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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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音綺聽說了李景行要往松江的事情,再也按耐不住,便想著要先把事給做了。她一面遣人去李景行的書房請他來,一面帶了人在荷塘邊等著,只想做實了“英雄救美”的佳話,上頭有文氏做主,總也不至于真叫她白吃虧。偏偏她這回去書房的時候被沈采薇派去的人攔住了,她歪纏不過又覺著這事不太靠譜,索性就帶了人來荷塘和文音綺復命。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她這頭還未把人帶來說清楚,文音綺就自個兒跳下去了。若不是這個跟來的仆婦會水,一條人命就沒了。 這事本就是沈采薇安排的,碧玉不應聲,她卻依舊斂了笑,彎腰把伏在地上輕喘的文音綺扶起來:“綺meimei這也太不當心了。”說著又抬眼去看幾個丫頭,“你們這都是怎么伺候的?還不快扶綺meimei回房,請個大夫來看看。” 文音綺這才反應過來,冰涼的手指緊緊抓著沈采薇的手腕,急急道:“不,不用大夫。”若是請了大夫,前后一問起來,文氏豈不就全知道了?文氏固然疼她,可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怕是也要寒心的。 沈采薇哪里容得她再多話,抬頭看了眼邊上的碧衣丫頭,溫聲細語的道:“綺meimei不知道,女孩家的最是受不得寒,這又不是炎夏,你這落了水,還是要請大夫看過才是。要不然,日后二嬸豈不是要怪我?” 文音綺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就被邊上那個碧衣丫頭和肥碩仆婦一起半攙半扶著拉了回去。 也是文音綺行事不夠小心,那碧衣的丫頭本就是李家的人,知道了這文音綺的心事后哪里敢摻和,連忙就報給了沈采薇。這一回,也是她在邊上小聲說了一句“公子來了”,才叫文音綺自個兒傻頭傻腦的跳到水里。 沈采薇遠遠的看了眼文音綺略顯瑟瑟的背影,默默的感慨了一下文音綺的腦子:這回也是看在文氏的面上,她才這般的客氣。若不然,這救人的就不是仆婦而是小廝,文音綺的閨譽才是真的是毀了。只盼著文氏知道這事后能把人給處理了。 沈采薇想到這里,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剩下的幾個丫頭,口上道:“你們還不去請大夫?” 那幾個丫頭本就是六神無主,眼下見了沈采薇這般模樣,哪里敢不聽話,連忙起身往外去了。只留下碧玉一個,跪在哪里不敢應聲。 沈采薇也沒理她,輕飄飄的看了眼便拉了沈采蘅和沈采蘋的手往回走。 沈采蘅雖是單純了些,這時候也明白了許多,眨了眨眼,撫掌道:“二jiejie這一手倒是好干凈、好利落。” 沈采薇聞言面上神色漸漸緩了下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得了,我帶你們兩個來,是叫你們知道,這世上還有這么一等的人,防不勝防。”這等的腦殘,連臉都不要,實在是無法想象,可不就得多提個心。 沈采蘋似懂非懂,好一會兒才遲疑的問道:“二jiejie的意思是......” 沈采薇看她一眼,想到她那不如意的婚事,便又多說一句:“其實這事需看情況,我也不過是自己瞎捉摸罷了。其一:要管好內宅,收攏人心,這一回也是有人提前把這事和我說了,我才能防范于未然。其二,這事到底還是要看男人,他若無意,就可以放下大部分的心了。” 沈采蘅馬上就要成婚了,紅著臉認真聽著,聽到最后忍不住雄赳赳、氣昂昂的應道:“他敢!” 沈采薇被她的語氣逗得一笑,吃不住的笑出來,一臉促狹的看著沈采蘅。 