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體cao
舒緩而溫柔的伴奏聲慢慢淡去。 路玨重新睜開眼睛,意外地發(fā)現(xiàn)原本一臉玩味看著他的費忻舟已經(jīng)坐正了。 連帶著其他幾位評委老師都是一副有被驚訝到的樣子。 年輕的聲樂導(dǎo)師吳心語拿起話筒,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的驚喜:“說句實話,在你開嗓之前,我沒想過你真的會唱歌。” “這么說或許有歧義,但是我想你應(yīng)該能懂吧?就是,我覺得你長著一張很rapper的臉,有著一副很適合說唱的低音嗓,還穿著一身像是要來炸場子的衣服。” “所以我預(yù)想中你的舞臺應(yīng)該是那種會嗨翻全場的樣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舞臺中間唱歌,還是那么溫柔的一首歌。” 她似乎有些語無倫次:“唔,我不是說你這個表演不好。相反,很好。好到我覺得自己都快成為你的小迷妹了。” 沒有料到自己的表演會受到如此直白的贊賞的路玨有些臉紅。 他真誠地道謝,并睜眼說瞎話地回夸:“我也特別特別喜歡您的作品。” 煞風景的系統(tǒng)058號信以為真。 并招呼都不打一聲地開始往路玨的【游戲攻略】里拷貝文件。 路玨默默地點開了,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堆.mp3格式的文件。 他有些語塞:……謝謝你這么貼心哦。 系統(tǒng)058號再度信以為真:【不客氣。】 坐在導(dǎo)師席c位的費忻舟不知道路玨的腦內(nèi)風暴。 他只是眼含笑意地夸路玨的歌唱的不錯。 “雖然沒有太多技巧性的東西,但是很打動人。”這是費忻舟給出的評價。 坐在費忻舟另一側(cè)的舞蹈導(dǎo)師則明顯把關(guān)注點放在了別處。 她拿起話筒,看著路玨的眼睛說:“但是我身為一個舞蹈老師,還是希望能看你展示一下的舞蹈能力。” 路玨聞言,心里泛上了一陣無奈。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說一句:“還是不了吧。” 但是當他的視線對上了導(dǎo)師席上一水的期待眼神時,他婉拒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好嘛,大不了丟個臉嘛。路玨想。 但他還是謹慎又謹慎地給那些個導(dǎo)師提前打了預(yù)防針:“雖然但是,我跳舞的水平真的很拉胯,可能會傷害到你們的眼睛。” 費忻舟不以為意地笑笑,沒把路玨的話當回事。 甚至以為路玨是想扮豬吃老虎,所以反而催著他快點展示。 沒成想,路玨那話還真不是自謙的。 怎么說呢,路玨的表演大概是那種說酷帥不算酷帥,說可愛也不算可愛,甚至可以說算不上舞蹈的一個表演。 如果非得找個形象點的比喻體的話,就是當事人沉醉過頭了的廣播體cao。 路玨不知道自己跳的到底是有多糟糕。 只知道那位系統(tǒng)先生表示無語的省略號多得快把他腦子塞滿了。 路玨不敢分神去看那幾位評委的表情。 ——怕自己渾身上下僅有的那點勇氣也被埋回到土里。 他只是硬著頭皮地,回憶著高中文藝匯演時的舞蹈動作。 雖然那個表演是團秀。 即路玨只是舞臺上那四十多片綠葉中毫不起眼的一片。 雖然那個表演是畢業(yè)秀。 即如果不是老師希望所有的同學(xué)都能整整齊齊地,在舞臺上給自己的高中生活畫上一個句點的話,他應(yīng)該被會按在觀眾席上當啦啦隊。 路玨感覺過了得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那首充滿了“青春朝氣”的舞曲才結(jié)束。 他也終于能停下來喘口氣了。 只是他看著費忻舟(⊙▽⊙)的表情,已經(jīng)能預(yù)料到自己將迎來怎樣激烈的暴風雨了。 舞蹈導(dǎo)師蔣希彤的表情更直接。 直接語塞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包。 她有些無語地說:“呃,其實我挺想知道你自評的時候為什么選a的。就,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的話,就是對自己的認知不清晰了。” 現(xiàn)場同樣無語的人還有路玨自己。 他心累地想,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很有自知之明地給自己評個cdf的。 可惜,他攤上了一個對他過分自信了的系統(tǒng)。 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路玨最終嘆了一口氣,現(xiàn)場圓謊:“因為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能摸到a的機會了。” 問話者聽了,表示理解。 但還算是頗為無奈地回答了一句:“好吧,希望你能在這里有所進步。” 路玨直覺對方的黑線應(yīng)該掉了一地。 但他還是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我會努力的。” 費忻舟倒不覺得這是一個多么糟糕的表演,甚至還覺得挺可樂的。 看一個冷臉大帥哥一本正經(jīng)地跳“廣播體cao”,沒有反差萌嗎?不可愛嗎? 費忻舟沒忍住在心里又重溫了一遍,最后笑出了聲。 在費忻舟笑出聲的瞬間,他感受了來自蔣希彤的不解的眼神。 他側(cè)過臉去道歉:“抱歉,但是從我非專業(yè)的角度看,他剛才的舞真的很可愛。” 說完,費忻舟又“噗嗤”樂了一聲。 為自己把路玨剛才的表演稱作一支舞。 傷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而幾分鐘前還對著路玨大夸特夸的聲樂導(dǎo)師此刻則徹底沒了言語。 從她一言難盡的表情來看,似乎是被路玨剛才的表演給折磨得迷妹轉(zhuǎn)路人了。 