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他皺起眉頭:“梁嬤嬤就是這么教你的?” “別提了,我差點沒累死,得空才休息會兒。什么教不教的,殿下這時突然來,我哪有時間打扮?”她嘟起嘴,“梁嬤嬤不知道多兇,我恨不得早些……” 穆戎笑起來:“早些嫁本王?” 姜蕙臉一紅,但也承認:“可見梁嬤嬤多可怕。” “嫁給本王,未必不可怕。”他伸出手穿過窗子輕撫在她臉上,因有些睡意,她臉上紅紅的,添了無數(shù)嬌意,慵懶得好像貓兒,他要是把她娶回家,可不知要怎么蹂躪她呢。 這不想得恨了,忍不住來看看她。 姜蕙聽到這話,撇過臉躲過他的手:“不知殿下這話何意,我還得去歇息呢。”說著就要走。 穆戎在身后道:“你敢!” 姜蕙嘴角一挑,怎么不敢,這男人如今真不是上輩子那個二十幾歲的穆戎,她沒有什么不敢的。 她離得更遠些,回眸一笑,嬌聲道:“殿下快些走罷,免得傳出去與我名聲不好,那梁嬤嬤都白教了呢,也是浪費娘娘的苦心。” 穆戎手搭在窗邊上,見著她人卻夠不著,恨得牙癢癢,冷笑一聲道:“也是,本王還怕見不到你呢?” 他也不好求著她過來,只見院門口姜辭又盯著,只得轉(zhuǎn)身走了。 ☆、第60章 姜辭松了口氣,穆戎今日突然登門拜訪,家人都很吃驚,接待過后,他陪著他在園子里走走。 一開始倒是說些關于他三月會試的事情,后來提到姜蕙,二人走到她院子附近來。 穆戎說有幾句話要與姜蕙說。 姜辭沒法拒絕,一是因他的身份,二是因二人快要成親了,看在穆戎是自己妹夫份上,他稍許通融下。 結(jié)果眼瞅著穆戎去了閨房那兒,他也要跟上,卻被何遠一把擋著,所幸二人隔著窗子沒多久,穆戎就回來了。 “本王見她瘦了些,你們廚房膳食得跟上。” 姜辭笑道:“多謝殿下關心,不過那是因梁嬤嬤的緣故,阿蕙睡得少了就容易瘦,她平常胃口很不錯的。” 穆戎唔了一聲,正色道:“今年會試,本王猜測可能張大人會主考,張大人這人不看重文采,你無需在此多花功夫,有時間看看《大學》。” 這是很重要的提醒了,姜辭連忙道謝。 穆戎見到姜蕙,也了了心愿,除了她不肯多留,他有些惱火外,心情頗是愉悅,因她對自己甚是親近,還想早些嫁給他,可比當初那般不冷不熱好多了。 當下便告辭走了。 姜蕙終于熬過梁嬤嬤的教導,只覺渾身脫了層皮,這日又窩在被子里睡懶覺,姜瓊的聲音大老遠就傳來:“我怎么說的,教了白教,你們看阿蕙還是一樣偷懶的。” 胡如蘭噗嗤發(fā)笑。 姜瑜拿這個meimei沒辦法,瞪她一眼:“在家中無甚,學了自是去婆婆家……” 沒說完,姜瓊又嚷嚷:“看看,便是只學給旁人看的,對自己又有什么用?” 姜瑜臉都黑了。 胡如蘭笑得打跌:“表姐,你還是別與表妹說了,反正像表妹這般的,定是嫁不到皇家,尋常人家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 “可不是。”姜瑜嘆口氣,她真擔心自己嫁人了,姜瓊怎么辦。 寶兒坐在床邊跟著笑。 姜蕙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一邊問姜瑜:“怎么突然都來這兒?” “咱們不是一直擔心沈姑娘嗎,她總算有反應了,送了東西來。”