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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爽文人生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被父皇丟出來做質子,就意味著老頭沒想要把皇位傳給他,母后又逝世的早,嘗遍了人情冷暖,滄星雖然才十四歲,卻成熟沉穩,心思重,雖然嘴角無時無刻不翹著,看上去萬般好相處,如春風似的,最是平易近人不過,可實際上心里立著厚厚一層墻。

    嘴角那弧度是冷的,再有雄心壯志自認能捂熱他的女人,碰上都覺得不是滋味。

    臨羨和滄星看著都是俊俏公子樣,可實際上一個裝著傻,不顯山不露水,腹藏乾坤。一個疏離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有千千結。

    臨羨和滄星結盟后過了三年,云國又送來和親公主,被鄴皇指給了安定侯世子做世子側妃。

    來的這位瀚月公主,一出生母妃就去了,當時皇后健在,憐惜之下便把她抱到身邊撫養。瀚月和滄星的情分不一般,在皇后去世之前,他們一直都是一起長大的。后來皇后病死,兩人分別歸教養嬤嬤看帶,這才分開。

    其實單從名字看就一目了然,滄星,瀚月,兩個都是皇后取的,皇宮里再沒有比他們更像兄妹的了。

    瀚月進了鄴國都城滄星才得知,平常永遠都是不瘟不火地笑著,慣喜歡軟刀子割rou的他,破天荒地關起門在書房砸了一地的東西。

    他師傅勸不住,只好站在一旁等著他發泄完。

    “為什么?送我來就算了,為什么連瀚月也要送來?!”他氣極,活似夜叉要吃人的樣子,“師傅,他真就一點都容不下我們么?母后、我,現在是瀚月!”

    他師傅沒有說什么,待瀚月公主和安定侯世子完婚后,找了機會掩人耳目來見他,他才知道,和親是瀚月公主自請的。

    她了解他,知道他不可能就此臣服,在云國皇帝下旨挑選和親人物時,便主動自請嫁到鄴國。朝臣和百姓還有皇帝,紛紛夸贊她,說她深明大義,說她有皇女風范,可她心里知道,愿意和親,不過是為了來鄴國見滄星。她要給滄星幫忙,即使幫不上,能守著他,偶爾見到他,也足夠了。

    在歸教養嬤嬤帶的那幾年里,他們也常偷偷見面,總是各自給對方攢下好吃的,他惦記著給她,她惦記著給他。

    瀚月公主在云國排行十七,滄星擰緊了眉,怒斥她:“你以為這是兒戲嗎?十七!”

    “安定侯世子早已有心上人,你嫁給他能得什么好?再者以和親這樣的身份,不管嫁給誰,日子都有的煎熬!你已經十四歲了,皇兄十四歲的時候入這鄴國為質,你卻怎么還是這般心性!婚姻大事是能隨便決定的嗎?!”

    她不怵他,只淺淺一笑,眼里悵然又堅毅,“我當然知道,可我不在乎。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我只想見皇兄,別的什么都無所謂。安定侯世子有沒有心上人與我無干,夫君疼不疼我,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從來都只有皇兄你。”

    “三年前皇兄出城的時候,我偷溜出宮,追在馬車后頭跑,我跑了十三條街,喊了十三條街,直到馬車出了城門,我都沒能見上你一面……皇兄知道么?我氣極了,氣自己不頂用,若我是個皇子,說不定還能替你來。我又恨透了,恨父皇狠心,恨他不肯讓你好過!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夜睡過好覺,再不讓我來我會瘋的!你知道嗎,我會瘋的!”

    這兄妹兩感情深厚,看得人感慨不已。

    瀚月沒有說大話,后來暗地里的確幫了滄星和臨羨好幾回。

    只不過夫妻不睦,安定侯世子嫌透了她,恨不得趕她出去,新婚之夜走了個過場,合巹禮按部就班倒騰完人就出去喝酒了,一整晚都沒有回新房。

    安定侯一家也不看重瀚月,以鄴國和云國的情形來說,和親來的,說好聽點是公主,說不好聽點就是被人舍了的,知道她母妃早亡,安定侯夫婦都由著兒子去,根本不管他入不入洞房。

    讀者們都感慨這是個好妹子,為了哥哥什么都豁出去了,簡直比兄控還兄控,又念叨安定侯世子不識貨,嚷嚷著要卿書讓他受虐后悔。

    原本到這里就是一對恩愛眷侶和一對情深兄妹連手扒拉兩國皇位的故事,可是,說好不弄死男女主的秦舒突然開始發便當了,不僅給幾個反派配角發了,出場不過幾十萬字的瀚月公主,也收到了她的愛心特制死亡便當。

