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媯氏大怒:“二奶奶好生糊涂!庶出的怎么能和嫡出的少爺比?即便英王府真的只能通融下來一個名額,那也得先保我們四房的香火不是?!”她氣得滿臉通紅,根本沒耐性聽林氏在一旁扮同情,趕緊上前一步求霍老祖宗,“母親,您就不能想想辦法?再給英王妃送個口信嗎?我們軒哥兒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往日您也是十分疼愛他的呀!” 說著,忍不住紅了眼圈。 王氏在一旁臉色也不好看。五姑娘霍有纖不提了,已經十三歲。而她的昊哥兒早就十一歲了,比軒哥兒還大一歲,若是連后者都沒有法子通融,她自己的兒子更是想都別想。 旁邊的幾個姨娘卻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狂喜。除了四房鄭姨娘所出的四姑娘霍語桐也不滿足律法要求,其他幾個有孩子的,最大的磊哥兒,也都才七歲而已。周姨娘沒忍住,只顧著抱著自己的沖哥兒在一旁喜極而泣,恨得媯氏不住拿眼刀子往她身上戳。 只有金姨娘嘴里發苦,她緊緊摟住了逸哥兒,當初二奶奶林氏與她同時懷了身孕,一前一后傳出了喜訊,她為了爭奪二房長子的位置,趁著生產時二老爺外出,偷偷叫心腹丫頭用了那些不能言明的催產藥,終于比林氏的章哥兒早了兩個月生下來,卻連累了孩子自小身子骨差。可這怎么能怨她呢,誰叫她只是個姨娘,如何不為自己的兒女打算呢? 如果當初,她能不這樣做就好,如今逸哥兒就剛好是十歲不到的年紀。 可是誰又能想到,堂堂的永定侯府,會發生這樣的禍事? 她的逸哥兒啊,怎么這樣命苦…… 不過,只要英王府有辦法打通關節,能多爭取到一個贖買的名額下來,她的逸哥兒是最有辦法脫困的,畢竟逸哥兒這個月恰好十歲。她聽得媯氏的說法,不由得射出了仇恨的目光。憑什么要把逸哥兒的名額讓給四房的?媯氏真是打的好算盤,她就不信,自家老爺也會任由四房的白白占這個便宜。 霍老祖宗淡淡道:“這事情修媛已與我商議過了。先把符合年歲的孩子贖買出去。其余的再想想法子。你們也不要急,這事情媛兒她心里有數,你們就不要瞎cao心!” “這事情怎么能不急?眼看著還有三天便要出城了。若英王府把這事兒忘記了,豈不是害苦了我們?”媯氏咬緊了牙,心里怎么也不肯相信英王府會用心辦這事情。自從英王妃拒絕了她的提議,她便對英王府也充滿了懷疑。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就那么偏袒那個六姑奶奶,竟然由著她就這樣回去了。 邢氏大為皺眉,“四奶奶是忘了嗎?我們自從入獄,這一路都是英王府在替我們打點,孩子們也是王妃的親侄兒侄女,她什么時候又不曾上心過?明明就是我們傷了她的心。” 邢氏這樣一說,幾位老爺和奶奶臉色都不好看了起來。媯氏語塞,不由得恨恨地別過臉去。看見霍榮軒和霍定姚站在一起,霍定姚似乎還在安慰他,不由得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拉扯了過來,又瞪了霍定姚一眼,“大奶奶也開始扮起了好人來了,我倒是瞧明白了,十姑娘也不會跟著我們去受苦,又慣常是個會討巧的,往后不知道在京城里過得多快活。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英王府再好,那也是寄人籬下!” 霍四爺見霍母臉色都變了,急忙道:“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說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還不趕緊給大嫂道歉?” 媯氏梗著脖子,氣勢洶洶瞪著自個兒老爺,聲音更加尖銳:“我哪里說錯了!從侯府出事以來,老爺你除了知道訓斥我,又為我們四房的做過什么打算?現在是你的兒子快要沒命了,你竟然還偏信他們其他人的話?!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說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霍四爺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見幾房的兄弟和奶奶都瞧著自己,還有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姨娘,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面上更加難堪。干脆一甩袖子撇過臉去。 