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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她身上竟然多了幾絲一往無前的氣質和樂觀主義精神。正好與夏十一相契合,連帶著戲都拍的更好了。 李自牧是一個喜歡摳細節的導演,但對待超常發揮的宋清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看著宋清越的眼神也越發火熱起來。 撿到寶了。 如果林青淺注定不會再進圈子,能把宋清越教出來,也是一件樂事。 就這樣一天天的,日子過得很快。很快到了那場大戲。 道具早就把場景布置好,只是細節控李自牧仍然再一點點糾正每個小物什的擺放。林青淺的舞也已經練得差不多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夏十一看著手上厚厚一疊資料,皺著眉頭。 資料扉頁,是一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女人的照片。 在這個時局下,漂亮的女人,多數是不好惹的。美貌在亂世中是原罪,而陳盈風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河立足,身后肯定有了不得的力量。 她指尖拂過著照片上女人笑靨如花的臉,沉思一會,抬頭對葉知秋報告:“老師,我覺得還是避過陳盈風比較好,這次任務,不要和她接觸了。” 葉知秋的眼睛藏在灰暗的油燈下,看不出喜怒:“這是你第一次任務,你自己決定就好。” “是。” “ng!群演怎么回事?以為沒有臺詞就可以站在原地不動發呆嗎?” “ng!小宋你的問題,重來!” “ng!表情太僵硬了,你是在思考不是在神游,眼神靈動一點!” “ng!小泉為什么笑的這么諂媚猥瑣?你是壽宴主角!是現在商河的統治者!” …… 這場大戲的主角林青淺還沒有出場呢,就開始頻頻出岔子。 李自牧丟下手中的小本子,大吼:“全體休息十分鐘,都自己找找感覺!”他放下大喇叭,啐了一口:“今天都撞邪了嗎?一個個都發揮失常。” 楚天闊這一場沒有戲,此時看著宋清越焉巴地看著劇本,想了想,走過去溫聲道:“今天怎么回事,這么緊張?盡是些低級錯誤了。” 宋清越呼出一口氣,把劇本卷成筒敲著自己腦袋:“有一點。” 一想到等會林青淺的出場,她的心就抑制不住。 她腦子里全是那天拍定妝照時,林青淺的樣子。 楚天闊笑笑:“緊張是好事,事實上,夏十一也很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任務。” “你可以把自己現在的緊張情緒帶進人物,說不定會有好的發揮,但一定要把控住平衡。” 宋清越低下頭:“聽著好難啊。” 楚天闊朝她眨眨眼:“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 夏十一徐徐走進商河酒店。她年紀小,還沒長開,穿著男裝扮作富家公子,居然也沒什么違和感。 大廳里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嘿,我還是第一次進這地方呢,你說那玩意是真金的嗎?” “別給老子丟人現眼了,這里能有假東西?當然是真的。” “沒想到這么大的酒店居然是一個女人啊,得花多少錢?” “切,還不是爬上了日本人的床。” “說的你今天吃的喝的不是日本人的似的。” 夏十一走在人群中,靜靜地聽著周邊人的議論紛紛。 這是商河酒店開業的日子,也是駐商日軍總司令小泉次郎的壽宴。小泉偽裝成假惺惺地“大東亞共榮”、“與民同樂”的友好模樣,于是這次壽宴除了商人日軍之外,還多了很多百姓。 當然,這是表象而已。 夏十一低下頭,躲過巡邏憲兵的審視。 她此次的任務,是刺殺。不是刺殺小泉,而是他身邊的商河商會會長——一個漢jian。 大概是組織里出了叛徒,出賣了行動。小泉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不僅沒有取消壽宴,反而邀請百姓,把壽宴擴張了幾十倍。美名其曰:“與民同樂”。實質上是要把場面攪得更渾。 這樣,想要不傷一個百姓就很難了。而日本人反而可以就此宣傳其“友好、包容”的政策,順便將國黨打擊成不顧及民眾生命的惡人。 步步都是算計,把把都是博弈,比的是誰更膽大心細。 “出來了出來了!”人群中突然傳出驚呼,卻見一直掩著的舞臺幕布被沖開。 是的,不是揭開,是沖開。 從幕布里,沖出了一人一劍。 女子身著紅衣,扎著高馬尾——在林青淺的要求下那些花里胡哨的飾品都被取了下來。換了最干凈利落的發型。 臉上是淺淺的同色面紗,在急速的騰轉挪移之時,偶爾露出女子小巧白皙的下巴。這種欲說還休的遮掩,更是令人目不轉睛。 表面上看起來堪稱樸素的衣裝,是為了襯托絕妙的舞姿——或者說絕妙的劍術。 歌以詠言,舞以盡意,是以論其詩不如聽其聲,聽其聲不如察其形。[1] 舞蹈本來就是表意能力極強的表演形式,而劍舞又是其中表意能力登峰造極的一種。 陳盈風的劍舞,不是那種傳統的女子劍舞,以柔為主,柔中帶剛。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