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啟稟娘娘,太子妃身子支撐不住,剛才已經被奴婢勸著回東宮休息去了,不過太子殿下聽了這事后,卻命人過來傳話,說是要親自過來為圣上伺疾,還請娘娘您準許......” 崔皇后一聽這話,目光頓時冷了下來,她臉上神色不變,緩緩的平聲說道: “你這就出去回話吧,這讓太子殿下閉門思過的旨意,乃是圣上昏厥前所下的,并不是別人的意思,既是圣上的旨意,求我又有何用呢?你也讓他們回去告訴太子殿下,圣上如今一直昏厥不醒,并沒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到跟前來伺候,殿下的一片孝心,不妨還是全然放在那思過悔過上面吧,這才是圣上真正所愿意看到的!” 等阿直得令出去了,崔皇后又抬眼看了看那床榻的方向,馬上揚聲說道:“宣宮正局的人進來!” 昭美人聽了渾身一顫,仰臉看著崔皇后滿面都是淚痕,不過卻已經不再開口求饒,仿佛已然嚇傻了一般。 “昭美人舉止輕浮、殿前失儀,按律當如何處置?” “回稟娘娘,按律當藤杖二十!” 這宮正局人的回話自然也是揣摩著主子的心思來的,娘娘既然已經傳杖,那不妨先將責罰說的重一些,若娘娘有心寬恕,再將這恩澤留給主子去賞賜就好了。 誰知崔皇后并沒有任何減刑的意思,只點了點頭就命她們執行,這幾個老宮人一愣之后,便連忙上來想將昭美人拖出去行刑。 “慢著,不用去外面了,既然還要褪衣,總要給昭美人留些體面,便就在這里吧!” 崔澤芳這樣一說,幾個老宮人卻是徹底的傻了,就在這里行刑?在鐘鳴殿內殿?在圣上病榻的旁邊?這可是重來沒有過的規矩啊! 不過她們也只是呆愣了片刻,等皇后娘娘眉毛一挑,幾個宮人就連忙應聲到殿外將那春凳抬了進來,擺好了春凳后便將癱軟在地上的昭美人架起來按在了上面,等她們又拿出布巾想要塞在昭美人嘴巴里的時候,頭頂上卻又傳來了崔皇后的聲音: “不用堵了,如今圣上臥病,太子殿下又在東宮閉門思過,這后宮人心浮動,一個兩個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今日便以昭美人為戒,讓這些人都醒醒神,昭美人身子嬌嫩,你們手下可要有點數!” 那幾個老宮人都是老辦差的,聽了這話,也算是徹底領會了娘娘主子的意圖,收起了那布巾,一人上前將昭美人裙子掀起,又褪了褻褲,露出了那嬌嫩的雪臀,另兩人則舉起藤杖一五一十的行刑起來。 這藤杖與打內監宮女的板子不同,乃藤條編制而成,比板子輕巧了許多,是這宮里專門為后宮女眷準備的,這兩個宮人得了娘娘的指示,打人時便有了分寸,藤杖并不落實了往昭美人身上打,只帶著風聲從側面抽在那兩坨軟rou最豐美之處,這樣的打法,既不傷人內臟與筋骨,動靜卻是極大,啪啪啪的一聲聲抽打皮rou的脆響,頓時便響徹了這內殿里外。 昭美人早在被人架在凳上扒了褲子后便已經嚇散了魂魄,她雖幼時也算被人苛待過,卻從沒吃過這種苦頭,進宮之后,更是被圣上捧在手心一直寵到現在,宮里人人都高看她一眼,錦衣玉食的猶如泡在蜜罐中一樣,突然間要受這樣的屈辱,哪里還經得住呢。 待那第一下藤杖抽了下來,一聲尖叫便沖出了昭美人的喉嚨,掌刑宮人這樣的打法,雖然不傷人身子,卻是撩皮刮rou的格外疼痛,反而是那用力想打出內傷的,當時只會讓人鈍鈍的并沒什么感覺,等到旁邊立著的宮人嘴里數到十四下的時候,昭美人早已被打的皮開rou綻,叫聲更是凄厲慘烈的直穿人耳膜。 眾宮人早已經是跪滿了一地,個個縮頭耷腦的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最好,那王婕妤背對著眾人跪在李盛床邊,雖勉力克制著自己,一雙手卻仍是抖的厲害,眼見那壓板一斜就差點滑出圣上的嘴巴,她心里驚惶,連忙探頭小心的查看著圣上的氣息,見他鼻息仍然是沉重低緩,并沒任何變化,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而那皇后崔澤芳則端坐于榻上,仿佛也是不忍看那昭美人的慘狀一般,微微斜側過了身子,眼神看著遠處的地方,此時屋內并沒其他人敢去探察娘娘的神情,倒是那跪在屏風外面的劉靈,原本偷偷探頭進來是想一窺昭美人的軟香玉體的,卻偶爾間瞄到了娘娘的目光,正冷冷的一直盯在床榻那邊圣人的身上,他心中一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一軟便縮回了屏風后面,垂著頭一動不動,再也不敢起什么花花心思了。 