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孫協(xié)安搖搖頭:“普通同事出差,注重效率,都是自己打車來公司,如今叫車軟件遍地都是,專車服務也很普及,這個其實很方便,特別是機場這種有固定客源的地方。領導的話,接待的概念不一樣,領導往往身上帶有豐厚的資源,接送和陪同,可以理解為另外一種意義的加班,而不僅僅只是接送,我遇到過有的領導,忙到從來是利用接送機來匯報,處理工作事宜,這和單純接送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徐靜貞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你和他說情感,他和你說理智。 徐靜貞問他:“有沒有出席過二十人以上的親戚聚會?” 孫協(xié)安搖搖頭:“沒有。” 徐靜貞問他:“有沒有幫親戚搬過家?” 孫協(xié)安搖搖頭:“沒有。” 徐靜貞接著問他:“有沒有幫親戚帶過小孩?” 孫協(xié)安嗤笑一聲:“當然沒有。” 徐靜貞怔怔的,呆在原地想著,這是個親戚社交為零的男人啊!算了,當他懂個屁!只有自己手把手調(diào)教了。 徐靜貞揉揉他的頭:“我已經(jīng)答應了我表姐,我就一定會去接她。親戚之間,都是互相照應,今天她需要我?guī)兔訖C,也許明天,是我需要她幫我辦個手續(xù)。” 孫協(xié)安忍不住插嘴:“為什么?辦手續(xù)自己辦不就好了。” ☆、第40章 故人重逢 徐靜貞氣結,簡直說不通:“那個,你好好聽著就行了,感受一下,努力感受一下,空杯心態(tài)你不是常說嗎?和親戚相處,你懂得多還是我懂得多?” 孫協(xié)安越扯越遠:“空杯心態(tài)我從來就不認為是個百分百正確的態(tài)度。” 徐靜貞只有使出殺手锏:“輪流發(fā)表意見,一人提一個觀點,你說完了我再說,或者我說完了你再說。” 有時候,理智的溝通,在處理摩擦的時候也是非常有效的。 孫協(xié)安點點頭:“l(fā)adyfirst!” 徐靜貞繼續(xù)說:“親戚之間,如果你以單次交往來看,不一定每次都是所謂‘雙贏’的,但是從長遠來看,一定是一個無限趨近于平等的曲線,這次你幫幫我,下次我?guī)蛶湍恪.斎唬\氣不好的話,也不乏什么貪小便宜啊、個性古怪啊、愛炫耀啊什么的有小毛病的親戚,但是血緣這個東西,能維系起非常奇妙的關系,如果你愿意同我一起感受一下,肯定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樂趣。大家族的溫暖和熱鬧,是非常棒的體驗。” 孫協(xié)安閉著嘴沒有說話,徐靜貞說得沒錯,這些對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東西,讓一個人去想象他沒有擁有過的東西是什么模樣的,就好像要一個乞丐來想象皇帝的生活,或者讓三維空間的生物想象五維空間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點點頭:“好,周五上午十一點,你公司門口,我接你,然后我們一起去機場。” 不出孫協(xié)安所料,這次請假,林潔語給了他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林潔語的指甲已經(jīng)換成濃重的黑色,但是上面貼著一串亮閃閃的水鉆,加上她手指的不停彈動,在辦公室的燈光映照下,閃得他眼睛一陣花。 她把桌子叩得聲聲響,他不疾不徐,等著她的發(fā)作。 林潔語似笑不笑:“最近的項目,正是關鍵時刻,孫總你也明白,john最近對我們的項目寄予厚望,正是我們加把勁沖一把的好時機。這個行業(yè)變化這么快,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機會稍縱即逝,我們這種內(nèi)部資源比外部資源還來得重要的公司,要是錯過了行業(yè)的窗口期,后果你也明白的。” 孫協(xié)安看著她的微笑,淡淡答:“您說的是,我一定會安排好工作的。今晚和明天我都會來繼續(xù)加班,保證我們的版本按時完成。” 林潔語慢慢地點了下頭:“那你這個半天假,算年假吧,今天之內(nèi)走個流程給我,發(fā)個電子請假單。” 孫協(xié)安仍是微笑:“好的,馬上就發(fā)。” 心里的*已經(jīng)罵了無數(shù)個,孫協(xié)安終于能安穩(wěn)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年假你個大頭鬼!