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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崔氏玉華在線閱讀 - 第11節

第11節

    四娘自然沒能去告狀,只有乖乖的繼續課業,可沒兩天,蕓娘卻病倒了,她這次倒真不是裝的,崔云姿身子本來就弱些,而課業又實在繁重,她們每日上午先跟劉娘子學禮易德,然后跟徐娘子學當朝宗親、勛貴與世家的概要,下午則要跟程娘子學舞樂,進府來十多天了,也只休沐了兩日,崔云姿最要面子,天資卻是一般,所以學的頗為吃力,這天早起時便撐不住暈倒了。

    顧氏知道此事的時候,正要帶著元娘和七娘兩個出門做客,安王世子妃周氏請她們去府上賞花,顧氏聽了饒嬤嬤的稟報,只點頭說了一句:“趕緊讓娟娘去看看吧,身子是一定要調理好,其他幾個也都要照看好了,若病了就讓她們歇息,好了就繼續學,莫要壞了規矩。”

    元娘與七娘也都在馬車上,七娘正拿著一副四巧板專心擺弄著,元娘聽了母親的話,眼神閃爍了兩下,似乎想要說話,停了一會兒卻又扭頭去看七娘玩耍了,誰知她身后的顧氏卻開口問道:“林兒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要問娘嗎?”

    元娘略微一愣,便笑了:“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娘的眼睛,我只是覺得她們幾個的課業是否真的有些重了,怕萬一真熬出什么毛病來。”

    顧氏抬眉看了崔玉林一眼,只淡淡的說道:“課業當然是過于重了,這種進度,大人也吃不消...”

    元娘聽母親如此一說,倒也不急著追問,凝神想了想才說道:“母親這是想要立威的意思嗎?”

    “如此cao作,除了是要讓她們懂的乖乖守規矩外,也是因為她們本來需要學的東西就極多,若不能心甘情愿的主動去學,是怎么也學不好的,恐怕將來也不堪大用,如果當初她們一進府來,就只按著正常的打算去教導,她們也一樣會覺得辛苦,一樣會心生不滿,一樣的不知好歹,可如今先好好的緊一緊她們的皮子,等過兩日再適當減輕些她們的課業,那時候,她們反倒會甘之如飴了。”

    聽顧氏這樣一剖析,崔玉林頓覺恍然大悟,可心里仍有些疑惑,便又問道:“娘,我看那琪娘,甚至六娘,都不像是蠢鈍的人,我們這番安排她們若是想明白了,心中可會暗含怨恨,倒白費了我們好些面子功夫?”

    顧氏聽女兒這樣說,略一皺眉,似乎有些不高興,片刻后,卻突然扭頭問七娘道:“媛兒,你來說說看,萬一那幾個小娘子對咱們家心生怨恨,可怎么辦呢?”

    七娘正想不出來第八種圖形的擺法,聽母親這樣一問,便不耐煩的回道:“難道誰還要她們真覺得咱們好不不成嗎?只要能懂人事,乖乖聽話不就行了嗎,哼,還怨恨呢,她們哪有那個本事怨恨咱們呢?偏jiejie就是這樣婆媽。”

    崔玉林一聽,頓時紅了臉,也知道是自己想差了,正想要說什么,顧氏已經正色訓斥道:“媛兒,誰許你如此和jiejie說話的,還不趕快賠禮。”

    崔玉媛剛才話一沖出口,便也知道不好,這會子受了母親訓斥,便扁著嘴巴低聲向jiejie認錯了,崔玉林此時也恢復了常態,伸手在meimei額角上狠狠戳了一記,嗔罵道:“如今大了,越發沒有樣子,這歪眉斜眼的給誰看呢?”

