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好。”見她開口,霍菡嫣本也不想留下,便點頭說道;“下次若是別處,表姐再喚你。” 這云王府如今正多事,天際的烏云正如同巨大的野獸張著口,要將一切吞噬殆盡。 往年均是秋雨綿綿,可今年倒是特別,猶如黑夜的天空轟隆的響雷聲震得人心猛顫,不一會兒便是大雨滂沱,打得馬車頂“踏踏……”作響,似乎要將上頭滴穿才肯罷休。雖然行程不算很遠,可當馬車回到霍王府之時,車夫的全身上下都已濕透,甚至下擺宛如瀑布一般不停的滲著水。 “郡主,小姐暫且等著,小的去喚門。”如此大雨就算馬車中備用的雨傘也遮擋不住,奴才皮糙rou厚才是無妨,若是淋壞了主子,罪過可就大了。馬夫下了馬車,想讓門房取兩把大一些的油紙傘來,或是將王府西側的角門打開,讓馬車直接進府回馬廄,也可少淋下雨。 正待車夫叩門之時,耳旁一聲巨大的轟隆聲,一道閃電過去,傳來雷鳴。只聽馬匹在受驚之下發出嘶鳴,在車夫的驚恐聲中飛馳而去,伴著女子的尖叫聲。 …… “好在不過是崴了腳,若是有個萬一,叫母妃如何承受?”霍王妃眉心微低,既心疼又無奈。在別處都沒事,偏在自家門前受了傷,若非是巡邏的冷捕頭發現,將她們救下,還不知會怎樣? 霍菡嫣看著醫女用冰塊,在她腫脹的小腿上冷敷。聞言仰頭微綻梨窩,笑著問道:“菡嫣有功夫在身,并無大礙,倒是意茹身子羸弱,定是嚇壞了。” 馬匹驟然狂奔之時,意茹便滿臉蒼白的,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臂,倒讓自己失了帶她脫身的機,導致韁繩掙脫,馬車側翻。 因霍郡主乃是女子,男女終究有別。是以張太醫看過傷勢之后,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床邊,指揮者醫女應當如何做,冰敷過后,再將桌上的藥匣子打開,將專治扭傷的藥膏拿出遞予醫女,拱手對霍王妃和霍郡主說道:“郡主十日之內都必須在床上靜養,睡覺之時用墊子將腳墊高,可以緩解痛楚。” “十日?!”霍菡嫣瞠目結舌,不說自己在床上躺十日有多難受,這再過幾日便是皇上壽誕,皇親貴族都是必須入宮賀壽。此事便連霍王妃也不禁皺眉,不過為了菡嫣的傷勢,還是安撫說道:“一切謹遵太醫所言,好生養著,他事母妃自會料理。” 醫女拿過張太醫帝都膏藥給霍菡嫣敷上,便聽見她發出一絲痛哼。 “郡主且忍著些,這化瘀膏敷上會有灼燒之感,一會兒便好。”張太醫一邊吩咐醫女稍微輕一些,一邊皺眉彎腰。 霍王府的管家從外間走進,站在屏風之外行禮回稟:“啟稟王妃,國公府薛公子在門外求見。” “既然郡主傷勢已妥,那老夫便告辭了。”張太醫的眸中隱現笑意,輕撫著自己的山羊胡,躬身帶著醫女離去。霍王妃則是美目光華巧轉,凝視著有些發怔的霍菡嫣,挽了挽披帛,“我也該去云臺水榭看看意茹,不可擅動。”說完對管家似笑非笑的說道:“請薛公子進來。” 霍菡嫣不免羞赧,默不吭聲。霍王妃本就開明,如今他們更是定有婚約,小夫妻婚前感情甚篤,又有何不好。此番薛嚴來此,定然是聽說菡嫣遇險之事,就算不讓他入內,恐怕在自己不留意之時,竄進屋內也未曾不可能,與其如此倒不如省了這偷偷摸摸的行程,是以叮囑門外侍從好生招呼之后,便往云臺水榭走去。 片刻之后,霍菡嫣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繞過屏風邁步進來,緩緩抬頭看著來人,心中不免悸動。