等昭美人終于受刑完畢,被人攙扶起來謝恩的時候,崔皇后臉上已經不再有什么怒氣,反而隱約可見愧疚心疼的神情,她長嘆了一口氣,也沒對昭美人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賜了自己珍藏的療傷藥膏,又指了專門伺候自己的醫婆子去照顧她,還把她就安置在了這內室旁邊的一間偏殿里養傷,見了崔皇后這番做派,原本以為這昭美人從此就要倒霉的宮人們,倒不得不趕緊收拾起了輕忽之心。 鐘鳴殿如此一番鬧騰下來,天色都已經暗了,離著大明宮不遠的永嘉坊,氣氛也不比那皇城里松快多少,這高門大府的下人,嗅覺之敏銳不比那七八品的小官員差多少,這幾日長安城內緊張詭異的氣氛,讓人人都難免惴惴不安,個個夾起了尾巴做人。 故而這內院里突然接到郡公爺要進來歇息的消息,頓時都繃緊了皮子小心伺候著,不過崔澤厚進來的時候卻顯然心中有事,匆匆進了門便揮手讓仆婦們退下,顧氏見了連忙緊跟著進來坐在了他的身邊,端了茶送到了他手里,便等著聽他吩咐。 “林兒接回來了嗎?”,崔澤厚一坐下便馬上問道。 “啟稟郡公爺,接回來了,今日剛進的府,按著您的吩咐,還住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崔澤厚喝了一口茶后,又繼續問道:“那李守呢,有沒有什么動靜?” 顧氏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道:“看著是一點沒有什么異樣的,不過按著妾身和林兒的想法,以如今的形勢來說,他也著實太安靜了些,想來也是故意向咱們示意吧......” 崔澤厚聽了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那李列這次是真的傷到了身子,再大的野心也沒能耐可以使出來了,這樣倒是最好,反正那南疆終是要自成一體的,封他一個南疆王也并沒什么區別,他別的不行,守城御疆倒是一把好手,也是物盡其用了,就是今后林兒難免要到南疆去,倒要苦了你們母女難免互相惦念。” 顧氏一聽這話,原本四平八穩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裂痕,她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 “郡公爺,這倒并沒有什么,最要緊趁著那李列還硬朗,讓林兒先在京城誕下一兩個孩兒,最好能養到四五歲的時候再回北疆,這樣妾身才能安心啊。” “這有何難,等過陣子事情落定了,自然可以讓林兒放下包袱,踏踏實實和那李守好好過日子!”,崔澤厚馬上答道,臉上神情難掩一份胸有成竹的豪氣。 顧氏見他這樣心下更為激動,她這兩日一顆心便猶如被丟進油鍋里煎熬一般,成日里坐立不安的,眼睛都沒能真正闔上過,卻又不敢多問一句,此刻聽了崔澤厚這話,連忙強自按捺著咚咚的心跳,低聲問道: “郡公爺,宮里的事情可還順遂嗎?” 崔澤厚聽她這樣一問,唇角緩緩向上一扯,赫赫笑了兩聲說道: “正所謂天助我也,若那人這樣猝然歿了,咱們接下來的戲倒不好唱,若是那人只是暫時暈厥馬上醒過來,依著meimei的性子,只怕也很難下得了狠心,時間長了難免要出什么意外,呵呵,誰知那人卻是中風堵塞了血脈,這幾天一直暈厥著,按著太醫的說法,這一時半會兒恐怕都很難醒過來了,全靠著湯水吊著性命呢......” 顧氏聽了這話頓時也是眼前一亮,轉眼間突然想到什么,湊近了崔澤厚身邊輕聲問道:“郡公爺,按著你們的安排,圣上那日在大朝會上恐怕也已經察覺到什么了,您說......他有沒有可能是裝著暈厥呢......” 崔澤厚聽了臉上笑意越發盛了,斜了顧氏一眼說道:“夫人果然是個刁猾的,不過你能想到的事情,你以為娘娘會想不到嗎,她既然敢傳這話出來,自然是再三試探過了的,且那幾味藥可不是白得的,可是花了大心血的......” 顧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一想到自己一家人多年懸著心的大事,眼見便可以有個結果了,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個大大的舒心笑意,她看天色遲了,連忙柔情蜜意的服侍著崔澤厚上床歇息。 而那東宮南側嘉福門和皇城東側延喜門之間的夾道里,一小隊金吾衛正扶著刀緩步巡查而過,等他們過了嘉福門,又有一隊人從門里出來,看身上的服飾,卻是并沒巡夜職守的錦衣衛,不過金吾衛的人見了也并沒奇怪,畢竟這兩日宮中情形不尋常,錦衣衛要加強防衛也是職責份內的事情。 