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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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薇卻不會放過她那話柄,轉頭直視她,問道:“你說你那木匣子是你自己尋的?” 鄭午娘咬了咬唇,許久才輕聲道:“自然。”事到如今,確實是不能改口了。 沈采薇輕輕一笑,彎彎的黛眉就像是夕陽余暉之下遠山倒影,頰邊兩個酒窩看上去清甜可人:“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午娘你怎么就不記得事了呢?那匣子還是我親手地遞給你的。上頭還留著我的指甲印呢,要不你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鄭午娘聞言面色一白,眼中神色大變,好一會兒她才冷硬的答道:“那木匣早就在上岸的時候就被我丟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鄭午娘這話一出,眾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忘恩固然可恥,但鄭午娘這樣顛倒黑白、恩將仇報的行為反是更加可恨——這已經可以算是人品問題了。 沈采薇早有所料一般的看著鄭午娘,笑盈盈的模樣,倒是再沒有說些什么了。 鄭午娘白皙嬌嫩的掌心儼然落下幾個帶著血跡的指甲痕,她勉強抬頭對著沈采薇一笑,竭力維持著自身的儀容。只是她心里清楚的明白:就因為剛才那一念之差,她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即便是柳于藍這時候也不敢上前去替鄭午娘說話——既然沈采薇未死,這時候反倒不好再說她的壞話。 沈采薇目光掠過在場眾人的神情,看著那些人或是羞愧、或是理直氣壯的神情,她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拉著杜若惜轉身就走,順便問了問自己現下最關心的話題:“采蘅呢?” 杜若惜一邊擦眼淚一邊柔聲道:“采蘅運氣還好,上岸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顏知府家的公子帶著官兵出城,對方正好認得她,就先派人把她送回府上了。” 顏公子?不會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吧? 沈采薇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是顏家五公子?” 杜若惜點點頭,遲疑著看著她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沈采薇原先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只是擺擺手,示意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上一回她好不容易才把沈采蘅對顏五的朦朧小感情給壓回去了。這一回一見面就是這種英雄救美的場景,沈采蘅那天真的性子真的扛得住嗎?這究竟是什么孽緣啊?! 杜若惜會意的轉開話題,說道:“鄭午娘一定沒有丟掉匣子,你剛才就不應該給她留面子,直接讓她把匣子交出來才對。到那時候,那才叫沒臉呢。” 沈采薇頗是無奈的攤開手,笑了一下:“那匣子是我隨手拿的,根本沒記號,我剛剛都是胡說的,是唬她的。” “所以,她這算是被你給嚇住了?”杜若惜實在忍不住了,揚揚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沈采薇也跟著一笑:“沒辦法,誰叫她心虛。” 她們說說笑笑,一時間倒是沖淡了戰時的恐怖。 這時候,遠在北漠的王庭里,清亮的湖水邊上不少的騎兵正在策馬奔行,汗水從仿若涂了油的皮膚上滑落下來,正好落在長著青草的柔軟土地上。 最中央的地方,一個男人正在翻看著木案上的卷宗。 “果然,越國江南確有異動。”那男人年不過弱冠,生的劍眉星目,鼻若懸膽,那被陽光曬得黝黑的膚色令他英武至極、威儀自生。他仿佛是隨意散漫的靠坐在鋪著白虎皮的黃金王座上,那毫無半點瑕疵的虎皮在陽光的暈染之下顯得柔軟至極,可那端坐其上的男人卻猶如鋼鐵利劍一般堅不可摧。 李景行能知道倭寇的行蹤,不過是機緣巧合,恰逢其時。可這男人身在北漠卻對這動靜了若指掌,要么是手段高明要么就是早有預料。 不過,江南與北漠相距甚遠。