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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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姒見姜大太太這般維護她,心里閃過姜氏的身影,若是母親還在,是否也如舅母一樣護她安好,免她驚憂,這樣的念頭只一閃而過,她就甩開了去。剛才姜梣聽到丫鬟的話時,分明是有些意動的,投桃報李,她怎么能為了自己避開鄭芳華就讓姜梣玩得不盡興,于是她朝姜大太太柔聲道:“不礙事的,我和梣jiejie在這里也有些不自在,出了這屋里,也就在外面的蔭涼處玩耍子,想來也不要緊的。再說了,有了上回的事兒在,哪里就有人那樣大膽再起什么心思呢。” 姜大太太豈會不知她是為著女兒眼中的意動而來勸自己,卻又著實擔心,姚姒見舅母有些松動,連忙笑道:“我答應您,一會和梣jiejie決不落單,您也好和從前交好的太太們說一會子話,等到開席了,我再和梣jiejie來找舅母可好?” 姜大太太自然是想和從前交好的幾家太太們說會子體己話的,略一思量也就同意了,又交待她們要多加注意,這才放她們走。 姚姒挽著姜梣的手,辭過姜大太太,帶著各自的丫頭便跟著那引路的丫鬟出了屋子。 定國公府是上百年的世家,一草一木皆自成景色,那引路的丫鬟帶著她們轉過月洞門又過了幾處回廊,姚姒卻覺著離花廳越來越遠了,她自打吃過上次的虧后,便心有余悸,海棠一直就在她邊上跟著,看她踟躕的樣子,連忙在她耳邊細聲道:“姑娘莫怕,這是在定國公府,看樣子是往晚露臺而去的,那里涼快許多,倒是個好去處。” 姚姒見她這樣說,也就安了心,和姜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半刻鐘后便到了海棠所說的晚露臺,便聞得一陣陣的香味。原來這晚露臺植了些早桂在廊檐下,寬闊的涼亭里設了錦幔,里頭早已擺好了瓜果點心和茶水,里頭且設了琴案和畫桌,這樣熱的天氣,看到這晚露臺,就叫人心頭的燥熱去了一大半了。 那丫鬟又屈膝請她們進亭里去,卻又不再多一言,立在外間的兩個小丫頭立時打起了錦簾。 姜梣若有所思了一會子,便朝姚姒擠眉弄眼的笑,“看來,今兒是沾了你的光了,看這處處貼心周到的模樣,倒叫人羨慕死了。”話音一落,人便進了里頭。 姚姒眼瞧著她雖說著羨慕的話,可臉上卻全是打趣她的促狹樣子,心里頭像吃了蜜般的甜,只是一時猜不到這到底是曾氏吩咐人備下的,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在背后做的。 姜家還未出事前,姜梣這個閣老的孫女,自然也是滿負才情的,琴棋畫書不說樣樣精通,但她獨愛彈琴作畫,乍一看來,這里的雅設倒像全是為她準備的一般,原本想再打趣幾句表妹的話,就都化作了驚奇,那桌案上竟然鋪著一幅前朝的畫作《孤山煙雨圖》,她嘖嘖幾聲,轉頭朝姚姒望去,“這手筆也太大了吧,姒姐兒,這,這定國公府都是這樣待客的嗎?” 姚姒叫她這樣一說,才發覺了幾分異樣,畫作她雖然不懂,但那琴她這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那丫鬟似乎是看出她們的不安,連忙上前躬身道:“主子交待過了,兩位姑娘不必客氣,只管在此處彈琴賞畫,這會子時辰還早,賓客也還未全齊至,府里給夫人祝壽的時辰是巳時,時辰快到時,界時自會有人來領兩位姑娘過去正堂。” 姚姒見這丫鬟進退有度,待她二人也甚恭敬,便道:“今兒府中賓客眾多,貴府這樣客氣周到,倒叫我們心生不安,不若請jiejie相告,是府中哪位夫人的安排,也好事后讓我姐妹去答謝一番。” 