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稿件已經錄成語音稿。 是關于近日在網絡上引起熱議的“獻愛心”。 有人在微博披露自己收到多年前捐助過的一個學生返還的捐款,先是引發了大眾對于真善美的感慨,而后事情又急轉直下,該網友又公開了很多滑稽可笑的私信——那些看到關于他助人報道的人發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借錢原因。 張口甚至不是請求而是要求別人資助。 truth的官微發布了事關該事件的討論話題,現在閱讀量已經超過一億。 這篇語音稿里,其中混雜了眾多網友犀利的論點。 有人諷刺——我有個五億的投資項目,只差五塊錢,廣大同胞贊助下吧! 有人直斥——別人是你爹嗎?有義務要供養你?身殘就算了,腦殘請自決。 …… 他正聽著這篇即興點評稿。 擱置在一旁的手機滴答一聲,有訊息進來。 他摁了下一旁的按鈕,信息自動轉換為用系統語音播放。 “創傷藥我放在你的行李箱里,記得換,胳膊上的傷也是傷,別不在意,對你自己好一點——溫嶺。” 席宴清沒動,也沒有回復。 隔了不過五分鐘,又進來一條。 他只能轉換成語音信息查看,否則沒辦法知曉訊息來自于誰。 即便他并不想接觸像前一條訊息一樣,來自那人的任何消息。 “你難得回一次紐約,臨走還被我連累。咖啡館里拿刀要剁我那人,我真的不認識,不是我的風流賬。你推了我那一下,我躲開那一刀,又欠你一條命還害你受傷。要我怎么回報都行,我都可以。” “不用。”他惜字如金,疏離地回復。 只是他的冷淡并沒有打擊溫嶺,她繼續:“別和我客氣,應該的。” “不必。我并不知道推開的那人是你。”依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溫嶺有些不甘:“那就當多謝你照顧溫九……” “我接收溫九不是因為她是你meimei,是因為她熱愛這個行業。回報我很簡單,現在把我從你的通訊錄中永久性刪除。” 那端再沒了回響。 ******* 霍書集團。 一大早就進公司的霍之汶沒想到,在辦公室見到秦輕,還未涉及工作,她剛答了秦輕一句問話,秦輕那里就再不見有絲毫聲音回應。 她從一堆報表里抬首,只見秦輕愣在當場,好像見到新大陸一樣嘴巴夸張地開著。 霍之汶眉頭微蹙。 她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驚世駭俗的內容,不過只是人之常情罷了。 秦輕問,她出于最基本的禮貌,回答。 難道不對? 她本身排斥那個問題。 可她不排斥秦輕。 秦輕的經歷里那個男人的出現反而讓她知道,世上有人的確渣到做錯全無愧色,竟不以為恥。 適才秦輕問她劈腿男回頭問她是否可以重修舊好她該如何回復。 她想都沒想就說:“嘴巴放干凈點兒。” 很干脆,很強硬。 見秦輕沒聲響,她還擔心秦輕理解出現偏差,于是加以補充解釋:“他如果說復合,記得回他:嘴巴放干凈點兒。” “他如果說后知后覺發現真愛是你。告訴他:即便街頭被人輪/jian都沒他的份兒。” ☆、第6章 風雨兼程 第六章:風雨兼程 秦輕是真得有些瞠目結舌。 自從霍之汶接班,整個霍書集團都開始進入高轉速時代。 她從霍之汶那里見過太多極具魄力的言辭和行動。 那些作為旁觀者和親臨者的第一感受,不僅僅是自愧不如這個詞能形容的。 她很快從驚詫中恢復過來,垂眸將手中的報告遞給霍之汶:“知道周室那里黃了之后,晏總一大早在樓下發了好大一通火。連一向花癡他的項目組那幾個新進的大學生,都嚇得頭都不敢抬。圖像處理器目前國內外產品拿得出手的公司就那幾家,ko了周室,我們的選擇只剩下四減一——三。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然你把我掛出去,讓他們鞭笞好了。不過晏總那里,恐怕還得……” 秦輕覺得啟齒有些艱難。 