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哭累了,眼睛也腫了,她聽到管家在院子里和老胡說這幾天雪融化,白云山上的桃花又該開了。 晚上,藍時又出現了,同來的還有他堂哥。做了例行檢查,也沒人告訴她結果。以為藍時會走,她洗了澡頭發也懶得吹,拿著本雜志坐在床上。 藍時推門進來,還帶進來一陣冷氣。見她頭發濕噠噠地眉擰起來,一言不發去洗澡間拿來一條毛巾扔給她:“頭發擦干了。” “這么晚還不回去?” “你是巴不得我走吧。”他從鼻孔里哼出聲。 秦諗拿過毛巾慢慢地擦著頭發。 “剛才和我哥喝了點酒,回去肯定是要被罵的,算了,明早回去也一樣。” 秦諗這次注意到他臉上泛著淡淡的紅,她想說你別總喝酒。這話過濾了幾遍也說不出口,索性起來去吹頭發。 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睡下。 秦諗也躺下去,占著一角。 他翻身過來,手搭在她腰上。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半邊身都木了,動了動,他翻身背對著她。又過了半天,沒見再有動靜。秦諗也翻過來,猶豫了數秒,手輕輕碰他,低聲問:“你帶我去金碧輝煌,真的只是為了逼她回來嗎。” 他‘嗯’了聲。 她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冰冷。 ☆、第四章 :泛泛之輩(三) 秦諗最近喜歡呆在花圃邊上弄些花花草草,比如澆澆水,挪挪位置。弄好了回到主屋,看到藍時從樓上下來。她微笑著:“起來了?我去廚房看看。” 藍時站在樓梯上,看著她微笑,看著她轉身,看著她挺直的背,穩健的步子,心頭滋味萬千。 她不是他的妻子,她做這些事卻是妻子才會做的。而他合法的太太,他們之間步步算計,曾經那一點感情也早散了淡了。 散了淡了,也不能改變什么。 秦諗從廚房里端出來一碗面疙瘩,沖著他微笑:“管叔和老胡去市里頭看朋友去了,廚房也沒什么好吃的,你將就一下?” 藍時不說話,接過她遞來的筷子低頭吃起來。 他吃了半碗抬頭,見秦諗低著頭在一站著,委委屈屈的模樣,不由朝她瞪眼,“有事?” 昨晚睡得不好,眼袋嚴重,臉色也很蒼白。藍時一問,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藍時不耐:“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像什么話,以后我兒子像你還了得?優柔寡斷。” 秦諗知道他心煩,想來也是,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甚至朋友都不是。她說:“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出去就出去,用不著跟我說。” 秦諗張了張嘴,眼里蓄滿了淚水。心里不是不委屈,是誰命她出去要報告?她用力地忍著,不肯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她低聲說:“我知道了。” 轉身,上樓。 藍時胸口憋著一股氣,想砸了碗,手都揚起來了下不了手。 他深吸氣,摔門,踏著臺階。 冷風吹得腦門兒涼颼颼的,他也漸冷靜下來。回頭恨恨地瞪了樓上秦諗住的那間屋子,還以為是個省事兒的,沒想也是一個討債的主兒。 下午,杜沉約他去馬場,同去的還有池森一干人馬。 跑了一圈,杜沉見他木無表情,韁繩扔給馬童,遞給藍時一支煙,自己點了起來,他沒動。 深吸了一口氣,藏藍色的煙裊裊而起。他問:“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沒事。” “童可可的問題?” 藍時夾著煙示意他點火。杜沉笑罵:“還真……你應該找個小姑娘跟在身后伺候著,讓我一個大男人給你點火你也干得出來。” “廢話真多。” “我也不想,不過……老實說,你和她是要散伙還是繼續搭伙過總得給我個明白吧,看著你們不上不下吊著我累得慌。” 藍時涼涼地撇他:“吊的不是你。” “就是憋得慌,也不知道你們鬧什么。還是說老爺子給她壓力太大了?如果真是孩子的問題,我建議你們可以做試管。” “管得太多。” 杜沉不樂意,擰著眉說:“什么叫管得太多?童可可好歹叫我一聲大哥,我總得過問她在你們家有沒有被欺負。” 藍時深深地看著杜沉,看得他發虛:“你看著我做什么?” 藍時笑了下:“你的親戚還真五花八門。你要真為她著想就去勸勸她,讓她沒事別折騰。” 杜沉盯著他面看,“什么叫別折騰?她在你們家受的委屈還少?之前不說那是我想著你們是夫妻,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現在就好插手了?