那丫鬟仍是恭敬地回她:“還望姑娘見諒,奴婢也是聽吩咐行事,兩位姑娘且歇著,奴婢還得回屋去當差。” 姚姒曉得再問她,她也不會說,只得作罷。見那丫鬟果真屈膝告退,便對姜梣笑了笑,“主家人這樣周到,若不領受到有些辜負好意了,梣jiejie,咱們且別管是誰了,反正一會看見世子夫人,咱們再道謝吧。”雖是這樣寬慰姜梣,只是她心里倒底起了幾分不安,又怕叫人瞧見這里而覺得自己輕狂,心里又愈加想念趙斾,一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姜梣倒是個實在人,聽她這么一說,也就放開了疑慮,倒真個兒品起那畫來,也不管姚姒那一番柔腸百結的女兒心思。 過了一會子,姚姒想去更衣室,那小丫頭便引了她去,海棠自告奮勇地扶了她,姚姒便讓綠蕉留下。 晚露臺并不大,勝在開闊,轉過一道回廊,便離了晚露臺,從更衣室出來,那小丫頭便又領著她往回走,只不過到了晚露臺卻不進去,而是要引著她向左邊的廊子走去,姚姒略停了腳正疑心,海棠卻笑嘻嘻地對姚姒小聲道:“姑娘,五爺回來了,這會子就在前面的彩鳳樓里等姑娘過去呢。” 姚姒早就猜到是這么回事,心里的歡喜一時兜頭兜腦而來,也顧不得羞怯,連忙問她:“真的嗎?五哥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想著這會子他不在外頭待客,怎地又有空來見自己?只是她這樣去見趙斾,卻是把姜梣一個人丟在了晚露臺,不由面露為難。 海棠朝她眨了下眼晴,“姑娘且放心,梣姑娘只怕早就瞧出來啦,那里的畫和琴就是為著梣姑娘準備的,這會子只怕梣姑娘是一股腦地沉浸在畫作里頭出不來了,是沒心思來想姑娘的了。” 敢情這都是趙斾早就準備好了的,怪不得海棠一路了如指掌,這壞心眼的丫頭!姚姒嗔了她一眼,到底急著想見到趙斾,這種愿望贏過了所有的顧慮,腦海中再也想不得別的,就想知道他是瘦了還是胖了,有沒有受傷,是否也如自己思念他那般的掛念自己…… 彩鳳樓是座兩層的小樓,此刻樓面窗戶洞開,小丫頭停了步,海棠守在樓下,示意她自己一人上去。姚姒再也顧不得個么,提了裙角一步一步上樓,腳才剛剛踏上二樓的樓面,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第158章 知足 姚姒輕呼一聲,著實嚇得不輕,可是滿滿都是趙斾特有的干凈清爽的氣息,她不禁緊緊揪住他的衣袖,喃喃喊了聲“五哥”。她的聲音里有種纏綿繾綣的味道,很是愉悅了他。 “傻姑娘”,趙斾把她抱滿懷,分別三月有余,這會子雖然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她說,卻舍不得放開這軟玉溫香。他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上親了親,呢喃道:“你想我沒?我便是做夢都在想著你,明明才分開不過百日,卻像分別了一世那么長。” 幸好此時看不到他的臉,她被他的情話激得一陣心悸,面紅耳赤的,嬌憨地往他懷中蹭,笨拙的回抱他,“我也想你,五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一輩子也不要分開。” 上次離別時,她的誓言猶言在耳,此時她的真情流露,叫他胸口好一陣發燙,他把她抵在門邊,兩手捧起她的臉,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仿佛像在夢里,這樣炙熱濃烈的情感,叫她一陣陣的發暈,很自然地,她摟抱住了他的脖頸,青澀地回應他。 趙斾全身的熱浪都涌上頭,很是動情,縱然知道此處窗戶都大開著,他還是不管不顧的,狠狠地吻她,在她唇上肆意妄為。 