那男人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印證所知罷了。他接著信手翻看著眼前的卷宗,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只是,這一回李景行南下,蕭齊光卻提早回京,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 能叫蕭齊光提早回去,必是大越朝中顯貴人物,甚至可能是大越的皇帝或是皇后。只是,觀其言行卻是毫無問題,甚至都未能提早解決這次的松江之圍。 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扣了扣桌案,節奏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帶著他獨有的強大控制力。隨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抬頭望了望天色,升起一絲淡淡的不忍和惋惜。 蕭齊光提早回京,那么這一回沈采薇遇難之時又該如何?想起前世那驚鴻一瞥,任是他那樣鋼鐵一般的心腸都忍不住有了一絲動搖。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62 因為害怕家中親長擔憂,沈采薇和杜若惜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就立刻回府了。 為了避嫌,她和李景行早在進城前就分開了,關于自己如何得救的借口也早就想好了。這回見到裴氏,沈采薇便先把如何得救的借口有條有理的說了一遍,然后就抱著裴氏的胳膊撒嬌了。 裴氏拿她沒法子,氣急了就伸手拍了她幾下,見她仍是眉眼含笑,便擰了眉看著她,聲音急促中帶著氣惱:“哪里輪得到你逞英雄?你自己還是孩子,正該先顧著自己才是。你和三娘若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辦......”她忽而頓住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似得滾滾流了下來。 看著裴氏落淚,沈采薇心里亦是不好受——她知道裴氏是真心關心她的。她仔細的拿著帕子給裴氏擦淚,聲音輕軟軟的:“嬸嬸別難過,我和三娘都沒事呢。以后我一定記著嬸嬸的話,再要有事,我一定跑第一個。” 裴氏被她這話逗得破涕為笑,隨即又擺起臉不說話。 沈采薇討好起人來也很是有一手。她先是忙上忙下的擰了濕的帕子,小大人似的替裴氏擦臉,然后又伸手接了邊上嬤嬤遞來的茶,乖乖的捧給裴氏,甜言蜜語的道:“嬸嬸先喝口茶,潤潤喉。若還生氣,盡管罵我便是了,可別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裴氏唇角微揚,終于板不起臉,接了茶水喝了一口。她心里那股憋著的擔憂和焦急終于隨著清淡的茶水散去了。她推了沈采薇一把,戳戳她的額頭,嗔道:“行了行了,別在我跟前賣乖。我快回去換身衣裳,遲些兒再去瞧瞧三娘,她擔心的很呢。” 沈采薇點點頭,起身行了禮方才離開。她先回了東暖閣換了一身衣裳,便匆匆往西暖閣去瞧沈采蘅。 沈采蘅果是擔憂的很,獨自蒙坐在哪里發呆。她一見了沈采薇,遍又笑又跳的撲上來:“我就說二jiejie你肯定沒事的!”她握著沈采薇的手,雙眼笑得仿佛月牙兒,看上去亮晶晶的,是真的歡喜極了。 沈采薇心里知道沈采蘅心里必也是不好受的,這會兒心中頗是感動,握著她的手一起坐下,輕聲感嘆道:“嗯,我們都沒事呢。咱們的運氣都還算是好的。” 沈采蘅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睫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樣垂落下來,雙頰微微一紅,就像是玫瑰花蕾那帶著芬芳的紅。她只是低低應了一句:“是啊。” 沈采薇看到她這模樣,心里一激靈,連忙揮手讓邊上伺候的人下去,認真看著沈采蘅問道:“聽說是知府家的顏公子派了人送你回來的?” 沈采蘅這回是不敢去看沈采薇的眼睛,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指緊了緊,然后才猶豫著點了點頭。 沈采薇一看,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話全都是白說了。她稍作猶豫,還是試探著道:“無論如何,他這回也算是救了你,確是應該讓嬸嬸他們備好禮,好好謝謝他。” 沈采蘅聽到這話,忍不住眨了眨眼,終于又露出一點笑容:“二jiejie說得對,我也這樣想。”