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柳意茹第一次見到霍菡嫣發火,有些呆愣。又聽見她說自己命不久矣的話,想著茹素夫人是不是欺騙了自己,連忙上前兩步捂著胸口說道:“不會的,她明明說過這藥除了讓人沒有情.欲,是不會傷害……” 完了……看著霍菡嫣恢復冷靜的面容,柳意茹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完了…… “真的是你。”自己不過是詐一炸,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這真的是一向溫婉,見到流血都會嚇得發抖的意茹? 此時柳意茹心中閃過很多念頭,反正暗衛并沒有跟著進來,自己就算殺了霍菡嫣,也沒人能證明是自己動的手。內力剛提起來,雙手卻在不自覺的顫抖,不!她做不到!就算她同意對表姐下毒,可是她做不到動手殺了表姐,當即跪下來語帶嗚咽的說道:“表姐,我錯了!是茹素夫人威脅我,說我若是不聽她的,她便會殺了我,我害怕……可是表姐,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的性命。 ☆、74|5.10 霍菡嫣冰涼的眼光在柳意茹的身上巡視,似乎在心中判斷她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她如今實在是無法確認,意茹她當真沒有想要害她的性命?“你如何知曉茹素夫人,給你的不是要我性命的毒.藥?” 柳意茹眉宇微微一顫,懦諾的開口,“我不知道,這失心之毒是……她,是茹素夫人從南疆帶來的。”接著在霍菡嫣冰涼的目光中,咬了咬下唇,直到唇瓣泛起一絲白痕,“我……我……”說到最后柳意茹的臉上滿是淚痕,她的雙手想要抓住霍菡嫣的裙角,卻在霍菡嫣毫無感情的注視下,收攏在身體兩側,她的身體前傾,跪在霍菡嫣跟前,面帶后悔之色,“表姐……表姐,我知道錯了。” 霍菡嫣雙手扣在一起,看著匍匐在地的表妹,雙眼微合。“罷了,若下次,茹素夫人再來你,你不妨告知父王與母妃,他們自然會保護你。”如今自己心緒難有起伏,自然也感覺不到被親人背叛的滋味。 “表姐……”柳意茹神色驚慌,目光有些漂移,哽咽了一下斷斷續續的說著,“若我去告訴舅舅和舅母,他們知道我如此糊涂,對表姐……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一定會趕我走。表姐……我只有你們,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她怕,真的怕霍菡嫣讓舅舅、舅母他們知道。一時之間瑟縮,怯懦,恐懼全部涌了上來,她知道如今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路,可是她終究沒有鑄成大錯不是嗎?起碼……起碼她真的沒有想過害表姐的性命,那失心之毒也僅僅只是失了七情,對人體不會有害的。 霍菡嫣在柳意茹臉上看見各種情緒,自然也看見她暗藏的遲疑,不禁抬眼不再看幾乎癱軟在地的柳意茹,緩緩開口:“今日之事我暫且不會告知父王與母妃,不過若霍王府再有異動。意茹,你便好自為之吧。”霍菡嫣語氣十分冷淡,若說她對柳意茹的話完全相信則絕不可能,起碼她不信意茹僅僅只是受到茹素夫人的威脅便對自己下手,她了解意茹外柔內剛,有自己的主見,絕不會輕易被人威脅。這其中定有她不知曉的其他因素,自己倒要看看究竟她們想玩些什么把戲,不過如今最重要的是此毒的解藥。“此毒可有解藥?” “我不知道”接著在霍菡嫣冰涼的目光中,垂下眼簾。“茹素夫人,再未和我說過……”霍菡嫣眉目微皺,掠過柳意茹的臉,知道今日就算再問也問不出其他的東西。