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81|5.17 正巧此時,貴富從碧霞苑外面走進來,對著他們恭敬鞠躬,臉色微微有些凝重的對薛嚴稟道:“公子,早些時候國公派人來傳話,讓公子與郡主回來之后過去一趟。” 薛嚴聞言眼眸微凜,隨即點頭表示知道了,右手輕抬讓貴富退下。走到霍菡嫣身邊輕聲說著,“我過去一趟,晚些回來陪你用膳。” “可是公公不是不讓咱們一起過去嗎?”自己失蹤一夜,國公定然已經知道,此番讓他們過去不過是詢問昨夜去向,再有免不了被訓斥一頓,夫君這是打算獨自去聽訓?可國公問起來,他又該如何回答,自己并未告知他去向。 “不必擔心,今日想必已經很累,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一點吃食。至今父親尋我多半是為云王之事,你就莫要擔心了。”薛嚴勸說道。 菡嫣失蹤了一天一夜,這次去恐怕那位不管閑事的國公爺,要狠狠的發泄一通才會覺得舒服,但是想要對著菡嫣怎樣,也要看他是不是愿意。 霍菡嫣張張嘴,剛想要說些什么。薛少宸攏了攏霍菡嫣鬢角邊的發絲,聲音低沉。“乖,嗯?” 語罷轉身走出門外,對著一直站在陰影的貴富說道:“前面帶路。” 貴富脖子一縮,抬眼就見到薛少宸面沉如水,絲毫沒有在院中的溫柔。哎~~昨日發生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莫怪素言驚恐,就連自己這自幼便跟著公子的人,都不免膽寒。 薛嚴到的時候,國公爺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廳中的主位,眼角掠過走進來的薛嚴時,面色更是不辨喜怒,直到等了半響,也沒看見本來應該出現在薛嚴身后的人。 鼻子噴氣,冷哼一聲,“倒是jian猾,失蹤一天一夜不過來給長輩一個交代,卻讓你一個人前來。” 薛嚴才不在乎國公爺說什么,自顧自的坐在一邊,侍女上前來送上茶水,隨即退下。拿起旁邊的茶杯飲了幾口,才用眼尾給了國公爺一點的注意力。 “我讓菡嫣回去休息。“寥寥幾個字,短短的一句話,平鋪直白,卻讓國公爺只覺得一股火苗被點燃。啪的一生,國公爺的手掌狠狠的打在桌面,上面青花瓷的茶杯被震得嗡嗡作響。 “休息?你讓她去休息,那你可問過她昨夜在何處‘休息’?她把整個國公府的顏面放在哪里?”偷穿貼身侍女的衣服跑出去,一夜未歸。真是他魏國公府受婦道的好媳婦! 聽說前日在皇宮中,戎國攝政王邛火酉和她態度曖昧不清,當初和親到蘭州被擄了去,誰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些什么?!若是昨夜之事傳出來,他的老臉都沒處擱! “放在那里?“薛少宸嗤笑一聲,眉目輕揚。“國公府的名聲與我夫婦二人何干,至于去了何處又何必和你交代。” 國公爺被薛嚴的這兩句話弄的怒發沖冠。“干我何事?!薛少宸,你可認清了你如今的身份?你是國公府的公子,是未來的國公爺!”還以為自己是當初封侯的寧遠侯?!是手握重兵的邊關首領?! “呵~!誰稀罕,誰愿意當誰當,還真當是什么香窩窩不成?”薛嚴冷哼一聲甩袖出門,若不是他這國公府的身份被皇家忌憚,又何必弄出這么多事來。他心里清楚父親想更上一步的心思,可是父親如今老了,沒這本事便想拖著他,用著施舍的口氣予以他身份。還以為他不知,那商云煙的腹中所懷,太醫已經診斷過,是男胎。父親在與她竊竊私語之時,也曾說過將來會給這未出世的孩子打下一個江山。自己可沒有給人家做嫁衣的美德。 在另一邊用過膳食的霍菡嫣問向,臉色依舊沒有回復過來的素言,昨夜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讓她懼怕成這般模樣,甚至驚恐到連對薛少宸的稱謂都變了。可不管怎么旁敲側擊,她也默不吭聲,直到夜幕降臨,貴富再次來稟報,公子今夜去書房又要事處理,讓郡主累了就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不必等他,不必等他!書房處理要事?若是前幾日她自然深信不疑,可是現在讓她如何能信。前陣子拼命來鬧騰,現在竟然學會避而不見了。 哼!薛少宸,你好得很嘛! 既然不想見,那就永遠別見,褪下衣襟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睡覺。 