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致敬
楚狂歌也不生氣,回了個明媚的微笑,帥得鄧神秀心情大壞。 “這是什么。” 楚狂歌終于從鬼面人的尸身上發現端倪。 鬼面人的面具破了個洞,汩汩血液,正從眉心處溢出。 “你何時竟有這般手段了?” 楚狂歌瞪圓了眼睛。 鄧神秀道,“誰過年還不吃點豬rou,趕緊找吧,若真有至壽丹,多半在這人身上。” 他說的風輕云淡,實則當時的場面兇險至極。 他完全是在賭,不過勝算頗高。 他的后手正在那巖心針上。 他費盡心力,煉這幾枚巖心針,可不僅僅是此針堅硬,能穿透寸許厚木板。 真正的根本,還著落在精鐵之精的材質上。 用精鐵之精鍛成的巖心針,除了鋒利驚人之外,還有一種特質,便是只需稍稍過火,立時聚熱,犀利程度會劇烈增加,穿鐵如縞素。 自打和鬼面人交鋒,他一直催動巖心針,將鬼面人的長刀打得叮當作響。 好似那巖心針根本奈何不得他掌中長刀一般,給鬼面人的這個思維定勢一種下,他的設謀基本就成了。 縱火,放霧丸,以身誘敵,六枚巖心針繼續加強這種思維定勢,縮小版燃燒瓶聚火,一枚巖心針悄悄過火,再到穿刀入腦,一氣呵成。 只是他沒想到,楚狂歌射劍不說,還玩命撲過來,轟出一拳。 他沒被鬼面人傷了,倒險些死在這家伙手里。 數息后,楚狂歌找到了一枚金色盒子。 拆開封皮,一枚金燦燦的丹丸,靜靜躺在盒中。 他又驚又喜,沖鄧神秀一抱拳,不待他說話,鄧神秀道,“感恩戴德的話少說,以后下手輕點,不,沒特么以后了。” 楚狂歌孤傲一笑,根本不接茬,冷傲地道,“那批財貨,我也要一份,你負責去談。”說完,一把抽走寒鋼寶劍,飄然遠去。 看氣度,仿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蓋世俠客,襯得衣衫襤褸,毛發亂飄的鄧神秀宛若丐幫中人。 “這是跟誰倆呢?” 鄧神秀無語了,“真是最好交情見面初,人生若只如初見,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他無盡的吐槽,也擋不住他還得把楚美人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人有時就是這樣,王八和綠豆看對眼了,赴湯蹈火也就甘之如飴了。 鄧神秀再趕到戰場時,戰斗已經結束,三個方面軍彼此對峙。 場中的氣氛依舊是劍拔弩張,圍著中央亂堆的金銀,各自寸步不讓。 遠遠望了一眼,鄧神秀扯緊了臉上的黑布,趕到近前,這才注意到全場除了楚狂歌等人,都是蒙面人。 顯然,都在忌憚北靜王。 即便戰斗結束,也不愿向對方泄露身份。 鄧神秀一指血染衣衫的錢少卿,“看看,都看看,人家是下了死力的。我以為,今天的這些金銀,全部歸他們所有。” 嗖! 桑雨綺胸前的飽滿劇烈起伏,一雙秀美的眼皮誓要夾死鄧神秀。 滔滔濁氣,從桑雨綺等隊伍中彌漫而出,直投入鄧神秀胸口。 與此同時,楚狂歌這邊的隊伍,也溢出不少濁氣。 “看樣子有人不滿意,要不這樣,所有的金銀都歸這邊隊伍所有?” 鄧神秀一指桑雨綺。 他的調解,簡單粗暴得宛若小孩過家家。 錢少卿要爆,怒道,“你還有沒有點原則。” 他身后的隊伍也開始溢出滔滔濁氣,直撲鄧神秀。 轟的一下,鄧神秀胸口傳來一陣熾烈的灼熱。 隨即,震寰珠緩緩化作冰涼。 他哪里是沒有原則,根本就是在撩閑,趁機制造怨氣。 功夫不負猥瑣男,在他堅持不懈不要臉地折騰下,震寰珠終于復蘇了。 “既然都不同意,那就三家平分,別扯什么你出力多,我出力少。老子一個子兒不取,誰還要嗶嗶。” 鄧神秀怒喝,煞氣逼人。 桑雨綺死死瞪了他一眼,終究忌憚鄧神秀實力。 她把楚狂歌和錢少卿,都當作了鄧神秀的人馬。 錢少卿也不滿意,他帶的人最多,憑什么平分。 可轉念一想,此番本來就是來陪鄧神秀扯淡的,弄出這么個結果,似乎也可以接受。 何況,鄧神秀這混賬是個不好相與的,另外兩撥人似乎也聽他的。 惹翻了這混賬,怕不好收場。 楚狂歌一句話也沒有,抱著一具尸體,宛若木雕。 夜黑風高,才殺人盈野,沒有誰想在此間久困。 眾人快速分潤了金銀,物資,留下一地尸身,各自歸去。 鄧神秀也累得夠嗆,就近在山里找了株參天大樹,爬了上去,在粗壯的樹杈上歇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趕到慶安鎮,楚狂歌一行,在那處有個據點。 他趕到據點時,眾人都在,一個個表情很肅穆,并沒有一戰成功的喜悅。 鄧神秀也能理解,昨夜大戰,這支隊伍雖說戰損不高,但也死了近二十人,幾乎人人掛彩。 他是戴著斗笠來的,進門后也沒解下斗笠,但他那聲裝束,眾人都識得,沒有人阻攔他。 繞過前院時,遇見邵甫,聽邵甫說,楚狂歌已經在廂房枯坐一夜了。 他趕到廂房,楚狂歌如木頭人一樣,盯著窗外的藍天。 他身后的八仙桌上,放著一張紙箋,和一個柔軟的荷包,還有一包七彩糖。 他撿起那張紙箋,上面就寫了一句話:謝謝你來收拾我的東西,請你吃糖。 他放下紙箋,又撿起那個荷包拆開,里面包著一縷烏黑的頭發。 他疑惑地望著邵甫,邵甫紅著眼道,“這是龍津的遺物,頭發是他mama的,三年前,他離開家鄉,加入同袍會,只悄悄減走了他母親一縷頭發。 他是家中獨子,淮西龍家也是名門望族,他自幼錦衣玉食,最見不得窮人受苦。 老大失蹤的那一陣,他便和我說過,想要離開同袍會,返回家鄉探望母親,卻不料是這個結局。那包彩虹糖,是上次從你那里弄到銀票后,老大一人給分了一兩銀子,龍津喜歡彩虹糖,一兩銀子全買了,無事便拿出來把玩,聞聞氣味,到底沒舍得吃?……” 說著,邵甫已泣不成聲。 鄧神秀心里仿佛灌滿了冰,他前世見多了人心鬼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赤膽少年。 震撼至于,他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有崩壞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