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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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奶奶這話也就是客套一下,順便給人上點眼藥,卻哪里知道曾氏聞言卻點了點頭,“適才進來時,我就覺著那兩個姑娘有些不大一樣,大的那個瞧著便是個溫柔知禮的,小的那個雖說年紀不大,可卻是看著很是沉穩內斂,兩個姑娘都極合眼緣。” 黃太太便出來打圓場,“唉呀,這卻是這兩個丫頭的造化了,哪里曾想她們入了您的青眼。”說完便吩咐媳婦親自去請人。 黃大奶奶聽到婆婆這樣吩咐,哪里敢耽擱片刻,應了聲兒,折身就去請人。 “也是你們有造化,沒曾想竟然入了世子夫人的眼,快快隨我去和世子夫人見禮。”黃大奶奶急行幾步就到了姚姒的桌前,見她姐妹兩個神情俱是一愣,黃大奶奶臉上便很有些不屑,瞧著小家子氣的,商賈人家就是上不得臺面。她眉頭一皺就很有些不耐,“快快快,可別傻坐著了,怎么這么點見識也沒,豈能由著世子夫人等你們。” 姚姒和姚娡兩人苦笑了一下,只得起身跟在了黃大奶奶身后。曾氏的意圖這樣的明顯,姚姒反而沉靜下心來。 等到了曾氏的坐前,姚姒和姚娡兩個給曾氏和黃太太行過禮,黃太太便給了兩個荷包當作見面禮,嘴上贊道:“怪不得世子夫人頭一眼便注意到了,瞧這水靈靈的鮮嫩模樣,竟是絲毫不比這屋子里的姑娘差了去。” 黃太太出此言本是揣度著曾氏的心思而去的,卻哪里知道她這話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來,當即便有人把不忿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再怎么說,在坐的這些姑娘哪個不是官家出身,黃太太竟然拿一介商賈人家的姑娘和她們比,這怎么能叫人不忿。 黃太太也機靈,頓時后悔自己說錯了話,可話兒已經說出了口,收是收不回來了,她急中生智,忙補救道:“我瞧著這姐妹倆,jiejie溫柔貞靜,meimei沉穩知禮,還是世子夫人目光如炬。” 曾氏早在她姐妹倆跟著黃大奶奶上前行禮時,便不動聲色的把人打量了一遍。 姐妹兩個卻生得不大像,大的那個生得一張鵝蛋臉,眉如墨畫,唇若點櫻,一身寶藍色繡折枝紅梅的禙子,系著條姜黃色十八幅的金線闌邊裙,既沒有小地方來的小家子氣,也沒京城閨秀身上的張揚,曾氏先在心里贊了聲,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jiejie生得這樣出眾,曾氏的目光卻只停留一瞬,便轉向了meimei。然而越看卻是越覺得驚訝,這姑娘身上有著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反而容易叫人忽略了她的長相。她心里就帶了幾分挑剔,再一細瞧,便發現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晴,可那眼神卻如古井沉波,深遂得叫人一眼難以望穿。 曾氏挪過眼,看著面前素凈的一張臉,心中一嘆,不可否認,若是再大些,只怕容色更在她jiejie之上。這樣年紀的姑娘,按說不該有著那樣的眼神,曾氏便有片刻的失神,趙斾看上的姑娘,果然很是特別。 “哪里是我眼光好,是兩位小姐確實生得好看。”她笑盈盈的就把自己手上戴著的兩支碧綠手鐲退下來,往姚姒和姚娡手上套,“也算我和你們有緣,這個且拿著戴著玩。” 屋里頓時一陣抽氣聲,在坐的這些姑娘們,曾氏給的見面禮都是她身后的丫鬟給的,眾人心里都明白,這是出門應籌時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可這姐妹倆卻是曾氏親自退下自己戴的東西又替人戴上,如何叫人不吃驚。 