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任天行沉默地捋了回須,點頭:“此間事歸你負責,出了這樣的事,你自是責無旁貸,連帶她的罪責一半都要落在你身上。這樣,我罰你去桐花界采礦十年,這十年之中,你須隱名埋姓,壓制全身修為,以力服役。十年之后,你若尚在人世,我會命你師傅,重新將你收回膝下。” “弟子領罰。” 傅石叩首。 “至于你,”任天行轉向素素:“陷害同門是重罪,恕我天劍門留不得你這樣的人。好在你并沒有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我也就不責罰你了,從今以后,你好自為之把。” “師尊!” 任冉突然趕在素素說話之前開了口,她眨眨眼睛,看了看傅石,而后看向任天行:“弟子的神識曾經進入過傅師兄的識海,看到過域外天魔的樣子。它們就是一種黑色的霧氣,很細小,很淡。弟子發現,弟子并無辦法跟其溝通。” 素素雙目霍然圓睜,吃驚地看向任冉。 傅石也不由自主看向任冉,眼神微微閃爍,但最終垂下了眼瞼,沒有開口。 任天行意外地看了看任冉,突然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頭,轉而臉色一肅,又對素素道:“你有什么可說的?” “弟子……” 素素面色蒼白的出言辯白,眼看著任天行因她的自稱皺了下眉頭,不由滿嘴苦澀,黯然改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跟它們溝通。我只知道它們在我的腦子里說話,命令我去做那樣的事。或者……” 素素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或者這跟我曾經走火入魔過有關。” 說著她怯怯地瞟了一眼傅石:“這件事傅大哥也知道,治療走火入魔的保心丹還是傅大哥幫我找來的。” 傅石并不看她,淡淡道:“那十顆保心丹當初還是任冉看我焦急,特意勻給我的。” “那保心丹是她的?” 素素一怔。 傅石默然點頭。 任天行目光如炬,從上到下將素素審視了一遍,略一沉吟,對任冉道:“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應該是當時有一個域外天魔控制了她的心智,才會讓她產生了那樣的幻覺。” 任冉松了口氣:“那就好。” “我們回去吧。” 任天行一揮袖子,將傅石收了進去,對任歌與任冉道。 三人遂與鳥媽一起出了礦山,騰空而去,至于傅石,因是戴罪之身,就被任天行籠在了袖子里,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暫時監禁。 天空之中,任天行與鳥媽比肩,任冉忍不住問他:“素素當真沒有問題?” 任天行笑答:“怎么會沒有問題。” “那您怎么就這么放了她?” 任冉不解了。 任天行莞爾:“不放長線又怎么可能釣得到大魚。” 任冉這才恍然,所以說老狐貍什么的,自己果然還是白替他cao心了,估計他早在將素素逐出師門之前就什么都知道了,之后的煞有其事,不過是配合自己罷了。 不過自己也不是沒有收獲,如同對待上次自己發現識種、對付識種的事一樣,自己這次是如何發現域外天魔的,任天行還是絕口不提,一次兩次的,總不能說都是巧合。 所以說這只老狐貍很可能已經發覺了什么,不說出來可能是有些不大方便? 總之這就是一種默認,并且隱隱的庇護的態度了。 這讓任冉放心不少,從此,咳,自己在他面前也不用那么刻意地遮著掩著了。 停了一會兒,任冉猶疑地又問:“那傅師兄的懲罰……” “你是覺得重了?” 任天行頗感興趣地問她。 任冉坦然點頭:“桐花界就是上次發現得那個新界吧,聽說比我們東天界兇險多了。做礦工就算了,您還讓他壓制修為,十年下去怕是九死一生。” 他這個充其量算是防衛過當,還有域外天魔的因素在里面,身不由己,遠不是故意殺人,應當罪不至死才是。 “難道到了桐花界,我們天劍門就鞭長莫及了?” 任天行笑得高深莫測,又捻須道:“你這個師兄最適合在逆境中成長,罰他去桐花界服苦役,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歷練,翌日回歸,定能一鳴驚人。” 任天行又笑:“傅石心性堅韌,卻極重情。雖說那魔女有可能是罪魁禍首,救他的心卻不假,因此我將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輕判那魔女而重判他,也是減輕他的心頭負壓,不讓心魔有機可乘。” “師尊當真老謀深算,愛護弟子。” 任冉心悅誠服地拍起了馬屁。 “你這算是恭維?” 任天行啼笑皆非,老謀深算可真不算什么好詞! ☆、第65章 回至門派,又是苦修,任冉拿那域外天魔無計可施,漸漸卻發現,因為要時刻壓制那些域外天魔,捆束它們的那些金線從某種程度上說竟是得到了鍛煉,柔韌性方面,大有進步。 任冉干脆就把這個當成一個訓練項目,不時地將金線切換一部分讓它自己鍛煉去。 不過總這么著也不是個事,就像放了一個炸彈在識海中一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爆開。 此刻她識海中還存著大量沒消化完的“果凍”,不啻是一個能源庫,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設想。 不知道那些天神是怎么對付域外天魔的,能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不知道對這些域外天魔有沒有作用。 