而薛嚴眉目肅然,緊緊的盯著她包裹著白繃的腳踝,隱有嚴厲和些許驚恐之色。本想斥她幾句,但脫口而出的言語,卻是…… “疼嗎?” 而霍菡嫣看他臉色鐵青,有些擔心他會生氣。可聽見他開口如此溫和,便不禁皺眉嬌聲說道:“疼!” 薛嚴聽她喚疼便立即走上前來,“知道疼,還不當心些。”照霍菡嫣的身手,不過是驚了馬,輕功一縱便能無恙。可知當他聽聞她受傷之心,內心是如何慌張失措。念及此薛嚴便覺得若不帶點脾氣,她便不會吸取教訓,口吻頓時冷怒,瞇了瞇雙眼。“這便是你答應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護好自己?!” 霍菡嫣眼角微抬,對上其深邃的雙眸,頓時撇嘴。“我……”這叫自己如何說才好,自己被意茹絆著了?可意茹也并非有心,所以只得扯了扯他的下擺,用楚楚可憐的口吻說道:“我也是沒注意,那馬車著實太快了。” 薛嚴皺眉坐于床畔,仔細查探著她的傷勢,確定不過只是扭傷,才放下心頭大石。“明知雷電大作,你便不會讓車夫將雨避過,才動身?” “我那時出神了嘛!”自己回府的途中,滿腦子想得都是茹素夫人,哪能想到這么多。那馬夫也是個死心眼的,里頭主子不開口,便只是一門心思的回府,據管家說淋了雨染了風寒,如今正燒著,自己如今這個模樣,也不能前去探望,方才讓素言去探探。想到茹素夫人便立即開口:“今日我在云王府遇見茹素夫人了,的確是風華絕代令人神馳,可是總感覺云王有些奇怪。”從未想到一向嚴肅穩重的云王,竟然會因為找不著茹素夫人,而那般驚慌。想起云王喚著素素的模樣,不禁有些惡寒。 可是薛嚴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茹素夫人身上,而是目光銳利的問道:“你去云王府做什么?” “就是那個賞菊宴——”霍菡嫣自然而來的張口,卻在薛少宸危險的眼眸中捂著唇,想起賞菊宴的用途,皺著眉裝傻,訕笑道:“你能不能什么都沒聽見……” 薛嚴頓時氣惱,臉色十分難看,甚至咬牙切齒眼圈怒紅,“恕在下直言,霍郡主,你就快要成婚了!” 聽他當真怒氣縈繞的模樣,便有些著急得雙手一撐想起身,卻動著了受傷的腳踝,不禁痛楚得緊咬下唇,臉色發白。 見此情形,薛嚴便是再大的怒氣也被擔心之情所淹沒,眼色一疼,迅速坐到她身邊,仔細檢查她的傷勢,當心她有不妥之處,甚至暗自責怪自己,明知她受傷還對她發怒。“菡嫣,感覺怎么樣?”邊城抗敵之時扭傷純屬常事,可是此時他卻手腳無措,想查探她的傷勢又不敢輕碰。 頃刻之間,懷中的霍菡嫣眸露狡黠,將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盈滿笑意。“你不生氣,我便沒事。” 薛嚴微微一愣,低頭見她笑顏如花,便知方才她乃是假裝,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無奈得用額頭抵著她的。 垂下排扇般的羽睫莞爾一笑,用略顯低沉的嗓音輕輕說道:“你便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對啊。”霍菡嫣抿著唇,眸間盡是笑意,口吻中一派理所當然。 其實方才她的確是碰到了受傷之處,可是卻并無自己表現出的那般嚴重,不過知他若見自己難受,定然心疼,便不會再生氣。 