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宋氏眼瞧著兩人扭扭捏捏而去,身段個頂個的垂柳扶風般鮮嫩,再望著鏡子中日益憔悴蒼老的容顏,片息間因蘇定文歸府的喜悅也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滿口滿心的苦澀難言。 外頭高mama聽到動靜卻是飛快地沖小丫鬟翠兒招了招手,翠兒乖覺得跑到了跟前,高mama貼著她的耳朵吩咐道:“快去,尋了你紫綢jiejie,就說了老爺回府了,夫人打發了明心兩個回屋梳妝。” 翠兒應了一聲,轉身碰跳著往茶水間轉了一圈,便瞅了機會提著個小桶趁人不備出了院。 蘇定文進了府門還未到中門便迎上了宋氏派去請人的大丫鬟明荷,蘇定文既然已經回府了,便也沒打算再和宋氏僵持下去。畢竟宋氏和他從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又為他生養了五個孩子,是他的正妻,即便他再不滿,也不會長期和正妻生分離心。 故此他只道去書房處理點事就過去,明荷忙喜氣洋洋得回梅園報信。 蘇定文到書房換了一身衣裳,梳洗一番便抬步往內宅走,剛過了垂花門,就見迎面一個嬌弱扶柳的人兒提著個大食盒往這邊走來。 一身淺碧色的湖稠褙子,一條月牙白素面羅裙,腰間系著條嫩綠流蘇,滿頭烏發只松松挽了個髻,斜斜地插著只素銀步搖。一身清爽素氣的打扮,不僅沒顯得寡淡,反倒更映襯的那女子更加面容姣好,楚楚動人。恰如夏日午后的一縷清風,吹進了蘇定文的心頭。 蘇定文不由目光一定,細細打量,卻見這走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見兩日在自己那三女兒處見到的丫鬟紫綢。 蘇定文目光閃動間,紫綢已到了近前,恭敬得福了福身,蘇定文收回目光,瞧了眼紫綢提著的食盒,道:“什么東西?” 紫綢忙細聲細氣的回答道:“是三姑娘為三少爺準備的一些水果,吩咐奴婢給三少爺送過去。” 蘇定文想到那日蘇景華露在外頭的一身傷痕,面色難得柔軟了下,點頭道:“去吧,好好伺候三姑娘。” 紫綢忙應了又福了福身,許是大食盒有些沉,她一屈膝,身子竟是歪了一下,蘇定文適時抬手扶了下紫綢的手臂,只覺觸手一片的溫軟滑膩,恰如一方涼玉叫人愛不釋手。 蘇定文見紫綢瞬間雙頰嫣紅,不由輕笑了聲,這才松開手,大步跨過紫綢往梅園去了。 他進了屋,宋氏已迎了出來,忙著屈膝見禮,蘇定文隨口應了一聲,人已進了內室。 宋氏忙緊跟其上,兩人在靠窗的大扶椅上并排坐下,便有丫鬟腳步輕悄地奉上了用冰鎮過的時鮮瓜果,呈上了涼茶。 蘇定文呷了口茶才看向宋氏,道:“藥可都按時用了?怎么氣色這般差?” 宋氏眼眶一紅,忙忍了忍方道:“多謝老爺掛心,都按時用了,老爺瞧著也黑瘦了些,外頭公務繁忙,可老爺也要注意身子,外頭的吃住總是不如家里……” 蘇定文點頭,卻不耐煩聽這些,問道:“丫鬟說你有事相商,是什么事?” 宋氏心下一堵卻不敢表現出來,笑著道:“還是母親送來書信一事,想為大伯家的鶯丫頭尋兩名好繡娘繡明年及笄禮上的禮服。” 蘇定文便擺手道:“這事兒你安排就是,不必和我說。” 宋氏咬了咬唇,起身走了兩步便跪在了蘇定文身前,哭道:“老爺,妾身真的已經知錯了,以前都是妾身用人不明,管家不利,以后妾身定會好好照顧庶子庶女,將他們當親出一般,再不敢苛待半分。” 蘇定文卻怒聲道:“胡說什么!庶出便是庶出,怎可和嫡出一視同仁!你是想讓言官彈劾我嫡庶不分,修身不正嗎?!怎生越發糊涂了!” 宋氏身子一顫,心下卻大大松了一口氣,諾諾得道:“老爺教訓的是,妾身會做好嫡母,寬和厚待庶出子女的。” 見宋氏面色蒼白,人憔悴的不成樣子,蘇定文到底是軟了心腸,親自起身扶起了宋氏,道:“這便對了。” 兩人坐下又說了幾句話,宋氏方道:“姜姨娘常年病著,劉姨娘雖是老人,伺候的也經心,可如今四丫頭也快及笄說親了,她做生母的總要幫著張羅出嫁繡品什么的,總不能盡心盡力伺候老爺。