眾人便都朝她們暗中打量起來,不過是尋常的裝扮,首飾衣裳一樣不出巧,不過生得好看些,難道這就討得了世子夫人的另眼相待? 姚姒連忙和姚娡把手上的玉鐲退下來,這樣貴重的東西,哪里敢要。 姚娡瞧得一眼meimei,看到她對自己輕輕搖了搖頭,便把玉鐲捧到了手上,對曾氏婉拒,“實在不敢要世子夫人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和meimei不過才上京,適才有失禮處,還望世子夫人莫要見怪。 姚姒曉得這個時候,確實自己不宜出頭,便跟著jiejie一道兒,也把東西捧在手上,一幅受之有愧的樣子。 曾氏便朝黃太太嗔笑,“莫非我的東西上頭有刺,瞧瞧看把這姐兒倆個鬧的。” 黃太太知情識趣,轉頭就朝她們笑了笑,“這是夫人看得起你們,可莫要再推了。”心里卻詫異萬分,她脧了一眼花廳,眾人臉上各自精彩的表情就都落在了眼里,世子夫人曾氏這到底是在抬舉這兩個姑娘,還是有別的什么想頭。 都這樣說了,再推辭便是不識大體,姚姒只得和姚娡兩個把這厚禮給收下來。 曾氏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問她們習不習慣京城的天氣,是什么時候上得京城來…… 黃太太瞧著這樣不成,今兒是自己姑娘出閣的好日子,讓這姐妹倆見了貴人一面,已是一份難得的體面,若再這么下去,這屋里的太太奶奶們過后還不得把她怨怪死。黃太太這心思一起,便暗地里朝兒媳婦打了個眼色。 黃大奶奶心里也不忿,憑什么叫個外人得著這天大的好處去,覷了個空就扭身上前,拉了娘家meimei便往曾氏跟前送,那姑娘也是個機靈的,聽到姚娡說到才上京不久,京城太冷還是不大習慣時,便裝著一幅天真的出聲道:“呀,jiejie不是京城人氏?那jiejie的家鄉是何處?……這才下了第一場雪,咱們久居京城倒不覺得冷……” 絮絮叨叨的一席話說出來,一旁便有人接聲,“……外來的,怪不得不習慣……再冷些,梅花才會開……” 姚姒見勢便和姚娡立在一旁,很識趣的再不出聲,黃大奶奶便適時的上前對黃太太和曾氏笑著道:“小姑娘們碰到了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好在一會子姑娘們是在一起坐席,且由得她們一起玩鬧去,咱們呀,還是不礙她們的眼了。” 曾氏不動聲色的把各人的神情都瞧在了眼里,見目的已經過到了,自然就順著黃大奶奶的話笑道:“說了這會子話,是該去瞧瞧新娘子了,瞧這時辰,只怕坐完席新郎官便要來迎新娘子了吧。” 黃太太聽了心中一喜,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把曾氏請去了女兒的屋里。 接下來坐席,姚姒和姚娡自然是被安排和年紀相仿的姑娘們一起坐席,一桌子上八個姑娘,姚姒和姚娡便被這些姑娘有意無意的排擠在外。丫鬟站在后邊布菜,也不知是不用心還是有心讓她們姐妹面上難堪,席才坐了一半,兩人的衣裳上頭便叫這些丫鬟弄上了菜漬。 姑娘們言語上的擠兌,丫鬟們的輕漫,太太們的勢利,這就是姚娡今兒一天的感受,回程時,她坐在馬車上,望著meimei無動于衷的表情,她摸了摸手上曾氏給的玉鐲,心里止不住一陣陣的疼。 ☆、第124章 夜話 世子夫人曾氏回到定國公府,先回屋里換了身衣裳,歇得一會子后,就叫乳娘把才二歲大的幼子抱過來,逗弄了一回孩子,便抱著幼子往定國公夫人的上房來。 定國公夫人五十開外的年紀,可瞧著才四十如許,看到大兒媳婦抱著小孫子來,便從兒媳婦手上把孫子接過來,放在了自己膝上逗弄。 “這小子越來越沉手,便是媳婦抱著他都覺著吃力,母親您還是把他放在炕上自己玩。”