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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門婦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暖暖的氣息吹在手心上,大郎渾身都燥起來,定定看著他媳婦兒的小嘴發呆,碧青吹了兩口,發現蠻牛直勾勾盯著自己,低笑了一聲,貼著蠻牛的手心親了一口,并且,調皮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然后問:“還疼不疼?”

    蠻牛下意識搖頭:“不,不疼了。”

    碧青放下他的手,正色道:“既然不疼了,接著學,這個念什么?”

    大郎想了一會兒:“胡,你剛說了北胡的胡。”

    碧青笑了:“對了。”

    大郎也高興起來,目光一閃:“媳婦兒你剛可罰了,俺現在答對了,是不是得給俺獎勵了……”

    崔九從戳開的窗戶紙往里看,正看得津津有味兒,忽聽懷里的小子道:“崔九大哥,姐夫是不是沒吃飽啊,怎么吃大姐的嘴呢……”一句話屋里碧青急忙推開大郎,臉通紅的喊:“崔九。”

    崔九抱著小海一溜煙跑了,一邊兒跑一邊兒嚷:“我可什么都沒看見,你們兩口子繼續繼續……”

    ☆、第52章

    冀州府柳泉居,天還沒亮,老掌柜就把伙計都轟了起來:“今兒咱們柳泉居有貴客臨門,都給我起來干活,桌椅板凳過一遍水,別忘了椅子腿兒,你小子干 活兒就是面兒上光,平常我睜只眼閉只眼就讓你過去了,今兒不成,今兒來的都是貴客,要是怠慢一位,就砸了我柳泉居的招牌,我的招牌砸了,你們幾個小崽子糊 口的飯碗也就沒了,小四,把窗戶框子擦擦,一抹一手灰,讓貴客看見還了得。

    跑堂的小四拿著抹布用力抹了幾下子,湊到老掌柜跟前道:“掌柜的,貴客來咱這兒不是吃飯的嗎,沒事兒摸咱的窗戶框子干啥?”

    話沒說完,后脖頸子就挨了一下子:“少跟我耍貧嘴,趕緊干活,廚房,對,廚房給我用大力氣收拾,半點兒油煙都不能見,聽見我的話了?”

    幫廚的兩個小子一副苦瓜臉:“掌柜的咱這廚房天天炒菜,哪能沒點兒油煙啊,您這可是難為小子們了,再說,哪有客人吃飯往廚房鉆的。”

    掌 柜的眼睛一瞪:“你們懂個屁,今兒王家的大娘子,不定也得過來,這位可是做吃食的祖宗,就你師傅那點兒手藝,給人提鞋都不配,手藝精,有本事,對咱飯館子 里的事兒一清二楚,上回去她家指點釀酒,留我吃了頓飯,先不說做的菜多地道,就是人家那灶房,干凈的啊,灶臺鋪上褥子能直接躺著睡覺了。”

    哄……大家伙笑了起來:“掌柜的,誰家在灶房睡覺啊。”

    老 掌柜的大概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咳嗽一聲道:“那個,我就打個比方,總之,這位是個愛干凈的,尤其吃食上忒講究,咱們還是小心些好,再說了,這么大的席 面擺在咱們柳泉居,是咱的光彩,如意樓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開的,今兒客席頭一位就是咱們的知府大人,想著都解氣,讓如意樓在邊兒上瞅著,到底是他這個知 府大人的小舅子有用,還是咱的老字號拿人,更何況,今兒咱冀州府有錢的大戶可都來了,這要是吃著咱柳泉居的菜好,以后的買賣想不紅火都難,趕緊著,別磨蹭 了。”

    賬房拿了一張老大的紅紙出來:“掌柜的,您瞅這么寫成不?”掌柜的看了幾遍點點頭,指使小四跟賬房先生貼到大門外頭。

    小四拿著糨子把紅紙貼在墻上小聲問:“先生,今兒才訂出去兩桌,咱就不做買賣了啊,不至于吧。”

    賬房把紅紙撫平:“你懂什么,今兒只要把這兩桌伺候明白,咱柳泉居就成了冀州府頭一份的館子,如意樓算個屁,你小子也不想想,知府大人都是客,主家得是多大的貴人,得了,少掃聽這些有的沒的,干活要緊。”

    正說著,忽然瞥見那邊兒來了個小和尚,賬房見過,是普惠寺方丈凈遠大師跟前的小沙彌,老娘生病的時候,自己在普惠寺求了一劑神方,吃幾回就好了,就是這位小沙彌把藥送出來的,這么一大早怎么跑冀州城來了,莫非是化緣?