睡不著…… 霍菡嫣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這幾日的事情,從她中毒之初到如今解毒,發生的種種。夜深人靜,心緒也平靜了很多,茹素夫人用自己威脅夫君,當初在鏡水夫君擒她又放她,定然是這個原因無疑。 自己也就想要知道自己的夫君,究竟為何不愿意留在房中? 霍菡嫣自認為和薛少宸之間的夫妻感情沒有出現什么問題,從方才他的言行舉動,薛少宸對她的心意依然未變。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讓薛少宸變得,避自己如同蛇蝎一般。哪怕是在她中毒的時候試圖勾.引都被他推來,自己明明感覺到他動了欲.望。 他的身體自己再清楚不過。 這種狀況究竟是怎么出現的? 霍菡嫣在心中思量,抽絲剝繭之后,終于想起自己夫君變化的源頭。當初在軒臨郡的別院,出現的那位老人家曾說,他們的床事太過頻繁…… 霍菡嫣在床上滾了一圈,托著自己的腮。她覺得好像是找到了理由,恐怕是那位老人家說了些什么才讓薛少宸如此。可就算是太過頻繁,都已經好幾天了,自己的毒也已經好了,照理由說不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還有如今府中傳得紛紛揚揚的寵妾,捧著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總要去探個究竟。 恢復了心緒的霍菡嫣掀開了自己的床幔,披上自己的斗篷,咬牙。既然如此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中毒時候還沒覺得什么,很正常。現在午夜只有一個人的體溫,方才察覺出來夜晚竟然是那么的難熬,誰不重要啊! 邁出房門往書房的方向走去,在路過小道之時,發現貴富竟然守在側苑的門口,不禁上前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貴富瞳孔倏然睜大,誰能告訴他,為什么霍郡主會過來,郡主不是應當早已安寢了嗎?這……這,這可怎么辦? 忽然想到什么,霍菡嫣拉開攔在小院門口的貴富,將院門推開。 耳邊隱隱溢出女主嬌吟之聲,纏綿悱惻,甚至還能聽見男子的低吼。 看著屋內的燭光,霍菡嫣心下微微一疼,似乎體內的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輕聲呢喃道:“他在里面,對不對?”否則為什么貴富會守在這里,為什么妾室的屋里會有交合的聲音。 緊緊的攥起拳頭,全身微顫! “郡主,公子心里只有你。”其實……其實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子讓他在這兒守著,他就守著。 這句話徹底讓霍菡嫣怒了,只有她!只有她還能違背自己的誓言,說什么一生只要她,只有她,只愛她。通通都是放屁!這世上的男子果然都守不了信用,也更別這種信用。據說那叫碧水的妾室,不但容貌出眾,連身段也令人銷.魂.蝕.骨,自己倒要看看是多*! 三兩步走上去走到門口,從樓頂忽然躥出一名暗衛,“郡主,不可,主子并未……” “滾開!”霍菡嫣此時滿眼怒火,直接對著暗衛就是出掌,伸腳一踹,房門就被豁然踹開!里頭三三兩兩的人影,讓霍菡嫣頓時呆愣在原地,暗衛的那句‘主子并不在屋里’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霍菡嫣尖叫一聲:‘啊!!’接著連忙閉上眼睛轉身,而暗衛看著里頭的人,眼色略帶尷尬的將門帶上,而里頭的人也似乎并未所覺,繼續著他們的良辰美景。 現在霍菡嫣的大腦都是懵的,剛才自己看到了什么?嬌媚的女子全身赤.裸的掛在一個男子身上聳動,另一個男子在她身后舔著動著,那般場景當真是不堪入目,而她自然也明白,夫君并非不在里頭。 “他人呢?”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而貴富并未看見屋內情形,只是詫異的撓撓頭,這都是怎么了?還以為霍郡主要發怒,誰知道此時竟然羞惱的站在門外,這惱也并無怒意,似乎羞憤的成分較多,而接下來暗衛的話讓他宛如雷劈一般立在院子里。 暗衛躬身回道:“主人在書房。” “……”霍菡嫣也不再多留,直接離開側苑。夫君這是在搞什么鬼啊!貴富則是下巴點地,分明看見公子進側苑的,難不成公子不在里頭,那這院子里的聲音!哎喲喂——莫非這碧水姑娘給公子戴了綠帽子,這叫什么事啊? 