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萬般痛苦,她由不得伸手撓自己的脖子。 可哪里有用。 眼前漸漸的一片黑,連月光都沒有了,四周陰深深的可怕。 迷糊中,她終于知道自己要死了。 毒藥。 她中毒了。 衛鈴蘭慘笑起來,可憐她一生心愿還未實現,就這般要死了!老天,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她那么樣的人,原本該得這世間最最貴的身份!到底為何? 誰要毒死她?姜蕙? 那日她定也是這般死的。 “姜蕙,我,我便是……也不放過你……” 然而,這話未說得出口,她便不能動了。 薄被一條,蓋住她僵硬的身體,風吹進來,滿屋的寂靜。 ☆、第94章 衛鈴蘭這條命就像秋日樹上的葉子,要落就落下來了。 這件事兒也像河面上一處漣漪,蕩過就沒了。 任衛家派人怎么查,也找不到絲毫線索。 姜蕙最近睡得別提多踏實,連夢都不做,人的精神也越加的好,面色紅潤潤的,今兒姜家得知消息,姜濟達夫婦帶著兒子,兒媳,寶兒來看她。 一見女兒這等樣貌,不用問,都放心得很。 梁氏笑道:“阿蕙,你在這王府,比在哪兒都好,看得是御醫,這吃得也是御廚做得,咱們是白白擔心呢。” 姜濟達沒見到穆戎,詢問道:“今兒休沐,殿下也忙?” “被皇上叫去了,也是常有的事。” 許是又要他陪著玩什么。 “那你是時常一個人在府里?”梁氏又心疼女兒。 “你們莫要cao心,”姜蕙握著母親的手,“也就這事兒,我偶爾有些兒悶,府里冷清,其實生個孩兒也好。” 有孩子,她就有事兒做了。 寶兒聽了,趴在她膝頭:“那我留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她個子又抽條了,臉兒早不像幼時那樣豐潤,下頜尖尖的,露出了瓜子的模樣,眼睛又大,水盈盈的,與姜蕙已有五六分的像。 姜蕙斜睨她一眼:“你又舍得你大嫂了?” 一股子醋味。 沈寄柔笑起來:“她在我這兒總念叨你,到你這兒興許就念叨我。” 梁氏道:“還是小孩子心性,我倒不放心她在你這兒,省得打攪你,你如今就要安安靜靜養胎的。” “娘,我定會好好的,jiejie有孩兒了,我不鬧她,我只陪她說話。”寶兒拉著梁氏的手撒嬌,“好不好,阿娘?我就住半個月!半個月過了,準又要想你們了。” 姜蕙寵寶兒,說道:“阿娘,便這樣罷。” 梁氏看她喜歡,便不多說,只叮囑她聽話。 說話間,姜蕙打量姜辭跟沈寄柔,只見那小夫妻時時相看,情誼遮也遮不住,她微微一笑,與梁氏道:“大哥跟大嫂真好呢。” “可不是,寄柔前幾日還親手做菜給阿辭吃。”梁氏低聲道,“又每日給他做鞋子,做里衣的,臨到晚上看書,點個油燈她都要去,哎。我勸都勸不了,由著她罷。” 兩人蜜里調油,只這等好,也有些不尋常。 姜蕙道:“興許大嫂經歷的事情多,更珍惜罷。” 不過聽著沈寄柔是有些粘人,幸好哥哥性子也溫和。 幾人說得會兒,怕姜蕙乏,便起身告辭。 寶兒住的地方一直保持原樣,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姜蕙睡了個午覺起來,便與寶兒一處玩,把庫房里的珠寶拿出來,二人沒事兒串珠子,又商量拿這些打什么首飾好看。 誰料竟突然來客。 金桂道:“說是謝二夫人帶著謝二姑娘來了。” 姜蕙怔了怔,不請自來? 可到底是皇后的娘家人,也算是她舅母,倒是不好閉門謝客,她叫金桂請進來。 謝二夫人與謝燕紅過來行禮,那謝燕紅是戰戰兢兢,很是拘謹,只今日打扮的卻很好看,一件霞紅繡纏枝桃花的襦裙,月白暗紋百褶裙兒,腳上一雙繡花鞋都很精致,最上頭頂著兩顆珍珠。 至于謝二夫人,一來就四處看,嘆氣道:“竟是全沒有修葺好呢,可是娘娘忙得很?這么大的宅院未免浪費了。” 姜蕙叫人上茶,淡淡道:“這事兒不急,那日要修都可以的。” 