    想著,忙迎過去:“一大早的小師傅這是去哪兒?”

    小沙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方丈大師叫弟子前來定一桌素席。”賬房先生忙叫掌柜的。

    老掌柜出來見了小沙彌,也一怔,老掌柜是禮佛之人,常去普惠寺拜佛,比賬房先生還要相熟:“原來是慧明小師傅,敢是寺里有什么事,怎在我這柳泉居定素席?”

    不怪老掌柜如此,普惠寺的素齋可是出了名的好,莫說冀州府,京城都有號,只可惜普惠寺的素齋金貴,并非誰去都能定的到,自己至今也才吃過一回。

    慧明道:“勞施主動問,寺里安好,只是我師傅靜極思動,想出來走走,聽人說柳泉居的素席好,故此遣弟子前來定一桌,要二樓雅房的,順道請兩位紅塵中的友人一聚。”

    老掌柜不禁有些為難,擱別的日子,莫說二樓雅房,包了柳泉居都成,凈遠大師可是得道高僧,平常自己去普惠寺,想見大師一面都難,能得一句半句指撥,簡直受益終生,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可今兒……

    正為難呢,便聽慧明道:“師傅的紅塵之友乃是武陵先生師徒。”

    武陵先生師徒?掌柜的眼珠轉了轉,心說,武陵先生的弟子不就是王家大娘子嗎,合著是一回事,心里越發納悶,聽說那丫頭給普惠寺栽了一池蓮花,莫非是為了這個還情兒,幫著撐撐場面,不能啊,凈遠大師是什么人,怎會摻和這些事兒。

    再說,既然武陵先生跟凈遠大師都來,王家那位肯定要在她師傅跟前伺候的,出頭請客的是那位崔九,上回武陵先生擺酒收弟子,崔九可是跟王大郎站在樓梯口守門的,雖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可瞧渾身那股子貴氣,也知道不是常人。

    更何況,閆大人見了立刻就誠惶誠恐起來,沒點破,身子卻始終躬著,閆子明可是冀州知府,不說知府大人,就是那位小舅子,在冀州府也是橫著走的主兒,一出來就趾高氣昂,眼珠子都恨不能長在腦瓜頂上,如此說來,這位崔九的身份……

    想起崔九那一嘴京話,心里一驚,莫非是哪個王府的小主子,出來玩的,可出來玩怎么不在冀州府,跑王家村去干啥,算了,不想了,反正都是貴人,自己小心伺候著就是了。

    想著就跟慧明道:“慧明小師傅放心,素席在小灶上做,用沒沾過葷腥的鍋,油也用素油。”

    慧明從袖子里拿出一塊銀子遞給老掌柜:“師傅特意吩咐下,要定最好的素席,這是定錢。”

    老掌柜哪肯收錢,請都請不來的高僧呢,忙道:“能請大師吃一回素席是在下造化,哪敢收大師的銀子,若大師能點撥一句半句,在下情愿在普惠寺前布施半個月粥飯。”

    慧明也不推辭,收回銀子雙手合十道了聲:“施主慈悲。”轉頭走了。

    老掌柜興奮的不行,忙叫小四去把二樓的雅房再收拾一遍兒,想起什么又道:“去把咱們后院栽在甕里荷花搬到雅房里頭去。”

    碧青一大早囑咐了崔九幾句,就跟著師傅來了普惠寺,這事兒雖說自己不能直接出面,也得盯著點兒,崔九這小子到底還是個小屁孩兒,回頭真辦砸就麻煩了。碧青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

    在普惠寺受用了一頓早飯,就往冀州府走,江伯趕的牛車上,晃晃悠悠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很有些詭異,旁邊的慧明,碧青已經混的相當熟了。

    慧明這小和尚很是聰明,性子也機靈,普惠寺那些賬本雖是放在凈遠老和尚屋里,真正管理的卻是慧明。

    普惠寺的賬本可比自己家的復雜多了,慧明卻管理的清楚明白,可見本事,要不是個和尚多好,好好的人才弄到廟里來念經,簡直浪費。

    過了麥收就越發熱起來,不過這會時候還早,道兒兩邊的樹蔭也大,坐在牛車上吹著小風搖搖晃晃,倒也很是愜意。

    武陵先生把手里的扇子都收了起來:“如此好景致,丫頭做首詩來聽聽。”

    碧青愕然,心說,您老還真當我是天才了啊,什么詩啊,有也是剽竊,而且,這時候作詩,有什么意思?

