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除了開頭幾句話,后面的便是這邊牢房的人伸長了耳朵,也只聽得只字片語,可惜王氏和那婆子聲音放得低,幾乎都聽不太清楚?;舳ㄒχ挥X得這個聲音似乎十分耳熟,可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見過。 而一旁的邢氏,雖然猜到了可能性,還是帶著幾分猶疑,忍不住出聲問道:“三奶奶,這位嬤嬤究竟是哪個府上的貴人?若是能說得幾句外面的情況,我們霍家往后也是個知恩圖報的?!?/br> 不僅是她,媯氏和各方的姨娘不禁也充滿了希冀,緊緊盯著那婆子,就巴巴地指望從她嘴里能聽得好話。 王氏整理了一下情緒,起身淡淡道:“是我娘家里一個不中用的奴才。因著還惦記著我們王府的好,離開前再來瞧瞧我這個舊主罷了?!?/br> 是這樣嗎?霍定姚表示十分懷疑。 媯氏立刻換了一張笑臉:“這位嬤嬤貴姓?你也瞧見了,三奶奶如今是我們霍家的人,大家打斷皮rou連著筋骨,要甜一起甜,要痛一起痛。即便是遇見了個什么事兒,大家一起商量,也多個人出個主意是不?” 這婆子跟著站了起來:“老奴談不上什么貴不貴的,這位奶奶可以喚一聲顧婆子。我只是從小伺候三奶奶長大,情分深厚些罷了。如今這外頭的光景想必各位奶奶也聽見了一二,我們桂康王府和你們永定侯府都糟了難,但是圣人仁厚,還是保全了王府的封號和體面??珊薜氖?,朝堂上的那些個與太子不對付的勢力,卻偏偏要將王府和侯府一網(wǎng)打盡,最好能永不翻身?,F(xiàn)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說圣人聽信讒言,也要對我們兩家嚴加懲處!” 霍家人一聽,臉色都變得很差。桂康王府至少還保留了一個王府的稱呼,她們可是連爵位都是削掉了的! 媯氏頓時慌了:“這,這可怎么辦!要不請這位嬤嬤想想辦法幫幫我們!”其他的姨娘不由得又開始掉眼淚,霍榮菡也不吵鬧了,只怔怔望著眾人出神,似乎不能接收這個事實。 霍定姚卻道:“這位顧嬤嬤說的不對吧。我們什么時候和太子有干系了?為什么偏偏有人要將我們同太子牽扯在一塊兒?!?/br> 那顧婆子聽了霍定姚的話,卻是嗤笑道:“這位小姐的話真是孩子話。你說你跟太子犯事沒有關(guān)系,那侯府的人如今為什么會在大理寺?如果只是嘴皮子上喊個冤就真的是被冤枉的,那還要大理寺查什么查!我說句不好聽的,即便是真沒有干系,一百個人里面有九十九個人都說有,你認為圣人會聽哪一邊的?” 霍定姚氣悶地閉了嘴。她轉(zhuǎn)身拉了邢氏,耳語道,“這姓顧的婆子古古怪怪的,母親你想想,她是那桂康王府的下人,好不容易進來一趟,卻說些讓主人家喪氣糟心的話,還說皇帝到最后一定會拿王府和咱們侯府開刀。這話可是連英王妃派來的人也沒那么說的,她又是從哪里能知道皇帝真正的想法?” 邢氏聞言,慌亂的神情算是勉強鎮(zhèn)定了下來。不過還是皺緊了眉頭:“會不會是這幾天又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你想想,英王府遲遲不派人來,會不會已經(jīng)拋棄了我們?” 霍定姚突然覺得信心也不是那么十足了,她打了個冷戰(zhàn)。是啊,如果情勢真的惡化,英王府為了自保,也撒手不管了呢。 她想著,覺得心頭慢慢開始發(fā)寒。 牢房里蔓延開來一股窒息的氣息。那顧婆子微微翹了翹嘴角,又轉(zhuǎn)回身去,低聲勸道:“三奶奶,事關(guān)重大,您可是要想清楚啊?!?/br> 王氏神情十分晦澀,好半晌才開口:“這真是王爺?shù)囊馑迹俊?