謝二夫人笑:“是這個理兒,娘娘莫怪我今日唐突,只正好路過這兒,想到許久不見你,又是這樣的喜事,便來賀一賀。” 她叫人送上賀禮。 “破費了。”姜蕙道謝一聲。 越過謝大夫人,先來這王府,也不知她什么意思? “如今阿蕙你懷著孩子,只怕更是cao勞了。”謝二夫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 姜蕙眉頭皺了皺:“我有何cao勞,自有管事在,倒是終日里閑著呢。” 有穆戎這樣的主子,那些下人哪個敢偷懶? 謝二夫人見她懵懂不知,也是暗嘆,心道終歸是小姑娘,不懂事體,如今她有喜了,穆戎怎能沒個側妃?她這是好心來提點她。 明白的,不如親自選個聽話的做側妃,可不是好? 如今她身邊這個女兒便是最佳人選。 謝二夫人想到這兒,看一眼謝燕紅,笑道:“上回阿蕙你來家里,我這女兒便總念著你呢,說娘娘心善,只可惜娘娘也不常來。” 姜蕙瞧瞧謝燕紅,她低垂著頭,哪里有喜歡自己的樣子? 分明是有些害怕。 她心里一動,忽地有些明白了,上回謝二夫人就在她面前總是提起謝燕紅,如今又是,非得把她跟自己拉近。 莫非是想…… 她眸子微微睜大,看向謝二夫人。 這人準是瘋了罷? 想替女兒自薦枕席? 她立時就很不喜,一個女人心再寬,也不會心甘情愿給自己男人找側室的,別說她本就不是賢妻良母。 穆戎找不找,那是他的事,她絕不會主動給他找。 “我乏了,還請您見諒。”姜蕙下逐客令,手輕輕摸著小腹。 謝二夫人椅子還未坐熱,沒想到就受到這個待遇,她臉上有些掛不住,笑道:“有孩子是時常會這樣的,但也不能一乏就睡啊。那一天得睡幾回?” 姜蕙道:“可我現在就想睡呢,要不您隨意,等我歇會兒再出來?” 這怎么成! 謝二夫人沒法子,咬牙道:“那就算了,我下回再來看你。”她領著謝燕紅就走,一邊輕聲斥罵,“一點沒眼力見,不曉得討好人,就不知道出個聲?” 眼見二人走了,寶兒歪頭道:“jiejie不是才睡過嗎?” “嗯。” “那怎么又要睡?”她眼睛一轉,“jiejie討厭那兩個人?” “是啊。”姜蕙道,“可那是親戚,不能撕破臉,只好說我乏了,你學著點兒,以后遇到這等人,也不用太客氣。” 寶兒點點頭。 等到穆戎回來,姜蕙老實交代:“恐是得罪二舅母了。” “怎么回事?”他坐下,拿了茶喝。 “二舅母想讓殿下納了謝燕紅。” 穆戎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拿帕子一抹嘴:“你莫理會便是。” 姜蕙笑著看他:“殿下看不上?” 穆戎皺眉:“壓根兒沒想過。” 姜蕙有點兒不信。 她挑一挑眉道:“要是個風情萬種的人兒呢,殿下指不定就看上了,不就嫌謝燕紅不夠好?再說,什么壓根兒沒想過,您當初還想納我做妾,主母又是給誰當呢?” 女人一不高興就喜歡翻舊賬。 這等爛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能拿出來說,穆戎哭笑不得,把她小手抓過來:“沒想過你不信,想過你又不樂意,真要有跟你一樣的,本王就納,行嗎?” 姜蕙哼一聲,把手抽了。 她臉漸漸豐盈起來,原先嫵媚,現又有些嬌憨,一挑眉一轉眼,說不出的俏皮可愛,穆戎又拉住她的手:“今日與父皇說了,你現懷著孩兒,并不方便去衡陽,舟車勞頓,恐有損傷。母后也贊同,且讓本王把原先王府的人調一部分回來。” 姜蕙驚訝:“原先王府的人,那邊……” “乳娘慣會服侍有喜婦人的,當初母后把她安置在衡陽王府,原先也是為照顧本王妻兒,如今你有喜,自然要接回來,還有一些下人。” 怎么聽著有常住的意思? 可那會兒他們原本準備要回衡陽的。 穆戎看出她的顧慮,笑一笑道:“順其自然罷。” 他原先也不是心甘情愿要走,如今姜蕙有孩子了,自然更不能走,他可不想路上出事,再者,這理由,皇祖母也不能不接受。 皇家血脈,如何能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