這個他從她還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守護的女孩,而今她的心已完完全全的屬于他,這中間只有他知道自己經歷了哪些,他不敢去想,若鄭芳華再狠一些,若她真有個不測,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并非只是讓他后怕,而是讓人想都不敢去想。似乎是懲罰,他霸道地在她唇齒間游走,在吻她的間隙里責問,“為什么對人那樣不防備,若那日你出了什么事,你我可還有活路?” 她唔了聲,想要聲辨,他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似乎要把她鑲入骨子里去似的緊緊地摟住她,咬住她柔軟的唇。 她吃痛,他卻一笑,又咬上她的耳垂,“這是罰你不寫信告訴我這件事,再有下次,不,不,一定不可以有下次。”他的氣息撲在她的頸項里,叫她悸粟粟地瑟縮了一下,軟在了他的懷里。 許是這份愛太過濃郁,彼此都知道走到現在有多么的不容易,她再不吱聲,一味的軟綿綿窩在他懷里輕喘。 “說來都是我的不是,不過再也不會了,這次回來,咱們就訂親。”他把她輕輕打橫一抱,就往樓廳中鋪設的矮榻走去。 “什么?”她驚呼一聲,他依然把她抱在懷中,只不過他坐在矮榻上,卻把她的身子圈在他的臂彎中,這樣曖昧的姿勢,叫她徹底地紅了臉,直往他懷中鉆不去看他。 他好一陣笑,愛極了她羞羞怯怯的模樣,他說:“姒姐兒,我等不及你及笄了,這回咱們先訂親,等年底便成親,好不好?” 她的腦中還停留在定國公夫人不同意他和她的事情上,怎么就到了要成親的地步了,這也跳躍得太快了些,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怎,怎么這么快?我,我還沒準備好呢。”她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如果是定國公夫人心甘情愿地接納她,他和她能在一起該有多好,可如果定國公夫人只是迫于種種壓力而不得不同意的話,那將來會不會讓趙斾為難? 他撫了撫她的臉與她直視,她的疑猶他都看在了眼里,“我不想再把你一個人丟在京城,只要一想到你會遇到危險,我的心都要糾起來。你放心,我已經讓父親出面說和母親,想來她不會再反對我們了,你這樣好的姑娘,嫁進門后一定會討得她的歡心的,我們年底就成親好不好?”他臉上的執著而堅毅地神情仿佛不容她拒絕,只盼著她能說一聲好,就能取悅他所有的快樂似的。 她何德何能,此生能遇著他,歡喜的情緒總能輕易地讓她落淚,“好,我都聽你的,我要嫁給五哥。”她倚在他的臂彎里,靜靜聽他跳動得飛快的心跳聲,“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要和五哥一起解決,我一定不會像我娘那樣的。” 他何嘗不知道她心底的隱憂,也清楚她非是一般的女子,說到做到,他的心這才落到實處,似乎是獎勵她這樣的乖順聽話,他往她額上親了親,“傻姑娘,不用怕,一切有我呢!” 他總是跟她說這句話,“一切有我呢”,她心中清楚這句話所含的份量,只覺得此生無以為報他,她主動地摟住他的脖頸,親上了他的唇,也學著他剛才那樣吻他。 難得她主動,又軟在他懷中一幅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樣,他神魂都有些顛倒,緊緊把她揉在懷里,用了極大的克制力才忍住不把她壓在榻上。他重重的喘息了幾下,輕輕地吻掉她的眼淚,“我們將來一定是這世上最恩愛的夫妻。” 海棠守在樓下望風,遠遠地就見一個小丫鬟似乎是往這邊而來,她幾步踏上樓來,卻不往里面傳話,只把手輕輕在門上叩了幾聲,里頭的趙斾便知她的意思了。