沈采蘅羞得不行,湊上去擰她的手臂,壓低聲音恨聲道:“你說得頭頭是道,這洞房還不是沒成。” 這一回卻是輪到沈采薇紅臉了,她瞪了沈采蘅一眼,抿了抿唇,沒吭聲。 沈采薇三姐妹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文氏正好得了信趕來瞧侄女。前頭送了大夫,又問了幾句,文氏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垂頭看著坐在床上暗暗垂淚的侄女,忍不住蹙了蹙眉。 文氏少時長得長兄照顧,膝下又只有兩個小子,本心里頭就是拿侄女當女兒看待的。自來父母都有些“劫富濟貧”的“好意”,侄女婚事上面不順,文氏便想著把她嫁給幼子,有自己看著又是一起長大的,肯定不會叫她委屈了。只是,連文氏都沒想到,自己這侄女竟是瞧上來李景行,上趕著當妾。 幸好未成。若真是成了,有個委身做妾的嫡女,文家的面往哪里擱,她這個李家婦又要如何自處? 文音綺拿著帕子擦眼,悄悄抬頭去看文氏的面色,小聲的哭了出來:“姑姑,我真不是有意的。是她故意、故意叫我出丑......” 文氏終于沉下了臉,她看著文音綺,出聲問道:“大娘,我待你不好嗎?” 文音綺手上抓著帕子,骨節發青,好一會兒才低頭應聲道:“姑母待我,親如父母。” “那你為何不肯信我,不肯聽我的?”文氏徐徐出聲,面沉如水,“你父母去的早,我憐你孤苦常接了你來李家住;你叔父貪心不足,我為著你的嫁妝和他爭執;你婚事艱難,我拼著你姑父不喜和老夫人說了你和三郎的事。我自問對你是問心無愧,只是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文音綺聽到這里,心知今日這事斷然無可推脫,一時應不出聲,面漲得通紅,埋了頭在被子里,只是哽咽抽泣,哭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背過氣了似的。 若是往常,文氏見著這模樣,早就心軟安慰了,可是現在卻還是狠下心來:“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就送你回去。你的婚事,我會和你叔母再做商量的。” 文音綺不可置信的仰頭去看文氏,不由煞白了小臉,眼睫上還沾著淚水,她一時間竟是連哭都忘了:“姑母......”她的叔父叔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素來就瞧不起他們那貪心不足的模樣。若是這般回了文家又沒了和李三郎的婚事,她的日子怎能好過的起來?依著她父母雙亡、嫁妝不豐的條件,又怎能找到好親事? 文氏卻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在床邊坐下,撫了撫侄女的長發:“你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事,自是不好再留在李家。這一回,大郎媳婦已經是看在我的面上留了余地了。” 沈采薇這事確實是做得恰到好處。若是重了,文音綺固然罪有應得但文氏這個做姑姑的總是會憋口氣;若是輕了,由著文音綺這樣有異心的姑娘留在李家也是防不勝防。文氏自問,自己在沈采薇這般年紀還不曾有她這般的進退從容。 只是,既然沈采薇這般明確的表明了態度,她確實不好再留侄女在李家,至于和三郎的婚事就更不能再提了——她是文音綺的姑姑但也是三郎的母親。 ☆、156 文氏和侄女說了這么一通話,少見的硬起了心腸,再不理哭哭啼啼的文音綺,自己起身出去了。 只是,文音綺到底是她寵大的,她出了門,聽著屋里的哭聲,自己也覺得難受起來。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文氏方才平了聲氣,轉頭和邊上的嬤嬤交代道:“我記得庫里還有幾匹碧鮫絲,你等會兒取三匹出來,替我跑一趟送去給大郎媳婦。