姜瑜一笑,拿出個印章給姜蕙,“沒想到罷,她居然學了刻字,給咱們一人刻了一個印章,說是初學的,以后等精深了,再送更好的。” 姜蕙怔了怔,接過來看。 黃白色的玉石上兩個字端莊雋秀,很有風采。 可她那樣性子的人,竟能沉下心學這個,可見那些事對她的改變有多大,只到底還是站起來了。 她想起她曾經(jīng)天真歡笑的樣子,忍不住有些難過,勉強一笑道:“是不是要送些回禮?” “是啊,便是為這個,我正要有副繡圖送過去。”姜瑜道。 姜蕙想一想,竟把自己慣用的玉梳拿出來,這玉梳不止品質(zhì)上層,雕工也是細致的,上有三朵蓮花,栩栩如生。 姜瑜驚訝:“你倒是舍得?” 聽金桂說,她常拿著這梳子,一天通幾十遍頭發(fā),又是從鄠縣帶來的,那是用了好些年了。 “總歸我去王府,會有新的,只望沈姑娘遇到困難,想想咱們之間的情誼,咱們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她嗎?這世間只要有人喜歡自己,也該得好好生活的。” 姜瑜感慨:“阿蕙,你說得真好!” 胡如蘭聽得此言,不由多看了姜蕙一眼,有件事她一直想問,她那么喜歡姜辭,那日自然是發(fā)現(xiàn)姜辭換了衣服,也猜測是不是他救了沈寄柔,所以姜蕙如今對沈寄柔好似有一些特別的關心。 可她忍了這許久,到底還是沒有問出來。 姜瑜收了玉梳,把旁的禮物一并命人送去沈家,且叮囑必是要說姜蕙那番話的。 此事一過,一眨眼便到三月了,姜辭將將會試完,又是姜瑜嫁人,眾人簡直忙成一團,可姑娘們卻滿是離愁。 姜蕙很大方,把自己最好的首飾都給姜瑜添妝了,那日大喜,不止胡氏哭,幾個姑娘家也哭的厲害,寶兒很喜歡姜瑜,拉著她不肯讓她走。 眾人勸了又勸,才算拉開。 眼見姜瑜坐了轎子行遠了,姜蕙心道,再過一陣子,自己也是這樣的,穿了嫁衣,離開家。 倒是眼淚又落下來。 只過得兩日,小夫妻回門,見堂姐夫英俊偉岸,姜瑜端莊中帶些兒嬌羞,好似前日的悲傷一下子又沒了,又替她高興。 人生真是五味紛雜啊。 她這輩子總是賺了,歡喜的時候比悲傷的時候要多得多。 又過一日,喜訊傳來,姜辭中了貢士,到得兩日后殿試,被皇上賜進士出身,且于選館中,被點為庶吉士入了翰林。 舉家歡喜,只姜濟顯有些懷疑,是不是因姜蕙的原因,姜辭格外得皇上青睞,畢竟是自己兒媳婦的親哥哥嘛。 但也不是說姜辭不夠優(yōu)秀。 不過總是好事,誰要去多想背后的事情,那是徒增煩惱。 近日,城中已經(jīng)開始宵禁了,穆戎成親,皇家宗室紛紛從各處趕來賀喜,每日都有大量車馬,畢竟難得回一次京城,不止要給穆戎送上賀禮,這給皇太后,皇上等人的也不能少啊,是以有時候竟能看到車隊。 梁氏也越發(fā)緊張起來,到得皇家下聘前一日,五城兵馬司竟直接入得姜家,且宮中派了好幾位御廚來,那是要準備擺宴了。 幸好早前魏大人與楊大人就提醒過,故而老爺子與老太太雖然被這場面弄得有些慌張,但有兒子兒媳在,還是井井有條的。 只到得聘禮陸續(xù)送到家里,眾人仍是大開了一番眼界,光是各色錦緞竟然有兩百匹,狐皮,貂皮等珍貴皮毛六十張,碩大滾圓的南珠六盒,膳食所用銀盤銀碟銀碗銀壺兩套,還有數(shù)十套金首飾,奢華富貴,琳瑯滿目,照的滿屋生光。 