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姜辭在里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回道:“我信,不止我信,meimei,堂姐堂妹她們也都信的?!?/br> “是啊,我知道她們都是好人?!鄙蚣娜嵝ζ饋?,她直視著姜辭,臉慢慢紅了,好像晚霞一般嬌艷,“你也是好人,所以我,我想嫁給你,不過……”她又低下頭,“我知道這是奢望,故而今日只想說與你聽,興許是我自私了,我只為自己好過,把這告訴你,可是,我不說,好像又對不起這些日所受的痛苦。” “我也只有這個愿望,假使你肯,我定會好好服侍你與你家人的,不會叫你后悔?!?/br> 她拿出所有的勇氣說完,手心都出了汗。 狹窄的巷子里靜悄悄的。 姜辭不知道說什么。 他看著沈寄柔,只見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竟有眼淚忽地落下來,好像珍珠一般。 她忍不住還是哭了。 不知為自己這貪心的祈求,還是為未知的答案。 姜辭心緒也有些煩亂起來。 對于沈寄柔他并不了解,可從家人的態度,他覺得她應是個很不錯的姑娘,那日救她也是出于本心,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在面前,對沈寄柔他有同情,也有憐惜。 可感情,自然是不曾有的。 他忽地問道:“那假使我不愿意呢,你又如何?” 沈寄柔心頭一沉,但這也在她預料之中,姜辭的答案,無非便是肯,或者不肯,而且多數都是后者。 她垂著頭,輕聲道:“不肯也罷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今日與你說過,也無遺憾。” 她嘆出一口氣,慢慢抬起頭,沖他一笑:“你這樣的男人,原本也該配更好的姑娘,今日打攪你了。” 這笑容卻是燦爛的很,好似見不到一絲陰霾。 姜辭看著她:“也無需抱歉,沈姑娘你很有勇氣,這些話,便是咱們男兒,也未必敢說出口的?!?/br> 沈寄柔一笑:“那你是否為此會喜歡我一點呢?” 她露出俏皮之色。 姜辭一怔,臉有些紅,她真的太直接了。 沈寄柔沒有再多說:“姜公子,告辭了?!?/br> 她轉過身,慢慢往前而行。 眼淚卻控制不住的,不停地流下來。 他不肯,她便只能嫁給那公子了。 為了母親不再傷心,為了父親不再擔憂,她只能如此。 即便自己永遠都不能開懷,又能如何?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削發為尼,在山中渡過寧靜的一生,可她有割舍不了的家人。 沈寄柔用手捂住眼睛,快步跑了出去。 姜辭看著她背影,微微一嘆,吩咐兩個隨從:“此事不得泄露出去?!?/br> 兩個隨從都應了一聲。 他回到家中,向祖父母請安。 梁氏帶了寶兒回來,寶兒也在上房,正給老太太撒嬌呢。 “哥哥!”見到他,寶兒跑上去就抱住他的腿,“哥哥可想我了?” “想,最想寶兒了?!彼麖澫卵饘殐海癹iejie可好?” 寶兒哼了一聲:“還說最想我呢,明明最想jiejie?!?/br> 她吃醋了,從小到大,都是姜蕙最疼她,而哥哥都是最疼姜蕙的。 眾人都笑起來。 姜辭捏捏她鼻子:“鬼丫頭,阿蕙待你這么好,我想她怎么了,你們兩個,一人有一個疼才公平呢。你說說,你姐夫待阿蕙可好?” 寶兒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倒是。”又告訴,“jiejie與姐夫常鬧的,不過好得很快,有次在馬車上兩個人吵架,姐夫惹jiejie生氣,后來把門關起來,哄了好久才好的,飯都不吃?!?/br> 姜辭是大人了,聽得臉發紅,嗯一聲,不做評價。 小夫妻?;ㄇ?,那是常有的事情。 幾人出去,姜辭問姜瓊她們:“你們今日去沈家玩什么了?” “就是說說話唄。”姜瓊性子活潑,把印章給他看,“看沈姑娘刻得字,厲害罷?” 姜辭接過來一看,只見刻得很是工整,確實有幾分功夫,他點點頭。 其實尋常,他不摻和她們姑娘家的事,但今日沈寄柔這么找來,他總是有些在意,以為沈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可看她們說的,好像又沒有,他想一想道:“那沈姑娘還沒嫁人呢?” 