帶謝助理出去了，說讓大家晚上見。”

    顧菡菡聳肩，秦承澤真是一個好男友，工作、生活方面日理萬機，卻總會抽出時間來陪伴女朋友看看電影、吃吃飯、旅旅游。

    不對，她和小謝的屬性不一樣。小謝就是秦承澤的女友，而她顧菡菡只是一個被包養的對象罷了。她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是替代品，都是陳惜靈的替代品。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顧菡菡死的那刻還深愛著秦承澤，而這一腔愛意變成了恨，她也不會覺得有什么。畢竟是她主動岔開腿找上秦承澤的，人家只是順順她的心意逢場作戲罷了。活該她竟然相信潛規則能潛出愛情來……真是……天真。

    “如果你很想見到謝助理他們的話，就等晚上吧。”薄斯年看顧菡菡一副郁卒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樣，勸慰她說。

    “……”很想見到她們？天知道她那時候以為秦承澤就在片場的時候，心里有多慌張，做了多少心理準備。

    薄斯年還想說些什么話，卻被從遠處奔過來的周若顏給打斷了對話。

    周若顏笑意盈盈地跑到薄斯年和顧菡菡這邊來，離得近些的時候，又減緩了速度抿著唇小步走過來。

    周若顏身上那條裙子她很眼熟。就是她演程紅跳樓那場戲穿的的那條裙子。不知道為何，看著周若顏穿著這條她曾經穿過的紅裙笑靨如花地走過來……小女生情態畢現的樣子。她內心隱隱有點咯得慌。就好像本來是她勢在必得的東西，現在卻被別人撈在了手上一樣，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顧菡菡揉了揉額角，覺得她這人真挺自私的。以前她貪著程青這一角色的時候，真不喜歡程紅這個瘋癲偏執的角色；現在她得到女主角的角色后，回頭看看這個女三的角色，又嫉妒起了周若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