/br> 顧婆子哎喲一聲,埋怨道:“黑字白紙,王爺可是冒了極大的風(fēng)險,才寫了這張密信,讓我?guī)С鰜斫唤o您。我是拼了這條老命,求爹爹告奶奶用盡了方法,才得以將字條送了進來。您居然還在懷疑這個?難道三奶奶您連王爺?shù)氖舟E都不認識了?何況王爺他還用了藏在身上的私戳?!?/br> 她頓了一下,又道:“現(xiàn)在外面的情況,您也聽老奴方才說了。這事情,可真不是您能猶豫的呀!” 王氏動搖了起來,雙手緊緊攥住了衣服。不一會兒卻含了淚,搖頭道:“可是,王爺要我將沈皇后和太子的事情主動揭發(fā)出來,我從小看著太子長大,太子尊我敬我,我這個做姑媽的怎么忍心讓他被廢為庶人?!” 顧婆子急得差點跺腳,咬牙道:“哎喲,我的好奶奶,我的好郡主,你清醒一下吧!太子都已經(jīng)被圈禁了,被廢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何必這樣執(zhí)迷不悟?還要白白賠上桂康王府全部人的性命?難道你忍心王府被誅滅九族?世子和小公子一生都要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撇了一眼昏睡著的霍有纖,又苦口婆心道:“便是五姑娘,也少了這番罪受。三奶奶你好好想想,這個風(fēng)口浪尖上的時候,其他皇子的人馬都卯足了盡要太子翻船。如果這個時候你寫一份告密信,不僅能將桂康王府摘出來,而且皇帝念在你舉報有功,也會對你四房的人青眼有加,下旨特赦呢!到時候,等皇帝新立了儲君,我們再投靠過去,將來新君登上大寶,我們豈不是還有從龍之功?何愁王府不能翻身,不能得到新帝的重用。便是奶奶您,有了誥命風(fēng)風(fēng)光光,往后再有了兒子,請封一個護國公也不是不可以想的呀!” 王氏猶豫道:“可是這封信要怎么寫?總不能說沈皇后私下里找上了我吧?” 她心里到現(xiàn)在還有幾分憤懣,沈皇后可是害苦了她,這么緊要的東西,她為什么就不能對自己說明白?不然她又怎么會讓霍元姬帶走?這定是要讓桂康王府的人帶走才是?。∷缃襁@樣擔(dān)驚受怕,說來都是沈皇后自作自受。 顧婆子大喜:“三奶奶想通了就好了。”她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回頭斜著眼睛了瞧牢房里的人,輕聲問,“那些事情,除了您,這霍家還有誰都知道?” 王氏明顯一愣,臉色有點不好看:“那種事情,宮里走漏了風(fēng)聲,侯府的老爺奶奶又怎么會不知道?想瞞也是瞞不住的?!?/br> 顧婆子湊近了王氏耳根:“既然他們都知道,何不來一個永絕后患?老奴有一個提議,三奶奶不妨考慮考慮。反正那東西是侯府里的人帶走的,那大姑娘進宮后又和太子糾纏不清,干脆就全部推到侯府身上。就說是這大姑娘受了太子迷惑,偷偷將東西藏起來帶出了宮,侯府的主人又心包庇,指派人手將這大姑娘連日送出了盛京,到現(xiàn)在都下落不明……” 王氏大吃一驚,抖著聲音道:“你……你是要我把霍家當(dāng)替死鬼?” ☆、第64章 糊涂 牢門那邊傳來了響動,似乎有巡查的人在盤問牢頭是什么人在探監(jiān),什么時辰來的,為什么超過了探視的時間還在牢里。牢頭陪著笑解釋,那巡查的突然變臉大怒,要求對方立刻將人趕出大理寺。 顧婆子神色一變,急急忙忙交代道:“我?guī)淼幕@子里面藏了紙和筆墨,三奶奶,你可真不能猶豫了。明天傍晚你將寫好的東西夾在剩飯里,那個姓蔣的牢頭以前受過王爺?shù)亩骰?,會將東西帶出來給我。你放心,其余的事情,王爺和孟家已經(jīng)聯(lián)系打點好了,就等著三奶奶你的好消息了!” 