轉身便離開了云臺水榭,走到一半的時候,剛要轉彎,恰巧遇見了靠在墻上,不知聽了多久的兄長,如今他眼中盡是嘆息與肅然。 霍菡嫣走上前去,問話中帶著肯定,“大哥,你聽見了?” “嗯,聽見了。”霍灝軒直起身子抖了抖披風,眼露疼惜的看著她,撫了撫她的發絲。“大哥定會幫你解毒。”總歸是自己的疏忽,沒想到千算萬算竟然沒有算到柳意茹竟會與茹素夫人有所糾結,也是自己太過小看了她。 “多謝大哥。”霍菡嫣雖然并無懼意,不過若意茹方才說言有所出入,難保不會有一日傷及霍王府。“父王與母妃那邊……”若他們知道,還不知會有多難受,這些年他們幾乎將意茹當做第二個女兒,如今還張羅著她的親事,只希望自己猜測不會是真的。 霍灝軒掛起閑散自若的笑意,“菡嫣不必擔心,大哥心里有數。”當初自己并未疑心她,才會毫無防備,現下就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來。 領會了自己家兄長的意圖。霍菡嫣抬頭看了看天色。“那菡嫣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再不回去,少宸就要上門要人了。” 霍菡嫣聞言不禁啞聲,自家兄長就是能把一句玩笑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走到門口喊過素言與暗中跟隨的暗衛出門而去。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不由扶額深思。 自己這毒果然是茹素夫人。呵呵,倒是好精密的手段。云王得此婦,真是何事都敢行,不過自己也明白,她們對自己下手絕非是因為自己,她有此自知之明,無外乎是看中夫君的領軍之才,還有夫君暗中控制的邊城兵馬。 其實夫君在軒臨郡放過茹素夫人,她不是不疑惑,說不準就是因為自己的毒,可上次試探開口,卻又感覺夫君并不知曉。自己著實不敢冒這個險。若夫君還不知,自己豈非自曝,讓夫君擔心焦慮。如今帝都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哥既然已說了會替自己解毒,自然就有法子,耐心等著便是。只是自己如今毫無情念,面對夫君時……罷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一到府門,便感覺有些疲累,囑咐素言將晚飯送入到屋內,霍菡嫣輕提斗篷,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待天色擦黑,層層遞進懸掛在門梁上的燈籠依次被點亮,雪白的積雪覆蓋在兩旁的青松上,反射著淡淡的光亮。上好的銀絲碳放在暖爐里面送進房間。 屋里的兩個人,一坐一臥。薛嚴坐在桌邊借著燭光翻閱兵書。而霍菡嫣則半臥在不遠處的軟榻上,忍不住的思量著自己這幾日發生之事,從自己現行離開國公府,到發現夫君并未追來也甚是冷靜,恐怕那時失心已然見效,待到妾室入門自己也是這般毫無波動,連素言都發覺不錯了。 雖然她沒有什么需要,可是夫君正值好年華,雖然她信任夫君,可自己這般無情無欲,終也會引起懷疑。正所謂堵不如疏,美妾在外更是不得不防,信任之說也僅僅只是理性上的,若是依附與情感,自己會如何行事,也是摸不準了,不過自己的夫君,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旁人有機可趁。 所以要做些事情讓自己的夫君上鉤嗎? 伸出自己的手,在燭光下晃了晃,纖細白皙的指尖在燈火的照耀下,帶著紅色的微光。想歸想,可是怎么做呢?就算在一起做那種事情很多次,但是這方面卻始終不及夫君,想著新婚之夜,夫君那般撩人的模樣,自己無論怎樣也比不上。 坐在桌邊的薛少宸將翻過書頁,將書扣在書桌上,挑眉。他可不是什么死人,菡嫣的目光掃視得這般明顯。“菡嫣有事要對我說?” “今日我去霍王府了。”