媯氏見狀,不由得冷笑一聲,抹干了眼淚,瞪了一眼剛才還在歡喜的周姨娘:“既然老爺也不在乎,不如干脆讓沖哥兒也別離開,跟著我們一家團聚!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罷了!” 周姨娘臉色白了,含了淚,顫抖著聲音:“老爺……老爺!”沖哥兒也害怕地跟在旁邊哭。 霍四爺忍無可忍,豁一下站起身,當眾打了她一個耳光。媯氏尖叫一聲,捂臉跑了出去。霍榮軒瞪了自個兒父親一眼,也顧不上霍定姚,追出了花廳。 四房的吵得如此厲害,霍老祖宗氣又不順了起來。邢氏嚇得趕緊上前替她揉捏了。霍大爺作勢要訓斥弟弟,霍母緩過氣來,擺擺手:“隨他們去。他們哪天不吵,我反倒覺得奇怪了。” 邢氏憂心道:“其實媳婦兒想說的是,除了孩子們,母親的事情也得請英王妃費心才是。” 霍大爺一愣,繼而大驚。霍三爺失聲道:“確實如此,母親下個月便是六十大壽。” 是啊,孩子們固然要緊,可一路照顧妥當,倒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霍老祖宗已經年事已高,這一路奔波,才是最大的問題。怕是一個不好,生出些意外,可怎么了得?! 英王府行事并不順利,他們傳來了消息,大理寺咬緊了不給通融。英王妃派人想先將幾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贖買出來,那大理寺的主薄居然冷笑一聲,聲稱霍府的人因是一批犯人,只能一次性贖買。若確定了只贖買霍定姚幾個,那之后還想再來贖人,可就不行了! 英王府大為惱怒,可說起來事情又不大,霍府又不占理,更不可能鬧到皇帝那里。這事情便僵持了下來。英王爺派出了心腹幕僚,終于尋到了大理寺正卿一個舊情,讓其勉強答應多給出兩個名額。王府便加鞭快馬,來人催霍府趕緊做出決定。 這已經是第四天中午的時候了。后天一早,霍家的人便要出城。霍大爺重新召集了幾房的兄弟,其中一個理所當然孝敬了霍母,另外一個卻是商議了一下午也沒有個結果。 這個時候,幾房的老爺奶奶們沒得再謙虛了。這種說法都是比較委婉的了,在霍定姚看來,二房、三房和四房是徹底撕破了臉。 二老爺估計是受了金姨娘的蠱惑,一口咬定根據年歲來算,越小的越符合律法,往后若是追究起來,也可以勉強遮掩過去,因此,應當將他們二房的九少爺霍金逸贖買出去。 這話遭到了三房和四房的齊齊反對。這次連霍三爺也加入了四房的陣營,理直氣壯地反駁二房的輪資排輩的調子,說什么真要論資排輩,也理應該是嫡出在前,庶出在后。庶出的怎么可能越過嫡出的? 這話二房的沒辦法反駁,霍金逸再是二房的長子,確實不過是一個庶子。況且二奶奶林氏還有一個章哥兒可以贖買出去。三房和四房的兩個嫡子,卻都超過了十歲,眼巴巴盯著這個名額呢! 二房的落了下風,金姨娘絕望之間,不由得含恨瞪著三奶奶和四奶奶。見霍三爺和霍四爺在打敗了二房之后,果然內斗了起來。不由得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回頭瞧見逸哥兒一臉茫然害怕的樣子,心頭又悲傷了起來。 三房和四房互不想讓,在臥室內的霍母聽得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也一把老骨頭了,不如讓昊哥兒和軒哥兒留下。我且隨你們前去,再說南方四季如春,也比較能將養我這個老寒腿。” 這怎么了得?!霍大爺變了臉色,“母親,這萬萬使不得,您自打出了大理寺,這病就沒有斷根,如何能經受得起一路的辛苦?三弟和四弟糊涂,昊哥兒和軒哥兒都是男孩子,身體康健。也不是犯人之身,以家眷之名隨行而已,這一路上又有三奶奶和四奶奶從旁照顧,斷然不會生出意外。您這樣說,讓我如何向故去的父親交代?” 霍定姚也在一旁露出憂心的神色。 她也不贊同祖母的做法。 ☆、第71章 陷害 王氏十分冷靜,外面吵得烏煙瘴氣,她卻是直接進到了內屋,向霍母等人陳述了昊哥兒留在盛京的優勢。首先昊哥兒年歲較大,早已醒事。留下來可以幫襯著照顧一干弟弟meimei,有什么事情,日后也可以與她們霍府的人寫信相告。其次雖然霍家有英王府撐腰,但昊哥兒又是桂康王爺的親侄兒,只要桂康王府無事,他時不時去到桂康王府請安,從旁提醒在朝之人不要忘了曾經的永定侯府,也能算得上一份助力。 不得不說,這兩點勉強打動了霍大爺和霍二爺。霍老祖宗卻十分反對,不僅敲打了三房幾句,更一力主張,讓四房的孩子留下。 最終,四房的霍榮軒便算確定是留了下來。 霍定姚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大為歡喜。照她看來,霍有昊雖然比霍榮軒大一歲,可平日的行事作為,半點也比不得后者。而且她深深懷疑,再同桂康王府牽扯上什么干系,可不是多一條后路,說不定是多一條禍根才是呢! 