薛嚴伸出手扣著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極盡輕柔。“明日我便親自來下聘。”也讓她有點快要嫁人的認知。 “嗯。”霍菡嫣難掩笑意,悶聲應道。 “那你可有想要的東西?”薛嚴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梢,輕聲卻認真的呢喃道。只要她想要的,自己定會不計一切代價捧到她眼前,就怕她其實對此事冷淡,什么都不想要。 霍菡嫣抬頭看著他,在他散發的龍涎香中漸漸迷離了心緒,想到前兩日母妃所說的言語,不禁笑道:“我的駿馬爺,馬上你便連人都是我的了,自然一切都是屬于我的。” “好,都是你的。”薛嚴倒是滿不在乎,輕啄她的唇瓣,眉目深邃引人陷入。 她其實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他此生能平安、喜樂、無憂,便如同他曾經許給她的那般。巧笑著避開他的唇,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眸露冷光的笑道:“你的私家小庫房,可快要到我手里了,以后看你如何還能出去風流?” 自己還是挺在意他當年出去亂混的事。那雁紅樓為花魁一擲千金,直到如今都還有人津津樂道。對了,還有薛貴妃賜下的兩房妾室。便連淑儀郡主似乎也被面前這張臉迷住,不禁皺眉捏著他的俊顏,佯裝不滿的說道:“不行,長得這么妖孽,以后帶出去鐵定吸引鶯鶯燕燕的回府。還是把你藏起來,哪兒也不準去,省得我每日擔心。” 薛嚴頓時略帶驚愕,若有深意的盯著她。繼而眉目輕挑,唇角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嗯,郡主定要深藏才好。” ☆、52|4.17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國公府的聘禮與聘書便送了過來,聘禮滿滿六十四抬,其中奇珍異寶,琳瑯滿目數之不盡,全用紅綢緊拴著,遠遠望去火紅一片。 這六十四抬聘禮,乃是皇室貴族中的最高標準,薛少宸雖已非侯爺之尊,但仍是薛貴妃的親弟,魏國公的獨子,且因近來戰功在民間聲望頗盛。而霍菡嫣的身份也是尊崇,霍王府的郡主,當今太后的親姨侄女。 民間早有傳言,薛公子被剝奪爵位與軍功,便是為了這位險些和親垣國的郡主。如此深情似海,連功名前程拋之腦后,雖不得圈中長輩認同,然也不禁心下佩服。那些小輩更是殷切觀望,希望這場曠世絕倫的婚禮能夠一個圓滿的落幕。 霍菡嫣躺在床上,聽著素言在身旁興奮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郡主,奴婢聽門房說,整個長街都被國公府的聘禮鋪滿了,全城的百姓們都眨巴著眼瞅著,羨慕著,咱們這未來的郡馬爺當真是有心。” 看著她笑迷了眼睛,霍菡嫣自己也是歡喜,食指勾著胸前發辮,調侃的說著,“過些時候,本郡主也替你找個有心的,也讓別人羨慕羨慕。”說到此事,腦海中倒是浮現好幾個不錯的對象,不過感情之事,最終還是要看素言自己的心思。“若是有心儀的,定要告知與我,我定會替你做主。” “哎呀~~郡主怎么扯到奴婢身上來了。”素言臉腮紅潤,帶著嗔怪的口吻。 五日之后乃是皇上圣誕,幾乎同一日,垣國使者護送著他們的和親公主便也到了帝都。