接著呢?要說什么才好? 而薛嚴則是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嗯?”他自然知道她去了霍王府,她眼神中欲言又止,可是出了什么事? “夫君,為何咱們都成婚兩月了,還沒有消息?”想著大嫂凸顯的肚子,再過幾個月自己就要做姑姑了,貴妃娘娘也懷有身孕,前些日子自己月事又來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骨rou。 薛嚴臉色微愣,一時之間似乎不太明白,菡嫣所指的是什么?等他明白之后,搖頭嘆氣走到軟榻旁坐下,“莫非有人對你說什么了?”照理說在國公府,應當不會有人拿此說事才是,若有暗衛也定然會回稟自己。 “沒有,只是我……”她能說自己只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想著大嫂便說了此事,不過目的達到了,夫君終究是過來了,不是嗎?伸出手臂摟著他的脖子,臉頰微微上揚,帶著撒嬌的口氣,“我是不是很沒用?” 薛嚴忍俊不已,將她攔腰抱起來放置在床上,“那咱們努力努力。”其實他對孩子確實是可有可無,不過既然菡嫣想要,自己自然會給她。 覆上她的唇,輕柔而深情,極盡所能的取悅與她,就算霍菡嫣如今已經毫無情.念,仍然不自覺的沉溺其中,似乎身子早已記住他種種挑動,當灼熱抵著她時,那guntang的氣息透過感知侵襲而來,讓她抑制不止呻.吟,卻讓薛嚴頓時回神,看著她已然動情的眼眸和粉紅的臉頰,那處的濕潤讓他想要不顧一切的狠狠貫.穿,可是莫老的話卻在這時浮現在腦海中,讓他不得不停下,撐在床榻上的手緊緊握著拳,汗珠從額頭滑下落在她的胸脯上,隨著她的喘息起伏泛起旖旎。 翻身下來,在霍菡嫣略顯木訥的目光中,替她蓋上被子,在她額頭、眼眸、鼻梁、唇角細細吻著,輕柔的說著,“忽然想起,書房還有事未做完,明日皇上設宴款待戎國來使,今夜便好身歇著。”說完穿戴好衣服,不帶一絲猶豫的轉身出去。 而霍菡嫣則是默默的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房門被重重帶上。不免有些疑惑,她自然不信書房還會有什么事未做完,只是為什么……為什么夫君不愿意碰她?方才明明已經到了那般地步,他竟然也能忍住,這并不是夫君平日的作風。 而薛嚴出了房門,吹著冷風,情.欲久久未退,不禁有些苦笑。“貴富,掌燈。”轉身凝視著屋內柔和的光暈,不禁有些癡癡的,自己的自制力在菡嫣面前連三歲幼兒都不如,只是她稍加貼近,自己也不知今夕何夕了,好了,此番睡書房了。 默默守在一旁的貴富忙上前躬身,“是。” 薛小公爺半夜從郡主的院子里出來,如何能瞞過院中之人,尤其如今側苑中還有兩位,時時望著臨幸的嬌艷女子。 ☆、75|5.11 書房中燭火在深夜中顯得明亮非常,紅木桌案旁的男子正在書寫著什么東西,暗紅色的錦服隨著動作浮動,棱角分明的臉讓人覺得冷峻而盛氣逼人,可細長的眼眸烏黑深邃又讓透著多情的意味,如此矛盾的結合似乎更讓人可以隨時淪陷入。 貴富在門外為難的看著正裹著一身水藍披風的姑娘,語氣恭敬中卻透著嚴謹。“碧水姑娘,您就回去吧,公子是不會見您的。” 碧水委屈的咬著唇,眼圈泛紅,攏了攏披風上的皮毛,似乎誰面前人大聲一點就會掉下眼淚似的,“求您幫我通報一聲,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見公子。”接著示意丫鬟給些銀錢,可貴富這么多年跟著薛嚴,什么珍奇至寶沒有見過,還會在乎這幾個銀錢? “哎喲喂,姑娘您是不知道公子爺的脾氣,您就當心疼小的,趕緊回去休息吧!”今日公子從郡主房中出來之時,一臉不滿的肅穆模樣,若是自己不識好歹當真進去通報,恐怕一會兒就得皮開rou綻。