暗衛看著他如此神色,不禁開口,“你那什么表情?” “你……你們……”暗衛也看著碧水姑娘紅杏出墻啊!不對——暗衛不可能會這樣的,而且方才他說了,公子在書房。難道……將自己的右手指頭卷起放在牙齒上輕咬,上次公子還說,若是碧水姑娘有了,就留著吧! 不可能吧!公子自己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啊! 暗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鄙視的說了一聲;“蠢。”之后便躍起上屋頂,繼續今夜的任務,這姑娘也被□□得不錯了,前兩日只能受得住一個人,如今兩個強壯男子都可以湊合了,不過公子把這種任務給他,真是折磨人。 ☆、82|5.18 而此刻位于書房,審視乾國布防圖的薛嚴,顯然對側苑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只是沉思著該如何延緩朝堂云王或者父親的時間,爭取最大的勝算。 如今手握重兵的四家勢力,以云王為首,國公府次之,皇上握有當初自己呈上的兵權,最后則是莫家軍。 云王遇刺身亡,凌云琮繼承王位,原歸屬與云王府的大臣,一半繼續歸附云王府,一半投靠了父親。如今凌云琮的兵馬大多位于德州、雲州、軒臨、鯉城與墨城,成燕翅形對乾國帝都形成包圍之勢。 凌云琮手下定有大能者,率先讓一萬兵馬以護城為名,占據龍陽鎮,在朝堂中人還未反應過來,就斬斷了莫家軍與鳳城守備之間的咽喉。 而父親手下的五十萬大軍則盤踞皖都以北,位于乾、戎、垣三國交界之處不動聲色,卻宛如一條隨時可以延伸擴張至三方的毒蛇。 而文臣之中,衛相命不久矣,也就是這幾日。論民間與皇家內部的聲望,賢王當之無愧,不出意外這丞相之位多半會最終也落到他的勢力之中。 幾方勢力,竟將乾國內部瓜分得一干二凈。菡嫣之毒讓自己在云王勢力面前,不免有些投鼠忌器,以至于不得不為云王在邊境開辟路障,而此時皇上竟然暗中將兵符交予他,讓他牽制云王與父親。 呵~不得不說皇上這招棋走得挺險,竟也不怕自己和父親合作,攛掇他凌家的百年江山? 這萬里河山,試問天下男兒誰能不動心? 任何道義、守則、cao守、自律在無上的皇權面前,通通都是屁話。 ‘少宸,如今朕身邊已無可信之人,也只有你能制衡凌云琮與國公府,朕便將性命托付與你了。’ 明知凌云琮與父親皆有反心,還將這燙手的山芋丟給他,當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讓自己這個外戚、國公的嫡子替他守著凌家的江山。如今戎國在邊境虎視眈眈,垣國也何嘗不是隔岸觀火,雖說現在簽訂議和協議,可也是暫時平衡,若是戎國壓境,這第一個撕毀合議協議的便是垣國,當年的墨城之恥不還是歷歷在目? 照他的看法,若凌家無此能耐,還不如早早退位讓賢,免得今后諸多麻煩。 霍菡嫣站在書房門口,遲疑的抬起手想敲門又再次放下,還是別打擾夫君了,若是他當真又要事在處理。可是往回走了幾步之后停下,這兩日發生之事實在太多了,定要早些告訴夫君,特別是自己毒已解的事情,免得夫君在面對茹素夫人時為難。轉身回去,卻又想著夫君找了一夜定然很累,要不明日…… 她在外面糾結,一旁的暗衛看著心臟忽高忽低的,都想不顧暗衛的規矩下去把霍郡主送進去,這幾日主人的情緒不好,他們也不好過,昨夜已經折了好幾個暗衛,也不知什么時候會輪到自己。 終于,她還是走到門口,不再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薛嚴本還在邊防圖上勾勾畫畫著,未曾察覺她在外頭,直到聽見開門聲,看清進屋之人后。 略微有些詫異,眉目愣住片刻,將凌冽的目光化為nongnong柔情,放下朱砂筆繞過桌案走到她身邊,撫了撫她披風上的寒霜之氣,勾起唇角。“菡嫣,你怎么來了?” 霍菡嫣欲言又止,腦海中轉過無數話語,卻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怎么了?”薛嚴見她這番模樣,輕聲問道:“可是有事對我說?” 現在這個時候,應當是菡嫣熟睡之時,怎么會來書房。 霍菡嫣抬起眼眸,直直的盯著他,“我方才去了側苑。” 側苑中的情形實在不堪入目,莫非前幾日的每一夜側苑都是這一幕?薛少宸究竟在做什么?!自己現在就像被封住眼耳之人,對自己的夫君這陣子的事情毫無所知,而自己的一切卻在他在掌握之中。 幾乎頃刻之間,薛嚴便察覺了霍菡嫣的不同之處,看著她靜默不語。 