因霍菡嫣有傷在身,未能前去一觀,不過據說這垣國公主不但容貌出眾,身段更是婀娜,宮宴中一場飛天舞,翩若驚鴻,仿若神仙妃子。皇上龍心大悅,當即冊封為瓊妃,居于盈月樓。 霍菡嫣心中明了,這便是前世繼薛貴妃之后,冠絕六宮的絕世寵妃,終于還是來了。 這次宮宴,霍王妃無法帶郡主,便將柳意茹帶入宮去,一方面是讓她融入貴女的圈子,另一方面讓希望她能博太后的眼緣,將來能有個好親事。柳意茹儀態出眾,舉止端莊的樣子,倒是得了太后好些贊許。 如今朝堂局勢平衡,又遇風調雨順之年,百姓生活安逸。而戎國如今忙著平息內亂,無暇他顧。垣國與乾國已是多年交好,倒是一派祥和之氣。 不過對于霍王府而言,這陣子倒是好事頻出,霍王妃剛從宮中歸來,便急忙著下人將御醫給請過來,霍菡嫣擔心讓素言去看看究竟,沒曾想竟然是霍王世子妃傳出喜訊,如今已有月余。 “大嫂,恭喜你。”霍菡嫣靠在床上,欣喜的盯著眼前人, 阮綺羅身上早也沒了江湖氣,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肚子,周身都洋溢著一種屬于母親的光芒。“也不知是男還是女?” “男女都好,都是我霍王府的心肝寶貝。”霍菡嫣粲然笑道。 阮綺羅不禁失笑,剛聽聞這消息時,夫君也是如此說,笑容中顯得那般的傻氣。如今菡嫣也如此說,仿佛一條甜絲絲的蜜糖融上心頭。嗔笑道:“再過不久,你便是薛家婦了,還你霍王府呢!” “嫂子欺負我,要將我趕出去了,我要告訴母妃,我不依!”霍菡嫣將手握著拳,佯裝委屈得揉著眼睛。見阮綺羅并無慌亂,反而笑著看她胡鬧,似乎在說,‘不依,你便不嫁啊!’便讓霍菡嫣再也裝不下去,滿眼笑意的伸出手貼著阮綺羅的小腹,欣慰的說道:“我就要當姑姑了。” 想到將來有個小寶寶,跑到她面前姑姑的喚著,心底便異常的軟。前世兄長一生未娶,孤獨終老,今生綺羅jiejie陪在身邊,還會有他們的孩子,想想便替兄長大人開心。腦中不自覺的想起清瑤,自己前世虧欠甚多的女兒,不知她今生可還愿意來? ********** 十月十二乃是欽天監定下,霍郡主出嫁與云王世子迎娶的大喜之日。不到三更天,霍菡嫣便被素言從床榻上喚起身。 沐浴之后,霍王妃帶著六親俱全的好命婆入內為她‘開臉’與‘上頭’。 好命婆先將粉涂在霍菡嫣白皙的面部,尤其是頭發邊緣處涂擦,再拿出一根長長的紅色雙線,線的兩頭打結系在一塊兒,打了幾個交叉呈‘剪刀’狀,兩線貼近她的臉面,嘴里念叨著,“上敬天地父母,中祝夫妻和順,下彈子孫滿堂”;再左中右彈三下,念叨“左彈早生貴子,中彈勤儉持家,右彈白頭到老。”然后再扯開、合攏三下、絞掉臉上的汗毛。 這些前世便已做過,不過今生看來竟然甚為有趣,據說男方也會有很多流程,就是不知夫君那邊是否也是如此。想著這些,倒是不覺得有多疼,仿佛眨眼的功夫便過去了。 ‘開臉’過后便是‘梳頭。’好命婆便拿過全新中的紅木梳,替她梳頭。邊梳嘴里邊唱著: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霍王妃在旁邊看著偷偷抹淚,既是高興又是傷感。自己十月懷胎,養育二十年的女兒,過了今日便是旁人的新婦。 看到母妃抹眼淚,霍菡嫣也忍不住的紅了眼圈。雖說嫁與薛少宸乃是此生之愿,可是就此離家竟瞬間溢出極多不舍,腦海中浮現幼年,母妃在王府的臺子上教自己跳水袖舞,因為自己初學笨拙,常常跌倒。母妃一臉心疼將她扶起,還讓父王在臺子上鋪上厚厚的絨毯,就怕自己跌傷。 