雖然公子和郡主還未說怎么處理這兩位妾室,可是照公子爺對郡主的心性,大概如何行至都是郡主說了算。 碧水哽咽的模樣讓身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了,這侍女也是霍王府的家生子,本來是侍候公爺的六姨奶奶的,可六姨奶奶近日來閉門不出跪著佛像,說無需這么多人伺候,便被側夫人分到碧水姑娘的身邊,這姑娘雖然長得跟水似的,可對待下人倒是不錯,誰見了能忍心啊!“貴富,你也不過是個奴才,姑娘是公子的妾室,等同于半個主子了,主子讓你去通報你就去通報一次,還能讓您缺胳膊斷腿?” 言語中的不耐讓貴富啞言,“這……” “何人在外喧嘩?”從書房中傳出嚴肅的聲音,讓門外的三人都不禁一顫。只有碧水眼中藏著些許喜悅。 薛嚴從門外來人便知道,本以為貴富能極快的將人打發走,沒想到竟能在外面耽擱這么久。貴富聽見聲音,立即躬身立在門外,“公子,側苑的碧水姑娘求見。” “……讓她進來。”薛嚴皺眉擱下筆,合上桌上書寫的東西,坐在凳子上看著貴富掀開厚重的門簾,儀態秀麗,宛如碧波的女子盈盈進來,走到書房的中間,眉眼低垂嬌嬌弱弱,櫻桃小嘴被夜風吹拂得有些泛白,“碧水見過公子。” 薛嚴深邃的眼眸不禁微挑,語帶慵懶的說道:“起來吧。”等她弱弱的起身,才凝視眼眸略帶疑惑的問道:“找我有事?” “我……” 門外貴富面帶焦急,可千萬別出什么事才好,有些埋汰的看著守在一旁的侍女,“金玉,你這般真是要害死我?”要不是看在這侍女的面子上,他早就讓侍衛將她們帶回去了,只希望一會兒公子莫要太生氣才好。 名喚金玉的丫鬟翻了個白眼,朝前走了兩步,撩了撩手腕,饒有深意的笑道:“你著什么急啊?說不準過會兒公子會獎賞你呢?” “……”獎賞?看著她的笑容,怎么覺得自己快要大禍臨頭了!大冬天,貴富卻感覺虛汗就要凝結成珠了。 而里間,柔美的女子伸手緩緩解開自己的披風,一具白皙誘人的胴.體泛著淡淡處子的香味出現在書房,就算屋子里有兩個大大的暖爐,可如此不著寸縷還是有些發涼,絕美女子在案桌內側那位眼神開始有些微怔,而后漆黑如墨,似有深意的眼眸下泛起紅暈,細柔撩了撩在手臂出輕輕滑動著,雙腿合攏掩藏著最神秘的部分,若隱若現,眉眼輕挑,更顯媚態絕倫。 從知道會被送進國公府之前,她早已打探好了未來夫君的喜好,雖然傳言說他對霍郡主癡情,可也聽說他不及弱冠便流連青樓,曾數次為煙花女子一擲千金。霍郡主乃是皇親貴族,曾許過人,還動不動就揮鞭子。言語中間難免不夠柔情,這天下男人誰能不喜歡柔美聽話的,又有哪個男人都能做到不偷腥。 她對自己身體有一定的自信,況且自己本就是他名正言順的人。果然見到薛嚴略帶欣賞性的掃視了半響,眼眸中泛起一絲滿意的意味。略帶磁性的嗓音微揚,“不錯……過來。” 只見她羞紅了臉,緩緩的走過去。 昨夜薛小公爺離開郡主的房間后,寵幸了側苑的碧水姑娘,整整一夜在側苑都能聽見碧水痛楚卻嫵媚的叫喊聲,下人們都說這后院要變天了,往常都是霍郡主獨占椒房,如今也該稍微騰點地方給別人了。就是說嘛~~那碧水姑娘吹彈可破的肌膚,那般宛如靈蛇的腰肢,在床上定然是千嬌百媚。 次日清晨,位于正屋的霍菡嫣自然也從傳言中聽見了這件事,不禁有些呆愣的坐在軟榻上,表情仍舊淡淡的。 素言焦急而不信的搖頭:“這不是真的,郡主千萬不要相信這些傳言。”一切都要等郡馬來才能知道。 可是直到正午,也沒見郡馬蹤跡,素言也曾尋過,可府中人都說沒見著,頓時焦慮非常。 霍菡嫣用過午膳,穿上衣襟和外袍,系上斗篷,對著素言說道:“我先進宮去了,你在宮門外等著也冷,就在府中等著吧~~若是等會見到郡馬,告知他就是。”今日夜宴都要入宮,自己早些去還能將貴妃娘娘的交代的事情回稟清楚,莫要耽擱了。至于……昨夜傳言之事,自覺的心下微涼之外再無其他,夫君曾說只要她一人,可……大約是中了失心的緣故,對情感糾結便感覺頗不自信,真的假的又如何?