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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止我一個人不得走噻,”老校長拍拍桌子,“大多數(shù)人都不得走,住了一輩子的地方,住慣了,城里頭能養(yǎng)雞咩?能種地咩?那么個小房子,還沒我住學校住的舒坦。” “那反正人家大老板是要我們所有人都搬下去的,你怎么辦嘛。”李三全聳肩。 老校長頓足,眼中有一絲絲火氣,“我要不搬,她還能強迫我搬不成!我不管,我明年還要主持祭祖的!”他走到李三全身后,戳著他脊梁骨,“你這樣,你這樣是要被你祖宗罵死的!” “讓我想想,”他焦急地踱了幾步,“我不能就這么讓她們安排好,我得先告訴村民們,都不想搬,憑啥要強迫我們搬嘛!” 他匆匆背上一只發(fā)白的帆布包,換了雙舒服的布鞋,準備挨家挨戶去敲門。 李三全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或是告訴林青淺。 林青淺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的,她只是坐在教室后面,托著下巴,看著宋清越忙活著。 “來,唱這個音。”她站在一堆好奇的娃娃中間,對著一個女孩子,按著手機上的一個鍵。 那是一款模擬鋼琴的APP,基于這兒根本沒有硬件設施,宋清越只得退而求其次。 “來,唱‘啊~’”宋清越按下一個鍵,發(fā)出了中央duo的音調。 “啊~”小女孩乖巧地跟著。 宋清越不斷升高音調,最后笑著摸摸小女孩的頭,“你是高聲區(qū),來,在老師左手邊站好。” 林青淺看著忙忙碌碌的宋清越,唇角帶上欣慰的笑意。 “很有組織能力,還討小孩喜歡。”二號和她是同樣的姿勢,坐在她旁邊,懶懶散散地說,“以后是個好領導者。” “我倒不希望她成為什么好領導者,”林青淺回應她,“有我一個人做那些不得不做的抉擇就夠了,我不想她糾結,就這么無憂無慮的快樂著,挺好。”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殘酷。她如果一直這么無憂無慮快樂著,一定會干擾你的那些無情的決策。”二號笑了笑,看著已經(jīng)給所有人分好聲部的宋清越,又縮回了林青淺身體里。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和清越說吧。”她丟下一句話,給原本開心的林青淺瞬間徒增很多煩惱。 宋清越瞟了一眼后頭突然又抑郁了的林青淺,有點擔心,但又不能放下這些孩子過去問,只得隨時注意著林青淺的動向。 “現(xiàn)在我教教大家發(fā)聲,平時唱歌,大家是不是都拿喉嚨唱呀?” “對!”、“不拿喉嚨唱拿什么唱?”孩子們清脆的聲音嘰嘰喳喳響起。 “好問題。”宋清越表揚一下了那個皮實的男孩,“我們拿肚子唱。” “來,深吸氣,發(fā)聲……” 林青淺偶爾抬頭,看著一板一眼教著合唱發(fā)聲的宋清越,心中的郁悶總算散了一點。 相信宋清越,會理解自己吧。 一節(jié)課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四十分鐘,校長給宋清越安排了兩節(jié)連堂課,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宋清越很隨意地就這么坐在地上,笑瞇瞇地看著圍著她嘰嘰喳喳的孩子們。 “你們平時唱什么歌呀?”她托著下巴看著孩子們。 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小聲說,“祭祖的時候會唱祭祖的歌,是老校長寫的。” 宋清越揚眉微笑,“我能聽聽么?” 孩子們互相看了看,點點頭,迅速在宋清越面前站成一排。 “嘿,大山的孩子們耶,往前跑耶,莫回頭耶……”[1] 宋清越乍聽有些哭笑不得:這些孩子幾乎是馬上就把自己剛才教的科學發(fā)聲忘光了,都是用著rou嗓唱歌。 歌詞很簡單,簡單得不像祭祖的歌詞,更像是一首山歌或者兒歌;曲子的旋律也簡單,簡單到任何一個學了兩個月吉他的人都能編出比這復雜的和弦。 但她慢慢收起了輕慢的笑意。 因為每個孩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不管是男孩女孩,亦或者是皮實的怯懦的,都嚴肅地唱著。 一曲結束,她笑著鼓掌:“真不錯。” 她看了看表,還離上課有三分鐘,又看看后頭孤零零坐著的林青淺,自覺有些冷落她,招招手讓她過來,“你們想不想聽些流行的?” 林青淺依言走過來,瞬間理會了宋清越的意思,笑著說,“我聽的也不怎么流行。” 宋清越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翻了翻,果然,清一色的歌劇純音樂,看起來就很高大上不接地氣。 直到她翻到一首至少名字是漢語的歌,好奇的點開:“粵語?” 林青淺一怔,迅速伸出手想拿回手機,卻被宋清越躲開。 時間有限,她直接拖動進度條到了副歌。 男人木質吉他調的聲音帶著熏熏的醉意,撕心裂肺地傳來:“誰叫我這樣活該/縛起雙手給你愛[2]” 宋清越愣住了。 誰叫我這樣活該 縛起雙手給你愛 第160章 “林青淺,聊聊吧。”宋清越結束了下午兩節(jié)課后,有些急切地拉著林青淺走向另一邊。 “等等,別急。”林青淺嘆口氣,牽過宋清越的手,揉了揉她柔軟的掌心,“吃過晚飯后,陪我走走吧。” 今天下午去教中學班的冷嵐和茅半雪從一旁探出腦袋,“清越,我們的包要不就放在這吧,李老師說丟不了,里面東西還挺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