    崔玉媛見jiejie沒和自己計較,便也趁機鉆到她懷里扭蹭著撒起嬌來,顧氏在一旁見她們姐妹親熱,嘴角也蕩起一絲笑意,她伸手撫了撫元娘的鬢發,說道:“林兒你一向心思細膩,思慮周全,這些都是極好的,但有時做人做事,還要想的透徹些、決斷些,切莫瞻前顧后的。”

    元娘見母親說的正式,連忙坐直身子,應道:“母親的教誨,女兒一定謹記。”,顧氏見她如此乖巧懂事,便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突然又想到一事,便對她說道:

    “對了,有件事倒是要你去探個究竟,我之前聽你五嬸的口氣,那五娘雖然還算聰明,卻從小疏于教導,應該是連大字也不認識幾個的,可如今看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啊,也不知是你那嬸子在哄人玩,還是她自己也被人哄騙了,這事我也不找別人了,你找個時機,親自去和五娘探探口風。”

    “娘是懷疑五娘的來歷有問題嗎?”元娘有些好奇的反問道。

    “那倒也不是,她定是你五叔的女兒沒錯,你五叔雖不精明,倒不是個膽大妄為的,不過五娘現在看著倒是個好的,總要格外留心著些罷了。”

    聽母親這么說,崔玉林自應下不提。

    沁芳閣里,等眾人用過了晚膳不久,崔娟便來與她們把脈問診,見五娘玉華年紀雖小,倒是狀態最好的,不禁有些好奇,先替她仔細看過了,又不禁多問了一句道:“五娘可還有哪里覺得不妥當的,都可以告訴我知道。”

    五娘聽她這樣說,便仰頭看著崔娟,細聲細氣的說道:“崔醫師,我這幾天練舞樂,足尖與腳跟都有些紅腫發痛,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藥可外敷一下。”。

    崔娟雖醫術不錯,但因身為女子,只在永嘉坊里里由人差遣,人人都只叫她一聲娟娘,今日被這樣一個漂亮乖巧的小丫頭一本正經的稱呼為醫師,心中難免一樂,便讓玉華解了鞋襪,仔細替她瞧了瞧,見足尖與后跟果都已經磨出些繭子來,微微有些發紅,但但并無大礙,想了想說道:“五娘的腳如今還不打緊,你自己每日里叫丫鬟替你揉揉就好,學舞樂時,最好在鞋里墊上些軟布,以后慢慢的習慣就好了,若下次真破了皮,我再替你敷藥吧。”

    玉華歪頭想了一下,面上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崔醫師能否先開點藥給我留著,若是以后破了,我便讓人給我敷上,這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實在也不好意思老麻煩您過來。”五娘這話說的很合理,崔娟也大概有些知道她們在這府里的情形,自己確實是不可能三天兩頭就過來的,便給五娘配了外敷的傷藥方。

    等藥配來了,玉華特意叫服侍自己的小丫鬟阿蠻拿了一包過來給自己瞧瞧,她仔細的翻看著草藥,不時拿到鼻端聞聞,阿蠻立在一旁看著不由也有些好奇起來,等屋里就剩下自己和阿蠻兩個人的時候,玉華突然仰頭看著她問道:“阿蠻jiejie,你左腳上是否有凍瘡一直未好呢,我看你上下樓梯都不敢使力,還老是忍不住在那磨蹭左腳。”

    阿蠻大約十歲左右的年紀,和永嘉坊的其他丫鬟一樣,相貌頗為端正,就是膚色有些黑黃,平日里做事很是周到細心,顯見是訓練有素的,此時聽到玉華這一句話,卻是嚇的一哆嗦,她馬上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有,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五娘在說什么......”

    “阿蠻jiejie莫怕,我只是以前也長過凍瘡的,若到了這個季節還未好起來,那可就麻煩了,每日里癢到不行不說,萬一被磨破了,又會痛的要命,那個滋味,真真是不好受的,阿蠻jiejie,我還不太懂府里的規矩,是不是你們身子萬一有一點不好,就不能留在府里了?所以你才一直瞞著的?”