就說是今日她兩個meimei難得來一趟,也算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一點心意。” 碧鮫絲乃是難得的珍品,夏日里做紗衣、紗裙最是好看,只是染了碧瑩瑩的一點顏色,如碧波又似清露,看著便覺清亮又清爽。這樣的東西乃是進上的供品,便是李家這樣的人家也不過是只有幾匹放在庫里罷了。 那嬤嬤本就是文氏貼心的心腹,多少知道些內情,心里頭把不知好歹的文音綺罵了好些遍,口上卻還是穩穩的應道:“老奴知道了。” 文氏伸手按了按眉心,面上帶了些許疲憊之色——她一輩子順心如意,這會兒為了侄女要給小輩說軟話,雖然對方占著理但她心里頭總有些不順意。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聲音漸漸緩了下來,接著道:“至于綺姐兒,你就和大郎媳婦說,等她病好了我就會送她回文家。綺姐兒的身子現今還未養好,我會讓人看好,斷不會叫她再饒了她這個嫂子的清凈。” 嬤嬤低聲應了又躬身等了一會兒,見著文氏不再應聲,這才禮了禮,抬步往沈采薇住的院子去。 沈采薇本就在院子里等著文氏的答復,聽了嬤嬤傳來的話,微微頷首,令人給了賞銀送了嬤嬤走。 她想了想,直接把這三匹碧鮫絲交到身后侍立的綠衣手里:“左右我都要去松江了,這么好的東西也用不上,你干脆把我整出來的東西一起理一理,一起送去沈家好了。”想了想,忍不住露出一點笑來,“這碧鮫絲正好三匹,采蘅、采蘋每人一匹,多出來的干脆留給我未來嫂嫂好了。” 沈懷德的年紀早就該定親了,之前他借著要考功名的名義推了好些婚事——畢竟少年進士比起一般的世家公子,婚事上面更吃香些。現今他既然考了狀元又被強留在京里,這一兩年必是要把親事給定下的。只可惜,她卻是瞧不見了。 這樣一想,沈采薇原先要回松江的喜意不由減了幾分,回了房,沒好氣的瞪了眼正坐在書桌前看水路圖的李景行。 李景行莫名其妙的遭了池魚之殃,只得無辜的眨眨眼:“這是怎么了?”文音綺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沈采薇派的人就是在他書房外頭攔的人,若非他有心成全,哪里會有這么容易?只是,這事既然如今已經解決了,二嬸也回了話,采薇怎么還是這幅模樣? 沈采薇也知道自己這氣生的有些無厘頭,只得扯開話題抱怨道:“都是你招蜂引蝶,害得我還要費心。” 李景行深知這話題不能深入,摸了摸鼻子,起身坐到她身邊,十分順嘴的應聲道:“是是是,都怪我。”說著又倒了杯茶遞上去,眉眼含笑,“好了,別氣。” 沈采薇一腔悶氣全給澆沒了,只得低頭喝茶。 李景行瞧著她雙頰鼓起的可愛模樣,不由微微笑了笑,開口道:“你還記得徐家的事嗎?” 沈采薇險些沒給茶水嗆到,咳了一下,面色微微有些紅,好一會兒才點頭問道:“你說這個干什么?”認真論起來,徐輕舟可是他們兩個人一齊殺的,雖然對方是個罪有應得的變態,可她一個良民想起了也覺得怪難受的。 李景行手上把玩著手中的青玉茶盞,輕輕垂了眼,細長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各色情緒:“上次我故意把徐輕舟的尸體扔到徐二爺的院子里,挑動徐家兩房爭斗,你想不想知道結果?” 沈采薇大口的喝了口茶壓下心中的惡心感,不太自在的問他:“結果是誰贏了?” “你小心些,別又嗆到了......”李景行替她撫了撫背,然后才意味深長的道,“誰也沒贏。長房得了徐家明面上的生意,徐二爺則是得了徐家海道上的人手和人脈。” 沈采薇若有所思的抬頭去看李景行:“你怎么忽而想起了這個,這回去松江......” 話聲還未落下,李景行已經又倒了杯茶遞到她嘴邊,體貼的不得了:“喝茶。” 沈采薇的話又給堵回了肚子里。她不知道的是,她和李景行正說著徐二爺,徐二爺也正在和人說著李景行。 徐輕舟生的英俊挺拔,乃是少有的美男子,可徐二爺卻是個黑大粗長的馬臉大漢,是放在人群里都不起眼的存在。 