說罷,又對著來攆人的牢頭賠了好些好話,又塞了銀子,回頭看了一眼王氏,才離開了大牢。 打這個姓顧的婆子離開,牢房里面便安靜了下來?;魳s菡似乎終于明白,她們霍家可能會面臨掉腦袋的境況,畢竟與額頭有個疤比起來,被砍了頭會更加難看。媯氏看起來也像打了霜一般,也沒心情再找其他人的茬。 期間霍老祖宗和林氏都清醒過來一段時間,邢氏為了不讓她們憂心又加重病情,只提了一句有桂康王府的下人進來探望,既然還能進來,想必情勢還是比較樂觀的。 霍定姚一直緊緊盯著王氏,自從那個顧嬤嬤來了之后,她這個三伯娘的神情明顯不對。一直處于一種茫然失措的狀態(tài),可惜,她沒有辦法聽見她們到底交談了什么,想必她這個剛愎自用的三奶奶也不會吐露一字半句。 能讓王氏這樣沮喪的,難道是跟太子有關(guān)?王氏一向是太子最堅實的擁護者,莫非太子徹底被皇帝厭棄了?不對啊,她們的罪都還沒查實,太子自然還排在他們之后。難不成,太子又被人安上了其他新的罪名,所以即便是從他們侯府和桂康王府身上找不到罪證也沒關(guān)系了?不會吧,太子不可能這樣倒霉吧…… 霍定姚扶額長嘆。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怪不到她們侯府頭上了。她只盼望能早點從這個陰森的地方出去。 半夜,霍定姚翻來覆去,總是無法安睡。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是今天那個王府的婆子說的話嗎?雖然不中聽,不過也算是表達外面的一種情況而已。還是她對霍家流露出來的態(tài)度嗎?王氏本就是個橫的,她娘家以前的舊人,耳濡目染之下對侯府不滿,也是可以想道的。不過這顧婆子也算是個忠心的了,竟然還想著進來瞧一瞧王氏,王氏那么刻薄,難道還有人能惦記著她的好…… 霍定姚突然一個激靈,對了!她疑惑的就是這個,明明桂康王府和她們一樣下了大獄,這婆子……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情況?她心頭一驚,莫名感到一股不安。頓時坐了起來。卻瞥見角落的牢房那邊,微微透著亮光。 她定睛一瞧,王氏那個角落居然亮著一支微弱的燭光,她那個三伯娘,似乎背對著她,俯著身子,好像在猶豫著要寫什么東西。 霍定姚大驚,這紙和筆是從哪里來的?是那個顧婆子帶進來的嗎?難道,她們竟是在傳遞什么消息?可是有什么消息得用上寫的方式?等等,這么說,難道那婆子實則還要再進來一次…… 霍定姚有種不妙的感覺,想起王氏從白天起就怪怪的神情,她該不會是想抖露什么秘密傳遞出去吧?比如英王府帶進來的消息,或者是之前宮中的事情……這樣一想,頓時忍不住出聲道:“三伯娘,你究竟在寫什么?你的紙和筆是從哪里來的?!” 王氏整個身體一頓,飛快回頭,一臉驚駭:“你……你怎么還沒睡?”她瞧清楚了是霍定姚,不由得勉強一笑,用衣袖遮了東西,“你這孩子是睡迷糊了吧,這里哪里會有什么紙和筆?不過是你三伯娘夜里失眠,想著如今的情況,心里著實難過,起來拆了以前的絲線打絡(luò)子散心,倒是叫你這丫頭看花了眼了。” 霍定姚愈發(fā)疑惑,她才沒那么好糊弄呢:“三伯娘別說笑了。我瞧得十分清楚,能把紙筆和線頭弄混嗎?今天那個姓顧的婆子才來過,你就有了這些東西。是不是那婆子說了什么話,要三伯娘寫出來?” 王氏不吱聲,臉色十分陰沉。 “難道是要將咱們霍家求英王府幫我們的平反的事情寫出來,告訴桂康王府那邊?”霍定姚試探道,她見王氏沒什么反應(yīng),也不理她,不由得沉下臉,“三伯娘,您該不會是想著要將我jiejie的事情抖露出來吧?” 王氏卻想歪了,氣惱道:“你這丫頭說些什么話?