他極不舍地把她放開,又替她整理衣衫和頭發,末了輕聲道:“今兒府里太忙亂,我昨兒下午才到京,只怕還有兩日要和兵部做交割,過幾日我再去瞧你,不許亂跑,要乖乖在家里等我。” 看這話說的,真把她當成孩子似的,只是為何心中那樣甜蜜,她嗯了聲,眼中有著不舍,也替他撫了撫衣角。 “一會你還去晚露臺那邊,等祝壽的時辰到了,你再和你表姐一同去,萬萬不可以落單。”他又絮絮交待,像吩咐不聽話的孩子一樣不準她做這做那的,一面和她道別,“我在這里看著你走。”又示意海棠上來扶她。 姚姒怕人瞧見,忍著不舍下了樓,扶了海棠的手沒一會子便沿著剛才的路往晚露臺走,等到了晚露臺,便瞧見姜梣還在研究那幅畫,似乎她才消失一會會,并不以為常。 綠蕉心中有數,連忙上前扶她坐下,卻是對她小聲道:“奴婢瞧著這梣姑娘倒像是入了魔般,自從姑娘走后,便一直把這畫拿在手上細看,還不停地喃喃自語。” 姚姒掩嘴一笑,想到趙斾為了和她見一面,這樣煞費苦心的把姜梣的喜好摸得透透地,便對她生了些愧疚。她竟沒想到姜梣愛畫成癡,思忖著回去后,就從姜氏留下來的一部份書畫里面挑兩幅前朝的真跡送給她。 而此時,定國公夫人正和宜敏長公主說起姚姒來。屋里靜悄悄地,只有宜敏長公主溫和的聲音在勸她:“這孩子我也見過,模樣品性都不差,雖說出身是不夠看的,只是我不免勸你幾句,咱們這樣的人家,已然是富貴至極,挑媳婦也不盡是看人家的門弟,還得看小五他中不中意。” 定國公夫人自小就把宜敏長公主當親jiejie一樣的尊敬著,兩人又同是在太后膝下長大的,情份非是一般,這話誰來勸都不大好,還真的只有宜敏長公主的話,她才能聽一些。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來了,定國公夫人便嘆了口氣,“我原是指望著芳姐兒能掙些氣,她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可到底知人知面難知其性情,我不這略在她跟前透了些音兒,這丫頭便一把將人置于死地,終歸是我看走了眼。” 宜敏長公主笑了笑,“你自己說說,是兒子重要還是媳婦重要,這日子是小五他自己過的,你又何苦去當那個惡人呢?非是我要罵你幾句,若你肯服個軟,他趙公爺也不會一去西北多年不歸,你心中有怨也是正當,只不過為了和他置氣,有的沒的都扯在到小五身上來,說個不好聽的,若那姑娘真被芳姐兒給害了,依著小五的脾氣,還不得把京城捅破了天去,到時你們母子二人可還有轉嬛的地步?” 定國公夫人被宜敏長公主這毫不留情面的真話說得啞口無言,宜敏長公主也就見好就收,“今兒是你生辰,趙公爺遠從西北給你千里迢迢地送了禮物回來,你這氣也該消了,再說了,小五也特地從福建趕回來,孩子一年到頭在前線奮勇拼殺保家衛國的,你不心疼孩子我還替你心疼呢,一會呀,就當給我個臉面,好歹私底下見見那孩子,兩家人坐在一起好說話,這婚事只怕也就能成了。” 定國公夫人心頭很是一陣掙扎,其實早在鄭芳華壞事了的時候,她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么些年來,自己性子只有自己清楚,雖然是在有意為難兒子,可真要像自己先前那樣,把鄭芳華這樣歹毒的姑娘給娶進門來,若她有個不如意的,生生害了兒子,到時豈不是自己的罪過,而如今聽宜敏長公主苦勸了半天,心頭確實是松動了,半晌才苦笑了聲,“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再為他著想,兒子不領情,我如今也看開了,由得他去吧。” 宜敏長公主撲哧一聲笑,“瞧瞧你這出息,得了,反正媳婦你是的,這媒人嘛,我瞧著就叫我府上的小兒媳婦來討個喜氣,你瞧成不成?” 姚姒和姜梣回到花廳時,姜大太太正在找她們,見到她二人平平安安地,忙一手拉一個的隨了人群往定國公夫人的正堂走,“幸好你們回來得及時,祝壽的時辰到了,咱們也該盡盡禮數,去給定國公夫人見見禮。” 