身著工作人員服飾的人遠遠地沖著費忻舟打了個手勢。 費忻舟會意,清了一下嗓子,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他對著路玨說:“這樣吧,我們幾位先商量一下,看看該給你一個怎么樣的等級評定。” 路玨點頭,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覺得他剛才的舞蹈展示簡直是可以用一塌糊涂來形容……” “我倒是覺得蠻有意思的,而且他的歌唱得不錯,還是第一個上來表演的……” “如果只聽他唱歌的話,我可能會給a的,但是……” “如果這個表演都能給他a的話,我覺得自己對不起后面的練習生……” “可是按現(xiàn)在的市場來說,光是他的臉和聲音,就值得一個a……” 導(dǎo)師們小聲的議論穿過空氣,模模糊糊地傳進了路玨的耳朵里。 他們各執(zhí)一詞,最終決定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只是費忻舟似乎真的覺得路玨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在宣布結(jié)果前還沒忘了要逗路玨一下。 他拿著話筒,問:“你覺得自己會拿到什么等級?” 路玨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臉色堪比鍋底黑的舞蹈導(dǎo)師,“d?或者f?” 費忻舟搖頭,“你可以對自己再自信一點的。” 路玨有些意外地挑眉:“是c?” 費忻舟這會兒徹底沒脾氣了,直接宣布了答案:“恭喜你,是b。” 路玨頗為驚喜地鞠躬道謝,把蔣希彤所說的“你該感謝費忻舟老師的堅持”記在了心里。 盡管光從表相看,路玨還是那張淡定得一批的酷哥臉。 從演播廳到a班教室的走廊里。 系統(tǒng)058號正在感慨路玨剛才跳的那個舞有多么驚為天人。 它一本正經(jīng)地說:【跟我從前看過的低級建模舞有的一拼。】 逐漸鍛煉出了強心臟的路玨:……行吧,我不難過。 “所以我為什么沒有自帶技能啊?”路玨在冷靜下來了之后問。 “按照一般穿越劇里的設(shè)定,我身為主角,不應(yīng)該十項全能,干啥啥優(yōu)秀才對嗎?” 系統(tǒng)058號沉默了一瞬,回答:【抱歉,因為我的業(yè)務(wù)能力不是熟練。】 耳根子軟得堪比豆腐渣的路玨被說服了:……行吧。 路玨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暫時回到了a班就座。 毫不意外的,他在開門的瞬間感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一種是笑嘻嘻地迎上來,說他剛才的表演太有意思了的; 另一種則是冷漠地坐在原位上,甚至懶于站起身來和他打招呼的。 對于前者,路玨熱情地回應(yīng)了;對于后者,路玨則也回以冷漠。 趁著寒暄的間隙,他仔細地打量著教室里的所有人,最后得出了那個缺愛的小可憐應(yīng)該不在這個教室的結(jié)論。 原因無他:這些人里熱情的太熱情,囂張的又太囂張。 唯一一個看起來“自閉”點兒的,還是一個好看得沒邊兒了的。 就這樣的一張臉在現(xiàn)實能沒有朋友?他不信。 演播廳里,新的表演已經(jīng)開始。 是一個四人組合的唱跳秀。 路玨看著顯示屏里呈現(xiàn)的演出,心里突然警鈴大作。 他問系統(tǒng):“該不會我的命定之人是多人組合里的一個小透明吧?如果是真的話,我怕我都看不清他的表演。” 系統(tǒng)058號再次把“無用”兩個字詮釋到了極致。 它回應(yīng):【我不能說。因為在茫茫人海中成功注意到他,也是你的任務(wù)之一。】 路玨無奈地攤手:行吧,你們還挺有儀式感的。 在之后的三個多鐘頭里,路玨以一個觀眾的心態(tài)觀摩了諸多練習生的表演。 其中有唱歌車禍到足夠當生化武器的,也有宛如天籟的; 有跳舞跟他半斤八兩的,也有優(yōu)秀到讓他噼里啪啦站起來給鼓掌的。 只是路玨的目光總是下意識追逐著那些或相貌平平、或性格內(nèi)向、或?qū)嵙σ话愕倪x手。 當路玨看到一個在舞臺上緊張到結(jié)巴的選手時,他隱隱覺得自己的雷達響了。 他問系統(tǒng):“是他嗎?” 結(jié)果被系統(tǒng)058號給否定了。 當路玨看到一個因為表現(xiàn)太差而被導(dǎo)師罵哭了的選手時,他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 所以他問系統(tǒng):“是這個吧?” 結(jié)果又錯了。 當路玨看到一個一直站在鏡頭的角落,攏共沒說幾句話的小透明選手時,他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這應(yīng)該對了。 于是他又問系統(tǒng):“得是這個吧?” 系統(tǒng)058號這回甚至沒有猶豫一秒:【不是。】 類似的對話重復(fù)了無數(shù)遍。 轉(zhuǎn)眼間,待演的練習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個。 可路玨始終沒能找到他的那個mr.right。 路玨瞥了一眼在角落里熱身的某人,徹底放棄了。 還是那句話:如果長成那樣還能沒朋友的話,那么現(xiàn)實中的每個人都該是孤獨的。 “這么快就到最后一個練習生的表演了啊。” 費忻舟頗為惋惜的聲音從電視里傳出。 他念著那人的資料:“訓(xùn)練時常六年,對自己的定位主要是舞擔。但是本人不僅會編舞,還會編曲,有多首原創(chuàng)作品,曾斬獲國內(nèi)多項大獎……” 費忻舟抬眼,宣布:“有請個人練習生,宋忱。” ※※※※※※※※※※※※※※※※※※※※ 一個是節(jié)目開頭,一個是節(jié)目結(jié)尾,其實也挺浪漫的吧?(胡說八道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