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會隨隨便便叫人拿住了把柄?!” 雖然顧婆子叫她放棄太子,又陷害霍家,但是到底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她得想辦法告訴桂康王爺,霍元姬雖然將東西帶走了,但絕不會背叛太子。如今英王府想方設(shè)法替霍家翻案,誰說往后不能再借助英王府的勢力替太子倒打一耙。她一定要讓自家哥哥不能動搖…… 霍定姚心中冷笑,面上更加冷靜:“我雖然不知道你在寫什么,我也不關(guān)心這個。不過三伯娘一向精明,就沒有想過,那個顧婆子竟然在到這大理寺來,不僅能來一次,還能來第二次?這樣來去自如,莫非三伯娘藏了私,這大理寺其實是桂康王府開的吧?那我可不明白了,若真是如此,三伯娘還跟我們一起蹲大牢干嘛!” 王氏聽了,臉上一下變得十分慘白:“姚丫頭,你這話……你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霍定姚不屑道:“三伯娘還不明白嗎?那姓曹的指揮對待我們和桂康王府十分不客氣,肯定與太子不是一路的。自從我們被關(guān)押進了大理寺,可有什么侯府的下人能進來看望的?便是英王府,也是在英王爺著手調(diào)查此事,控制了刑部和要案司,又通過要案司的關(guān)系打點,才能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派了一個婆子進來。這還不說,大理寺也只肯讓英王府的人來見我們這些女人和孩子,家中的成年男人卻是一概不許,可見我父親那邊,定是被看管得更加嚴厲!這些,那天三伯娘也都是聽見了的?!?/br> 她頓了一下,厲眼盯向了王氏,“我倒是要問問了,你們王府這位婆子,竟是有多大的臉面,能進得來這里?我不知道你要寫什么,可是三伯娘有沒有想過,萬一這些東西落到了那些人手里……” 王氏嘴唇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她瞪大了雙眼,“你的意思是,顧嬤嬤是……是二皇子那邊派來的……jian細……不可能,顧嬤嬤是我們王府的家生子,從她爺爺那一代便效忠于王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幾乎不能成句子,jian細兩個字,似乎是被誰扼住了頸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三伯娘怎么就能那么肯定?現(xiàn)在我們自身難保,下面的人自尋活路,在利益面前,誰說不會變心?!就算不是jian細,如果有人存心誤導(dǎo)了她,豈不是借她的手將我們往絕路上趕?!” 霍定姚咬唇,王氏簡直太不讓人省心了,“三伯娘你好好想想,不管是英王府還是我jiejie的事情,哪一個被人抓了把柄,我們可都脫不開身了!前者不僅會讓人不再幫我們霍家,甚至可能讓英王爺自身難保。至于后一個,三伯娘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難道你就真那么糊涂?!” 霍定姚氣呼呼地說完,重新坐了下來,臉色十分冰冷,腦子卻一片混亂。敵強我弱,連反間計也用上了,還好這次她留了一個心眼,萬一下次尋到她父親那邊去,他們沒留心中了招,豈不是就糟了?! 到了第二天傍晚,角落的牢房傳來了一個秀氣的聲音,霍定姚一看,原來是五jiejie霍有纖在勸說王氏用飯:“母親,中午您就沒吃下一丁點東西,這樣下去,若是母親也病倒了,可怎么辦?” 王氏卻沒理會她。只一臉猶疑地瞪著送飯的兩個獄卒。 霍定姚心頭沉甸甸地,慢了扒飯的動作,也順著她的目光打量。