曾氏笑呤呤的勸,看到幼子在婆婆膝上十分的不老實,短胖的小手不住的夠著炕桌上的茶果點心,心里柔得能滴出水來。 這個孩子跟他前頭的兩個哥哥jiejie相差了十來歲,皇帝疼長子,百姓愛幺兒,這話一點都沒說錯。 定國公夫人不以為然,“小孩子家長得快,去年生下來才那么一點點大,連我都跟著愁。”揀了顆松子糖給小孫子,便道:“老五生下來也是這么丁點兒大,才三歲就被老爺帶到邊關去,如今看著信哥兒,才知道一晃都快過去二十年了。” 曾氏不知婆婆這個時候是有意提起趙斾還是有感而發,便順著婆婆的話笑道:“可不是么?仁哥兒一眨眼都十二歲了,孩子小的進候盼著他們快快長大,真個兒孩子大了,又替他們有cao不完的心。” 定國公夫便笑著頜首,指了指下首的一張圍椅叫曾氏坐,“做娘的都這樣。”便問媳婦今日吃酒的事情,末了一句話卻說到了重點,“可有合眼緣的姑娘家,旁的我不愁,只老五這個壞小子,一年拖一年的,死活不同意成親,眼看著都快二十了,他不成親,底下頭的弟弟卻都到了年紀,拖不起了。” 曾氏心中早有成算,知道婆婆這話是要借自己的口傳達給丈夫聽,便笑著回道:“世子爺回回寫了信給五弟,也說的是這件事,自古成家立業,成家在先立業在后,只五弟卻是倒了過來,這回又立了這樣大的軍功,這男兒有出息了,不怕找不到一門好親。母親您也別發愁,說不得五弟自有主意。他也大了,這回過年能回來一趟,到時讓世子爺私底下去問問五弟,究竟中意甚個樣的姑娘。” 定國公夫人連連點頭,“他們兄弟一向說得來,這回老五回來,很是該讓老大去問問他。”許是想到這小兒子自小沒在身邊長大,便是連他喜歡吃用些什么,也都是問了他身邊的人才知道,便又覺得心酸,“他們兄弟幾個,我疼他們的心是一樣的,只老五自小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我心里只想著能替他挑一房出身樣貌都上佳的姑娘給他,將來他就算分出去單過,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代替我這做娘的疼他,我也就安心了。” 曾氏一聽婆婆這話,接下來想說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他們這樣的人家,已然是富貴至極,累幾世積攢出來的名門底蘊在,挑媳婦時,只要姑娘家人品好,姑娘家的身份反而是其次。只是這人都有些執念,婆婆覺得虧欠了幺兒,出于一片補償心理,便心心念念的要替幺兒挑一門好親事,可現在的問題是,趙斾看中的姑娘卻是個好的,只可惜出身不好。曾氏嫁過來十幾年,多少是清楚婆婆的心思的,婆婆若是知道趙斾喜歡上了這樣的姑娘,抬進來做妾尚可,這做正妻卻是多半不會贊同的。 曾氏在婆婆這里討了口風,晚上歇下時,就和丈夫嘆氣,“我今兒試了試母親的口風,一個勁的想替五弟討個出身好模樣佳的姑娘為妻,有些話我也就不好多說什么。我瞧著五弟這事兒挺玄的,兩邊兒都有立場,母親也沒錯,五弟這回呀也是主意太大了些,自古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五弟和個姑娘家私訂終身,怎么著都是五弟的不是。” 世子趙旌攬了妻子的腰卻是笑了笑,“在為夫面前還打馬虎眼兒。”夫妻兩人感情極好,趙旌極是了解妻子心里的那點子彎彎繞繞,妻子從來在不自己跟前說婆婆的不是,“說說,今兒親眼瞧了那姑娘,人怎么樣?” 曾氏朝丈夫嗔了一眼,往丈夫懷里靠了靠,才道:“那姐兒兩個都生得一幅好容色,jiejie溫順和氣,meimei持重端方,瞧著倒是個不錯的。只那姑娘確實年紀不大,倒是挺沉得住氣的,只不過當時人多,同這姑娘接觸得有限,若說才看一眼便能看出些什么不妥來,卻也不容易,看來還得找個機會和那姑娘說上幾句話才行。” 