    更由著瀚月公主的死引出了一件教讀者們不停‘臥槽臥槽臥槽’的事兒,在臥槽過后,評論區一水兒都是‘書娘原來你好這口兒?!’的驚呼聲——

    ☆、第42章 深藏不露

    瀚月公主收到便當的事兒發生在故事二分之一的地方。

    安定侯世子孟元禎無比厭惡她,在世子孟元禎迎娶門當戶對的心上人做正妃之后,更是嫌她嫌得沒邊兒了。

    瀚月自覺待在侯府里不方便,干脆順水推舟去招惹那位心上人,被罰過幾次之后鬧將起來,故意激孟元禎道:“我是一國公主!我和親來是奉了鄴皇的旨嫁給你的!你們卻一家子聯合起來作踐我!你心疼你的世子妃,那我又算什么?你有本事就攆我出去啊!你敢嗎?!”

    又添柴加火道:“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她比我后進門,憑什么所有人都向著她?立規矩?我是一國公主!要立規矩也是她給我立規矩!我不僅今天找她麻煩,我以后天天都找她麻煩!我倒要看看她和我比誰更命長……”

    話還沒說完,孟元禎就給了她一巴掌。

    一眾人氣的不行,巴掌響亮,可誰都覺得不解氣。世子妃孱弱地哭著,梨花帶雨好不讓人心疼。安定侯夫婦則是氣得肝疼,直說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孟元禎長的俊秀,卻是走軍途的,長時間待在京戍營里當值,比平常王公子弟健朗,一巴掌打下去,繞是瀚月自小跟著滄星習武,也是兩眼昏花,臉上火辣辣的疼,很有些吃不消。

    可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想到滄星,瀚月便沒了畏懼,也不害怕孟元禎會不會氣地當場讓人杖責打死她,表情語氣各方面都拿捏地相當到位,哭著鬧著不停撒潑,惹得孟元禎又給了她兩巴掌。

    皇后去世后,瀚月在宮里看盡了宮人的冷眼,最會察言觀色,洞悉人心,世子妃眼里閃過的得意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世子妃心里一定非常快意吧?瀚月心里也高興,耳朵嗡嗡響著,嘴角滲出了血跡,可只要一想到她的皇兄,她就一點也不覺得苦,一點也不覺得疼,高興,分外的高興。

    只是這打也不能白挨,她沒找世子妃麻煩之前,世子妃背地里也沒少給她小鞋穿,要不是她早就身經百戰,不定被磨成什么樣了。不能讓世子妃一個人爽快。打定主意,瀚月裝作氣急豁出去,撲到世子妃面前狠狠扯下她一撮頭發,疼得她尖叫一聲,而后痛哭起來。

    這下孟元禎發了怒,把世子妃護在懷里,而后竟說要帶瀚月進宮,讓鄴皇送她回云國。

    侯爺夫婦攔住了,好歹也是和親來的,這樣的事捅到皇帝面前,再怎么占理也會惹皇帝不高興,是要失圣心的。

    兩下折中,瀚月便被他們送到了京郊的莊子里,說是莊子,卻比一般王府侯府的田莊產業小,只不過是個兩進兩出的宅子,伺候的人也少,門口派了人守著,明著修養實則禁足。

    滄星是質子,卻也有自己的一處小府邸,三年間早已把該換的人手換了干凈,他能自由在京城移動,暗地里去城外京郊見瀚月,也不招人眼。

    瀚月小時候跟著他習過武,這么些年沒扔開手,區區一個院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也不是什么難事。

    滄星倒更喜歡翻進去,守衛只守著不讓瀚月亂跑,她住的院子卻是不進的。

    侯府里的人以為瀚月被關在那樣一個小地方肯定會萬般難受。為了配合,每每滄星來了,瀚月就讓侍女在院子里砸東西罵人,學著她的聲音發火,自己卻和滄星在里頭下棋作畫,或是聽滄星說他在鄴國這三年的事。