老爺雖然還有兩個通房丫頭巧心要若雪,可她們兩個也是不頂用的,一直不討老爺的歡心。如今妾身也病倒了,老爺這后宅到底還是太單薄了些,明月和明心如今年紀正好,妾身想著將她們中的一個安排著開了臉,伺候老爺,老爺看如何?” 宋氏說著招手吩咐明月和明心上前見禮,兩人明顯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一起珠翠妖嬈形同一對姐妹花。 蘇定文掃了一眼,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動了動,上頭仿似還有一股幽香環繞,這燥熱的天氣還是打扮清爽的人兒瞧著舒心,不由點頭道:“她們兩個都是你慣用的大丫鬟,你生著病,我豈能再奪了你身邊伺候的人?罷了,還讓她們伺候著吧。” 宋氏聞言心中先是一喜,接著又咯噔一下,心道難道老爺連安排妾室的體面都不給她了嗎。 她正忐忑就聽蘇定文道:“我看就紫綢吧,她是高mama的女兒吧?我記得年紀也不小了,高mama跟著你也算勞苦功高,便算是你給她的恩典吧。” 宋氏登時便愣住了,半響她才勉強笑著道:“老爺看紫綢好,那便紫綢吧,這是紫綢的福氣。說起來,紫綢那丫頭倒是比明月和明心顏色還好些,難怪老爺喜歡。” 算起來,這還是自宋氏嫁過來,蘇定文頭一回主動要個女子,往常的幾個姨娘都是宋氏安排誰就是誰,宋氏最后還是沒忍住說了兩句酸話。 豈知她話音還沒落,蘇定文便丟了手中茶盞,冷聲道:“你若不愿意便莫作勢與我納妾裝這個賢惠,我也不是那好色貪花之人。” 宋氏哪想到不過說了兩句,蘇定文就惱怒成這樣,一時間氣的臉色漲紅,蘇定文卻又冷哼一聲站起身來,道:“你這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都是紫字輩,和五丫頭名字相沖,以后統改成青字輩,青綢以后便叫青綢,改口喚青姨娘吧。” 言罷,一甩袖子人已大步而去,宋氏死死咬著唇這才未曾痛哭出聲來。 ☆、052 三姑娘要定親 一個時辰后,高mama便拉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青綢跪在了宋氏的面前,青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抬不起頭來。高mama按著女兒的頭,自己也使勁地磕頭,道:“夫人,奴婢是您的陪嫁mama,如今事情卻出在了我這女兒的身上,奴婢沒臉見夫人了,請夫人懲治奴婢母女。” 青綢也哭著磕頭,不停得道:“奴婢也不知道老爺為什么單指了奴婢,奴婢就是今日去給三公子送瓜果碰巧遇上了老爺,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奴婢真不知道為什么,嗚嗚,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自絕謝罪,請夫人原諒奴婢的老娘,娘對夫人一片忠心啊。” 青綢說著,猛然起身便往旁邊的墻上一頭撞去,明月就站在旁邊,眼疾手快便抱住了青綢的腰,青綢掙扎不已,兩人拉扯起來。 宋氏看著鬢發散亂,雙眼紅腫的青綢,目光陰晴不定。她知道高mama這半年都在給青綢相看府中的小廝,前段時日高mama還說看中了幾個,想等她空了,讓她幫忙給青綢掌掌眼,青綢也一直老實的很,從不穿紅戴綠,涂脂抹粉,也從來不主動往老爺身前湊,青綢不愿意當姨娘,她是知道的。 這事說來還是老爺起了心,也興許是老爺為了敲打她,不愿收用她安排的人選,又因為今日恰好就瞧見了青綢便順口提了青綢。 老爺并不癡迷美色,青綢雖然長得好,可也不是什么國色天香的,想來要勾引老爺,迷了老爺的心也是難事,更何況青綢也就是剛剛離了梅園,她也沒機會勾引老爺。 