    聽了玉華這樣說,阿蠻黑黃的臉已經被嚇的青白了,她呆愣愣看著面前望著自己的小娘子,一雙美目清澈澄明,滿臉是天真關切的神情,阿蠻卻搞不懂她的意思,是真的不懂,還是在威脅自己,她們幾個丫鬟到沁芳閣來伺候前,都是被嚴厲交代過的,這幾個小娘子與府里的其他小主子不同,要小心侍候,卻又不能真心侍候,阿蠻自問聰明,此時卻慌了手腳。

    “奴婢,奴婢沒有生凍瘡,五娘你還有事嗎?若無事,剛才...剛才趙嬤嬤叫我去取東西呢......”阿蠻這幾句話說的雖然還有些結巴,卻也很堅決。

    玉華看著她哦了一聲,便伸出小手拿起藥包里的一支干草,好像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道:“這種葉子細碎的草藥,叫白沉香,治傷口是極好的,每日先拿它用熱水泡開,搗碎了敷在破皮的地方,待傷口好了,就把生姜片烤熱了敷在凍瘡上,每日早晚弄一次,止癢很有用的,腳爛了很麻煩的,若不治只怕會越來越嚴重...”

    靜靜的說完了這些,玉華便將藥包向前一推,說道:“阿蠻jiejie你把這些收起來吧,崔醫師說了,如今還暫時用不到,等我腳真的破了,你再拿來給我便是。”

    阿蠻呆愣了一會兒,才手忙腳亂的將藥都收拾好了,急匆匆的走出了房去,都忘了和五娘行禮告退。

    玉華看著她繞過屏風離去了,才縮起腿窩進了床上,她伸手輕輕揉著自己的足尖,默默的想著心事,這阿蠻平日看起來安靜平和,比起那行事間總難免露出幾分輕忽的阿秋,似乎更靠譜些,不管她是否承自己的這份人情,也應該不會有什么害處吧,反正給她解了這凍瘡之苦,也總是好的。

    唉......想到這里,玉華又忍不住嘆了一口長氣,若自己當初再早懂事一兩年,也許就能幫娘把腳治好了呢,她只顧著瞎想,卻渾然忘了,自己種出白沉香的時候,也不過才剛剛四歲的年紀。

    ☆、第23章 程娘子

    等到蕓娘的身子漸漸調理好了,而四娘的身子卻瘦了一圈的時候,饒嬤嬤突然來了沁芳閣一趟,帶著顧氏賞賜的各種東西,除了好吃的好玩的,每人都得了一對天工樓造的鑲東珠金雀釵,而比這金雀釵更好的,是饒嬤嬤帶來的消息,說是夫人得知幾個女兒個個孝順懂事,對學業十分刻苦,連病了也從不懈怠,夫人心疼不已,特命將每日的課時減了兩個時辰,而且四天做一休沐,讓小娘子們都千萬不能逞強,保重身子才是第一要緊的,還讓伺候的婆子丫鬟一定照顧好小娘們的起居,若有怠慢,一律嚴懲不怠。

    聽了這話,小娘子們謝恩的言辭便格外的真摯起來,四娘拿著那精美華麗的金雀釵,再聽到這大好消息,差點就當場哭了出來,就連玉華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不過她聽到劉娘子、徐娘子的課時都減了,唯有程娘子的課程仍是三個時辰不變,便不免多想了一些。其他人對于這變化卻都是欣喜的,這與程娘子是教舞樂的有關,也與程娘子這個人有關。

    課業如此一減,除了六娘還在禁足,其他幾人頓時感覺從內到外都輕松了不少,此時再回頭學東西,反多了幾分興致,尤其是程娘子的舞樂,頗受小娘子們重視,這一日下午,幾人如常到了東廳,東廳是幾個廳堂中最大的一間,與其他幾間不同,幾張案幾都圍在廳堂四周,中間留出空來,擺著一張小葉紫檀的雕花大案幾,那是程娘子的位置。今日,程娘子要開始教她們琵琶和“柔旋舞”。