胡如蘭奇怪的看他一眼。 怎么今日問起這些來,她嘆口氣:“哪有那么好嫁的?!?/br> 姜瓊卻道:“路上娘說,好似要嫁人了呢,不過娘沒說是哪家的公子,可能還沒定罷。” 胡如蘭驚訝:“是嗎,倒不知是誰肯……”又覺說漏嘴,同情道,“外頭那些謠言現在還有呢,愿意娶她的,定然是肯相信她的了,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br> 她心思比姜瓊復雜一些。 姜瓊是什么都不管的。 姜辭沒再問,起身走了。 胡如蘭看著他背影,很想他再坐一坐,可是她沒有勇氣開口。 過不了多久,興許娘親也會想法子把她嫁出去了,還不知嫁給誰呢。 以后要見到他也更難了。 胡如蘭手指絞在一起,好像在絞著自己的心。 姜辭一晚上沒睡好,夢里一會兒看到沈寄柔在水里哭,一會兒又見她對著自己笑,好似多年不曾有的煩惱一下子席卷了上來。 可是明明,他與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救過她,便救過了,她以后過得好不好,他不該管。 ☆、第76章 眼看端午節就要到了,姜蕙頭一回在夫家過節,也不知王府里要置辦些什么,故而今日起來用完早膳,就見了府中大管事并兩位副管事。 聽過之后,才知王府與尋常人家一般,不過包些粽子,節日前后吃吃,再送與些親戚,府中貼些天師符,而端午正宴都不用辦,因是要去宮里,只晚上一桌,也是只管她與穆戎的口味。 姜蕙聽完,松了口氣,倒是省力氣。 她一并交予管事辦,只叮囑粽子晚些做,要吃新鮮的,又說了幾樣餡兒,這東西穆戎不愛吃,她也比較隨意。 上午閑來無事,就把那香囊做好了,又編了個同心結接在下面,垂了兩顆珠子。 在金桂身上一比劃,倒是挺好看。 等穆戎回來,就把它送與他。 做完這個,她又坐到書案前,讓銀桂磨墨。 金桂給她鋪平了宣紙,一邊好奇道:“娘娘要練字不成?” “園中空落落的,著實是難看,是該要布置一下了。”她提筆沾了墨水,寫了幾行字下來。 看來已是想了一陣子,金桂只見她寫了花盆八十八盆,朱蕉,杜鵑,海棠,棕竹,一葉蘭,茉莉,曇花,有十幾樣花,亭子兩座,一是銅亭,一是石亭,荷花池一方,曲水橋一座。 金桂看得津津有味,想想這些都建出來,該有多好看。 誰料到,姜蕙寫到一半不寫了,忽地嘆口氣。 金桂不知為何。 姜蕙道:“也不知住多久呢,花這些功夫,指不定當天又走了,罷了……”她在花盆上圈了一下,“就要這些罷?!?/br> 鮮花叫人看著愉悅,勉強湊活。 “拿去給蔡副管事?!彼o銀桂。 銀桂領命。 出去時,水蓉正巧進來。 二人差點撞上。 金桂皺了皺眉:“有什么事兒,急慌慌的?” 水蓉微微一笑,上來道歉:“見過娘娘,是奴婢冒失,不過奴婢有一事稟報?!?/br> 姜蕙轉過來看向她。 她垂下頭:“奴婢瞧著玉湖這幾日不安分,總在門口東張西望的,不好好當差不說,今兒早上見到殿下,要不是奴婢攔著,她興許都要撞上去了。娘娘,奴婢看她是心存不軌?!?/br> 姜蕙對玉湖這個名字不算陌生,當初剛入王府,張婆子就說她口出不遜,這人嘛,她腦中回憶了一下,生得有幾分姿色,看眼神動作,也確實不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故而她沒有留她在身邊。 “你下去罷。”她沒有表現出態度,就讓水蓉退下了。 金桂忙道:“今兒早上服侍娘娘,奴婢也不曾發現,還請娘娘恕罪。” 姜蕙淡淡道:“這事兒早晚都得有?!?/br> 穆戎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容貌,別說還年輕呢,就是再過十年,往他身上撲的也不會少,再說,人往高處走,像玉湖這樣的人,自然不會甘心做一輩子奴婢。 “可要奴婢派人盯著她?”金桂詢問。 姜蕙微微一笑:“不用?!?/br> 金桂奇怪,要是尋常正室,早就死盯著這等不安分的東西了,怎得自家娘娘毫不在意? 她不太明白。 后來一想,那玉湖再生得如何漂亮,比起娘娘,仍是差了一截的,除非殿下眼睛瞎了,才看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