此事還是湊巧了,是青綢命該如此。 宋氏想著,面色總算是好看了一些,也放下心來,莫說這事她認定青綢母女未曾背叛她,便是她懷疑了,此刻也不能將青綢如何,更不能眼看著青綢撞墻。 故此宋氏一拍桌子,道:“好了,大喜的事情撞什么墻。行了,我還不相信你們母女嗎,高mama快起來吧,青綢也到我身邊來。” 青綢和高mama似被宋氏嚇到,忙忙安靜下來,青綢近前,宋氏拉了她的手,輕拍著道:“我知道你是想嫁出去做正頭娘子的,可如今老爺既看上了你,你便覺委屈,也得認命,往后且莫再說撞墻自絕這樣的傻話,老爺不喜,夫人我也不喜。好好伺候老爺,伺候的好了,我重重有賞。” 說罷又吩咐明月去拿首飾盒,要親自給青綢選幾樣首飾,青綢抽抽搭搭地委委屈屈答應了宋氏。高mama又趁機上前,好生表了忠心,既然已給青綢抬了姨娘,宋氏念著蘇定文正惱自己,事情已然如此,便想將事做的圓滿,也討蘇定文一個好,還能拉攏施恩給高mama母女,叫她們以后更為忠心。 故此當夜宋氏還為青綢擺了幾桌席面,讓高mama招待府中有身份的奴才們吃了回就酒,算是給新抬的青姨娘臉面。 青綢風風光光成了姨娘,蘇定文當夜便歇息在了新抬的青姨娘的院子里,而一肚子難受委屈憤怒還要死撐賢惠面目的宋氏當夜折騰了一晚上,正房的燈也一夜未熄,第二日一早丫鬟便忙著去給宋氏請大夫,宋氏徹底病了。 蘇定文納了青綢便算和宋氏暫時和解了,除了日日留宿在青姨娘處,每日到也到正院用上一頓午膳。青綢對宋氏也畢恭畢敬,每日一早就到梅園里侍奉宋氏湯藥。 宋氏眼瞧著青姨娘被男人滋味過,越發嬌媚動人的面容,心里跟塞了幾大塊石頭一般,怎么都通暢不了。 她幾次三番不許青綢再來侍疾,青綢當面恭敬應下,翌日照樣前來請安。宋氏雖為此疑心,又堵心,可看著青綢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模樣又覺是自己多心。 青綢似根本不明白每日出現在眼前對宋氏是多大的打擊一般,宋氏驕傲,讓她明著和青綢說原因,她也無法拉下臉來,直到蘇瑛珍指著青綢怒斥了一回,青綢才似突然意識到了不對一般,哭著離開,再也沒主動往正房立規矩。 這般過了大半個月,宋氏的病才慢慢地好轉,眨眼已經是盛夏時分,蘇府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靜時光。可只有宋氏自己清楚,有些事再也不一樣了,以往她和蘇定文夫妻用膳,總有淡淡的溫馨氣氛在屋中彌漫,可如今夫妻對視間卻只剩下了說不出的隔閡和疏離。 甚至有時候她都無法直視蘇定文的眼睛,怕從中看出冰冷和不耐來。短短兩個月時光,宋氏整個人都沒了以前的年輕風采,老態了不少。 這日清晨,宋氏剛剛打發走了回事的婆子們,明月便快步進屋稟道:“夫人,劉府來了個管事mama,說是奉他們家姨奶奶的命來給夫人送自家莊子上產的新鮮瓜果。” 宋氏聞言雙眸一閃,笑著擺手,道:“劉大人是咱們老爺的上峰,劉府的人怠慢不得,快請進來。” 片刻便有一個穿著深褐色褙子的婆子被帶了進來,見過禮寒暄了幾句,婆子便道:“夫人也知道,我們府上,自打夫人過世,內宅便也沒個能主事之人,我們姨奶奶雖是得老爺的寵,勉強接管了中饋,可這和各府來往卻不是一個妾室該做的事。我們姨奶奶是個本分人,只盼著我們家大人趕緊續弦,迎娶了貴府的三姑娘,好將這中饋內宅整個都交到三姑娘手中呢。” 宋氏聽了這話便知是那劉望山吩咐小妾來催婚了,之前兩府也說好了,過了宋氏的壽辰便忙此婚事,只可惜宋氏壽宴搞砸后,宋氏便被各種糟心事纏身,竟是一時半刻沒顧得上此事。 如今劉府催上門來,宋氏只覺這些時日,晦氣事總算是過去了,喜事總算上了門,她忙笑著道:“是我疏忽了,早該派人去府上去走動的,你回去替我謝過你們姨奶奶,就說這個月二十三日便是嫁娶的黃道吉日,我在府中恭候貴府來人。” 那婆子一聽,自然知道宋氏這是讓她二十三日來換庚帖,眼見還有半個月,便眉開眼笑得應了,也不多打攪便告辭而歸。 