    程娘子的厲害,她們是早就見識過的,但看她今日端坐在那里,纖手挽春,細捻輕攏,琴音強如疾風暴雨,輕似燕語呢喃,一曲《月兒高》彈奏完畢,真把人也聽醉了,幾個小娘子的神情都不由有些迷蒙起來,玉華心中卻一陣酸澀,耳邊依稀響起了娘沙啞的吟唱“月兒高、長空遠,風吹過、沙洲上......”,她突然明白了娘因沒樂器可教自己時的遺憾,娘嘴里念念不忘的碧空、草原、雪山仿佛都在這曲子里鮮活了起來。

    面對眾人的驚嘆,程娘子臉上卻不見一絲得色,她的樣貌讓人有些看不出年齡來,修眉鳳目,五官生的十分清淡,遠談不上美貌,卻叫人過目難忘,此時只見她薄唇微啟,漫聲說道:“自從六年前那場大亂之后,長安城內便沒了胡人、胡曲、胡旋舞,這兩年卻冒出個什么柔旋舞出來,真真是掩耳盜鈴,可笑之極,要錯也是人的錯,樂也好,舞也好,又有什么錯呢?”

    聽她在輕描淡寫之間說出如此大忌的話來,幾個小娘子俱是一驚,攝于她的氣勢,并不敢表露什么,玉華假裝俯身整理鞋襪,偷偷看了一眼廳堂門外,見并無什么動靜,才放下心來,程娘子的課,齊嬤嬤并不會坐在后面監督,只守在門外聽候程娘子差遣,這許是因為程娘子身份的關系。

    小娘子們入學第一天,齊嬤嬤就介紹過了,這程娘子曾在宮中任過司樂一職,在出宮前甚至已經做到了尚儀的位置,那可是正四品的女官啊,所以雖然她的課也是極耗精神體力的,卻并沒人敢造次,就連六娘之前剛練功的時候,被程娘子的竹鞭打在身上時,也并不敢吱一聲。

    程娘子仿佛沒看到幾個人不安的表情,繼續說道:“如今整個京里并沒多少人善彈琵琶,都一窩蜂學古琴去了,可他們既然連柔旋舞都能弄的出來,想來也憋不了多久,估計等再過一年半載的,這琵琶恐怕又要重新風靡長安了。”

    聽了這話,琪娘和蕓娘兩個俱是眼前一亮,等程娘子開始教授指法時,她二人便學的極為認真,玉華因為人小,連琴都還抱不太穩,可她節奏感卻顯然挺好,彈撥間頗有靈氣,蕓娘一直小心觀察著程娘子的臉色,見她看著五娘時似乎面帶一絲賞贊,便有些急了,越發較真起來,反倒是更亂了指法,程娘子又巡視了一圈,又隨意拿起琵琶在弦上撥弄出一片鏘鏘之聲,對眾人說道:

    “不管是學何樂器或是樂曲,首要便是掌握這曲中的意境,指法嫻熟,只能稱匠,曲意直達,才能稱師,你們是做匠,還是成師,那便要看個人緣法了,但要切記住一點,欲速則不達。”

    蕓娘心中有鬼,只覺得程娘子這話就是說她的,心里更多了幾分怨懟,看著玉華瘦小的背影,恨恨的瞪了兩眼,琪娘在一旁瞥見了,嘴角微微一彎,等她們練了一個多時辰,程娘子便開始教授她們“柔旋舞”了。

    玉華看了程娘子的演示,才知道這所謂“柔旋舞”的腳步幾乎和胡旋舞一模一樣,只是加了很多手上的動作,而這些手勢極為輕柔優美,倒讓原本熱烈奔放的胡旋舞變了面貌,手慢腳快,上柔下急,別有一番風味,這大概便是這柔旋舞名字的由來吧。