現在我和她也還是夫妻。”藍時意味深長,煙霧升起,他表情莫測。 “我一直以為,我們都是一類人,不會為哪個女人破格。但你除夕夜都不回家你解釋得過去?” “她向你哭訴了?” “你把她藏在西山?你以為藏得住?” 藍時彈了彈煙灰,抬頭看著馬場里蹦騰得歡樂的小馬兒,神情晃了一下。 杜沉也抬頭看去,沉聲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也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 藍時想,也許真過去了。 “想不想知道那晚見到她我什么反應?” 藍時不說話。 “太像了,簡直就是……但我知道她不是。”杜沉想了想,也覺得好笑。藍時這幾年身邊也不缺人,各種類型的都有,關系不親密也不疏離,也不會長久。那晚見到秦諗,第一眼震驚外也沒太多想法。砸得他頭暈的是為了她,藍時和周至又杠上了。 那時候杜沉很想揪著他衣領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終究沒那么做,而是站在他邊上伙同他料理周至。 那時他就預感那個女人不簡單,她的出現會掀起驚濤駭浪。 沒想童可可也回來,還帶上她表妹丁一一。杜沉抬抬下巴示意:“喏,來了,你們好好談,我去溜兩圈。” 說著,還不忘扯上丁一一。丁一一不肯走,兩眼水汽蒙蒙地望著藍時,藍時看都不看上一眼。 童可可幽怨地問:“看到我出現是不是想著這個人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我什么都沒說。” “可你就這樣想。你怨我恨我,怨我拆散你們,恨我打掉孩子,以后再也沒有可能。你為這些冷落我也可以,我能忍受。藍時,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那人不要你了?”藍時淡淡地看著她。 童可可臉色大變,瞪著眼身體在風中顫抖。 藍時慢條斯理地說:“又不是秘密。” “你恨我?” 藍時說:“恨你什么?總歸你給我帶來利益,我們……” “大家都知道你是為了娶我才和家里鬧崩。” “也是。”藍時低頭,輕輕笑了聲。當時除了爺爺,還真沒人答應。 童可可惱火地瞪著他,又不敢發脾氣,“你笑什么呀,有那么好笑嗎。” “不好笑。”藍時臉上忽地一冷,眸孔寒意上來。 童可可縮著脖子有些害怕:“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告訴你家那邊七姑六婆省省事兒,別動不動塞女人給我。我藍時想要什么女人沒有?” “你太過分了。” “到底誰過分?你來告訴我,到底誰過分。”他壓低聲音,深深寒意籠罩著,“我說過沒孩子我也不無所謂,你都做了什么。” “你不在意你父母在意,我爸媽在意,所有人都在意,我在意怎么了?不就一個孩子嗎,誰的肚子生出來不是生啊。”童可可情緒有些激動,面色緋紅。 藍時冷笑:“所以把我灌醉讓你表妹來上我?” 童可可咬著牙,恨恨地瞪他:“與其找一個不認識的不如找一個認識的,知根知底,一一也喜歡你。” 藍時額頭突突地跳著…… “你討厭她不過因為是我安排的,你不應該感謝我的大度嗎。你在外面風花雪月我不過問,我沒辦法給你們家傳宗接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要不是……要不是那個賤人,我又怎么可能。” “夠了。” 童可可怨怨地問:“不能忍受了是不是?我也一樣。” “后悔了?” “是,我后悔嫁你。” “也是。”藍時又低低一笑:“也不知道你那些男朋友知不知道你配偶欄上掛著我的名字?童可可,當初我問過你要不要嫁我,你自己的選擇。” “你什么意思?你怪我沒拒絕?” 藍時轉身要走,童可可拉住他衣角,“我愛你啊,藍時,我愛你有錯嗎。” “沒錯。”藍時沒回頭,目視前方,心尖掠過幾分煩躁。池森說他小女朋友嚷著要來馬場玩。他知道背后的意思。他想他今天早上莫名發火,那個人沒得他的令不會再踏出西山別墅半步了。 想起她巴掌大的小臉,雪白雪白的。為此,他特別叮囑管家給她配制營養餐也不見效果。 池森看看他又往往不遠處站著的童可可,努努嘴:“放心,我那位和朋友去唱歌,不玩到半夜不會罷休。” 難怪她說想出去。藍時點頭。 “要不要比一下?” 藍時答應。 他們一跑就是兩個小時,寒冷刺骨的天氣跑得大汗淋漓。下馬去休息室,童可可和丁一一都還在。藍時給自己倒水。丁一一有點怕他,又想親近她,懦懦地拿著杯子走過來,“姐夫喝這杯吧。” “謝了,我自己來。” 池森笑笑:“丁小姐,不介意的話給我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