妻子從來都是個穩重的人,不是那么肯定話兒不會說出來,趙旌卻在心里松了口氣,“只要姑娘人品好,那就成了。待五弟回來了,咱們再從旁說些好話,只盼著母親能改變心意接納那姑娘。” 曾氏卻在心里嘆了口氣,婆婆一向固執己見,對于認定的事顯少去妥協,不然公公也不會左一房又一房的妾抬進門,可這些話,她哪里能當著丈夫的面說出來。 黃府一行,姚姒和姚娡很有默契的再沒有提起過什么。于姚娡來說,心里又添了一重心事,旁人待她們姐妹的排擠和冷遇都不算什么,可定國公世子夫人曾氏的態度卻很是令她憂心。 可瞧著meimei一幅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她幾番想出口問她和趙斾是怎么一個打算,話到嘴邊,到底還是咽了下去。她若真個兒問出了口,豈不是令meimei難堪。 姚姒很是感激jiejie的體貼,她和趙斾的事又哪里是三言兩語可說得清的,索性閉口不提。其實除開這件事,真正令她憂心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從黃府回來,她的心情就很沉重,從前她的想法是,只要慢慢的接近那些個曾經與姜家案子有牽連的人家,總會找到些蛛絲馬跡的,她也做好了心里準備,交際應酬時,即便受再大的委屈她也能忍得住。可當真正踏入那個圈子,才發現一切和她自己想象的相差甚遠。 因為門弟觀念,她的身份擺在那,那些個官家太太奶奶們面上說得再是漂亮,可也難同她交心,她光是一想到得花上無數的心力和時間周旋在這些婦人之間,最后可能得到的很是有限,內心就涌上一陣陣的無力感。 可是若不這么做,還能有什么法子可想?若她現在否認自己,那她從前將譚吉夫婦弄到京城來經營了這些年,豈不是都白費了心力? 可她轉頭又安慰自己,姜家的案子當年牽連得那樣廣,里頭涉及到的人事只多不少,只要她有心,不拘從這里頭的哪一家打開一個缺口,后面的事情她才能有方向使力。 譚娘子隔了兩三天后,陸續又接到了幾張帖子,那日姚姒姐妹在黃太太家里受到的一應冷遇和排擠還歷歷在目,因此這幾張帖子就有些燙手。 她到底沒敢耽擱,心里卻不無忐忑,拿了帖子就往姚姒這里來。 天兒越來越冷,才下過一場雪,連著又陰了幾日,太陽卻遲遲不肯露出臉來。譚娘子搓著手進了屋,姚姒便笑著迎了上來。 “這樣的天氣,怎地這會子過來了?”姚姒抬眼往外頭一瞧,就見呼嘯的北風把院子里幾株光禿禿的樹木吹得吱吱作響,見譚娘子臉上凍得通紅,忙吩咐綠蕉去廚房做些熱熱的點心湯水上來。 兩人邊說邊進屋,屋里燒著炕,又擺了炭盆,譚娘子進來便把披風給脫了,姚姒便遞給她一個小手爐,譚娘子身上暖和過來了,便從袖袋里拿出幾張顏色不一的帖子朝她遞過去,“這兩日陸陸續續的又收到了些帖子,就趕緊的給姑娘送來了。” 見屋里沒人在,譚娘子邊說邊覤了眼她的臉色,便斟酌著道:“若是姑娘不愿意,也不要一味的勉強,姑娘若是信得過我,只管交待了我去辦,若再來一回前兒的事,只怕我再無顏見姑娘了。” “說這些做甚,哪里就那樣經不起了。”姚姒翻開帖子看了看,都是些和譚吉有著那樣關系的人家。 她合上了帖子,很是正色的朝譚娘子道:“你不必介懷那天的事情,從我安排你們到京城來,便是在為著今天鋪路。”她嘆了口氣,提壺給譚娘子倒了杯茶,很有些推心置腹,“那天回來后,其實我也曾動搖過,倒不是為著受這些委屈而覺得難過,我就是覺著害怕,外祖父的案子當年鬧得那樣的大,早已物事人非,怕做這些功夫都是些無用功,也累得你們跟著我受苦;可我更害怕什么也不做,只是一想想遠在瓊州島的姜家那些人,可能正在受著難以承受的苦難,我就不允許自己害怕。” 