這隊錦衣衛排在倒數第二的人,身形頗為顯眼,比其他人都瘦小許多,不過看他步履十分輕盈矯健,看來應該是個練輕巧功夫的人。 ☆、第229章 殺 229殺 金吾衛巡夜的時間是每半個時辰走一圈,除了這東宮城墻外面的夾道,這東宮內同樣也有金吾衛巡查,這值守宜秋宮的金吾衛走過西門的時候,那值夜的小內監連忙上來招呼了一句辛苦,又拿了茶過來挨個遞上,因為都是熟人,那些金吾衛也不跟他客氣,都笑說這宜秋宮的涼茶燒的倒與別處不同,放了冰糖棗子分外的甜。 等他們過去了,這小內監也緩緩收了臉上的笑容,從腳下的包袱里拿出一件黑青色披風將自己裹了,一扭頭便順著夾道便往下跑去。 他三拐兩轉便來到了一處園林的墻角下,此處是那麗正殿與宜春宮交接的地方,他到跟前低低學了幾聲蛙叫,那假山后面便有一個小內監弓著背站了出來,這人高高的個子,面目清秀,竟是那麗正殿二管事名字叫做劉哨的,他年紀雖不大,卻是劉準的干兒子,就算在太子妃的麗正殿也很能說的上話。 “哥哥,你來了一會兒了嗎?”,這宜秋宮的小內監一見了他便滿臉堆笑的低聲招呼著。 這劉哨臉上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有滿目的警惕與不安,而那宜秋宮的小內監也渾不在意,又湊近了一點繼續說道:“哥哥,今日可有什么大消息要告訴我嗎?” “你們主子這一天到晚盯著太子妃作甚,如今宮里形勢這么復雜,你們主子該不會是想要作亂犯上吧!”,劉哨對這小內監的態度十分不客氣。 那小內監連忙齜牙咧嘴的沖他一笑說道:“哎呀,哥哥你這又不是頭一次給我消息了,咋還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呢,我們那位,您還不知道嗎?她能有什么圖謀呢,不過是一片癡心放在殿下身上罷了,這不就看著太子妃不順眼嗎,我也覺得她無聊呢,花這么多銀子從您這打聽這些吃的啊穿的啊沒用的東西,不過是為了赴宴的時候打扮的比人家更俏麗些,做的點心比人家更好吃嗎?你說這何苦呢,這女人家的心思啊,也太難捉摸了。您也甭管她要干什么了,有消息就和我說說,我知道哥哥您這也等著用錢呢,那青溪jiejie眼看著就要出宮了,您這湊不足銀子,您們這假夫妻可也就做不到頭嘍!” 那劉哨聽他說起這個,眉頭一皺,神色越發不喜,不過同時間也一下猶豫了起來,他又想了片刻,還是湊到了那宜秋宮小內監的身旁,低聲說道: “今日內殿不知道鬧什么鬼,先是說太子妃身子不舒服,請太醫看過了便早早歇下了,不過等我剛才去內殿替太子傳話的時候,卻聞到床上躺著那個人身上香的很,這太子妃可是從來不熏香的,我越想越奇怪,便又小心觀察了一番,又聽說那菊嬤嬤竟然自顧自回自己房里歇息去了,她可是太子殿下派來照顧太子妃的,太子妃身子不適,她怎么會不在床邊照顧呢,我思來想去,就覺得那床上躺著的,恐怕壓根就不是太子妃......” 那宜秋宮小內監一聽這話,頓時不再嬉皮笑臉,先是瞪圓了眼睛,而后又馬上咧嘴硬扯出一個笑來對那劉哨說道: “哎呦,哥哥您這消息可值大銀子了,我們主子起碼要賞您五百兩才能夠啊,過兩日您還到老地方去取銀子啊,那弟弟我先回去啦!” 那劉哨一聽竟有五百兩銀子之多,臉上的不安終于也淡了,眉眼間都不由透出了喜色來,兩人本就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這里私會的,此刻說完了正事,便各自飛快轉身往回了,那劉哨還好,那宜秋宮的小內監卻是神色極為緊張,一溜煙的直接就回宜秋宮華良媛的居所去稟告了。 而那東宮宣政殿內殿里,李濟民斜撐著頭歪靠在廣榻上,雖然說是要休息一下,眉頭卻是一直緊皺著,顯然不見絲毫的放松。 劉準站在他身邊,輕輕的給他打著扇,雖然天氣熱,他們現在也不敢在這內殿里多放冰,主要是這幾日這殿里的人個個都是疲勞不堪,身子虛弱的很,萬一涼氣入體,恐怕會嘩啦啦病倒一大片也說不定。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李濟民果然沒小憩多久,便又睜開了眼睛,滿面困倦的問道。 “啟稟殿下,現下已經是寅時初了,殿下啊,您就聽老奴一句,到偏殿的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吧!