記得誰說過,若是相信男人的承諾,便是世間最傻的姑娘。 霍菡嫣這邊剛進宮,貴富就得知了消息,這都叫什么事?素言此時心中煩躁,而暗衛又是無法進入宮廷的,郡馬爺到底去哪兒了?莫非真如下人傳言的那般,昨夜鬧騰了一晚上,如今還沒起身,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兒。 日落西沉之時,才看見薛嚴從書房中推門而出,神色略帶疲憊的理了理衣襟,對守在門外的貴富開口,“她還未醒?” 貴富自然知道公子問的是誰,心下一顫,應聲。“碧水姑娘還睡著。”那呻.吟之聲辰時才停,這嬌嬌嫩嫩的姑娘哪里扛得住,如今還在側苑睡著,不到入夜大抵醒不過來。“公子,那避子湯可否要賜下?”帝都中為了尊重正妻,在正妻未有身孕之前,其他侍妾通房一律不留子,這是慣例。 “不必,若當真有了便留著吧。”薛嚴的眼眸透亮,甚至泛著淡淡的笑意。想著另一邊,眉宇微動,“郡主午睡可醒了?”菡嫣通常都會在用完午膳半個時辰之后午睡,如今看天色應當是醒了,也該略做整理之后進宮。 貴富忙回道:“郡主用過午膳之后,就先行入宮了。”郡主定然是生氣了吧?看素言都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只見薛嚴眉角一緊,眸光中不知閃過什么,肅穆開口,“備馬入宮。”走了兩步停住腳步,略帶猶豫的說著,“告訴碧水,今夜讓她準備著,我晚一些再過去。” “……是。”貴富躬身。 皇宮內苑,霍菡嫣入宮的時辰還算早的,見著幾位熟悉的貴婦貴女,互相寒暄幾句之后便直接邁進重華殿,薛貴妃的寢宮。如今貴妃懷有身孕一事仍舊瞞著,而皇上寵著瓊妃,已經好些時候沒有過來了,霍菡嫣看著略帶憂愁卻仍然大氣莊重的貴妃,走上前去,“菡嫣見過長姐。” “起來吧。”大概因為懷孕的緣故,平日里貴妃的霸道之氣消退了不少,如今薛成碧眸中所藏的乃是柔和。看著霍菡嫣也多了人氣,一邊扶起她一邊笑著開口。“本宮都聽說了,你確實很是能干,沒讓本宮失望。”短短數日自己交代與她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霍菡嫣神色不變的開口,“是夫君幫忙,菡嫣才會如此順利。”她萬萬不敢攤這個功勞,娘娘將事情交與她,誰知到后來還是夫君暗中幫忙。 誰知聞言薛貴妃開懷一笑,似乎早猜到會如此,“你與少宸夫妻一體,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他若當真忍得住,便不是他了。”商云煙并不難對付,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若是搬出父親插手此事,菡嫣也一樣沒辦法,在國公府中,能治得住父親的也只有那啥都敢做的幼弟了。 “婆婆的嫁妝,我已裝箱造冊,擇日便送入宮來。”如此這般也算完成任務,告一段落了,自己實在是不耐這些府中婦人之間的爭斗。 薛貴妃將手中已經漸漸冷卻的暖爐遞給子瀅替換,一邊撫了撫略顯寬大的衣袍。“送進宮來做什么?你便留著,若我需要之時,再問你要就是。”如今宮中形勢,若是大批東西弄進宮來,自己能不能保住是一回事,怕的就是引起注意,成為矚目焦點,那自己苦心隱瞞之時豈不是會提前顯露。思來想去,還是留在菡嫣手里比較妥當,若是自己用不著,菡嫣拿去用也算名正言順。“聽說父親給少宸送了兩名侍妾過去?” “……”霍菡嫣聽著正待開口,重華殿外的宮女便走進來,匍匐在地恭敬的稟告,“娘娘,華大人家的三小姐求見。” ☆、76|5.12 “又是她?”薛貴妃有些不耐煩,“不見。” “可若她又在宮門口跪著……”子瀅福身說著,眼眸中顯出一絲擔憂。那姑娘也是死心眼,如今宮中瓊妃勢大,連娘娘也要避其鋒芒,華三小姐在宮外這么跪著,遲早也會引人矚目,貴妃娘娘這陣子巴不得隱匿不出,又怎能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霍菡嫣看著薛貴妃眸中的為難又不忍之態,疑惑之余福身說道:“不如菡嫣去看看。” 