譚娘子叫她這番話勾惹了出無限惆悵,當年的譚家在福建不說呼風喚雨,可也是富甲四方一個大族,后來斗然間叫朝庭抄了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好好的一個家叫弄得家不成家,可丈夫和自己還是在這條振興家業的路上孜孜不倦的努力著,在很多方面,她們何其的相像,越是苦日子的熬著,反而叫人越能生出些孤勇。 “姑娘,這里頭有多苦多難,你說的我都明白。當年譚家瞬間沒落下去,若非太太拉了一把,我和相公還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可這么些年來,我和相公也從未放棄過振興家業的這個理想,但凡有一丁點兒的可能,我也希望姑娘也不要有所動搖。”譚娘子便勸她,“若實在不行,便去請趙公子幫忙,姑娘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咱們慢慢的來。” 姚姒便搖頭,“五哥有五哥的難處,若能幫得上忙,他是一定不會推脫的,只是這件事里頭涉及的太過復雜,我一時半會也不知怎么同你說,姜家的事情,只能由我們這樣在私底下暗著來。”她到底沒把話說得明白,這件事不過是帝王的一點子私心,為了保全一個兒子而冤枉了一個耿直的臣子,若是趙斾有什么動作,首先頭一個不饒的便是皇帝。 屋外,姚娡定定的立在厚布簾子下,臉上一片怔怔的神情。她從來不知道,meimei心里竟然藏了這樣多的事情,而她這個做jiejie的,何曾為meimei分擔過半分? ☆、第125章 側妃 進了冬月后,姚姒也越發的忙碌起來,她再沒有讓姚娡跟著她一起出去應酬。姚娡也明白,若是自己跟著meimei一起,只怕meimei她必定會放不開手腳,與其這樣,她索性把家事都接手過來,又主動將采菱和紅櫻的婚事也一并攬了過來。 紅櫻的嫁妝先前陸陸續續的置辦了一些頭面首飾和布料,姚娡接手過來后,便和焦嫂子及蘭嬤嬤三個出了幾趟門,直到走了大半個京城,才把東西置得七七八八。 姚娡出門要么是蘭嬤嬤要么是焦嫂子作陪,可是她再是想不到,不過是出去了幾趟,便叫有心人給惦記上了。 那日姚娡從喜餅鋪里出來時,才申初過一刻鐘,可天兒卻早早的就陰沉下來,姚娡和蘭嬤嬤上了馬車打算回府時,不想馬車行經一條小胡同時,卻叫一群不明來路的人給攔了路。 馬車無端停了下來,蘭嬤嬤正要出聲詢問車夫出了甚事,才掀了車簾子,便瞧得七八個青衣小廝攔在巷子中間,正正的擋住馬車的去路,靠墻根下,卻立著個極年輕的緋衣公子,手里拿著把折扇,臉上卻涎著不懷好意的笑。 蘭嬤嬤頓時被這樣的情形唬了一大跳,堂堂天子腳下,竟然會有這種不可一世的攔路虎?他們這是想干什么? 姚娡并不知外頭的情形,聽不見蘭嬤嬤的聲音,她這才覺著有異,順著打起的簾子往開一看,頓時驚呆了。“這是……? 蘭嬤嬤畢竟是經過些事的,看那緋衣公子一臉的邪氣,驚駭之下急忙把手一甩,簾子便遮住了姚娡的臉。 “姑娘,只怕是要壞事了。”蘭嬤嬤嚇得一臉的汗,才說得這么一句,外邊便傳來那車夫的慘叫聲。 姚娡氣急,顧不得蘭嬤嬤下死力的攔著,一把掀了簾子,幃帽都忘了戴上便跳下車,朝那緋衣公子呼咤,“你們是什么人?半道上不分青紅皂白便抓了我的車夫一頓打,還有王法么?你們還不住手!” “小美人,還道你要一直躲在車里頭,得要爺請你出來才行,沒成想是個性辣的,我喜歡。”緋衣公子話兒一出,便是這幅痞相,姚娡頓時叫氣得渾身發抖。 看美人一幅柳眉倒豎怒不可遏的漲紅著一張臉,也是難得的一道好風景,緋衣公子幾個跨步便行到了馬車前,隔得近了看美人,果真是這幾日讓自己想得撓心撓肺的美人,“爺惦記你好些日子了,今兒總算是有緣與小姐一見。”說音才落,他的扇子便抵住了姚娡的臉,要多輕挑便有多輕挑。 蘭嬤嬤舍了老命一把打掉那扇子,把姚娡護在了自己身后,便大聲喊道:“你這賊子,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調戲良家女子,還有沒有王法?