您再這么熬下去,可還怎么撐得住哦,你要是這時候病倒了,可讓奴才們怎么辦呢!”,劉準顯然是真的急了,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 李濟民并沒搭理他,起身盤腿坐在了榻上,想了想說道: “太子妃是子時中出去的,到現在也有一個半時辰了,如若順利,也應該能到那衛府上了,也不知道...唉......”。 李濟民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臉上神色越發陰郁,劉準見他這樣,也知道此刻讓太子殿下去睡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想了想又問道: “殿下,您要不要用些湯面,今日晚膳您也沒吃多少,現在一定餓了吧。” 李濟民本能的就想開口拒絕,一抬頭,卻看到這劉準一張老臉上溝壑縱橫,眼底黑青一片,連嘴唇也是灰暗干裂,他本就是上了年紀的人,這幾日一直伺候在李濟民旁邊,還要替他管束這東宮里的其他宮人,算起來比他們幾人還要更加勞累,能熬到現在,勸靠他自己一口氣在硬撐著。 李濟民這話到嘴邊便改了口,柔聲說道:“也行,我也正好覺得餓了,讓他們做上兩碗,大伴也陪我進一點吧,一個人吃著怪沒味道的。” 那劉準一聽,哪里還會不肯,連忙下去便吩咐人準備起來,這主仆二人才剛剛吃完了一碗雞湯面片,那李甲便神色倉皇的走了進來,他這樣的身份,能讓他變臉的事情本就不多,李濟民一看,頓時全身都繃緊了,急忙問道: “怎么了?可是太子妃那里有什么事?” 李甲怕主子擔心,連忙壓制了臉色,放緩了聲音說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經回宮了,雖然受了點傷,卻并無大礙......” 李濟民一聽,蹭一下便站了起來,李甲仿佛也料到了主子這般反應一般,連忙探身做了一個阻攔的手勢,急切的說道: “殿下您莫急,太子妃娘娘特意交代小的先將您攔住,她此次受傷,恐怕是東宮里面的人搗的鬼,她囑咐小的不要聲張,想趁機將那暗害她的人釣出來,太子妃娘娘等下馬上就喬裝過來這邊,親自向您稟告。” 李濟民聽了這話,才強自按捺住了情緒,不過是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在內殿門前的屏風后面來回渡著步,等他忍不住就要出殿去看看的時候,終于有個穿著錦衣衛紅黑服飾的瘦小身影由李鐵護著匆匆走了進來。 李濟民大步迎上去將車芷蘭攬在了懷中,急切的上下打量著她問道:“哪里受了傷?哪里?快讓我看看......” 李濟民邊說,邊不由伸手在車芷蘭身上上下探查,饒是車芷蘭這樣的性子,也被他的一下子臊紅了臉,她握了李濟民的手,低聲說道: “殿下,妾身有要緊的事情和您說,咱們先坐下說話。” 李濟民哪里肯這樣放車芷蘭坐下,見她臉上神情嬌羞也算明白自己剛才過于著急了,連忙小心將她扶到了屏風后面的內室里,等車芷蘭解開了外衫,白色中衣上一大塊醒目的血跡便也露了出來,那位置就在她左脅上,離著胸口的位置看著也并沒多遠,李濟民只覺自己心臟猛地的往下一墜,探手就想解開她中衣查看,車芷蘭連忙按住了他的手,低聲說道: “殿下,這只是皮外傷而已,并沒傷到骨頭,臣妾剛才已經包扎過了,您要想看,恐怕會把傷口再弄裂了,您趕緊坐下,臣妾有要緊的事情向您稟告,說完了,臣妾恐怕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濟民這才扶著車芷蘭一起坐在了榻上,讓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殿下,妾身晚上并沒能走出皇城,如今看來,恐怕你手下的這些錦衣衛也都被人盯住了,我們巡查到景風門與安尚門的時候,兩處都有金吾衛的人守著,我見這事不能勉強,怕暴露了行蹤反而壞事,便想著返回宮里來,誰知他們幾個把我護送進了麗正殿離開之后,我卻突然遇到了埋伏,他們有兩個人,不過功夫并不特別高強,又沒想到我會隨身帶著鞭子,被我逃到了密道口才脫了身,殿下,那兩人目的明確,應就是專門沖著妾身而來的,妾身想著,不是您這宣政殿,就是我那麗正殿,恐怕是出了紕漏了......” 車芷蘭說到這里,終是因為剛受了傷,一口氣提不起來就軟軟的靠在了李濟民的身上喘著粗氣,李濟民連忙將她放倒在榻上躺好,低聲安慰她說道: “芷蘭,這事我有數了,你只管在這里安心歇著,我馬上叫菊嬤嬤過來照顧你。” 