    侯府里的人聽定期回稟的人說瀚月在莊子里還是打雞罵狗不肯消停,便決心讓她在那一直住下去,什么時候收斂,什么時候再回來。

    瀚月在那兩進的宅子里過得舒坦,日子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滄星待在一起。

    他們時常半夜一起飛檐走壁溜出去。

    去田埂上看螢火蟲,捉一只塞進他衣裳里,再笑他‘皇兄你會發光哎!’。

    躺在秸垛上數星星,從來沒數清楚過,倒是每次都靠在他肩頭睡著。

    去林里打野兔,說要幫忙卻總是添亂,不是絆倒他就是壓著他,惹得他只能無言瞪她。

    下河里撈肥魚,撈完非要舉起來歡呼,舉起來就罷了,偏生拿不住,魚尾巴撲騰撲騰往他臉上扇,大耳光刮地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或是路過別人家瓜田時,偷偷抱走一只俊俏的西瓜,她說哪個俊俏就哪個俊俏,反正只要是他挑的,都不例外是個丑八怪。

    所有能空下來的時間,滄星都和瀚月待在一起,就像是為了彌補彼此空缺的那么多年,現有的每一時每一刻都不愿錯過。

    瀚月知道滄星愛干凈,使壞強拉他光腳下泥田里踩泥巴,他一臉抗拒,卻架不住她哀求,只好頂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在泥里陪她玩踩腳的游戲。

    有時她累了,他便把她抱在懷里,騎馬帶著她夜奔回那座小莊子,再抱著她運輕功翻進去。

    他手下的人盯著各處,從來沒有出過紕漏。

    日子就這么過了七八個月,季節都換了兩個,一切都好好的,誰知打破現狀的人卻出現了——安定侯世子孟元禎有事路過莊子,鬼使神差地,他拐個彎,打算去瞧瞧瀚月是什么境況。

    沒有讓人通稟,他就那么悄悄到了內院門口,聽見里面有吵雜聲音,以為瀚月又在發脾氣,怒而一腳踹開院門,才斥了一聲成何體統,卻見兩三個侍女正鼓掌叫好,瀚月手里正拉滿了弓,瞄準著院墻處的靶子。他這一嚎,所有人都呆了。

    弓箭和靶子都做的扎實精細,孟元禎訝于她居然懂這個,還沒說話,懵了的瀚月手一滑,箭脫出去,居然離紅心只差一點點。

    孟元禎對她這一手很感興趣,咳一聲走到她身旁問:“學過射箭?”

    瀚月回神,想應付過去,哪知他來了興趣,要和她比試一輪。弓箭和靶子都是滄星親手做的,瀚月不想給他碰,只皺眉語氣不耐煩地推脫。

    孟元禎以為她心里有怨所以如此,不知怎么竟開口許諾,她贏了他,就帶她回侯府。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瀚月想惡心他,故意裝出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孟元禎一下沒了和她玩的心思,只覺得自己會有那么一瞬覺得她其實也不討人厭,完全是個天大的錯誤。

    可話已經出口,他只好比。拿出了十二萬分的水平,三箭都中了紅心。

    瀚月第一箭也射中紅心,后頭兩箭,一箭射在邊邊上,一箭脫了靶。面上卻裝出一副懊惱的模樣,孟元禎心里松了一口氣,當下便走人了。

    原本以為送走他就算沒事兒,可誰知過了十幾日他又來了。

    剛好撞見瀚月在院子里支小爐子煲湯,很是驚奇,賴著喝了一碗,后來瀚月故意裝模作樣膈應他才把他嚇跑。

    之后就常來了,一個月總要來那么三四回,侯府里的人不知道,他也沒說,心里有種特別的得趣感,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么。

    瀚月被他氣得不行,他常來,意味著滄星只能少來。扯到滄星的事瀚月不論怎么說服自己都沒辦法冷靜,面上的冷意藏不住,還有好幾次對孟元禎翻白眼都被他逮了個正著。

    漸漸得他像是習慣了一般,就算瀚月不理他,他也能在旁邊,看她或是畫畫或是煲湯或是射箭,一看就是個把時辰。

    還是滄星說有事情好幾個月出不了城,瀚月這才給了孟元禎好臉色,求他把她帶了回去。

    世子妃怎么作不管她的事,瀚月滿心想的都是滄星。回了侯府,出門艱難,只能借著上香為名出去,沒人管她,她便常以此為借口出去見滄星。

    孟元禎和她的關系緩和許多,瀚月不耐煩應付他,從來不留宿,又有‘兩情相悅’的世子妃在盯著,每天派人請他,孟元禎便沒和瀚月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

