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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亭仍然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模樣,指指門里面,輕聲說,“顧,不請我進去坐坐么?!?/br> 謝文顧瞇著眼,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讓出一個口子,“進來吧?!?/br> “喝杯水,”謝文亭仿佛當這是自己房間,給謝文顧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杯,緩緩抿一口,“告訴我,那個藥,是什么作用?” 謝文顧坐下,吊白眼陰狠地望著他,“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就憑現在只有我能救你,”謝文亭眼睛沒有神采,仿佛一個機器人,但嘴里吐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謝正邦站在哪邊,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早就是一只棄子了?!?/br> 謝文顧嗤笑一聲,對謝文亭直呼謝正邦的名字并沒有半分訝異,“他喜歡謝文飛我知道,自己沒崽子,把謝文飛當自家崽子養,我都懷疑謝文飛是他的種。至于我,”他面上露出一抹軟弱的苦澀,與那雙攻擊性極強的吊白眼搭配起來看起來極其不協調?!拔以缇捅凰床粦T了。” “所以你得告訴我,那藥是什么作用?!敝x文亭慢瞇著眼,手里轉著杯子,慢條斯理地問,“林青淺會死嗎?” “全身癱瘓。”謝文顧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拇指大的小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粉末,“這一瓶下去會死人,但是我會控制量。” “很有意思,你真的打算按謝正邦說的做?”謝文亭笑道,“你真的覺得謝家與林家直接撕破臉是正確的決定?” 拿15%的股份,是謝家的底線,然而林之音和林青淺并不接受。 只是這個協會實打實的戳到了謝家的痛處,明晃晃地挑戰謝家的權威。 倘若謝家真的沒搭上這班車,沒落是可以預見的,甚至不需要經濟上的分析,只需要歷史周期律的分析就夠了,哪有一個王朝可以一直鼎盛的? 事實上,隨著大陸經濟的騰飛,謝家的衰退是必然。如今謝家小輩們,或多或少都去過大陸生活學習,倒都是認清了現實,反而是第二代的人,出生在謝家最輝煌的時代,沒有經歷過第一代滿手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也沒有體會過第三代從神壇上跌落的感覺,謝家洗白前在陰暗角落里的臟東西卻多多少少接觸到了一點,于是還抱殘守缺,幻想著過往的光輝歲月。 謝文顧搖了搖頭。 他曾經與林之音在商海里打過交道,他費盡心思萬全準備有心算無心的全力一擊,被那人輕描淡寫地化解了,甚至反手把他拉下了“謝家小輩第一人”的地位。要不然謝文飛怎么能和他爭? 林之音是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挑戰的存在。他的驕傲早在那年的戰斗中被林之音打的稀巴爛。 人對于粉碎了自己自信的生物,都是畏懼和尊敬并存的。而謝文顧對林之音,更多了瘋狂和執拗。 “聽著,”謝文亭并不想知道謝文顧在回想什么,而是仿若發號施令一般,漫不經心地對他說,“弄林青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發瘋的林之音會直接把你送入監獄……” “我這只是故意傷害罪,沒致死,最多十年,”謝文顧打斷了謝文亭的話,暴躁而又色厲內荏,“況且我們在香江,有香江的規定,五年,我就能出來?!?/br> “謝正邦說的有道理,林氏最大的缺陷和死xue就是他們沒有第二個繼承人可以選擇,宋清越?那孩子根本不是經商的料。只要廢了林青淺,林之音和林氏的瘋狂都只是曇花一現,能撐多久?她的身體也不好,我在牢里,遲早能熬死她。” 謝文亭仿若看著白癡一般看著他,“林之音會用故意傷害罪把你送進監獄?你畫的那些大餅,有謝家護著叫做‘金融創新’,被謝家拋棄又被林之音盯上就叫做‘金融犯罪’,且不提謝正邦會不會主動提供證據給林之音,你的屁股難道就真的干干凈凈?大陸前幾個月才開過會,把這事當做頭等大事,有關動向都要上內參。有關部門彈藥充足磨刀霍霍正愁沒有靶子呢,你說會不會殺雞儆猴?再說了,撇開金融犯罪,用間諜罪送你進去很難嗎?香江啊,世界間諜之都?!?/br> 他看著沉下臉的謝文顧,“你應該很清楚,把你送進牢里,謝正邦就能堂而皇之地捧謝文飛上位。還能假惺惺地宣布就此與林氏決裂,順水推舟推一個和林氏有大仇的人上位很難嗎?別被人當了槍使還不知道。” “那你說怎么辦?”吊白眼閉上了,聲音疲倦,“謝正邦說的也有道理,謝家要么甘愿做小弟,要么徹底封閉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也不愿意屈居人下。而選擇后者,至少我們在世界上也輝煌過,再撐一段時間徐徐圖之,慢慢改革慢慢轉向,不是問題。” “愚蠢,”謝文亭仿佛沒有任何感情,“香江只是一個港口,竟然妄圖以一城之力與整個大陸掰腕子?更何況大陸那么大的市場份額,你不饞我還饞,你我不去爭,有的是人去爭?!?/br> “那你要怎么辦?”謝文顧幾乎有些崩潰了。 他其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么聰明強大,所有的偽裝和成就都是身前這個男人一點點教自己的。 他崇拜他又嫉恨他,渴望有一天能脫離他卻又恐慌地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他。 這個人就是魔鬼,他怎么摸得清魔鬼的思路? 謝文亭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我們當然是要和林氏合作,不僅要合作,還是心甘情愿地合作,”他慢條斯理地說著,仿佛一條黑暗中的毒蛇,“要從人背后捅刀子,要么與他擁抱,要么直接站到他背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