這兩個獄卒長得五大三粗的,一個滿臉橫rou,膚色黝黑,若不她胸前也十分雄偉,只怕會叫人認作是一個男子。另一個身量更加高挑,卻瘦如柴棒,瞧著就幾分畏畏縮縮。 其中一個獄卒蹲下身,將飯盤子上的碗筷一樣一樣取下來放在地上,在從欄桿下面的開口一件一件地塞了進去。另一個不耐煩道:“一看你就是新來的,一股腦地丟進去就行了。動作快點,我們自己都還沒吃飽飯,難道你還要伺候這些犯人不成?!” 先前這個嘿嘿一笑,搓著手:“我這新領(lǐng)的差事,萬一弄砸了,非得叫我家里那口子打死我。以后怎么做,還請老jiejie多提點?!彼烁砂T,身上也穿得少,裹了下衣服討好道,“不如老jiejie先回去,這天寒地凍的,后頭伙食冷得快,那些賊婆子嘴又叼,盡把好rou好酒先挑著吃了。不如我在這里守著,等收拾盤子再過去,也免得老jiejie再跑一趟受累?!?/br> 這個提議讓資歷老的十分心動,她瞥了一眼蘆柴棒,道:“沒想到你一幅木頭樣,還是個挺上道的?!?/br> “好說好說,老jiejie幫我搶一壺?zé)票隳苓^活了?!?/br> 霍定姚微微皺眉,擔(dān)憂地瞧了瞧自家人。這飯菜本就難以下咽,她們府里都老弱婦孺,都是要憋著忍著,好不容易才吞下一口。若這獄卒真留下來,只怕會催著她們趕緊吃完好拿掉飯碗走人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里捧著的碗,焦黃的大米,配上黑乎乎的青菜,要一口氣吃下去,真是比殺了她還難。 不想,這干瘦的婦卒竟也不催促,就攏著袖子在墻根兒轉(zhuǎn)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竟然一副十分悠哉的模樣。她餓著肚子,牢房里又冷又臭,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好像沒有半分不滿的脾氣。 王氏動了動,那婦卒盯著她。王氏勉強笑道:“這位大人是不是姓馮?能不能替我傳句口信給我家人?” 那婦卒眼睛都亮了:“我就是,你有什么話只管交代清楚?!?/br> 王氏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姓馮……根本不是姓蔣……是不是不管姓什么,只要從她這里拿到捏死她們的證據(jù)就行…… 她幾乎沒有動一口飯,在五姑娘不停的卻說下,勉強喝了一口湯,就推了開去。任憑她怎么勸說,王氏也再沒有動上一口,最后煩了,還訓(xùn)斥了她吵鬧得讓人腦門發(fā)疼,倒是將霍有纖罵得含了眼淚。 等到霍家的人都照平日的時候用完了餐,卻換成這個婦卒臉色不好了起來。她收拾了碗筷,突然瞇起眼睛盯著王氏,眼神十分不善,到最后幾乎像淬了毒汁一般。 霍定姚看得十分清楚,這獄卒的手分明在那食盒底部摸了摸,卻什么也沒拿到。 再看王氏,臉上已是隱隱一片被算計后的惱怒。 ☆、第65章 轉(zhuǎn)機 這件事情霍定姚跟誰也沒提,王氏也不會犯傻,不過如今她整個人都異常沉默,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不可置信的氣息,似乎在疑惑和暗惱著王府下人的不小心,甚至是背叛。 她如此糾結(jié),霍定姚也不去理會,畢竟只要她這個三伯娘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的局面,就算她內(nèi)心腹誹異常,但是明面上,她一個小輩也沒辦法去對一個長輩數(shù)落。 好在這事沒過多久,英王府的人終于再一次來到了大理寺。還是上次那個婆子,她帶來了幾乎是天大的好消息。