    這舞顯然是要先練腳步的,幾人一轉起來,饒是玉華再三掩飾,也明擺著鶴立雞群了,連程娘子那張清冷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訝然,雖然以前練基礎功時也看的出玉華是個有舞樂天分的,可這柔旋舞的腳步,一上手便有這樣的水平,那實在是天資不凡了。

    幾人中唯有四娘學的最吃力,她生的豐潤,又不喜動,練了半個時辰,便頭暈眼花,腿腳酸軟的,可程娘子的課她也是不敢偷懶的,再踏著步轉起來的時候便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呯的一聲,卻把手上戴著一個白玉鐲子給磕碎了,四娘趴在地上,顧不得叫疼,只瞪著地上的碎鐲子,眼淚啪嗒啪嗒便掉了出來。

    程娘子見狀,倒也沒發火,只輕輕說了一句:“起來吧。”,四娘抬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程娘子,不敢違抗,抽抽搭搭的爬了起來,程娘子又叫了婆子進來將那碎鐲子用帕子包了,便繼續叫她們練舞步,因五娘實在跳的好,程娘子便將她單獨叫出來,開始教她些簡單的手上動作,四娘還在偷偷抹眼淚,沒心思管別的,可另兩個小娘子,卻已經看的眼睛冒出火來。

    等下午的課程完了,程娘子打發其他幾人散了,單留了玉華問話,四娘拿著被絹帕包著的鐲子,越看越傷心,也不想上樓,便由丫鬟陪著,坐在樓后池塘邊的石林上生悶氣。坐了沒多一會兒,背后卻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聽著好像是蕓娘和她的丫頭阿如在石林另一邊說話。

    “唉,四娘真是可憐,本也沒多少好東西,今天又把鐲子給砸了。”說話的是蕓娘,她那丫鬟阿如也是個寡言的,只低低恩了一聲,也不接話。

    蕓娘又說道:“別人就算了,偏四娘最愛這些東西的,唉,要是五娘的倒又好些,她那么厲害,什么都學的好,母親下次見了定又有賞賜,那些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呢,阿如,你說這人也真奇怪啊,五娘meimei看著那么軟糯膽小的一個人,卻又如此聰明,真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繞著池塘慢慢走遠了,石林那邊,四娘卻是已抹干了眼淚,死死瞪著自己手里破碎的白玉鐲,圓潤的臉上滿是憤懣不平。

    沁芳閣二樓正中間的房里,玉華一手托腮正坐在圓桌邊發呆,想著剛才程娘子的問話,自己只說是小時候和家里住過的雜耍藝人學過點舞樂,也不知道能不能敷衍過去,以程娘子那樣的人,恐怕不是好糊弄的。這事倒提醒了玉華,不管是這舞樂,還是自己認字善于辯證的事兒,恐怕都要有個預備,只怕還有人會起疑。

    玉華正想到這里,房門卻呯一聲被人用力推開了,只見四娘一個人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眼睛四下一轉,見玉華房里沒人,便幾步走到玉華跟前,瞪著玉華,猶疑了片刻,便咬了咬牙說道:“五娘,把上次母親賞給你的鐲子,借給我戴戴吧。”

    見玉華瞪大眼睛不吭氣,并沒有發火的樣子,四娘信心大增,頗有些咄咄逼人的說道:“那鐲子你戴著太大了,放著也是白放著,借給我戴戴又如何,自家姐妹,你不會如此小氣吧。”

    見她如此自說自話,玉華心里覺得好笑,臉上卻反倒露出一絲害怕來,四娘見了,更踏上一步逼問道:“怎么,你不借嗎?”,頗有點不如愿就要對玉華做點什么的意思。

    玉華眼珠一轉,便起身來到后窗下紅木梳妝臺前,從最里面的小屜里拿出紅綢包著的翡翠鐲子,低著頭遞給了四娘,四娘接過來小心的打開,在見到那只水頭極好的翠鐲后,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心里僅存的一點顧慮也徹底拋到了九霄云外,她瞪了玉華一眼,兇巴巴的說道:“我就借著戴一陣子,到時候就還給你,你不準和別人說,聽到了嗎?”

