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兩人下轎進了清隱寺,清隱寺人來人往,不少人家的夫人都攜帶小姐前來參拜,阿蝶想著挑一個什么樣的理由離開,但是看阿瑾表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讓她離開。 “阿瑾……” 阿瑾停下腳步,睨她,“我想你還是叫我嘉和比較好,我與你,沒有熟到稱呼姓名吧。” 阿蝶幾乎將帕子撕碎,她勉強露出笑容:“嘉和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阿瑾:“我說過,你聽話些比較好。” “可我的腹中略有不適,我想先去如廁一下,不如阿瑾先進去吧?” “讓阿碧帶兩個丫鬟陪你一起。你一個人……”停頓一下,阿瑾言道:“我不放心。” 阿蝶惱恨:“你這是什么意思,這一路上,你一直都是這樣,需要這樣么?就算你看不上我,我也是父王的女兒,雖然我不是嫡出,但是也不需要這樣被你針對吧?” 阿瑾狀似詫異的看她:“你確定要在這里鬧么?” 阿蝶忍住氣:“算了,我不去了,既然你要這樣,那我也不多言其他了。” “竟是不想,會在這里碰見嘉和郡主。”一陣女聲響起,阿瑾回頭便是見到虞夫人,虞夫人,虞敬之的母親,而她身邊的正是虞敬之。阿瑾微微笑了起來,倒是不想,傅時寒果然厲害。他斷言虞敬之會到,竟然就是如此。 “虞夫人好,敬之哥哥,好巧。” 虞敬之看阿瑾,笑了起來:“往日甚少見你出現在這里。” 阿瑾狀似詫異的抬頭,小小的梨窩兒若隱若現:“敬之哥哥說錯了哦,我時常燒香拜佛的,沒辦法啊,cao心的事兒太多。” 噗,虞敬之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一個小姑娘,有什么cao心的事兒。竟是胡言亂語。” 虞夫人拍了拍虞敬之的手:“你怎么說話呢,嘉和郡主平易近人喚你一聲敬之哥哥,你可不能托大。” 阿瑾連忙:“虞夫人喚我嘉和便好,我稱呼敬之哥哥,您卻又要稱呼我嘉和郡主,聽起來十分奇怪呢!” 虞夫人笑了起來,她往日便是很喜歡這個嘉和郡主,雖然京中言道她張揚跋扈,可虞夫人卻又不是那無知婦人,見多了,便是覺得嘉和也有自己的能力。而且,這樣有理走遍天下的理所當然讓虞夫人更是欣賞。 如若可以,虞夫人倒是很希望兒子能夠娶一個嘉和這樣的女子,他之前的夫人太過溫柔,那樣的女子,真是讓虞夫人很受傷。 大抵物極必反,現在如若讓虞夫人選擇,她更會選嘉和這樣的類型。敬之的性格,實在不適合那樣事事都放在心里悶葫蘆一般的女子。自然,那個賤人不足為提,可是想來,就算當初她不是李代桃僵,不是紅杏出墻。她也是不適合敬之的。 “虞夫人,奴家阿蝶,見過虞夫人,虞大人。”阿蝶見沒人介紹她,心有不甘,不過又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所轉機,雖然她不能離開,但是碰見虞敬之也是老天爺幫她。既然阿瑾不介紹她,她倒是要自己開口了。 虞夫人瞟一眼阿蝶,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其他。 這個蝶小姐的身份和嘉和郡主是天壤之別,而且,外面傳聞蝶小姐頗為小家子氣,這樣的身份,并不會讓虞夫人多看一分。 要是可以選擇,虞夫人倒是很希望敬之能夠娶一個嘉和郡主這樣的女子。只是……只是嘉和郡主已經有了傅時寒。虞夫人也是個人精兒,就算她在看好,也不會去觸皇上的霉頭。 皇上希望嘉和郡主能夠嫁給傅時寒,這是全天下長眼睛都能看明白的事兒。 “嘉和郡主,看你們剛到,我們也不打擾了。”虞夫人就要告辭,阿蝶咬唇,見機會似乎就要失去。終于鼓足了勇氣:“虞夫人還請莫要離開。” 阿瑾似乎十分“驚訝”的看向了阿蝶。 不僅阿瑾驚訝,虞夫人也十分驚訝,她微微皺眉:“蝶小姐有事兒?”此言一出,便是覺得這話問的不好,立時補救:“蝶小姐還是莫要開玩笑了。