胡氏看得都在吞口水,原先還覺得賀家聘禮算得上豐厚,如今一比,真是九牛一毛。 這皇家啊! 她都不知用什么來形容,只知道姜蕙的命好。 她打起精神,把平生最好的裙衫換上,一會兒那些官員,誥命夫人都得來祝賀呢,如今姜瑜嫁了,她還有個女兒跟兒子呢,以后定然也不能嫁的差。 姜蕙只在屋里聽金桂說,今日外面車水馬龍,賓客滿堂,她是不能出去的,只聽到金桂說起衛(wèi)家在客人之中,當下嘴角就挑起來,問道:“那衛(wèi)二姑娘可來了?” “好似病了不曾來。” 姜蕙就笑了,也是,怕是來了她得氣得跳河,誰叫她拿自己沒法子呢?想陰她,她如今門都不出,且不說穆戎還派人一直保護她的,想明著來,她衛(wèi)鈴蘭可沒有大的權(quán)勢! 爽快! 她高高興興的吃了一大碗飯。 到得三月二十六日,一大早她就被金桂叫起來了,原來梁嬤嬤又來了,不止如此,還帶了四個宮人,兩位夫人。 那四個宮人一個專管妝容,一個專管發(fā)髻,一個管穿衣服,一個管開臉,兩位夫人聽說是很有福氣的,便是全福夫人了,那是皇后親自選的。 姜蕙乖乖坐在那里給宮人開臉。 梁嬤嬤得意道:“要說這開臉,功夫還是要緊的,咱們寶蘭這手藝弄的舒服,臉也不紅,瞧你這皮膚還是跟雞蛋一般罷?” 姜蕙嗯了一聲:“一點不疼。” 梁嬤嬤道:“把鳳冠嫁衣拿來。” 宮人立時遞過來。 姜家眾女眷都紛紛看來。 這傳說中的嫁衣,她們一早就在猜測了,到底是何等樣子。 梁嬤嬤微微一笑:“那是尚衣局精心繡出來的,叫你們看看。” 她把嫁衣一展開,眾人只覺眼前像是飄過一抹紅霞,流光一般驚艷,那料子不知是何做得,凝厚又不顯笨重,上頭滿是金鳳牡丹,華光灼灼,端得是富麗堂皇。 尋常鋪子哪里羞得出來?梁嬤嬤挪動間,那金鳳像是要展翅高飛一樣! 胡氏又咽了一下口水,自家女兒那嫁衣又是不夠看了。 另外那鳳冠更不必說,只與嫁衣相比,沉甸甸的,姜蕙瞧得一眼,暗道她的頭要受罪了,一看就是實打?qū)嵉恼娼鹚T。 開完臉,梁嬤嬤又叫姜蕙去洗澡。 洗完澡,給她揉搓頭發(fā),梳發(fā)髻又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因這些人在,姜瑜幾人倒不好怎么講話,原本該是充滿離愁的時候,竟多了那么些的莊重。 姜蕙輕聲笑道:“也罷,今日咱們不哭了,上回堂姐嫁人,看咱們難過的,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聚在一起嗎,將來也是一樣的。” 幾位姑娘回想當時的情景,都笑起來。 梁氏聽了感慨,點了點頭,暗道即便姜蕙嫁出去了,那也是她的女兒,人生何處無離別呢,可眼角總是濕潤了。 寶兒拉著姜蕙的手,問道:“jiejie,我還能與你住?你沒騙我罷?” 姜蕙伸出手噓了一下,朝她渣渣眼睛:“當然,沒騙你,你不準再問,我倒是自會來見你的。” 寶兒乖巧的點點頭,又笑道:“jiejie,你今兒真漂亮呀!” “寶兒也漂亮。”她摸摸她的頭。 等到宮人給姜蕙上完妝,竟都到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