    見玉華只輕輕嗯了一聲,便沒其他反應了,四娘很是滿意,將鐲子包好揣進懷里,便笑眼瞇瞇的離去了。

    ☆、第24章 黑白

    明日就是月末了,是沁芳閣的小娘子們要去給顧氏請安的日子,成天呆在沁芳閣這一小方天地里,幾個小娘子早有些煩悶了,想到明天就可以出去走走,都難免有點興奮,連徐娘子所教授的錯綜復雜的勛貴族系,似乎都沒那么晦澀難背了,唯有六娘,此時正一個人面沖墻躺在床上,眉頭緊鎖,眼睛也紅腫不堪,顯然剛剛大哭過一場。

    從上次被禁足起,六娘就沒出過房門,她身子其實早就好了,可一想到若康復就要被罰跪、打手板,頓時喪失了勇氣,上次聽伺候她的王婆子講起如今小娘子們的課業輕松了很多,她已經氣的在房里大發了一通脾氣,只不過王婆子她們幾個是既不生氣,也不害怕,都只當沒看到的樣子,讓她連火都無處可發。

    她本來想著明日就可以去和母親請安,正好乘機解了自己的困局,也許和母親及元娘jiejie好好撒個嬌、求個情,不但自己不會再受罰,說不定還能反過來懲處一下幾個惡仆呢,六娘想著母親和jiejie對自己流露出的和藹與喜歡,更多了幾分自信,誰知道剛才外面走廊上亂哄哄的,說是針線房里來送小娘子們明日里穿的衣裳,卻一直也沒人到自己這里來,她連忙叫了王婆子來問,王婆子便一臉恭敬的說:因知道她病著,夫人憐惜,就免了她去正院請安。

    六娘哪里會肯,又是一頓大鬧,砸了好幾個杯盤,王婆子也不勸她,只讓她房里的小丫鬟看著別讓她傷了自己,自己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齊嬤嬤便撩簾進來了,六娘正在床上將枕頭被褥往地上胡亂拋,一見到齊嬤嬤黑黢黢的一張臉,手頓時僵在了半空,半響才身子一軟滾進了床里,嚶嚶的哭了起來。

    齊嬤嬤只站在屏風前打量了一下房里的情形,先命兩個丫鬟把東西收拾了,又冷冷的說道:“我看六娘身子已經頗為強健,若是六娘覺得自己大好了,便讓人告知我一聲,先于正堂罰跪兩個時辰,再受戒尺十五下,便可繼續學業了。”

    六娘正在被褥中翻滾的身子頓時一僵,她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瞪著齊嬤嬤說道:“怎么...怎么又變成兩個時辰了,怎么又變成十五戒尺了...你,你,你這個......”

    “呵呵,六娘若還想加罰,便只管繼續口出惡言吧。”

    六娘一聽這話,本能的閉緊了嘴巴,她眼睜睜的看著齊嬤嬤轉身離去,并沒再敢多說一個字,等聽到門砰一下被合上的聲音,才倒回床上,雙眼無神的瞪著床頂的粉帳發愣。

    待到晚上幾個小娘子各自在房里用了晚膳,突然有人來通知她們去樓下正廳,玉華正在看曲譜,聽了這話,便仰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阿蠻,阿蠻猶豫了片刻,便微不可見的沖玉華點了點頭,玉華便起身讓阿蠻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是否齊整,然后由她扶著下樓了。