隔日早上她們出發的時候,王氏明顯哭腫了眼。霍有昊一直在旁吵鬧個不停,得了霍三爺兩記毒掌之后,便用一種讓人背脊發寒的目光狠狠盯著霍榮軒。 霍定姚瞧見了,心頭再一次十分慶幸能留下的是軒哥兒,否則,就依照霍有昊嬌生慣養,心胸狹窄的個性,指不定會生出多少亂子。 引泉一早就過來,趕了兩輛車馬,同行的還有另外一個十分謹慎的小廝,名喚釗月,瞧著比引泉年紀更大些,行事也更加有條理。原來他也是英王爺的心腹,是要一路跟著霍府出行南下的,身上更帶著足夠的盤纏,替換了引泉留在別莊,這讓其余霍家人大大松了一口氣。 引泉瞧了瞧天色,給各位老爺奶奶回稟道:“天色不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大理寺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光景。還請老夫人和各位小主子早些出發。” 這下免不了又是一番離別前的痛哭。好幾個姨娘都差點哭暈了過去,即便有霍老祖宗坐鎮,她們也只覺得惶恐不安、心肝俱裂。霍定姚回頭看著不停抹淚的邢氏,忍不住心頭發酸,一把跳下馬車,撲到了邢氏了懷里。 他們這一去,就不會再回到別莊上了。甚至明天能不能去城門口送別,都怕是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英王爺也不會首肯。 想著,幾個少爺都哭得不能自已。 霍大爺也在一旁忍不住眼眶發熱,叮囑道:“為父和你母親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相聚。你且要聽你祖母的話,事事以她為先,還要友愛長兄幼弟。這一回,我們霍家,便只有你一個女孩子留在京城了。萬萬不可疏忽了你母親往日對你的教導,平日里不可隨意出門,拋頭露臉。我們侯府雖然沒了,但與一般的鄉下村夫也是不同的,不可丟了霍家女子德行典范。” 在這個節骨眼上,霍定姚也不想與她父親拌嘴,只含淚點頭,一一稱是。邢氏忍不住拭淚,擦干凈了又慌忙再瞅她,將她的頭發理了理,又將衣服整了整。一直到沒東西可再整理,才依依不舍放開了她。 霍定姚重新回到了馬車上,她掀開車簾子,撲到了車轅上,緊緊盯著霍府眾人。 她心中也升起了茫然和害怕,她父親母親,還有幾位伯父和伯娘是真的要離開了,還有她的堂兄和堂姐們。五jiejie霍有纖知書達理,她有什么不懂的,也時常耐心指點。二jiejie霍莊蓮愛吃,從不介意偷偷分享給自己。還有三jiejie霍榮菡和四jiejie霍語桐,雖然一向眼高于頂,也畢竟也曾經住在一起。至于霍有昊,也算是有一同長大的情分在。 他們,真的還有機會再見嗎?霍定姚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她咬牙,捏緊了小拳頭,不行,這個時候她不能只想著哭。這個時候,她竟然覺得,管它什么朝堂斗爭,陰謀詭計,她寧愿讓英王府想辦法留下自己的家人…… 馬車緩緩啟動,逐漸將霍家人的身影模糊掉。霍定姚伸出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朦朧間,甚至連別莊也再也瞧不清。 這一路沉默又壓抑,微微搖晃的車馬中,夾雜著低低的綴泣聲。 之后她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大理寺。一個劉姓差役將霍定姚和霍榮軒等人帶走,錄下了手印,又簽字畫押蓋章,引泉辦好了文書,付清了銀錢,霍家老夫人和幾個孩子正式被贖買了出來,不再是戴罪之身。辦事的官差除了臉上冷冰冰的,倒也沒有十分刁難,應是得益于引泉事先就塞了銀袋子。 辦完之后,這差役又將她們帶出了大理寺。引泉笑著又塞了一次銀裸子,這劉姓差役好歹也露出了一點表情,囑咐幾句盡早去衙門重新上檔案辦理良籍手續,然后就讓她們自行離開。 卻不想,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一小隊兵勇跳下來,堪堪攔住了她們去的去路。其中一個穿飛魚服軍爺模樣的人與姓劉的差役低聲交談了幾句。后者臉色流露出來一股不可置信,那軍爺神情一變,這劉姓差役便不情不愿朝著霍定姚等人走了過來。 眾人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間,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是何事? 霍定姚卻心頭一跳。她連忙朝引泉看去,他似乎已經聽得那些人的交談,神情十分震驚,兼職臉色顯得非常難看。她不由得心頭升起一股風雨欲來的不詳之感。 這劉姓差役將銀子退給了引泉,說什么也不肯再要。