這華大人的三小姐,若是所料不差,應當是樞密院副使府上的女眷。華大人在朝中多年,先是依附魏國公,如今又和云王走的挺近,他的嫡長女乃是宮中的昭容娘娘,嫡次女與自己同一日出閣,如今已是云王世子妃,倒從來沒有聽說什么三小姐。貴妃點頭之后,侍女掀開簾子,看見的是一副明媚的容顏,見她猛然抬起,卻在看見霍菡嫣時透著些許失望,貴妃娘娘還是不愿意見她是不是? 侍女悄悄在霍菡嫣耳畔說著,這三小姐并非華夫人所出,而是如夫人所出的庶女,三小姐的生母早在十余年前便已過世,這位小姐在府中并不得重視,帝都貴女知曉者甚少,卻是難得的直率純真。前些日子,華昭容在御花園對瓊妃娘娘不敬,皇上聽聞后大怒,險些將其打入冷宮,后來貴妃娘娘求情,才改為幽禁在寢宮之中,以儆效尤,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就是瓊妃娘娘趁機彰顯自己有多得圣寵嗎? 幾日前也不知是怎么的,華昭容忽然病重,太醫診斷無不是感染了風寒,娘娘如今狀況雖然不愿與瓊妃沖突,可私下卻召見太醫詳細問過,據說是中了后宮招數,這華昭容多半也是活一日算一日。 這三小姐也不知怎么得的消息,多日以來跪求娘娘,讓她見長姐一面。這被皇上幽禁之人,豈容家人探視,云王世子妃也來過,被娘娘兩句便打發了回去,這三小姐確是十分執著,一來好幾日宮門外求見,娘娘不勝其擾又顧念她姐妹之情,才不與重責,只是告訴宮外侍衛不讓她進宮,可今日乃是宴會之日,侍衛也阻攔不得,所以才有了這一幕。 “你跪在此地,也是無用。”霍菡嫣明白前因后果后,邁下臺階。“昭容被皇上禁足,娘娘也沒有法子。” 華三小姐撅著嘴,她知道自己此番是為難了貴妃娘娘,可是若是她再不去見長姐,長姐就會沒命了呀~雖然平日與長姐接觸不多,可總是自己的親jiejie,怎能坐視她病重而不管呢?“長姐如今病重,也不知道還能活幾日,我只想見見長姐,沒有別的意思。”接著她抬頭看著霍菡嫣,“霍jiejie,你幫我求求貴妃娘娘好不好?我看一眼就走。” “你認識我?”是覺得這姑娘有幾分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相較于霍菡嫣的疑惑,華三小姐雖然長得很是艷麗,可眼眸卻是十分的純粹,見她應聲說道:“霍jiejie你不記得我了嗎?三年前在涇河燈會上我們見過啊!”她可是方才第一眼就認出了當年自己喜歡的漂亮jiejie。 三年前?涇河燈會……霍菡嫣瞬間了然,目光也漸漸溫和起來,是她!當初的那個小姑娘。‘認得啊,這是南疆世代信仰的女媧大神。傳說女媧娘娘乃是大地之母,恩澤天下,造人補天。’只是沒想到她是華大人府上的小姐。 華三小姐咬著下唇,滿懷期盼的看著她,“霍jiejie,爹爹說長姐病了,快活不成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去看一看。” 前陣子長姐分明還好好的,怎么會忽然之間就病了,誰都能感覺到不對勁,長姐和二姐不同,二姐從來都不喜歡她,可長姐對她很好,每次入宮長姐看她的目光都好溫柔,還會送好看的瓔珞給她,現在長姐病了,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侍女見她竟然與霍郡主是舊識,深怕霍郡主去替她求情,到時候娘娘就算不想答應,恐怕也會應承。侍女剛想開口,就見霍菡嫣對著華三小姐搖頭說道:“娘娘有難言之隱,你又何必在此為難?何況你跪在此地,娘娘不但不會見你,若是皇上知道發了火來,你華府也將承受這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