最后自己耍滑不去,反而跑去了父王的練功房,悄悄跟著父親學鞭子,母妃氣惱不理她,都是父王抱起她,去安撫著母妃。 還有哥哥,當年自己被宮里的教養嬤嬤拿著藤條教規矩,嬤嬤們為了自己名聲,極為嚴厲,甚至不時的用細棍子抽腿,技巧性的讓人感覺很疼卻又不帶傷。自己告訴父王和母妃,他們便認為是自己又偷懶,不愿意學。自己只好哭泣的去找同樣年幼的哥哥,最后是哥哥用法子將嬤嬤趕回宮去。 好命婆拿過一旁的紅紗,替霍菡嫣擦著不知何時掉下的淚水,含著笑說道。“這新娘子哭是正常的,但可千萬別把眼睛哭腫,不然待會上妝就不漂亮了。” 看梳頭結束,霍王妃走上前,摟了摟自家女兒后放開,笑道:“咱們可都別哭了,不然可是惹笑話。” “嗯。”霍菡嫣收住眼淚,乖乖點頭。 好命婆開始‘上妝’,細細端詳了霍菡嫣片刻,有些皺眉為難。這郡主的面貌也太好了些,嬌媚如月,齒如瓠犀,煙水秋瞳。不過這好命婆常年為皇親貴女‘上妝’,顯然會個有經驗的。拿過脂粉盒輕抹淡涂,這尋常面貌應濃妝而抹,顯得人嬌艷欲滴。這本就是美人,則不必太多添妝,只要些點睛之筆,便能熠熠生輝。 上完妝后,外頭已經顯露出白晝,素言聽從吩咐,帶著兩個侍女將緞繡著五彩祥云的大紅禮服,送上前來給霍菡嫣穿上,好命婆替再她挽起鸞鳳凌云髻,發髻上插上鎏金穿花戲珠步搖,耳掛蒼山碧玉墜。頃刻之間,一位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的絕美新娘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郡主,你這樣打扮真漂亮。”素言眼中盡是贊嘆。 霍菡嫣略帶羞澀的凝視著自家母妃,只見自家母妃眸中亦是閃著亮光,滿意的點頭。 依照慣例新娘子這一日是不可用食的,可午時,阮綺羅在霍王妃的授意下,讓喜娘出去,再悄悄端了些扁食進來,告訴她霍王府不興這些東西,當初阮綺羅自己也沒餓著,中途灝軒也悄悄潛進來待吃的給她。這婚禮本就辛苦,若不食東西如何受得住。 時近黃昏,從外頭傳來震天的炮竹之聲和此起彼伏的鑼鼓聲,一位身著紅衣的喜娘便從外頭跑了進來,“國公府的花轎已經到門口,新娘子準備好沒有啊?” “早就好了。”里頭的兩位福氣婦人將霍菡嫣扶起身,身著紫金袍的霍灝軒便從外頭走了進來,在霍菡嫣微愣的目光中,走到她身邊,眼眸中半是欣慰,半是疼惜,細聲說道:“大哥背你出去。” 霍菡嫣咬著下唇,難忍眼淚,緩緩點頭。 喜娘將繡著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給她蓋上。霍灝軒隨即弓起身子,讓她伏在背上,邁出房門。鬢角插一朵大紅牡丹的喜婆,迅速撐起紅傘,意為保護她不受妖邪入侵,素言捧著在旁邊玉如意緊緊跟著。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外頭禮儀官高聲喚道。 外頭鞭炮頓時轟鳴而響,賓客們吵吵嚷嚷的笑聲不絕于耳。 …… “恭喜王爺,王妃,得此佳婿啊!” “還沒見過那么俊朗的新郎官呢?!咱們快去看看!” “新娘子的紅嫁衣真漂亮。” “哈哈哈,當真是郎才女貌啊!” …… 王府門前,大紅蟒袍的新郎官俊美出眾,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柔到骨子里的眸光散發著令人癡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