    從那次草藥一事后,玉華從未和阿蠻多說過一句話,倒是阿蠻見了玉華總有些不自在的樣子,玉華見她走路利索了許多,知道她的凍瘡應該是好了不少。今日她也就是隨意一試,見阿蠻還算有點反應,心里倒是一樂,她從沒指望阿蠻能幫自己做什么大事,只不過比起自己幾個人來,阿蠻她們倒是能在這永嘉坊里隨意走動的,比自己現在瞎子聾子一般的總要強些。

    兩人走到門外,旁邊幾個門里小娘子們也依次出來了,住在隔壁的四娘正好和玉華打了個照面,她一見玉華,便微仰著頭得意的一笑,玉華瞟了瞟她的手腕,并沒看見那翡翠鐲子,便垂下頭不再理她,四娘越發得意起來,哼一聲扭身往外走去。站在兩人身后的蕓娘見了這般情形,唇角不由微微一翹。

    等到了樓下正廳,幾人俱是一愣,許久沒見的六娘正垂頭站在大廳中間,她身旁站著面無表情的齊嬤嬤,雙手垂在身前,握著那把暗褐色木尺。

    見幾人都到全了,齊嬤嬤宣布了六娘身子已然痊愈,今日便解了禁足,之所以叫幾人來,是要將六娘之前尚欠著的處罰補上了,還說六娘因在禁足期間,又犯了婦言有失的過錯,懲罰又加了些,說完,便命六娘沖正院方向跪下,自己則立在了她的身側。

    隨著啪啪啪的脆響,戒尺一下下打在了六娘粉嫩的小手上,幾人俱看的心驚,連一貫喜怒不形于色的琪娘也不由垂眼不敢看,反倒是六娘,她臉色雖然蒼白,隨著每一下板子,身子也都不免輕輕一顫,可神色卻沉靜如水,只默默咬著唇瓣忍痛不響。

    罰完了戒尺,齊嬤嬤又開口說道:“六娘體弱,這兩個時辰的罰跪,便分幾次來吧,今日只先罰半個時辰,幾位小娘今日也都早點休息,明日可要早起呢。”

    待六娘被送回房沒多久,便有人送來了明日要穿的衣服,六娘用紅腫的小手來回輕輕撫摸著那精美的羅緞,臉上神情莫測,仿佛一夜間長大了不少。

    第二日穿行在永嘉坊廊道與小路上,玉華才信了原來那來回要兩個時辰的話,倒并不是為了阻止她們每日里去請安而混說的,這永嘉坊確實是大,而她們住的也確實是偏,幾人到了正院里的時候,個個都已是鬢發邊微帶了汗意,兩頰暈紅,倒是越發顯得面若芙蓉眉似柳。

    這日來請安,玉華才得以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名義上的七meimei,崔玉媛,她懶懶的倚在顧氏身邊,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幾人,在她們給顧氏施禮請安時,也絲毫沒有避讓一下的意思。玉華見此情景,再想起二娘的告誡,心里越發對她警惕起來。

    顧氏和元娘崔玉林一如既往的可親可近,又推了七娘出來和她們一一見禮,因七娘畢竟年紀幼小,臉上看著還一團稚氣,琪娘等人待她雖然也十二分的殷勤小意,但還是不知不覺中露出點jiejie們的架勢,將她圍作一團夸贊個不停,親昵的仿佛親姐妹一般,連六娘也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這個meimei的發辮,唯有玉華站在后面不出一言,行動間十分恭敬謹慎,顧氏看在眼里,心下又多了幾分計較。

    玉華只想著怎么躲得遠遠的,不要給自己招惹是非,偏偏那七娘被眾人圍在中間突然就不耐煩起來,一扭身子推開旁人便來到了玉華的眼前,脆聲說道:“你就是五叔家那個從外面來的?”