有了趙斾先前的話,姚姒到這會子了,反而鎮定下來。等到了正堂,烏壓壓地站了滿屋子的人,定國公世子趙旌領著幾位弟弟,世子夫人領著幾位弟媳正在給定國公夫人拜壽,滿堂的熱鬧,姚姒眼中卻聽看得到趙斾。剛才只顧著和他鬧,竟是沒好好的看他幾眼,此時看去,他一身暗紅色的錦袍,實在是公子如玉,壓得這滿堂的人失色。 她癡癡地望他,不肯錯開眼去,心里卻萬般的感概,這樣風神俊朗的人,她的五哥,她今生的良人,無論到哪里都像星星一般的閃耀,這一世,她知足了。 ☆、第159章 改觀 定國公夫人最終還是聽了宜敏長公主的勸,決定先見見姜大太太的面。她想到了姚姒給自己做的衣裳和鞋子,那樣精湛的手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有這功夫的,必定是慣常做。從前覺得她身世上不了臺面,也曾叫人暗中打聽姚家的狀況,她這才發現,這姑娘能在那樣的境況里活下來,想必心性必不是個軟弱無能的,她思忖著,兒子遲早有一日會分家出去單過,府中主持中饋的當家夫人,必定要是個能主事撐得起的人,這樣一想,心頭就又軟和了幾分。 也許人就是這樣,一旦想通了某些事情,或是作了某種退讓,事情便會離當初的想法漸行漸遠,定國公夫人拿定了主意,便吩咐人請了兒媳婦曾氏來。 自然,在兒媳婦面前,她也不會表現得那般的明顯,“從前,我們家和姜家也沒多少往來,只是姜家如今有些不同了,既有了太子側妃那一層,我們也不好怠慢了姜家去,你尋個機會,將姜大太太請到我院子里來。” 曾氏最是個玲瓏心肝的人,聽婆婆這樣一通吩咐,哪里還不明白婆母的心思,心里著實歡喜,暗道,這事還真得公公出面哄一哄婆母,五弟和姚家姑娘的事情這才有了轉寰的余地,于是不動聲色的應了聲是,她曉得這個時候不用多說什么,婆母的性子一向是要人順著她的,便笑著道:“媳婦這就去安排。” 曾氏出了上房,便吩咐身邊的丫鬟,“你快去告訴世子爺一聲,就說母親要見姜大太太,這會子五弟必然和世子爺在一起,也讓五弟安心。” 那丫鬟旋即領命而去,曾氏臉上的笑意這才舒展開來,像了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樣,她長吁了口氣,便去了待客的花廳。 曾氏主持中饋已經十多年了,這樣一件小事自然辦得不動聲色,姜大太太帶著姚姒和姜梣被曾氏親自領著來到上房,定國公夫人遣了身邊得力的秋嬤嬤在門口相迎,姜大太太見到這樣的陣仗,心中有了底,因此待秋嬤嬤很是客氣。 定國公夫人首先入眼的便是姚姒,適才拜壽時她離得遠遠地,倒是沒能看清楚,如今近在眼前了,定國公夫人倒是好一陣打量,眉不描而黛,一雙漆黑閃亮的大眼晴顯得很有神采,仿佛與上次相見時又有些不同,仿佛更加嬌妍了幾分,這樣小的年紀,身上卻又有股子鎮靜從容的閑逸,叫定國公夫人微訝,難道這心態不一樣,竟連看人都變得不一樣? 姜大太太并沒錯過定國公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但至少不是帶著居高臨下的厭惡之色,姜大太太越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只做不知,和定國公夫人見禮,分了賓主坐下后,丫頭上了茶,她便讓姚姒和女兒給定國公夫人行禮。 定國公夫人這是第一次見到姜梣,便讓丫鬟拿了份見面禮給她,這才和姜大太太寒喧起來,“姜太太回京,說起來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歸京后一切可都安置妥當了,說起來,公爺和姜家幾位爺從前也都曾同朝為官,只不過文武不同道,這才沒有過多的往來。” 