她眼角亮亮的,神色里透出一點兒歡喜,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我們就只是上回在家里的園子邊見了一面,他都認得我呢,二jiejie......”她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咋咋的說著顏五的事。 沈采薇暗暗嘆了口氣——少女情懷總是詩。上一次沈采蘅懵懵懂懂,她自然可以用理智和現實防范未然,但這一回卻不能貿貿然的插手。無論如何,這都是沈采蘅自己的事情,她要是插手太多反而是要引起沈采蘅的逆反心理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采薇這樣一想,索性就不再去想顏五,反而問起另一件事:“我一回來就沒見著三叔,他是去哪了?” 沈采薇抿了抿唇,細聲細氣的道:“不知道呢,他早早就出門去了。” 沈采薇抿唇一想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于是點點頭:“算了,遲些再問嬸嬸吧。” 沈采薇回了沈家,自然是安枕無憂,再無牽掛。她卻不知道,如今的松江官邸卻是五步一崗,眾人皆是心事重重。 如今的松江知府顏步清乃是剛從京城調來的,算得上是兩眼一抹黑的上任。別說是總督巡撫那里還未打點好,便是松江這邊的情況也是才剛剛入手整頓。不過他也是個能人,要不然也不會在被參之后還能調到松江這樣的富饒之地當個正四品的知府,先是調了官兵去守城又派人安撫民眾,然后就召了同知和通判來議事。 倭寇就圍在外邊,顏步清也不擺架子了,直接上來給人戴高帽子:“本官初入松江,如此緊要時候也不好逞強妄為。兩位皆是德高穩重之人又有經驗,不知有什么建議?” 張通判猶豫了幾下,沒吭聲。 同知姓李,略一思忖便認真答道:“浙江巡撫吳大人雖然有些圓滑卻是個硬氣的,他在任那些年,各地水軍都不敢松懈,許多水師都是他底下cao練出來的。只是如今的浙直總督林部堂乃是和氣人,一貫主張緩剿寇,邊境皆安。” 李同知這話半遮半掩卻是暗含機鋒。 因為沿海一帶,倭寇橫行,朝廷特意設了個總督一職,既是代中央遙控地方也是主管軍政抗倭。所謂的浙直總督就是總督浙江和南直隸的軍務,這樣一來,原先的浙江巡撫就尷尬了,許多軍務大事都需先由總督裁斷,反倒有些束手束腳。按理說這次倭寇圍城最應該先向這位總督求援才是,可李同知卻先提了吳巡撫,反而還要說林總督乃是個“和氣人”。 顏步清聞一知十,把話嚼了一會兒,便知道這事不能全壓在林總督身上反而要向吳巡撫那里下力,他點點頭:“本官之前已經令人把軍情想法子通報給林部堂了,遲些定會寫封親筆書信給吳巡撫,通報此事。” 李同知摸了摸胡子,接著問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不知大人準備向何處的求援?” 顏步清也不隱瞞,直接道:“本官已經令人往寧洲送信,寧洲離松江近,且薛參將上回還剛剛打退了倭寇,可為強援。” 邊上的張通判這時候卻是結結巴巴的打斷了話:“薛將軍那邊,大人萬不可寄望。”他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易才像是下決心一樣的開口道,“薛將軍乃是林部堂舉薦,下官曾見過幾次,實在是志大才疏之輩,不足以信。” 顏步清拿眼去看張通判,心里卻松了松——他愿還以為張通判是個狡猾的,倒沒想到居然是個老實人。李同知說起林部堂的不作為都要修飾著說是對方是“和氣人”,這張通判一開口就是“林部堂舉薦”、“志大才疏”這樣的老實話,一對比就能看出兩人的城府深淺了。 顏步清心里清楚了許多,便轉頭去問張通判:“既然寧洲那里不能指望,不知該往何處求援?” 張通判緩了口氣,索性說起老實話:“下官聽說福州的孫將軍乃是個能將,福州水師亦是不錯,大人不妨令人去求援。” 顏步清點了點頭,真心實意的謝道:“多謝兩位指點了。” “大人言重了。”下首兩人皆是惶恐回禮。 顏步清知道這時候正是收心之事,伸手扶了扶兩人的肩頭,認真道:“值此危難之際,正需眾人一同齊心,兩位很是不必多禮。這次松江若是能打退倭寇,本官必是會為兩位大人請功。” 張通判和李同知聞言心里都是一松,頓覺這回的上官確是個好相與的。 李同知想了想便又加一句道:“那孫將軍少時曾在育人書院求學,與沈家的大爺、三爺關系都頗好。大人不如讓沈家人帶著書信去一回,既能取信于人又可交好孫將軍。” 要知道,吏部考察官員皆是要看政績的。林總督為什么上任以來按兵不動?因為倭寇兇悍,大越的水師又是糜爛已久,打起仗勝少敗多。前頭的吳巡撫雖是一心練兵,但也是因為老是打敗仗,上頭才會被直降了個總督的。