若你們再不住手,我便要喊人了。” 緋衣公子這才聲都沒出,便有兩個小廝上前不管不顧的就把蘭嬤嬤制住了,“你個老婆子,恁地聒噪卦。” 旁邊的小廝聽得他這一聲,不知從哪掏出一團烏七八黑的布團就把蘭嬤嬤的嘴給堵上了。那緋衣公子又上前了幾步,將將抵到姚娡跟前,眼中的yin光漸盛,拿手極輕挑的就往姚娡臉上摸來。姚娡哪里能叫這登徒子得逞,急退到馬車邊,背脊抵住了車壁,冷汗直流,心里嚇得魂兒都沒了一半,“你是何人?我們從未見過面,你……你是不是認錯了人?” “錯不了,那日在黃府,小爺一眼便瞧上了你,這幾日小爺早早的就把你的底給摸透了。小美人,你就乖乖的從了小爺吧。” 姚娡眼看他就要朝自己撲上來,嚇得面無血色,一陣尖叫,閉了眼撥了頭上的金簪就不管不顧的朝這賊人刺去…… 只是并沒有預想中的皮rou被金簪穿透的悶聲,她就像是對著穿氣胡亂的揮舞了一陣,漸漸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不敢置信,急急的睜開了雙眼,便見著適才還活蹦亂跳的小廝們一個個的不知道為什么都躺在了地下,而那個登徒子,嘴里被人拿了塞蘭嬤嬤的那團布料死死的塞著,雙手雙腳卻逞著詭異的外八形倚在墻角根上。 “姑娘受驚了!”打頭的一個高壯男子朝她走來,便對停在幾步開外的馬車指了指了,“姑娘且上那輛馬車去,主子在里邊等著姑娘。” 姚娡狠狠的抹了把眼淚,這才看清面前站著的男子竟然是恒王護衛,她緩了半晌,才顫抖著身子走向那兩毫不起眼的馬車去。 姚娡上了馬車,看到恒王冷峻著一張臉,那眼神既深遂又冰冷。她不禁縮了縮肩膀,抱著雙肩背抵著了馬車壁,呆呆愣愣的樣子,咬著唇一聲兒也不吭,可身體卻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恒王心里悶著一團火,想到她一直未曾給劉氏答復,這些天來就莫名的覺得氣惱煩燥,剛才下頭人報上來,說她叫人堵在了這兒,他立時就丟下了一干幕僚,心急火燎的就趕到了這里,所幸,沒來晚了,當他看到她手里持著金簪狀似瘋魔的樣子,那團火忽地就熄得無影無蹤。 他不過是在端著樣子,叫她知道這世道險惡,叫她明白這世上唯有他能保護好她,可瞧瞧她現在這么幅可憐的模樣,他再也端不下去,一把將她捉在了懷中,“若是我趕不來,你會怎樣?怎地那樣叫人不省心……”一邊喃喃低語,一邊緊緊的把她箍在胸前,仿佛這樣,就能安撫她的驚嚇。 姚娡的眼淚頓時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止也止不住,無邊的委屈漫延開來,她死緊的攬住了他的腰,就像攀上了唯一的浮木,哭得撕心裂肺…… 姚姒黃昏時一臉疲憊的回了屋子,就見到焦嫂子很是焦急的樣子,“二姑娘,大姑娘今兒出去一整天了,這個點了還沒有歸家,奴婢實在是擔心。” 姚姒今兒被人勸著喝了點果子酒,腦子還在暈著,聽到焦嫂子這樣一說,頓時腦子一陣陣抽痛,“jiejie今兒幾時出門的,是去了哪里,身邊何人陪著。” 焦嫂子連忙回道:“只有蘭嬤嬤一個陪著,好似聽大姑娘說要去喜鋪店喜餅,車夫是張四,奴婢適才已經打發人去喜鋪著人問了信,那邊回說大姑娘是申初的點兒出的鋪頭,后來奴婢沿著那條路叫長生著人去找,長生剛才回來了一趟,也是沒找著人,姑娘,大姑娘不見了。” 姚姒聽焦嫂子這樣一說,她眼前一陣陣的冒金星。姚娡才上的京城,一個人都不認識,就算是出門去,也一定會在黃昏前歸家,她第一時間便意識到,jiejie一定是出事了。 “快去叫人把張叔和貞娘找來,再給譚娘子那處送信,把能叫上的人都叫上,全部出去找人。”她疾聲就吩咐起來,也不要丫頭服侍,她一把拿起才剛掛在衣架子上的斗蓬,就往正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