姜大太太客氣地回道:“托夫人的福,回京有姒姐兒幫著打點,家下都安置得妥當,其實這回從瓊州島回來還都是貴府的五爺著人護送的,本該親自登門來答謝的,卻又怕唐突了貴府。” 定國公夫人早已得知了此事,因而對姜大太太道謝的話并不以為意,“孩子們在外頭做些什么,我這做娘的也不好多問,左右一切都是為著朝庭效力,姜太太也不必太過客氣。” 認真說來,這原本算是私下里的交情,姜大太太見定國公夫人幾句話便把趙斾這一番護送的事歸置成公事,姜大太太也就很上道的跟著話頭說了幾句場面話,一時間屋里倒也沒冷場,只是氣氛卻也不熱絡。 曾氏看這情形,連忙覷了個說話的空隙,拿了姚姒做的衣裳做由頭,對姜大太太道:“想不到府上的姒姐兒倒生了一雙巧手,給母親做的活計看著就養眼,現在的姑娘若說拿針我是信的,只是真的能靜下心來好女紅,這倒是少見。”曾氏的話倒也不是有的放矢,不過是想借著夸姚姒的由頭,讓婆母和姜大太太順著這上頭來說。 果然姜大太太便笑道:“倒也不是我夸自己的外甥女,便是我家的梣丫頭自小被我拘著做女紅,后來去瓊州島又做了這些年的繡活,都比不上姒姐兒。”她頓了頓,臉上的神色便黯淡了幾分,“倒不怕夫人和世子夫人笑話,我家小姑子去得早,留下她們姐妹兩個有家歸不得,反而在寺廟里寄居了多年,想必那時候日子艱難,手上的活計便是這么練出來的。” 姜大太太說這番話的用意姚姒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也算是在定國公夫人面前揭了底,也算是把丑話說在了前頭,也算是堵住了定國公夫人再拿她的出身說話的可能,姚姒沒想到姜大太太為了自己,這般的費心費力,心下著實是感激不已。 曾氏這個時候并未接話,她看了看自己的婆婆,就見定國公夫人臉上露了幾分憐惜之意,且又朝姚姒招了招手,“好孩子,來給我瞧瞧。” 姚姒看了看姜大太太,見姜大太太點頭,她這才上前幾步行至定國公夫人面前,說實話,這樣子叫定國公夫人仔細的瞧,心里著實沒底,又有些羞意,又有些緊張,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定國公夫人對自己改觀,內心掙扎了幾下,索性豁出去了,微微朝定國公夫人一福身,也就做出一幅磊落大方的樣子來。 定國公夫人卻嫌她離得太遠,笑著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來我跟前讓我瞧瞧。” 姚姒很是聽話的行到她的身邊,雙手便叫定國公夫人拉住了。 定國公夫人握著那雙細白纖長的手好一陣瞧,末了便說道:“平常除了在家做女紅,可曾讀書習字?” 姜大太太與曾氏互相瞧了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了些喜意,只見姚姒恭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話,從前母親還在時,便是母親給我啟的蒙,不敢瞞夫人,略識得幾個字。” 定國公夫人卻對她的話很是滿意,并不為了討自己的歡喜而一味的胡夸亂吹,這樣看來,倒也是個實誠的孩子,心里卻思忖著,姜閣老是一代文豪,家學淵源,其女自然學識是不會差的,而她剛是由姜氏親自教養,也絕不會只是如她所說只識得幾個字而已,而且那日在承恩公府她們幾個孩子玩擊鼓傳花接詩的事情,她也略有耳聞,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定國公夫人便決定試試她,“平常可看經書?不過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家,只怕是靜不下心來讀經的。” 姚姒卻不好回她這話,想了想才道:“因為曾在寺廟里住過幾年,大藏經,地藏經,金剛經,藥師經都略讀過,平常也為亡母抄經。” 