    瞟了慧明一眼,忽然有了個主意,笑了一聲道:“師傅,這時候作詩不好,不如丫頭嘗個小曲兒給師傅解悶吧。”

    武陵先生跟凈遠老和尚說:“這鉆錢眼里的丫頭會唱曲倒新鮮,咱們聽聽。”

    老和尚念了句佛號:“沈施主慧根深種,想必唱的曲子也不凡。”

    碧 青心說,等我唱了你就知道怎么不凡了,想了想詞兒,拍手給自己打板子唱道:“一年二年過,重新養起了頭發,三年四年過,勤勤儉儉做成一份好人家,五年六年 過,娶一個能紡能織的美貌小娘子來家下,七年八年過,生一個又白又胖小娃娃,九年十年過,娃娃長大了,叫一聲爹啊,小和尚心里美啊美……”

    一邊兒唱一邊兒瞅著慧明,小和尚讓碧青看的滿臉通紅,低頭嘟嘟囔囔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武陵先生一扇子敲在碧青的頭上:“淘氣。”

    碧青吐了吐舌頭,凈遠大師雙手合十:“紅塵十丈轉首成空,怎及佛法無邊,阿彌陀佛。”

    碧青翻了個白眼,心說,不廢話嗎,真要是佛法無邊,你一個老和尚要那么多錢干嘛,光念佛就成了。

    說話兒就進了冀州城,冀州城碧青一共就來過兩趟,兩趟都是柳泉居,他們到的早,柳泉居還沒開張納客,碧青刻意如此,省的麻煩。

    老掌柜很激動,搓著手讓到樓上雅房,一邊兒叫活計奉茶,一邊兒親手把素席的菜單遞了過來,沒敢往老和尚跟前遞,直接遞給了碧青:“大娘子瞧瞧,素席上的這些菜如何?若有增減,小老兒叫廚子再去準備。”

    碧青看了看,不客氣的要了筆,劃掉好幾個,添了素雞,素鴨,素肘子跟素鮑魚。

    老掌柜愕然,即便這些也是素的,可高僧在此,端上來也不妥當吧,給得道高僧吃這個,豈不褻瀆佛祖。

    碧青見他一臉褻瀆了神佛的表情,不禁翻了個白眼:“大師是高僧,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沒那么多忌諱,更何況,我也沒真讓你真上rou,不是素的嗎,去吧,就這么上。”

    老掌柜看向方丈大師,老和尚頌了聲佛號:“阿彌陀佛,佛心無形,沈施主說的額是。”老掌柜這才去了。

    看見那一甕荷葉青翠欲滴,碧青撥了撥道:“師傅,要不丫頭給您老做個叫花雞吃。”

    武陵先生一口茶差點兒噴了,知道這丫頭就是有意給方丈大師添堵,平常想吃這丫頭做的花雞,難著呢,凈給自己吃青菜豆腐,就算rou也是沒什么滋味的精瘦rou,這會兒到上趕著了,白了她一眼。

    誰知老和尚卻道:“若施主能做出素的叫花雞,貧僧也嘗嘗。”

    碧青徹底無語了,她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老和尚的對手,這老家伙已經修煉成精了,根本沒臉沒皮,又披著高僧的外衣,簡直所向披靡。碧青都懷疑,這老家伙外頭是不是有相好的,如此大的凡心,就不信他會一心向佛。

    崔九到的最晚,都晌午了才姍姍而來,崔九本想早點兒,可碧青囑咐他好幾次得晚,說早到了顯得不金貴,身份高的人,出場都得晚,越讓這些人等,回頭掏錢的時候越痛快。

    崔九是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的關系,但大郎媳婦兒是個只狐貍,算計人的本事最強,聽她的準兒沒錯,故此,來的頗晚不說,還著實收拾了一下。

    沒騎馬,碧青說騎馬跌份,更不能坐牛車,看見過誰家做大買賣的老板坐牛車的,得是馬車,高頭大馬。

    碧青可下了血本,特意叫小五到冀州車馬行雇了一輛兩匹馬的馬車,是因為沒有四駕的,不然,碧青恨不能雇個四匹馬拉的。

    多 給了錢,讓把兩匹馬收拾的油光水滑,一到柳泉居跟前,打個響鼻兒都跟別人的馬不一樣,崔九沒帶隨從,只能讓大郎冒充,反正見過大郎的人也不多,哪怕見過, 也不知這個黑臉的漢子是誰,就算跟王家走的算近的杜子峰都沒見過大郎,估摸也不想見,杜子峰到現在還管碧青叫姑娘呢,下意識忽略到大郎的存在。