從來只要求按時上班,沒有要求按時下班的公司,每個周末都在加班,從來沒算過調(diào)休,中間出去幾個鐘頭,就要要求請年假,雖然孫協(xié)安的年假從來沒有休完過,但是他!就!是!很!不!爽! 孫協(xié)安不爽完了之后,開始有了一絲憂慮。 最近的林潔語很不正常,挑起和技術團隊的爭吵,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上為難他,她這是什么意思? 孫協(xié)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徐靜貞正在理app研發(fā)的功能列表,孫協(xié)安的電話已經(jīng)到了:“下來吧,我還有一條路就到。” 徐靜貞趕緊去衛(wèi)生間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和唇彩,確定并沒有什么不妥當,這才趕緊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和季錦打了個招呼,就沖到樓下。 徐靜貞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孫協(xié)安的心不在焉和低氣壓。 她問他:“怎么了?” 孫協(xié)安平素就不喜歡把工作上的事情和情緒帶回家,不想讓徐靜貞擔心,于是露出一個微笑:“沒什么?怎么今天穿這么漂亮?” 徐靜貞昨夜是在自己的單身公寓過得夜,今天一見,果然有些光彩照人,徐靜貞只是不喜歡打扮,一旦打扮起來,也是明艷的女子。 她微微一笑,玩著包包上的拉鏈:“沒什么,隨便穿穿。” 其實心里的臺詞是,你懂個屁!這是女人之間,甚至是女閨蜜之間無聲較量。 面對多年不見的故人,相逢的場景,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暗地里都充滿角力。 比如十年同學會,比如老同事的行業(yè)聚會,比如見到多年不見的表姐。 曾經(jīng),我們在相同的起跑線上共同前進,如今,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我們再次相逢,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都藏了一份暗暗比較的意思。 所以如今網(wǎng)上才有這么多人,說著同學會變味,說著老戰(zhàn)友聚會后暴走,都是因為有這樣的心理存在。 徐靜貞沒有那么爭強好勝,但總不想第一次帶男朋友出門見親戚,顯得灰頭土臉。 所以她刻意早起收拾了一下自己,衣服穿漂亮點,妝化美一點。 機場高速上,她壓根就不敢睡覺,生怕睡糊了妝。于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孫協(xié)安聊著天。想一想,還是給孫協(xié)安進行一個關于親戚關系的普及教育比較好。“你知不知道,我家是個大家族。我外婆有6個子女,我奶奶更多,有8個,所以以前每年過年最熱鬧,大大小小要坐好多桌。堂表的兄弟姐妹一堆,小時候最好玩。” “不過呢,你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他們面前,應該基本上是個男的,活的,就已經(jīng)拯救我于水火了。之前簡直全家人傾巢而出,不是勸我談戀愛的,就是幫我找相親對象的。” “自打去年比我還小兩歲的表妹都找到男朋友之后,我就已經(jīng)是異類了,人人都是一副生怕我嫁不出去變成老姑娘的口氣和態(tài)度,太可怕了。” 孫協(xié)安突然說:“對不起。” “誒?”徐靜貞抬頭看他。 “我不知道你壓力有這么大。”孫協(xié)安作為男性,而且從來不需要經(jīng)營這么大的親戚圈子,也從未感受過這么巨大的婚戀壓力。 徐靜貞擺擺手:“這次別把我弄丟了就好。” 孫協(xié)安重重“嗯”了一聲,起碼到目前為止,他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還沒有讓他感受到不適。 是的,他們的朋友圈有了交集,他不懼于將徐靜貞帶到人前,帶到自己的身邊介紹說:“這是我的女朋友。” 也許,還有不遙遠的一年,也許,他們真的能夠修成正果。 孫協(xié)安幾乎沒有正視過“結婚”這個念頭,這個瞬間想起來,心里居然一片平靜,沒有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壓根不敢想起這個念頭。 