引泉低三下四求了半晌,對方才黑著臉低罵道:“我原本還想著,這是一趟好差事。沒想到事到臨到頭,還被重新下了判決。這一次,你們霍家被判了流放,要去西北雁門!你說我倒不倒霉,雁門哪里能跟豐州比?” 什么?! 待細問之下才知道,原是皇帝竟然加重了對他們的懲罰,不僅將流徙改為了流放,更甚者,流放地點由東越豐州,改為了素有“苦寒之地”之稱的西北雁門。那一隊兵勇便是來押送她們的。 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霍老祖宗身子一晃,還好引泉眼明手快,及時扶住了她。而霍定姚早就大驚失色,止不住的心底發寒了。她內心的恐懼一點一點蔓延到全身,最后忍不住全身顫抖了起來。 她們上輩子,流放的不就是雁門嗎?那一路西去,歷經了苦楚。難道,這真的是不可更改的命運,她就是使了十二分的力,也改變不了這冥冥中注定的結局?! 那飛魚服看起來與英王府不是一路的,因為他明顯帶著滿意地神情,瞧著霍府眾人失魂落魄的樣子,還對著姓劉的差役一揮手:“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把那老婆子和幾個小屁孩都押送回去?若是丟了一個,仔細你的腦袋。” 引泉一聽,頓時慌亂了一下,連忙上前掏出了錄書道:“這位大人,這霍家老夫人和這幾個孩子,我們英王府已經按律法要求,全部贖買的了出來。她們已經不是罪眷,不必一同發配才是。還望大人明鑒。” “英王府的?”那飛魚服眉梢一挑,面上露出一股譏諷,“英王府又怎樣?你是拿英王爺來嚇唬我嗎?圣旨上可是說得清清楚楚,霍家所有的人都判了流放的罪名,一個都不得贖買。就算是你們英王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 他一把抓過引泉手上的錄書,瞧也不瞧,便撕爛丟開。帶著自己的小分隊,不由分說將霍老祖宗和霍定姚等人又押回了英王府的別莊,路上若有人稍有動亂,便拿刀架上了脖子,到了莊子上,他們也沒有撤走,甚至和先前來的一對兵勇輪流對霍家嚴加看管了起來。 別院里已經滿是狼藉,到處都是被掀開的衣服和被褥,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侯府被洗劫一空的時候。另外應該還有太監來過,正式宣讀了皇帝的詔書。遠遠地就能聽見幾位老爺正在爭吵,言辭間全是不恭不敬。 總算有姨娘聽見門口的響動,出來看見是霍定姚她們,竟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瞧著身子就軟軟倒了下去。 有這樣反應的不止一個,好幾個姨娘聽得了宣判,暗自抹淚之余,都在慶幸自己的孩子提早一步被送了出去。沒想到,老夫人和孩子不過去大理寺轉了一圈,英王府還沒來得及將人接走,便又被強行押送了回來。 這不就是生生給了人希望,更叫人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嗎?幾個承受能力差的,瞧著眼神都木了。 林氏氣得發抖,她頭上還綁著白帶,竟然隱隱來露出了一點血跡:“這……這究竟是誰造的孽?竟然還說什么英王府也不過如此,現在保得住我們,往后在路上能不能挨到地方,就得看我們的造化了!這些爛心腸的黑心人,活該被天打雷劈。”她回頭看見被姨娘帶進來的兒子,更覺得心神俱裂,“可憐我的章哥兒啊……” 王氏冷笑一聲,接口道:“二奶奶你在這里嚎什么?想想四奶奶才應該痛心疾首。她如此厲害,搶了我們昊哥兒的名額過去,誰知道老天爺看不過眼,變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心頭還在惱恨,昊哥兒哪里做得不好了,他一向對祖母敬愛有加,為什么老祖宗會如此偏愛四房的人? “什么叫我們搶走的?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媯氏怒火中燒,她罵著罵著,想想她們竟然又糟了無妄之災,連最后一點身家都被搜刮了去,還有英王府派來的那個釗月也被趕了出去。這等于活生生的斷了生活的保障。再瞧著自己斷掉的玉鐲,對王氏更加惱怒,“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就不知道?我可沒有私下去找母親說嘴,你竟然還有臉諷刺我?!”。 霍老祖宗臉色陰沉,也不發話。眾人一愣,終于安靜了下來。都微微低頭不敢做聲。 霍定姚離得不遠,腦子飛快轉動起來。如今她們處于劣勢,引泉和釗月都不在別莊,其他的婆子和丫鬟也被趕了出去,相當于是與英王府斷了聯系。若再不趁著還未出盛京,仔細打算一番,吃虧的只能是她們。 眼下最緊要的,是弄清楚皇帝怎么突然改變了心意。