    驍騎營的軍服穿在大郎身上,很是威武,至少碧青是這么認為,腰上挎著腰刀,一張黑臉沒有一絲表情,很專業,也很男人,簡直就是制服誘惑。

    碧青趴在窗戶邊兒上往下看,眼里都是小星星,琢磨今兒晚上讓蠻牛單獨穿給自己看,男人穿制服真是太不一樣了。

    老爺子見碧青的德行,忍不住往外瞄了一眼,立刻就回過頭來,傻憨傻憨的莊稼漢子,實在看不出哪兒好來,可丫頭就是喜歡,要是以前,自己還懷疑碧青是為了報恩,這一刻,老爺子算是明白了,這丫頭非常的心甘情愿,就像她自己說的,樂在其中。

    冀州府這些豪富大家,沒人知道崔九是誰,可都知道閆子明是誰,閆子明都畢恭畢敬的,能是一般人嗎,有些一開始本著湊熱鬧心理的,一見這陣仗也立馬恭敬了,跟著閆子明身后躬身迎著崔九上了二樓。

    跟著崔九過來的除了大郎還有小五跟王興,小五如今管著桃林,碧青打算讓王興管普惠寺的事,從今兒開始,家里就大不一樣了。

    碧青喜歡過莊稼人的日子,但也知道,莊稼人想過舒坦了,也缺不得錢,自己可不想過苦哈哈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武陵源雖是噱頭,卻也是她給自己一家人打造的桃源,所以,要賺錢,賺很多的錢,錢越多,家里的日子越舒坦。

    再 說,家里還出了個有出息的,二郎將來必然要當官的,要是沒錢怎么當官兒,以后,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外放,都得安家娶媳婦兒吧,這哪一樣不是錢,還都不是小 錢,還有碧蘭,小海,小時候受了那么多苦,以后就得過好日子,還有深州的災民,指著種地也就勉強溫飽,還是得做買賣。

    碧青想到的最快最直接的賺錢法子就是賣房,當然不是賣給老百姓,老百姓才有幾個錢,再說,老百姓只求吃飽穿暖日子好過就成,沒有錢人這么多矯情的追求,有錢人的想頭大,所以也更好騙,只要噱頭拋的足夠,不信這些人不動心。

    崔九的身份悄悄的就被在座的知道了,具體怎么知道的不言而喻,但彼此心照不宣,這些人都是心有七竅比干,沒一個傻的,人家堂堂皇子沒直截了當把身份抖出來,就是不想宣揚,這時候誰要是點破,那就是不開眼。

    不 過,這些人也越來越納悶,好端端的九皇子請他們飲宴做什么?有些人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能得皇子相邀,是莫大的榮幸,有自知之明的,就開始琢磨是不是有事? 他們這些比起人家皇子多的,無非是錢,難道又是為了深州的災民,知府大人出面沒募多少,就把皇子請出來了幫腔。這么一想,又覺自己這一趟著實不該來,總 之,個人有個人的心思。

    崔九掃了一眼,一看這幫守財奴,氣就不打一處來,冀州府離深州如此之近,深州赤地千里,餓殍滿地,冀州這些富戶捐點兒錢不是應該的嗎,可就一個比一個摳門。一想到這些,崔九就覺碧青的法子沒用,讓這些人掏錢簡直跟割rou差不多了。

    酒過三巡,該說正事了,崔九看了小五一眼,小五會意,跟王興兩個把碧青新繪制的超大效果圖展開來。

    雖不是搞這些的,但碧青到底算行里人,知道房子賣的好不好,主要看宣傳,尤其效果圖必須漂亮具有煽動性。

    碧 青下了不少心思,效果圖上,桃花盛開,山溪清澈,一棟棟宅院隱在桃林深處,映著山中的青松翠柏,說不出的幽靜,桃林外老大一個牌樓,上書幾個大字武陵源, 旁邊的石碑也繪制的甚為清楚,刻的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太美了,太有意境了,畫上的地兒簡直跟仙境差不多,在座的都看傻了,猜不出這是哪兒。

    崔 九轉了轉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道:“在座都是冀州有頭有臉的,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我呢閑來無事,就琢摸著蓋個宅子,以后京里待膩煩了,就出來住幾天松快 松快,別的地兒沒瞧上,就瞧中了你們冀州府間河縣的蓮花山,打算在這兒蓋,這地兒大,只蓋一棟宅子太不好看,可多了,爺一個人也住不過來,有心找幾個鄰 居,又怕不是體面人家,就想起各位來了,若是各位有意,爺倒是想勻出幾棟來,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底下靜默片刻才彼此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崔九貌似無意的道:“爺家里人口多,哥哥更多,幾個哥哥隔三差五來住些日子也尋常。”

    閆子明忽的站起來:“敢問九爺,您的宅子是哪一棟?”