而瓔珞自打手中有了銀子便沒少打賞各院的小丫頭,經過這些時日早已不是剛穿來那會兒的孤立無援。劉府來人一事很快便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雖不知劉府的下人具體和宋氏說了什么,可瓔珞只猜也知道劉府下人是來做什么的。 宋氏巴不得她這個庶女早早嫁過去受苦,通房丫頭都已經給她買好了備著多時,自然只有答應的道理。 念此,瓔珞吩咐高mama道:“你今兒傍晚從角門出去尋弟弟,將我的吩咐傳給他,讓他這兩日就行動。” 高mama聞言神情一肅,點頭應是。 到了傍晚擺飯時辰,高mama便悄然出了落英院避開人往二門的西角門去,楊mama打開角門,高mama閃身出去爬到梧桐院一處高亭上,在亭角一處不顯眼的地方系了條紅布條。 片刻便有腳步聲沿著亭前花道接近,高mama飛快拽了紅布條迎了上去,果見蘇景華一身青綢長衫四處留意著走了過來。 兩人躲在了一處花木間,凝神聽了聽動靜,見無人發現,高mama才道:“前幾日姑娘給了少爺五十兩銀子叫少爺偷偷在府外買兩個得用的機靈人,少爺可辦了?” 蘇景華笑著道:“今年收成不好,人市上賣身的價賤,我挑了三個人,一個十四歲少年叫王聰,家里頭原是做小買賣的,去年賠了生意,父親因催債的相逼一病不起,沒熬過走了,家資都賤賣抵了債,不得已便出來自賣,這王聰以前跟著父親跑過買賣,人很靈活,瞧著也老實。” 見高mama連連點頭,蘇景華大松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個三十來歲的,叫陸忠,本是給一商戶人家管著個藥材鋪子,那戶人家去年舉家南遷回了老家,陸忠不大愿意離開家鄉,便自贖了身,自己開了個小糕點鋪子,因沒人撐腰,沒幾個月便被人擠兌地倒了,覺得生計艱難,索性又思量著賣身尋個東主,我打聽了下,這人的名聲還不錯,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也算是精干,便也買了下來。” 高mama聞言笑著道:“少爺果然是長大了,這兩個人都賣的極好。” 蘇景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又道:“還有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叫馬六,原先在鏢局里頭跑鏢的,會些粗淺的功夫,因是年紀大了想要娶妻生子,便想賣身換點銀子籌了聘禮,這人說話辦事也都很是利索。這三個人一共也就花了三十八兩銀子,jiejie給的銀子還剩了不少,我便自作主張另賞給三人一人三兩銀子好安家。” 蘇景華說著臉上一紅,有些忐忑的瞧著高mama,這到底是他頭一次自己辦事,總怕有負瓔珞的期望。 高mama到是連連點頭,道:“姑娘要是知道小少爺將事情辦得這么妥妥的不定多高興呢。” 蘇景華靦腆一笑,隨機忙抓了高mama的衣袖,道:“我門房上的小路子說今兒劉府來人了,jiejie到底有什么辦法叫父親同意退親啊,有了這幾個人幫忙真能辦成這事兒嗎?” 高mama便拍拍蘇景華的手安撫道:“少爺別急,今兒mama便是為這事兒來見少爺的。” 見蘇景華瞪著眼睛豎耳傾聽,高mama道:“少爺讓那三個人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叫這穗州府的茶寮戲院都知道夫人要將姑娘定給老爺的上峰做繼室,叫人們都議論那劉大人已是六十高齡,能當咱們老爺的父親了,再添油加醋的說說咱們府上壽宴發生的事。還有,老爺雖是科舉出身,又是侯府嫡子,可還要賣女給上峰行人情博高位。尤其是廣延街上的清銘茶樓,老爺的幕僚白先生和萬先生聽說每日清晨都要過去喝茶的,務必要將這些風言風語傳到兩位先生的耳朵里去。” 蘇景華聽的面色凝重,道:“這些流言蜚語真能影響到父親,讓父親改了主意嗎?” 