    玉華不動聲色的又欠身一福,面上不見任何惱怒,只回答道:“恩,我今年才進府的。”

    七娘臉上劃過一絲鄙夷,想了想又說道:“你們府上二jiejie怎么樣了,我好久沒見她了,她臉上是不是還疙里疙瘩的沒好呢。”

    玉華本意不想和她多糾纏,可不知道為何心里卻莫名生出點惱意來,臉上仍是不顯,只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因進府時間不長,又要學規矩,在府里和珍jiejie也難得見面,所以并不怎么知道jiejie的事情,只知道珍jiejie琴彈的極好。”

    七娘一愣,一時倒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這五娘回話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倒也沒法反駁,因為二娘琴彈的好,倒是眾所皆知、眾人公認的事情。她這一愣神間,元娘已經走了上來,親熱的攬過玉華的肩膀,笑著說道:“五娘,聽齊嬤嬤說你舞樂學的很好,來,過來和我說說,可有什么訣竅不成。”

    說罷,就單獨拉了五娘到一邊說話去了,蕓娘幾個看著都有些眼熱,卻不敢造次,仍是圍在七娘身邊嘰嘰喳喳的,只有六娘,幾次偷眼看那座上的顧氏,終是下定決心走到了她跟前,叫了聲母親,見顧氏臉上和悅可親,便也學那七娘的樣子小心翼翼的依偎到了顧氏身邊。顧氏也不拒絕,攬了她問道:“六娘身子可好全了嗎?我聽嬤嬤們說你一直病著,課業拉下了不少,你可千萬別心急啊,你比jiejie們都小些,只管慢慢來,只要你乖乖守規矩認真的學了,母親就不會怪的,母親最怕你們熬壞了身子,你可明白?”

    六娘聽顧氏這樣一說,不由面上一紅,支支吾吾的,一肚子的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對于告狀的事情,她本就有些猶豫不定的,這下便干脆打消了念頭,連忙偷偷將被打紅了的左手縮進了袖子里,卻也不想想,顧氏怎會不知道她受罰的事情呢。

    這邊五娘被元娘領著來到了旁邊的花廳里坐下,對面便是整排落地隔扇門,正好對著姹紫嫣紅的花圃,清風拂過,隱約間有花香迎面而來,廳內的擺設也與正廳不同,頗有些精巧新奇,元娘見五娘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并無一般小姑娘東張西望的好奇之態,只道她是緊張,便又引逗著她說了些閑話,見她臉上露出了點笑意來,才柔聲問道:

    “五娘你知道嗎,母親總聽嬤嬤們說你好,又乖巧又聰慧的,心里可喜歡你了,老在我與七娘面前夸贊你,jiejie可都快要吃你的醋了,五娘以前在府外的時候,是不是也都這么好學的?”

    玉華心道一聲“來了!”,便嘴角一翹,露出個又羞澀又得意的笑容來,沖口而出道:“以前娘也總夸我聰明,認字快的......”

    話說了一半,玉華便仿佛被自己嚇到了一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愣愣的看著崔玉林,臉上紅了又白,十分無措的模樣,半響,才匆忙低頭避開了元娘的眼睛,低低說道:“小時候在外面,姨娘也教過我一些的,學的并不好......”。

    然后就低著頭擰著手里的帕子,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第25章 黑白(下)

    崔玉林見面前的五娘緊張的連耳朵都紅了,兩只小手緊緊的揪著帕子來回攪動著,確實是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樣子,心中也不再有疑,看來這五娘的學業果然是五叔那個外室教的,五嬸定是嚇過她不許再提以前的事情,而按外院查證過那外室是個落魄秀才的女兒,這樣一來,倒也都對上了。

    元娘自覺完成了任務,便耐下心來哄玉華開心,引著她說些跳“柔旋舞”的心得,最后還頗為夸張的嘆道:“哎呀,母親收了meimei到家里來,可真真是一樁幸事,我們家姐妹別的都還好,唯有于這舞樂上面不開竅,每每和別府的小娘子們聚會頑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炫耀,如今有了你,可該輪到我這個做大姐的揚眉吐氣了,下次再有宴請,我就和母親說,將五娘也一起帶去玩,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