    崔九心說,自己哪知道啊,那丫頭根本沒告訴自己,這套說辭都是那丫頭教的,沒想到閆子明會忽然蹦出來問這個。

    正琢磨怎么應付呢,小五開口了:“回大人話,這棟桃林邊兒上就是九爺的宅子,旁邊是武陵先生的草廬,老先生就喜歡桃花,點明要住在林子邊兒上,這邊兒的十幾棟都沒主兒呢。”

    閆子明指了指最近的一棟道:“這棟我要了。”

    小五腿肚子嚇的直打哆嗦,這可是知府大人,自己哪見過這么大的官兒啊,可嘴上還是說:“這棟最貴,需得三千兩銀子,先交錢,定契約,大秋前就能入住。”

    三千兩?閆子明倒吸了口涼氣,崔九眼神都有些飄,自己都覺著那丫頭瘋了,不想閆子明吸了口涼氣之后,就叫隨從回府取銀票,交銀子定契約,拿著自己那份契約就走了,利落非常。

    這一下可炸了營,知府大人都這么痛快,他們哪能落后啊,再說,剛這位爺說了,家里哥哥多,隔三差五就來住些日子,這位爺可是皇子,他的哥哥是什么人不用說了,跟鳳子龍孫做了鄰居,祖墳都冒青煙啊,三千兩算什么,三萬兩都值,一擁而上把剩下十幾棟宅子一搶而空。

    還有沒搶著的,這個后悔就別提了,不敢拉扯崔九,就扯小五問,還有沒有,錢有的是,只要有房子,多少錢都不叫事兒。

    崔九嘴巴張了半天才合上,目光掃過雅房咳嗽了一聲道:”我說各位先別著急,房子呢以后還有,不過得等明年,蓋房子也不是吹氣,怎么也得費些時候,只要各位有意,入住武陵源就不是什么難事,今兒呢還有一件事。”

    說著使了眼色,王興跟小五把武陵源的效果圖收起來,打開普惠寺的圖,崔九指著道:“佛法無邊,大道無形,不知度化了不知多少人間業障,普惠寺的凈遠大師乃得道高僧,卻屈居于小小的廟宇之中,每思及此,不得不叫人唏噓啊……”

    崔九自己說著都起雞皮疙瘩,真難為那丫頭怎么想出來的,普惠寺已經算頗壯觀的廟宇了,要是普惠寺都算小的話,其他廟里和尚早哭死了,頓了頓才道:"家祖母乃是誠心向佛之人,尤其跟普惠寺頗有善緣,故此,爺決定幫普惠寺修繕廟宇擴建僧房,也算盡盡孝道。”

    噗 碧青一口茶都噴了出來,這后頭幾句可不是自己教的,這小子倒真有兩下子,前頭抬出他幾個哥哥來,這會兒又把太后娘娘抬出來了,不過,這大概是最直接粗暴的 取信之法,這什么事兒一掛上皇家兩個字,立馬就會變得不一樣了,老百姓對皇家有著本能的信任,自己想借助崔九,不也是因為他皇子的身份嗎。

    接 著就是王興給大家說,怎么擴建普惠寺,王興很聰明,基本上,碧青說過一遍就記住了,而且能舉一反三。王興聰明,底下這幫人更不傻,一個個做的買賣比誰都 大,眼光也最毒,一開始被崔九忽悠幾句沒明白,這一看圖就徹底明白了,哪是擴建普惠寺啊,這明明白白就是斂財啊。

    都是一個腦袋扛 倆肩膀的人 ,怎么來的貧富高下之分,就是眼光,有眼光就能瞧見商機,普惠寺這次擴建就是最大的商機。普惠寺香火鼎盛,平常日子都是車來人往的,要是趕上個初一十五法 會什么的,能擠破了頭,有人就有銀子,這些房子蓋成了,開什么鋪子不賺錢啊。想明白了,就怕搶不上,爭先恐后的扯著王興詢問章程。

    王 興這輩子都沒跟今天這么風光過,被一幫有錢人圍著問東問西的,還一個比一個客氣,平常這些有錢人的眼睛,可是都長在頭頂上,見了自己這樣的莊稼漢子,眼角 都不掃一下,記得那年進城趕集,遇上大雨,在一個有錢人家的屋檐下避了會兒雨,那些惡奴就放狗咬自己,不是自己跑得快,小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