他說:“丫頭,多說一點你表姐吧,我想提前了解一下。” 徐靜貞心不在焉望著窗外飛馳的車影,慢慢地說:“你知道所謂‘別人家的小孩’嗎?” 孫協(xié)安笑一下:“就是那種成績比你好,長得比你好,體育比你好,特長還比你強的人?” “我表姐就是那樣的人,從小到大都長得美,又聰明,喜歡彈鋼琴,還拿過市里彈琴比賽的獎,最后考到帝都,非常優(yōu)秀的一個人。”徐靜貞笑著,“就是那種什么地方都很完美的人,家里的大人也從小就喜歡她。” 孫協(xié)安摸摸徐靜貞的頭:“怎么聽起來這么酸?” 徐靜貞老老實實承認:“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很不喜歡我表姐,她太完美了,我爸媽天天張口閉口都是‘你看看你雪jiejie’,我就是又學渣,長得一般,性格倔強還有點二,對完美的人確實愛不起來啊。” “那你又是怎么和你表姐關系這么親密的?”孫協(xié)安問她。 徐靜貞老老實實承認:“她教我追我喜歡的男生來著,雖然最后沒成,但是我一輩子記得這種說不出的感情。” 青蔥歲月里,有的人,優(yōu)秀的讓你自慚形穢,讓你不敢企及。 但是后來想想,不過是自己敏感而倔強的心,拉低了自己對自己的判斷,只要有自信,誰年少歲月里不曾美麗,十多歲,隨便怎樣都是美麗的。 孫協(xié)安笑著問:“是不是喜歡我這樣的?” 徐靜貞一個媚眼飛過去:“你走開,少臭美。” 記憶里,那個穿校服清瘦而干凈的身影,是有些像孫協(xié)安,也是這樣,英挺而干凈的臉,柔和的笑容。 說說笑笑間,機場已然到達。機場的停車場,長隊排如龍,排行了好一會兒才進去,然后又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個合適的位置把車停進去,他們還沒走出停車場,徐靜貞的電話已經(jīng)響個不停,徐靜貞接起來,劉向雪的聲音聽起來心急火燎:“你們?nèi)四兀俊?/br> 徐靜貞有點緊張:“怎么快就出來了?我們在停車場,馬上到,剛才停車多耽誤了一會兒。” 劉向雪似有哭腔:“快點來,我要搞不定了。” 徐靜貞朝著孫協(xié)安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拉起他的手就跑:“別著急,我們馬上到,你在哪里?” “我在女廁所門口。你快點來。”劉向雪是真的很著急。 時隔多年,徐靜貞沒有想到,在機場衛(wèi)生間的門口,自己見到的是這樣的劉向雪。 ☆、第41章 臨時奶爸 昔日的美女劉向雪,因為生產(chǎn)完沒多久,穿著寬大而松垮的大t恤,肚子依然松著看不出腰身,隱隱從t恤下面透出來。 她頭發(fā)蓬亂著用廉價的塑料夾子隨便挽著,看起來像不講究的五十歲大媽常用的發(fā)型。 她臉色憔悴,皮膚枯黃,因為著急和出汗,一臉油光,雙下巴腆著。 徐靜貞還來不及感嘆昔日的美女去了哪里,劉向雪已經(jīng)如蒙大赦一般:“太好了,你終于來了。” 說著把手里的孩子連著抱兒巾一起,朝徐靜貞懷里一塞,就拖著行李匆匆沖進了廁所。 一陣劇烈嘔吐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祆o貞和孫協(xié)安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徐靜貞從來沒有抱過這么小的小孩,剛剛四個月,睡在抱兒巾里面,她像剛見到劉向雪的時候那樣,把抱兒巾打著的結跨過自己的脖子,讓小嬰兒躺得更舒適一些。 她高聲喊:“姐你沒事吧?” 劉向雪的聲音隔著門板悶悶的,勉強能聽清她說:“沒事,等我一會兒。” 小嬰兒沉沉地睡著,雖然剛剛四個月,可是個健壯的嬰兒,胖嘟嘟的,藕節(jié)一樣的手臂和小腿,徐靜貞抱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累,手臂酸困。 孫協(xié)安近乎是有些驚奇地觀察著這個嬰兒,他印象里,幾乎沒有這么近距離地觀察過這么小的孩子。他睡得正香,嘴角流著一絲奶漬,膚色白若凝脂,睫毛長長地蓋下來,在眼睛下留下一片陰影。 他問徐靜貞:“累不累,要不要幫忙?” 徐靜貞懷疑地看著他:“你會抱孩子?” “這還需要專業(yè)技能?”孫協(xié)安看著這孩子,小小的一團,估計只有他的小臂長,兩手隨便就托住了吧。 徐靜貞很無語:“當然要啊,這么小,骨頭都是軟的,頸部的肌rou也沒長結實,頸椎腰椎都要托住,不然很危險的。” “哦,那我試試?”孫協(xié)安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