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站在他對面的金五慌了神,剛想解釋幾句,秦管家卻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老爺夫人恨小姐至此,她哪敢回去礙了他們的眼,這才含淚搬到了茗芳苑。” “縱然如今看在楚將軍的面子上,他們愿意讓她回去了,可她也不敢回啊!” “不然如你所說,他們如今年歲都不小了,若真氣出個好歹,那可怎么辦?啊?” 金五方才說出去的話被他反過來噎住了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秦管家拍了拍他的手,又安撫道:“不過你放心,大小姐人雖不在蘇家,卻一直沒忘了盡孝。” 他說著伸手接過嚴灝遞來的賬本。 “這是先夫人留給大小姐的鋪子,這些年小姐一直都在打理著。她怕直接給老爺夫人送銀子他們不肯收,所以每個月都是從這些鋪子里分出些進項記在蘇家鋪子的賬目上,以此送到蘇家。至今七年,從未斷過。” “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那賬本厚厚一摞,金五哪里看的懂,也不敢看。 涉及到府中賬目,不是他這種人能隨便看的。 秦管家似乎料到如此,把賬簿放到他手上,道:“你看不懂也沒關系,拿回去給老爺夫人看看,他們定然是懂的。” “這些賬簿我這還有很多,每一本都讓人謄抄過三份,他們若是用得著,我讓人把其它的也都送一份過去。” 說完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啦。” 之后便由嚴灝扶著,又佝僂著脊背回到了茗芳苑。 直到院門關上,金五還有些沒回過神。 他今日本是來這哭鬧小姐不孝,逼她回府的。 結果鬧到最后,不僅證明了大小姐一直在盡孝,還翻出了蘇家這些年一直克扣大小姐分例的事。 人群議論紛紛,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么。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但也知道不宜再待在這里,趕忙抱著賬本匆匆跑開了。 茗芳苑內,方才還顫顫巍巍的秦管家挺直了脊背,腰也不彎了腿也不抖了,走在最前面吩咐嚴灝:“賬本即刻給蘇家送去,這才顯得咱們有誠意。記得,一定送到蘇老爺手上。” 嚴灝應諾,當即便去讓人整理賬本,裝箱給蘇家送了過去。 ………………………… 蘇宅,魏氏看著賬冊氣的手抖。 “什么叫拿她鋪子里的進項給了蘇家?這些鋪子本來就是蘇家的,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她什么時候打理過?” 曹mama也跟著翻看了一些,道:“夫人,這……這幾間鋪子都是秦氏的嫁妝。” 秦氏當初嫁來蘇家時帶了許多嫁妝,比整個蘇家的家底還要豐厚。 打從她和蘇常安成親,蘇家就一直靠她的嫁妝和秦家的供養度日,很多鋪子和田產其實早就不分是不是嫁妝了。 直到秦氏病故,魏氏嫁入府中,未免紛爭才又漸漸劃分清楚。 蘇錦瑤那時就想將母親的嫁妝接手過來,但蘇常安以她年幼為由,只將其中的一部分交給了她,其余大部分都是交由魏氏打理。 后來蘇錦瑤搬去歸元山,蘇府庶務就全都落到了魏氏手中,由她一手把持。 魏氏親自打理了七年的鋪子,如今卻成了蘇錦瑤打理的,還用這些鋪子的進項“孝敬”了她? “那我這些年究竟是在做什么?是他們秦家的幫工嗎?” 曹mama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但她覺得這些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緊的是怎么跟老爺交代。 夫人背著老爺讓人去茗芳苑前哭鬧,若是真把大小姐請回來了還好說,如今人沒請回來,還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老爺知道了還不定要發多大的火。 她正想勸勸魏氏,就聽外面的下人通稟,說是老爺來了。 曹mama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見蘇常安拿著幾本賬冊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啪的一聲把賬本直接扔在了魏氏臉上,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魏氏平日雖時常扯著脖子跟他吵架,但那是知道他性子軟,脾氣好,再怎么動怒也只是吵幾句就完了。 可今日她確實闖了大禍,把蘇常安惹急了,一時也不敢像往常那般梗著脖子還嘴,只嘟囔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些鋪子明明一直是我在打理,轉眼便成了你那好女兒打理的,還說一直在拿這些鋪子孝順咱們。” “她去歸元山七年,何時……” “我問你為什么要把婉嫣的嫁妝挪到蘇家的鋪子里來!” 蘇常安怒吼,脖頸青筋似乎要跳出來,五官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 魏氏嚇得一哆嗦:“那……那都是咱們蘇家的鋪子,挪一些過來又怎么了?” 啪! 蘇常安一耳光甩在了她臉上。 “侵吞亡妻嫁妝,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你讓我還有什么臉面見人!” 那些嫁妝每年的進項都不少,從秦氏在世時就被用來供養蘇家一家人的吃喝,到現在這么多年也沒變過。 誰也未曾細算哪些是嫁妝的進項,哪些是蘇家自己的。 魏氏若只管好好打理,任由她隨便吃喝拿用都沒什么,蘇常安并不在意。 但她直接把秦氏嫁妝的進項從賬本上劃到了蘇家頭上,這就是實實在在的侵吞之舉,落在紙面上的證據。傳出去旁人不會覺得這是魏氏做的,只會覺得是他做的!是他在亡妻死后苛待其女,還侵吞了她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