對于宮中走水一案,刑部和要案司提出新的觀點:這亂臣賊子是潛入了東宮制造混亂,意圖燒死太子,卻因為風(fēng)向偏移,最后卻讓身在漪瀾殿的皇帝陷入了險境。 因此,桂康王府和原永定侯府自然也不存在跟著太子犯上作亂一說了。 雖然大理寺和二皇子的勢力仍然堅稱此說法存在疑點。同時又將違反祖制的龍袍一事拿出來要求三司給個說法,但是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英王爺透露的口風(fēng)是,圣人認為王府和原侯府沒有謀逆的嫌疑,但平日里因著跟太子殿下“關(guān)系密切”,對太子行為失當(dāng)也“從旁縱容”,沒有起到長輩和重臣應(yīng)有的“正氣風(fēng)范”,對于太子失德理應(yīng)受到責(zé)罰,加之還有闖宮的過失,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不過圣人提到霍家的時候,神色倒是平平,也沒見得有多惱怒,想必罪責(zé)也不會太輕,甚至有可能就是沒了爵位,貶為了庶人就作罷。 霍家眾人都松了一口氣。老祖宗一把年紀了,喜行不露于色,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喜極而泣,不停念叨是祖宗保佑。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含了眼淚,在一旁默默陪著禱告,王氏雖然不甚滿意,但是好歹沒有了性命之憂,也難得露出了一抹輕松。加上五姑娘霍有纖的傷口漸漸愈合,也算是讓她放心了一件心事。 霍定姚哭笑不得,最后她們一家子,竟是靠著是“太子的人”才逃過一劫。 其實太子殿下和她那個jiejie一樣,都是被老天爺深深眷顧這的人?而她們反而是沾了光嗎…… 只有媯氏滿臉不高興,回頭瞧見了鄭姨娘和周姨娘放松的神情,不由得破口大罵: “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侯府都沒有了,難道你們就樂意看見自家老爺沒了功名嗎?哼,從此以后,你們還以為自己都是金貴的姨奶奶了?還想著有丫鬟婆子在身邊伺候,還以為有吃香喝辣的等著?到時候,只怕都得想破腦袋補貼家用,若是沒用的人,干脆打發(fā)賣出去罷了,還能省下幾張吃飯的嘴!” 她這樣一說,原本歡樂的氣氛凝滯了下來。 是啊,侯府沒了,她們身上值錢的東西也早被搜刮了去,老爺們那邊,相信情況也不容樂觀。 以后這一大家子人住哪里?吃什么?該怎么生活…… 霍老祖宗早就對媯氏看不過眼了:“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以往瞧著你還是個識大體的,雖然嘴巴厲害了點,到底不會太過于出格。現(xiàn)在瞧瞧你,整個一個潑婦罵街,哪里還有什么禮儀?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鄉(xiāng)下媳婦子了?” 媯氏眼圈一紅:“媳婦兒不過也是實話實說了。這些,也不是媳婦不提,就不會擺到面前的事實了啊?再說……” 邢氏盯了媯氏一眼,正色道:“四奶奶所想,自然所言不虛。不過俗話說得好,世上不怕有心人,只要圣人判定了我們無罪,到時候我們邢家,英王府,還有林家定不會坐視不理。甚至四奶奶的娘家,相信也不會再將我們拒之門外。即便開始生活困難了一些,會讓母親受委屈,不過有些記在以前侯府幾個管事名頭上的產(chǎn)業(yè),也不是沒辦法拿回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