任冉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又用諸如保心丹這樣的各種丹藥逐一試驗,漸漸的,域外天魔似乎淪為了任冉的……小白鼠? 這一日,任天行突然將任冉和任歌叫了過去,面色嚴肅地對他們說:“我有一件事要征求你們的意見。” 怎么這樣鄭重,這樣正式? 任冉和任歌疑惑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師尊請說。” “我知道你們兩個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但是……” 任天行加重聲音強調說:“這次的試煉非同小可,于任歌修劍有極大的助益,因此我想勸任歌還是參加的好。” “什么試煉,冉兒不能參加嗎?” 任歌有些猶疑地問。 “不能。” 任天行干脆地搖頭:“是去萬劍冢中試煉,五十年方才開放這一次,能進去的人數有限,任冉沒有修劍,進去就是浪費,這對其他弟子不公。” 固然,他愿意對這一對兄妹傾斜各種資源,但是這種重要的事,他也絕不肯做無謂的浪費。 任歌看了看任冉,抿了抿唇,點頭說:“我去。” 任冉欣慰地沖他揚起了一個笑臉。 任歌心中一松,果然他選對了,她是想他去的。 任天行提醒道:“這次試煉的時間偏長,足有百日之久。” 任歌遲疑地看了看任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去。” 任天行心中一松。 說實話,這次的試煉當真極其重要,原本他是沒把握能夠勸說任歌參加,實在是這對小兄妹太黏膩了,沒想到到頭來事情竟然這么順利。 有時候弟子之間太過和睦,這也讓人煩惱啊! 任天行又細細叮囑任歌說:“萬劍冢與壺中界又不同,壺中界有壺靈護衛,只會受傷,不會致命,而萬劍冢中,一切只能靠你自己,需小心謹慎,不得大意!” 聽聞此,任歌沒多大反應,任冉倒猶豫起來了。 若是沒有性命之憂的試煉,她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任歌去的,可一旦生命沒有保證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就擔心起來了。 任冉發現,自己還是沒有適應修仙世界的這種自然規律,一心想按部就班,那么溫吞水一樣的把日子過下去,波瀾不驚地將修為提高。其實在這個世界當中,往往是危險越大,好處也就越多的,那種沒有性命威脅的試煉,說起來還是兒戲了些,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可明明任歌現在就是個小孩子啊! 更重點的是,他要去冒險了,可偏偏她不在身邊。 如果能像往日出門歷練一樣,他們一直在一起,哪怕再危險,估計她也不會像現在這么擔心。 任冉心中糾結不已,任歌豈會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寬慰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任冉唏噓,就算再對他有信心,她還是會擔心啊。 任冉覺得,此刻自己就是個優柔寡斷極了的家長,明知是好事,卻還是cao碎了心。 “師尊,” 任冉決定從另一個角度來衡量,看到底要不要讓任歌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任天行:“能不能問問,這萬劍冢每次開啟的折損率大概都是多少?” 任天行實說:“最好的一次,所有弟子都出來了;最壞的一次,最后僅有一個弟子得以幸存。而大多情況下,十成弟子總要損失上一二成。” 這么說的話,死亡率也不是很高啊,以任歌的實力,應該不至于就成為那一二成才是。 任冉狠了狠心……還是沒能狠下心。 她弱弱地看向任歌:“你覺得呢?” 任歌安撫地揉了揉她的后頸,堅定地對任天行說:“我去。” 任天行滿意地捋了捋胡須,勉勵任歌:“那你就好好準備吧,萬劍冢不日就要開了。” 兩小慎重點頭,立刻分開各自忙去了。 既是做了決定,那就再沒有反悔的余地,現在要做的,唯有盡量周全的準備,各種各樣的丹藥,還有陣盤、符、符器等,總之只要是任冉會的,她能弄到的,都要給任歌備足。 任歌又在忙什么呢? 任歌在廚房。 一件件食材精心加工,一種種食物專心烹調,任冉愛吃的便多做些,不是十分愛吃,但是于身體有好處的,他也適當做一些,任冉不像他煉氣同時還兼具煉體,rou身方面,還有一定的食補調養余地。 一時間,試煉的日子近了,兩人的東西也都做得了,任冉交給任歌一個儲物袋,細細地告訴他什么東西放在哪里,事無巨細,包括備用靈器還有衣服什么的都準備了好多套。 說起來,她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給任歌帶去,只是儲物袋中實在放不下了。 這還是起初天一大能留下的那只儲物袋,收藏東西井井有條,一目了然,比起天劍門現在大多弟子所用的儲物袋要精巧不少,容量也大很多。 而諸如齊白等用的都是儲物戒指又或儲物手鐲之類的東西,空間比之儲物袋又大了不知凡幾,任冉有些而后悔,自己怎么早先沒想過給任歌置辦一個儲物戒指,又或儲物手鐲呢? 或者是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想過會跟任歌分開這么久吧,而如果不分開的話,有她的空間在,他們只需要在儲物袋里存放一些暫時的必需品就可以,根本用不到儲物戒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