不過,徐二爺長得粗,心卻不粗。徐輕舟在的時候,他自然是規規矩矩得跟著這個徐家家主討生活,雖然在侄子面前低頭是憋屈了些,但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孫又有手段,徐二爺半點也不覺得難受。后來徐輕舟出了事,人又是在自己院子里發現的,徐夫人拉扯著她那不成器的兒子非要把事情賴到他身上,徐二爺干脆就“揭竿而起”,跑出去了把海道上的那些生意和人手全都給接過來了——徐輕舟這個大侄子有本事,他自然是心服的,可那個靠爹靠娘沒本事的二侄子他卻是看不上的。 現在他手上有人有道,還愁賺不回一個空架子的徐家? 當然,眼下還需把買賣給談妥當了才是。徐二爺親自伸手給面前的人倒了酒,嘴邊的兩撮胡子笑得一顫一顫的:“林部堂嘗嘗這酒,不是我自賣自夸,這樣的好酒,皇帝老子也沒多少呢。” 林敘乃是讀書人,自負清高,最不喜歡和這般的粗人打交道。他含蓄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條斯理的接過白玉酒杯喝了一口,敷衍似的贊道:“是不錯。” 徐二爺也沒把他那點嫌棄看在眼里,沒事人一樣的接著道:“來來來,還有這龍井蝦仁和梅菜扣rou,都是我特地吩咐做的,您也嘗嘗味道。” 林敘心中不耐至極,但還是勉強忍了口氣,拿著銀箸分別吃了一口:“嗯。” 徐二爺見人喝上吃上了,自己也夾了一塊紅燒雞rou,一邊吃一邊狀若無意的道:“聽說,這松江要來個新的同知。” 林敘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微微頷首。 徐二爺擺擺頭,道:“咱們在松江那邊做了那么些的布置,顏知府那頭的網也要收了,可不能出岔子啊。”他伸手接過邊上伺候的黃衣美人遞過來的湯碗,漫不經心的用瓷勺子攪了攪,“再說,我聽人說,那個姓李的還和吳巡撫有些關系?” 那黃衣美人身姿纖細窈窕,面龐如秋月,柳眉秀致,生得猶如春日玉蘭一般的清雅脫俗。這般清雅美人此時卻是半依半靠在徐二爺這般的粗黑大漢身邊,由著徐二爺動手動腳。 林敘就是在為這個煩心——李景行這官路走得再順暢、再和皇帝有交情,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同知。強龍不壓地頭蛇,他這個浙直總督還不需要為著這個為難。只是,若是再加一個吳溫,那就有些麻煩了。尤其松江那邊...... 徐二爺一瞧林敘的面色就知道這事有戲,嘴邊的胡子顫了顫,站起身來把桌上的一個大碗上頭蓋著的蓋子給掀了開,親自把里頭的荷香雞外邊包著的荷葉給撕了:“林部堂一定吃過荷香雞了吧?我是個粗人,沒那么多的講究,若是不看食單子,單單是看荷葉,都還不知道里頭是什么呢。” 徐二爺慢慢的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緩緩的接著道:“新同知這回來松江走得必是水路,松江水急,若是真個翻了什么船,荷葉江水蓋在上頭,誰又能說些什么?” 林敘聞言久不應聲,好一會兒才道:“你做得小心些,若是漏了底......” “若是漏了底,林部堂只管推到倭寇身上便是了。”徐二爺十分體貼周到的應了聲,隨即又道,“前頭安排了歌舞,部堂大人可要一看?” 林敘沒什么心情,擺擺手:“我還有事,下回吧。” 既然話已經說完了,徐二爺便親自起身把林敘送了出門。 他們兩個一出門,適才那個在邊上伺候的黃衣美人便斂了面上的柔婉的笑容,冷冷淡淡的坐在了位置上。她生得這般的美,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尊白玉做的美人像。 外頭的丫頭輕手輕腳的收拾了東西,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抬頭瞧了眼黃衣美人,口上道:“九姨娘可還有什么吩咐。” 