高mama卻是一笑,道:“姑娘說了,老爺今次回京如無意外,必定是能擢升的,這回事倘若穗州城中百姓非議老爺行賄上峰,賣女求榮,不定便會弄的到手的差事雞飛蛋打,到時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老爺是個謹慎人,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有了這滿城的風言風語也會毀了這門親。” 蘇景華越聽眼睛越亮,高mama見他都意會了,便又囑咐道:“這事兒不急,寧可慢慢的引導人言,也不能cao之過急露了痕跡,到時候老爺定要查這些風言風語的來頭,可不能給老爺抓了尾巴。” 蘇景華連連點頭,保證道:“mama放心,我省得,mama回去只管叫jiejie安心。” 云mama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兩人也不敢長久的說話,便各自散開。云mama從角門進去,繞到園子里走了半圈才轉回了落英院。 瓔珞聽了高mama的回話,對蘇景華買的三個人也是極為滿意,笑著點了頭,道:“我就說,我蘇瓔珞的弟弟怎么可能是扶不起的阿斗,萬萬不能啊。” 高mama見瓔珞一臉得意,也高興的點頭稱是。 瓔珞因安排好了此事,這夜睡的便格外踏實,哪里想到她翌日剛起身用過早膳去給宋氏請了安,出了梅園蘇瑛紫便追了上來,笑著道:“三jiejie等等我,好久沒到三jiejie那里去過了,可否去討杯茶喝?” 宋氏因為虧待庶出子女受蘇定文冷落,這些時日不僅宋氏對庶女們很是寬厚,連帶著也約束了蘇瑛珍姐妹對瓔珞幾人也和顏悅色了一些,近些時日瓔珞幾個庶女的日子過的頗為輕松。蘇瑛紫不時便會到瓔珞的院子中坐坐。 見蘇瑛紫追上瓔珞,兩人手拉著手有說有笑,從梅園請安出來的四姑娘蘇瑛藍不由挑著眉梢沖二人譏笑,道:“有些人得罪了神佛,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倒霉呢,可笑還自以為是,洋洋得意,更好笑的是,有些人還上趕著去抱大腿,也不怕抱錯了回頭一起摔個狗啃泥。” 說罷,蘇瑛藍便掩著嘴嗤嗤笑了起來。 蘇瑛藍生的肖她的生母劉姨娘,嬌小甜美,只可惜這一笑之下,眉眼間全是尖酸刻薄之相,生生丑了三分。 她的生母劉姨娘是宋氏的陪嫁出身,是宋氏安排給蘇定文的妾室,因此和宋氏也算親近幾分,加之蘇瑛藍慣常跟在蘇瑛珍身后不遺余力地拍馬屁,故此以前在蘇府的庶女中她也算頭一份。 且蘇瑛藍也一直以此為榮,每每跟著蘇瑛珍欺負瓔珞,嘲諷蘇瑛紫,好似踩著她們,她便能高貴幾分。 瓔珞聞言不過挑了下眉,懶得搭理這種小人,倒是蘇瑛紫回頭淡淡的道:“有些人日日抱著神佛,也沒見得就得了神佛青眼,如今還不是只能和咱們姐妹一處說話。” 宋氏所出的蘇瑛珍和蘇瑛玥此刻請過安后自然要留在梅園中和宋氏親香一番,蘇瑛紫這話是諷刺蘇瑛藍日日拍馬屁,此刻照樣和她們一般被宋氏趕了出來。 蘇瑛紫聽的一臉漲紅,冷哼一聲,帶著丫鬟怒氣騰騰地打前走了。 瓔珞無語地瞟了眼蘇瑛藍的背影,笑著拉著蘇瑛紫的手道:“她是個蠢的,你理她作甚,走,我昨兒剛去園子里摘了些新鮮的青杏,想自己腌漬些杏脯,我頭一回做這個,你也幫我瞧瞧怎么能腌的酸甜可口。” 蘇瑛紫點頭,兩人說笑著回到落英院,進了西廂房,高mama看著丫鬟上了茶便打發了她們出去,自己又搬了個小杌子坐在窗戶下做針線。 自從蘇定文發火,宋氏變老實,青綢做了姨娘,紫菲和紫嫣兩個也收斂了不少,再加上高mama時不時給兩人點打賞好處,兩人不知道瓔珞銀錢的來路,只當是瓔珞得了蘇定文的青眼,蘇定文給的私房銀子。 見瓔珞得了蘇定文的高看和寵愛,兩人對瓔珞便多了幾分忌憚,近日倒也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