曾氏一瞧這情形,心中便有了猜測,果然定國公夫人就拍了拍姚姒的手,笑著道:“好好好,難得你小小年紀能靜得下心來,實在難得,唉,這人老了眼晴也不好使了,這月三十日是地藏王菩薩圣誕,不若你替我抄寫兩卷地藏經吧,到時好叫我供奉在菩薩坐前。” 這便是要試試姚姒的書墨了,姜大太太心中一陣的歡喜,見姚姒還愣愣地,便笑著提點她,“姒姐兒,還傻愣著干什么,能替夫人抄經書,這是多么的難得,還不快多謝夫人!” 相較于在承恩公府,定國公夫人對她的態度可算是一個天一個地,她一時之間倒有些懵了,直看到舅母對自己使眼色,姚姒這才回神來,自然是脆聲地答應下來,“多謝夫人抬愛,月底前抄兩卷地藏經應該來得及,不知夫人還有何吩咐的?” 曾氏便接了話笑盈盈地道:“夫人喜歡簪花體,侍佛甚誠。” 姚姒感念曾氏的提點之情,微微朝她一福身,便道:“請夫人放心,小女回去后便焚香沐浴,日日茹素,直到把經書抄完。” 曾氏適時的打趣道:“唉,原本這差事是由我和幾位弟妹來做的,如今倒是要麻煩你了。”言罷便朝定國公夫人討話,“母親,少不得媳婦要把人借一借,還有些事兒要與她說,不若母親和姜太太屋里寬坐片刻,一會我再把人給送回來?” 曾氏這樣的識趣,定國公夫人確實是想私底下和姜大太太說會子話,自然是同意的,曾氏便拉了姚姒和姜梣一起行禮退出了屋子,姜梣卻趁曾氏不注意,偷偷地給姚姒眨眼晴,倒弄得姚姒耳根子都紅了。 等從定國公府回來,姜大太太便把姚姒單獨叫到了屋里和她說話,其實姜大太太也沒曾想事情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定國公夫人雖沒有明說,但我瞧著她是同意你們的婚事的,原本我還直擔心,今兒她會不會讓你難堪,倒真是沒有想到,事情也就這樣順利下來,依我看,你是個福氣深厚的孩子,遇到像趙五爺這樣有心的,舅母心里是真的放了心。往后過了門,可一定要孝順長輩,尊重嫂嫂。” 姚姒也有些動容,想到定國公夫人并不是個能輕易地改變想法的,這中間也不知道趙斾到底花了多少的代價,才令得定國公夫人改觀,她對姜大太太就鄭重地道:“多謝舅母為著我費了這些心思,將來姒姐兒一定誠心侍奉長輩,便是對世子夫人幾位嫂嫂,也一定當作是親jiejie來待。” 姜大太太攬住她的肩直頜首,“好孩子,你能有個好歸宿,你娘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她很是感概道:“天底下沒有一個做娘的,不是為著兒女好的,你的性子我放心,舅母是過來人,這些做人的道理我慢慢和你說,正所謂求什么就要付出什么,這人吶,只有誠心待人,先把自己的心付給對方,才能期望對方回報自己真心。” 姚姒心里明白姜大太太的意思,這番話既是在勸她心中不可以存了疙瘩,將來也一定要誠心真意地侍奉定國公夫人,這樣的殷殷細語,大概只有做母親的才會這樣提點孩子,姜大太太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女兒一樣的來疼,她依偎在姜大太太的懷里,很是感動,“舅母,姒姐兒不會說話,但舅母待我的心意我都知道,若是母親還在生,也必定會如此叮囑,舅母放心,幾位表兄和梣jiejie,我和jiejie一定會當她們是親兄弟姐妹來待,姜家的門楣一定會重振起來的。” 姜大太太很是欣慰,又交待她,“給定國公夫人的經書要誠心抄寫,若我是沒猜錯,你的經書抄完了,接下來定國公府必定會遣人上門來提親,這幾日你便在四喜胡同里住著,莫要再過太子府去,若你實在不放心,我隔三差五地便去瞧瞧娡姐兒,我瞧著太子爺待她很是好,一定會好好的護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