他不說話,霍菡嫣心里更不難受,茹素夫人之事、自己的毒、碧水、還有今日魏國公的責難,他通通瞞得死死的,若非今日自己怒火中燒的撞破側苑之事,還不知他要隱瞞到何時?是否認為應當毫無理由的信任他,不懷疑不難受,安心的當一個局外人,被他藏著,護著便好。 “薛少宸,你是不是任何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解釋不開口,就是對我好?”霍菡嫣如今眼中竄起來的一叢小小的火焰,讓他眼神透著難以置信和欣喜。可是當看見她眼角處溢出的點點淚光之時,心頭一緊想抬手替她擦拭,卻被她驟然甩開。“這幾日夜里你都在何處?” “書房。”薛嚴認真的回道。 霍菡嫣聽見這個回答,直接怒哼一聲,“混蛋!” 雖然薛少宸每次都說是去書房,可是國公府的下人對寵妾之事傳得風言風語,莫非他認為自己會無動于衷。好!就算前些時日自己中了失心之毒,不會有情念牽掛,可他好歹也要解釋兩句,自己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普通女人,不是圣人。就算心里相信他,可旁人憐憫甚至嘲諷的目光還是會讓自己難受的啊~ “菡嫣,你難受是嗎?”菡嫣身中失心,是絕不會有情念波動,可她此時表現卻似乎不假,莫非菡嫣的毒已經…… 其實這也的確冤枉他,皇家之事、云王之事、國公府之事、邛火酉的暗地、加上菡嫣的毒讓他身心俱疲。至于碧水,對他而言不過只是這出鬧劇,也確實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想過刻意前去解釋,一門心思都在解藥的事情上。 “不難受。”才怪! 難道看著自己難受,他心里很痛快?!眼神微瞇,直接撲上來狠狠的咬著他的脖子,勢必要將怨氣發泄出來。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這些事也不能全怪夫君,全是茹素夫人搞出來的,被那條美女蛇盯住的感覺很不好,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再來陰招,難道自己要使個金剛罩放著不成?夫君這次也實在是太過分了!直到口腔出微微透出血腥味才停下,察覺到夫君連坑也為坑一聲,連忙放開他的脖子退出來,卻看見他的眼眸深邃,緊緊的盯著她蹙攏眉頭,其中情潮之洶涌,仿佛一道漩渦即將奔涌而出,將她吞噬其中。 不可能是生氣了吧?口吻中略帶遲疑,“……夫君。”見他眼睛眨了不眨,只是看著她沒其他反應,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菡嫣,你的……”壓下心潮的洶涌澎湃,右手扣著她的后頸,他不知菡嫣對自己中毒可有察覺,可是她此時的反應不得不讓他詫異而了然。略帶猶豫之下依然開口,“失心之毒——” 他還未說完,霍菡嫣就抬眉聳肩,輕松的說道:“解了,昨夜就解了。” “……” “怎么了?你怎么這樣看著我?”霍菡嫣看著他疑惑又不相問的模樣,背著手身子微微前傾,“你不問我是如何解的毒?” 薛嚴心里轉過很多念頭,也不自覺的浮現出莫老說過的解毒之法,若是找不到南疆圣女,還可以……不過這個念頭剛出現立即便被他否定,伸出手臂緊緊的摟著她,幾乎讓她喘不上氣,難以置信的說著,“菡嫣,你當真沒事了?” 霍菡嫣感覺著他微顫的身子,心下一軟,點頭應著。“我真的沒事了,真的!” 時間似乎過去了好一陣,只看著薛少宸將頭埋在她的脖子上,似乎松了口氣。將橫抱著走到書房中的軟椅上,讓她倚著自己。其實在自己心中,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只要菡嫣無事便好,可她如今一副讓自己問出口的樣子,仍是順著她的意,低聲笑道:“告訴我,昨日你遇見了什么?” 前日她還身中劇毒不得解法,卻在一夜之間恢復如初,不得不令人費解。 其實霍菡嫣說著這件事情,也跟做夢似的,竟然在那么偶然的情況下遇見華絲琦,又那般偶然的發現冰蟾,幸虧運氣好,否則還不知后續會如何。薛嚴則是聽著這事,哭笑不得,本以為難于上青天的事情,竟被一個小丫頭輕松化解。 “就是這樣。”霍菡嫣將解毒過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再說著自己的打算,“明日備一份厚禮,咱們去一趟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