事情都過去了那么久,他罰也罰了,不去安心理清楚幾個皇儲斗爭的事情,難道還會在眼光放在她們這已經失逝的侯府身上?這明顯是沒道理的事情呀!? 這其中,一定有人搗鬼。說不定,那飛魚服和姓曹的就是背后黑手。他們穿的,可是一模一樣的官府啊。 她將這想法偷偷告訴了自己祖母,問自己父親道:“那太監來宣旨的時候,就沒有旁人提點我們兩句嗎?” 霍大爺一身冷汗就下來了。他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難怪那太監走之前不停看自己,見自己沒反應,顯得十分生氣地離開了。原來,竟然是要透露點風聲啊。可他聽著那圣旨下來,只覺得眼前發黑,哪里還能注意到那么多? ☆、第72章 打擊 好在邢氏一向穩重,卻是偷偷使了銀子,倒是得了兩句話。那太監也不敢透露太多,只說是霍府的人讓皇帝十分失望,一怒之下才發了這等口諭。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的,更讓幾位老爺摸不著頭腦了。苦苦思索爭論了半晌,卻根本沒有要領。 到了晚上,黃瘦臉婆子扮作了煮飯的下人,才為他們帶來了令人震驚的答案。 這竟然是因為,當天早朝,桂康王爺進宮謝恩,在謝恩同時,替霍家向皇帝求情,提及原永定侯府乃太子救命恩人,不僅無過反而有功,懇請皇帝感念其一心一意為了太盛江山,賜還其爵位。這大大惹惱了皇帝。皇帝震怒之下,不僅沒答應桂康王爺的請求,還當場發落了桂康王府,更不用說毫不知情的霍家了。 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霍定姚真心不明白,桂康王府好端端的,干嘛來演上這一出?而且,他們又是從哪里知道,永定侯府又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了。她不禁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那個一直蒼白著臉的女人。 顯然,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止她一個。媯氏怒極反笑,指著王氏,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你個三奶奶啊,這樣做到對你底有什么好處?你已經害得我們沒了爵位,如今是不是要害得我們全家都死絕了才甘心?!” 媯氏的樣子非常嚇人,目眥盡裂泛著血光,就像要將王氏一口吞下去,顯然就快失去了理智。霍榮軒在一旁也不禁瑟縮了一下。霍定姚站在他旁邊,也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她十分懷疑,若她這個四伯娘手里有把尖刀,會不會一刀子扎沒了王氏。 偏偏王氏還冷著臉,硬邦邦回了一句:“四奶奶說的什么話,我全然聽不懂!” 可惜這次連邢氏也覺得王氏太過囂張,又怕媯氏真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來。她不由得上前一步,微微沉下了臉,對王氏道:“我們家大姑娘的事情,除了英王府,也只有霍府的人才知道。即便是我大哥,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試問桂康王爺又是如何知曉的?!還拿這個作伐子,竟然讓圣人收回成命,這……這……三奶奶,我知道你一心為了咱們霍府能夠恢復爵位,可這件事你是真的做錯了!” 王氏神情怔怔地,突然眼圈一紅,梗著脖子道:“你們都以為是我透露出去的?!難道我就那么沒有腦子,連如今得勢的英王府都不敢應承下來的事兒,我難道就會讓我自個兒的親哥哥去做!他被廷杖了四十,還被貶為了庶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啊!” 她低聲哭泣了起來,跪著沖霍老祖宗不停磕頭,“請母親明鑒,媳婦兒根本沒有私下傳什么消息,媳婦兒也不知道為什么兄長要這樣做。或許是兄長他,不知道從哪里聽來了閑言碎語,心疼我這個meimei還有一干孩子受苦。” 王氏的說法,似乎也很有道理。她不可能真連她親兄長的性命也不顧及了吧?再說桂康王爺同他們霍府可沒過命的交情,犯得著拿自個兒的前程開玩笑嗎?霍定姚可不認為前者是突發善心,來做什么義氣之事。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們霍府都是靠著英王府透露了縱火案的真相,桂康王爺又是怎樣知情的呢? 在這點上,果然還是王氏的嫌疑最大!至少,也是脫不了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