這會兒,林總督休養生息,打的戰少了,反倒能顯出些江南的太平來,他的政績上頭也好看些。福州水師雖然練得好,可孫將軍若是為了明哲保身不愿出力,故意拖延那就難辦了。所以李同知才會想著派個熟人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顏步清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刻應聲——沈家書香門第,于松江乃至江南士林都是舉足輕重的,現今還有個沈侍郎在京。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去冒險,面上顯然是有些不太好看。 就在這時,守在門外的侍衛上前稟報:“大人,沈家三爺求見,說是有要事來報。” ☆、63 沈采薇前世生活在安全得讓歪果仁都羨慕的不得了的大兔朝,這一世所在的松江亦是文藻風流、繁華安寧之地。所以,她一直都天真的認為:這次守城之戰必是不會拖得太久——一是松江城堅,二是外有援軍。倭寇都是貪利之輩,久攻不下就只能退去。 只是,當倭寇的炮火再此打在墻上的時候,沈采薇才恍然的意識到:這是真正的戰爭。 女學早已停課,大戶人家都已經把人約束在家中,街道亦是一片寂靜,唯有官兵、傷員以及醫者來來往往,來去皆是匆匆。 即使如此,傳來的消息亦是越來越差。先是沿邊的幾個縣鎮受到牽連被尋地停駐的倭寇屠戮一空,接著,連番炮火之下傷員和死者增多,守城的士兵越來越少。城中的氣氛一時間也凝重了許多。 這種時候,沈家亦是不如往日里的安寧。沈大爺因為怕書院中的學生年輕氣盛會出事,也沒往家里來,直接住到書院那里主持大局,而沈三爺則是臨危受命去送信了。所以,一貫不關心這些雜事的裴氏現今都是一日三打聽的聽著消息,一邊聽一邊罵。 “蠻夷島國那里來的鐵炮?”裴氏氣的狠了,伸手拍了拍桌案。她嬌嫩白皙的手掌卻被拍的通紅,紅唇亦是泛白,“那些人與賊寇沆瀣一氣,成日里的粉飾太平,現在竟然膽大到連火炮都敢送出去。簡直是要錢不要命了!” 夏蓮從門外掀了簾子進來,捧著一個小連環洋漆茶盤,上頭放著三鐘新茶,先遞給裴氏一鐘,柔聲道:“太太可別氣壞了身子,回頭三爺回來知道必是要心疼的。” 裴氏心里緩了一口氣卻仍舊是有些悶悶的,接了一鐘茶:“哪個要管他?自個逞英雄去報信,家里老老少少還不是要我來看著。” 沈采蘅伸手從夏蓮手里接了一鐘茶,正捧著喝,聽了這話便撲哧笑出聲來:“娘這話好沒道理。要不是擔心爹爹,哪里用得著一日三次的問消息。可不是心口不一嗎?” “就你話多!”裴氏惱羞成怒的瞪了女兒一眼,氣惱的道,“喝你的茶去。” 沈采蘅吐吐舌頭,低頭喝茶去了。 沈采薇連忙上前開口勸道:“嬸嬸還是不要再生氣了。您瞧,這一蹙眉,額上都要長出褶子了。” 裴氏愛美,聽了這話連忙叫人去拿鏡子和護膚的香膏。親自拿起鏡子瞧了瞧后才埋怨道:“都怪你那三叔,他這一折騰,我一顆心都是提著的,每天蹙著眉,可不就要出褶子了?” “三叔若是聽見了您這話,心里頭指不定要多難受呢。他這回出門,也是不得已的,臨出門了還特特交代了三娘和我要聽您的話呢。”沈采薇上前給裴氏揉肩,抿唇一笑,唇邊露出兩個小酒窩。 裴氏面色稍緩卻依舊梗著一口氣,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 沈三爺講究文人風骨,一貫是覺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所以他自然是義不容辭的要去送信。可裴氏一輩子都是錦繡堆里長大的,天塌下來了都有人頂著,哪里愿意自己的夫君去吃苦冒險?為著這事情,從來也沒紅過臉的夫妻兩個吵了一架。因事態緊急,沈三爺也沒空安慰裴氏,自個兒連夜收拾了東西走了,裴氏頭一回受到這樣的待遇,暗地里哭了一宿。 沈采薇心知裴氏這人吃軟不吃硬,必是要好好哄著的。所以,自沈三爺出門之后,她就常常拉了沈采蘅一起陪著裴氏聽戰報,順便給裴氏順順心、消消氣。 不過,戰事至此,沈采薇心里頭也很不好受。她好說歹說的哄了裴氏歇下,回東暖閣的路上看著安靜了許多的院子,心潮忽然上涌,落下淚來。 沈采蘅在邊上看著,嚇了一跳,抓著她的袖子問道:“二jiejie,你怎么了?” 沈采薇咬咬唇,穩住自己的聲音:“戰報上說沿邊諸縣都不得幸免,皆是血流成河,十室九空。我想起上回路過的那個縣城,那么些人,竟是一下子就都沒了。” 她想起上回給她干衣服的大娘收了錢,還很不好意思的說——這是要存著給女兒做以后的嫁妝。 那么一個老老實實、埋頭干活的婦人,會臉紅、會不好意思,喜滋滋的臉上還帶著對未來的期盼和對女兒的憐愛。她又哪里會知道:世事無常,她竟是連一個“以后”都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