丫頭一邊說話一邊不自覺的把目光在九姨娘白瓷一般細膩的肌膚上掠過,心里倒是很有些羨慕:雖然不會說話,可這容貌、這身段,怪不得徐爺寵著呢。話說起來,聽說這位九姨娘是底下那些倭人從鄉下農戶里頭搶來的,怎的就生的一副嬌小姐的模樣? 九姨娘或者說是柳于藍冷淡的擺擺手,把丫頭全都趕出去后才慢慢得給自己倒了杯茶。 都說女人似水,軟弱不堪,可《道德經》里卻也有一句“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水這種東西最有韌性,從最高的地方掉下來,不僅不會碎反而可以水滴石穿;就算是掉到了泥潭里,臟了污了,也依舊還在。 若是叫年輕氣盛那個一心要逃出柳家這個大泥潭的柳于藍知道自己有一日會有這般的結局,說不定還真的會心灰自絕。可是到了如今,她反倒心平氣和起來了:那些惡心的人都不死,她為什么要死? 她總是要把那些人一個個的都熬死了,方才甘愿。 ☆、157 李景行去松江的時候,特意挑了艘大船。 沈采薇數了數隨行人員和收拾出來的行李不覺牙癢起來,瞪他一眼:“統共就這么些人,做什么要這么大的船?” 李景行不緊不慢的道:“我是新官,年紀又輕,總要有些排場。”他頓了頓,微微一笑,“再說,大船裝的人多,總是放心些。” 李景行說得輕描淡寫但大船雖有諸般好處,在水面上的目標卻還是更大些。徐二爺那里既然已經下了決定,他手下的人馬自然也安排了行動。左右這樣的事,倭寇也是輕車熟路:等著夜半時分,船至湖心,船上的燈都滅了大半,他們便偷偷從水上摸到船上,偷偷把船上的人殺了滅口、鑿開船板,許多手段都是能夠用上的。 這一回,他們得了徐二爺的吩咐,自然也是準備了許多日子,專門守在容易下手的路口等著,等到船到了再駛小船靠近,輕手輕腳的上了船。似這般可以上岸行兇的倭寇,一半是走投無路、刀頭討生活的亡命之徒,一半是性情兇狠、隨波飄蕩的浪人,尤其是那些拿著武/士/刀的倭人,多是經過了多年訓練,手上一把武/士/刀,但凡近身的人都要吃虧。眾所周知,江南兵士疲弱,械具落后,顯然不是倭寇的對手。倭寇在江南,水戰陸戰都說的上是以一當十。 只是,這一回還沒等他們全都靠過去,船上忽而燈光大亮,不知從哪里轉出許多兵士,開始拉弓射箭。 那些倭寇本就就爬船,一些人上下不得,躲閃不得便有許多中了箭就跌到江中,一時痛呼聲和咒罵聲此起彼落。不過,那些倭寇到底是兇悍,刀里來火里去,就算是那些箭網交織,也依舊趁著一股兇勁上了船。 只是還未等他們拿出武/士/刀大展手腳,又有一群兵士盡然有序的上來把他們給圍住了。因為是大船,甲板十分的寬廣,但這么多人堆在那里顯然也是稍顯擁擠,時不時有倭寇從船板上跌落到水里。 就像是李景行之前和沈采薇說的,大船總是更能裝人。李景行來松江之前先是繞道去拜訪了江南巡撫吳溫,明面上說是替長輩回禮,暗地里卻從那里借了百人的護衛進了船。李景行當年在松江學習兵法策略的時候就想過要如何對付倭寇了。江南兵力疲弱,倭寇卻是強橫非常,面對面對戰總是不利,只能在其他地方想法子,比如陣法。 兵書上有言“夫將者,人之司命,國之利器,先定其計,然后乃行,其令若漂水暴流,其獲若鷹隼之擊物,靜若弓/弩之張,動若機關之發,所向者破,而敵自滅”,李景行一貫以此要求自己——謀定而后動,一擊而斃命。 刀光和火光照亮半邊的天幕,夜半棲息在蘆葦叢中的水鳥被這嘈雜之聲驚醒,撲哧撲哧的飛入被月光撕出半邊白痕的天際。李景行從船艙中施施然的走出,步子不緊不慢,手中的長劍劍映著雪白的月光一如輕薄的刀片把他本就如同天賜的容貌折射出一種鋒利之極的容光。 他隨手用劍將一個從側邊爬上了的倭寇砍下去,鮮血飛濺,腥甜的血味浮在空氣里。李景行的聲音又冷又淡,就像是冰冷的江水:“窮寇莫追,留其賊首。” 他本就是新官上任,年紀又輕,所謂的排場本就不是靠所謂的大船能夠擺出來的。他的排場,本就應該是用這些倭寇的人頭來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