等李濟民從內室里出來,狄成與孫楊等人也從偏殿里聞風趕了過來,李濟民簡單講車芷蘭遇險的事情與他們幾個說了,一聽太子妃并沒能見到衛無忌衛將軍,狄成臉上的失望之色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 而等太子殿下說了宣政殿這邊可能有漏洞的事情之后,殿中幾個心腹卻都是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想來也是,這整個后宮都一直是崔皇后一手把持,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這東宮沒有漏成篩子,也算是這些年太子與太子妃二人苦心經營的結果了。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了,而宣政殿內卻像是籠在了無影無形的陰霾和壓抑之中,李濟民抬眼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幾個親信心腹,正想著要說些什么激勵他們一下,宣政殿外突然有人通傳進來,說是那宜秋宮華良媛在外面,一定要求見太子殿下一面。 李濟民聽了眉頭一緊,突然想到了什么,半響后,從牙縫里緩緩擠出了一句:“難道是她?” ☆、第230章 誘 華良媛此刻跪在宣政殿外殿,臉上雖是一臉勢在必得的堅毅,其實裙下的雙膝卻在瑟瑟的發抖,如今雖還是夏末時節,但清早的石階卻仍是寒涼刺骨的,華良媛腦中突然想到,若是殿下真的不召見自己可怎么辦呢?她連忙又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驅趕了出去,她有極要緊的事情要與太子哥哥說,可這兩日卻一直是求見無門,這次是極好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 正當華良媛跪的有些絕望的時候,宣政殿里面卻傳出話來宣她進去了,華良媛連忙起身,腳下卻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摔倒,還好她身邊的大宮人白芷扶了她一把,白芷伸手將她扶住以后,臉色卻是極為難看,她手下暗暗加了一把力將華良媛給拉住了,俯身湊在她耳邊低聲急切的說道: “主子啊,您可別犯糊涂啊,這不是什么兒女情長的事情,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禍呢!” 華良媛斜了她一眼,臉色卻是少有的堅決,她輕輕一扯胳膊說道:“你懂什么,殿下定會知道我的!”,說完,便一把甩開了白芷,步履匆匆的往殿里面去了。 待到了那宣政殿里,卻是大內監劉準親自迎了出來,說是要將華良媛帶進內殿里去,華良媛和白芷先都是愣了愣,而后華良媛臉上一下便露出了驚喜交加之色,而那白芷,卻是神情越發緊張起來,她急走了幾步,上前沖著劉準福了一福,故作輕松的嬌笑著說道: “劉大人,良媛這兩日天天掛心,夜里都沒能好好休息,剛才又在殿外跪了良久,身子實在有些虛弱,煩請劉大人給行個方便,能否讓奴婢跟著良媛進去伺候,萬一有個什么事情,奴婢也好照應。” 劉準是什么人,聽了她這話,也不回應,只把一雙凹陷陰郁的眼睛盯在那白芷身上,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尤其在她白嫩的頸子上和起伏的胸前來回盤旋,半響,才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 “這華府出來的小娘,果然是不一樣,這宣政殿的內殿是什么地方,沒有殿下的準許,連太子妃娘娘也不敢踏進一步,你倒是自說自話,想進去就進去了?華良媛啊,老奴看您身邊的人都糊涂的厲害,要不,讓老奴親自動手替您調校調校?” 華良媛一聽這話,面上不由一燙,回頭就狠狠挖了白芷一眼,而那白芷,早在劉準上下打量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后悔不已了,此時更是嚇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再也不敢抬頭,她進了東宮不久就聽說了這劉準的大名,都說這東宮的兩位主子都是和氣的人,而最讓懼怕的,反是這太子身邊的大內監劉準,傳言他最愛凌虐宮女,要是有宮人不幸犯在他手上,那不死也要脫層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