她想說得是……一向以難搞聞名的技術部總監,也是此次美顏手機項目組組長晏陽初那里,還得霍之汶親自去哄。 霍之汶接過文件夾翻了幾頁,自是聽出了秦輕含在舌尖的那后半句話:“讓晏陽初過來找我。” 秦輕蹙眉有些為難:“這個——” 霍之汶目光猛地抬起唰到她臉上。 秦輕扯唇勉力一笑:“我試試,我盡量說服他移步樓上。” 啪嗒一聲,秦輕這話一落,霍之汶突然起身闔上文件夾:“算了,我下去,去忙你的吧,晏陽初我搞定。” ******* 總部這里的裝修還是霍岐山在的時候選定的風格。 灰、黑、白三色,色調偏冷。 僅一層之距,霍之汶沒有乘電梯,移步樓梯間準備下去。 晏陽初是她剛接手霍書時挖過來的人才。 那時候霍書旗下的沃刻科技幾乎是一個空殼,原本小有名氣的傻瓜p圖軟件pc端下載量日日下滑,手機端app用戶那邊雖然沒有用戶數量的明顯銳減,但是用戶評分很低,差評不斷,bug不絕。 她需要一個既有管理之能,同時技術上又能實干的人來盤活沃刻。 晏陽初是當時進入她視野之內的最好的選擇。 他的個人履歷很精彩。 在學生時代還曾經做過職業游戲玩家,是當時國內某知名游戲華東區的戰神,高掛服榜,裝備價值數千萬,人稱陽老板。 他當時有更好的選擇。 來沃刻明顯是委屈自己。 她三顧茅廬,最終晏陽初才說被她煩夠了答應入職沃刻。 霍之汶敲了下晏陽初的辦公室門,等了三秒,內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她只好不禮貌地未經允許就推門而入。 晏陽初手邊放著第一版成形的美顏手機……的碎片。 不知道是被誰摔得,顯示屏已經開裂。 “出去。”他言簡意賅。 霍之汶自動在腦海里找到反義詞理解為請坐。 于是很干脆地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落座,順帶拽了下百葉窗,隔絕室外那一堆窺探上司的眼睛。 “男人易怒一樣容易老,你這脾氣實在該改改了。別拿脾氣不好當性格特別。” 她這話一出口,晏陽初的聲音更冷了下去:“你要壓成本,我沒反對。國產智能機在打價格大戰,價低自然是優勢。” 他起身長腿一邁走到窗邊,想把百葉窗拉起,又忍了下來,手只是摁在窗邊的書架上。 他的眼里還有紅血絲,手臂抬起指向窗外的辦公區:“項目組的人鏖戰了幾個月了,你知不知道圖像處理器現在這一撤一換,這些人又要多熬多少天?” “霍之汶,你tm就一冷血的資本家吸血鬼。” 霍之汶點頭,笑:“我知道啊,我也沒說不是。” “可這個吸血鬼是有原則的。” “我要錢也要口碑。” “有一種人一定沒辦法合作,jian或者邪都沒關系,但是不能不像人。” 她也站起來走到晏陽初的辦公桌前將擺在桌上的一個智能寵物狗拿起來,小狗的尾巴自動地沖她搖擺:“這小家伙真乖,不隨你。” 她看到晏陽初更加陰沉的臉難得沒什么攻擊性地笑:“從哪里黃了我會給你從哪里規整好,我們走上坡路,自然會比走下坡路累很多。” “你是項目組的主心骨,大家那里還需要你安撫。” “心情不好沖我發泄,別嚇壞他們。” “畢竟那些年輕人不是每個都像我一樣心大的漏風,臉厚的像青銅器。” 晏陽初覺得又氣又想笑:“栽你這地盤里,我一定上輩子造孽太多。出去,看見你還沒老我就血壓高。” ******* 霍之汶一走,晏陽初還是哭笑不得。 這個女人很有主見,做過的決定難以轉圜。 她身上的自信,也是他很少能在其他人身上見到的。 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果敢,從不會讓人覺得狂妄。 這樣的一個女人,也真奇怪她會臣服于一個什么樣的男人。 而后他笑,他知道答案。 他忍不住拿起手機撥一個鮮少聯系的號碼。 接通之后,聽到那端男人磁性的聲音,他先自報家門:“是我,晏陽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