    可有一天,瀚月在晚飯后支了燈畫畫,畫著畫著睡著了,迷蒙間夢見當初滄星離開云國做質子時的場景。

    夢里她一直追著馬車跑,一直大喊著停下停下,可一直追不上,眼見著滄星離她越來越遠,心里又急又怕,眼淚不自覺流了滿臉。

    孟元禎下午和朋友出去打野味,逮了只鹿和些兔子狐貍,喝了點鹿血,烤了點鹿rou吃,回來帶了些皮毛給家里女眷做圍脖,也帶了幾張毛色好的來瀚月面前現寶。

    進來時讓侍女噤聲,她們也不好提醒。原本見著她睡夢中流淚,孟元禎唬了一跳,有點心急,隱隱又有點難受,可聽見她說夢話,一邊哭一邊呢喃著‘別丟下我’、‘帶我走’、‘永遠在一起’之類的話,怒氣一下子從心頭躥起。

    一把捉住瀚月的手,她被提起來,從夢中驚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孟元禎剛想說話,卻見她桌上的畫里畫著一截男人的側影,是腰身處的。那畫兒一看就不是他,因為他從來不穿那起子白衣裳,而畫里的卻是一袂白衣。

    她畫的多細致啊,那功夫那勁頭,一眼就瞧得出是用了心的。

    可她為什么從來不對他用心呢?那畫里的腰身又是誰?

    她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以為是之前得罪了她,現在想想,或許是因為她心里早就有人了,所以看他不順眼罷?先前那些只怕也是做戲,她在莊子里住的多好啊,哪有一點不開心,可見是故意要躲著他的。

    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懵懵的,眼里還有濕濕的水汽,睫毛上掛著淚,喝了鹿血本就火氣正旺,孟元禎心里氣得不行,鉗著她的手腕把她甩到床上,“心里想著別人?呵,進了我安定侯府的門,生是我侯府的人,死是我侯府的鬼!外面的人你就不用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你老實點斷了不該有的念頭吧!拜堂那天我抽不開身,今天得空,合巹禮該補的咱們都補上!”

    他說的當然是洞房。

    瀚月嚇地瞪大雙眼,而后不顧一切掙扎起來,她會功夫,孟元禎也不是花架子,幾下招呼動了怒,制服后把她的手推到頭頂上,解下腰帶捆了起來,捆得緊,兩手腕都勒出了紅印子。

    一點也不溫存,帶著怒意的動作讓她疼得不行,原本胳膊就在過招時撞到了床柱子,青了好幾塊,他又故意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不一會就沒有能看的地兒了。

    事畢,瀚月蜷著身子在床上嚎啕大哭,這是她到鄴國以后第一次哭。這幾年來她只哭過兩次,一次是滄星離開云國的時候,一次是如今。

    嫁到鄴國來,她是做了準備的。妻子該盡的責任她清楚,無論是嫁給孟元禎還是嫁給其他人,都必須履行。

    她原以為她可以,可見到滄星以后,她才發現她做不到。

    不愿意讓別人碰,不想被別人碰,誰都不行……

    誰都不行……除了她的皇兄,除了滄星。

    三天后約好要見面,瀚月掩了異樣去見滄星,脂粉卻藏不住她的憔悴,還是給滄星發現了端倪。

    一個遮掩,一個探究。看到她脖頸肩胛一片青紫的時候,滄星怒道:“他打你了?!孟元禎打你了?!”

    瀚月提著裙擺要走,滄星攔住她,兩人爭執半天,瀚月跑了。門口守著的侍衛匆匆瞥見瀚月的脖子,見滄星怒不可遏,斗膽提醒道:“爺,公主……那不是打的……那是……房事……”

    情況卻沒有更好,他的話音落下,滄星的臉在一霎間就白了……

    隔天晚上有宮宴,滄星讓人傳話,把瀚月叫到假山背后說話。她沒辦法,一五一十地說了,邊說邊哭,他聽著,袖底下的手緊握成拳,心里突然有種想要把孟元禎碎尸萬段的沖動。

    有腳步聲響起,瀚月一把將他推進山洞里,自己轉身走出去,來人卻是孟元禎。

    明顯是在找她的,見她哭過的模樣,孟元禎來氣了,想到那副畫和她的夢語,怒問道:“你躲在這里干什么?和誰私會?”

    說著要一處一處假山找,瀚月慌了,情急下一把拉住他,把他推靠在假山上,勾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頭,踮起腳慌亂就將唇印在了他唇上。

    她不懂這些,牙齒磕到了他的嘴唇,瞥見他疼得皺眉,她心一橫,干脆下牙磕磕絆絆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