嘉和郡主,我府中還有些事情,就不在這里多打擾,告辭。敬之,我們走吧。” “虞大人,虞夫人,還請你們幫幫阿蝶吧。求你們救救我。”阿蝶的聲音大了幾分,她見眾人的視線看了過來,立刻楚楚可憐:“虞大人,虞大人……敬之哥哥,你幫幫我吧。” 虞敬之蹙眉,阿瑾叫他敬之哥哥理所當然,外人也并不當一回事兒,畢竟,嘉和郡主自小就是這樣叫,大家已經習慣了。可是阿蝶突然這樣叫,大家自然覺得十分奇怪。虞敬之自己都覺得特別不舒服。 “我想,蝶小姐還是稱呼我虞大人比較好,我自認為與你沒有那么熟。蝶小姐還請謹言慎行。” “敬之哥哥……”阿蝶咬唇,那模樣兒似乎與虞敬之有說不完的情誼。許是這般,大家都望向了虞敬之,那眼神充滿探究。她如此,分明是讓虞敬之不痛快。 虞敬之冷下了臉色:“我自認為與蝶小姐沒有什么關系,甚至連見面都是沒有。委實當不得你這一聲哥哥,知道我虞敬之光明磊落的不會多想。如若不知道,怕是還要以為我與蝶小姐有什么不妥。蝶小姐便是不顧在下的名聲,也還是要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比較好。” 虞敬之這樣冷然,阿蝶并不覺得受到傷害,她咬唇:“虞大人,虞大人莫要誤會我,我以為……阿瑾都可以叫你敬之哥哥,我是阿瑾的jiejie,如此稱呼你,也是應當啊!” 阿瑾頓時冷笑:“jiejie!我記得我的jiejie是瀅月。”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阿蝶留。她從來都是如此,不管是誰,讓她不順心了,便是一絲的面子也不給。 許是這姐妹二人的表現太過讓人震驚,大家都望向了他們姐妹二人。阿蝶挺了挺胸,言道:“是,你不將我當成你的jiejie,你從來都不把我當成你的jiejie,可是阿瑾,你平心而言,我可有對你一絲不好?” 阿瑾挑眉:“那你覺得,自己對我好?對我好的人不會處處算計我吧,我雖然年紀不是很大,可是還會分辨好人壞人,而且阿蝶,你確定要在這里胡言亂語么?” 阿蝶正義凌然狀:“我自然知道你不愿意在這里說,可是如若不當著虞大人的面,我想,我如若回去,就一絲說的機會也沒有了。阿瑾,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殺了我的。” 阿瑾面不改色的“哦”了一聲,之后望向了虞敬之:“敬之哥哥,虞夫人,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實不相瞞,阿蝶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我想,她現在大抵是發病了。” 阿蝶憤怒:“我沒有發病,我什么病也沒有。虞大人,你要救我,我知道你的為人,你最是剛正不阿,你一定要幫我啊。”她拉住虞敬之的衣袖。虞敬之很快的甩開她。 虞夫人雖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但是也不愿意讓虞敬之卷入六王府的事情之中,要知道,六王爺可是個深井冰,如若惹惱了六王爺,那么四王府和蘇家就是前車之鑒,前者被潑糞,后者被潑黑狗血,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敬之,我看,蝶小姐精神似乎真的不是很好,我們還是先走吧。” “虞大人不不要走,難道你也要坐視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受盡欺凌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家丑外揚了。還請虞大人救救我,虞大人,你帶我走吧。阿蝶便是在你身邊做牛做馬都好,我萬不想在回到六王府了。他們沒有好人的。”阿蝶決定破釜沉舟,她就不信,她說了阿瑾做的那些事兒,這些人還能讓她回六王府,就算是為了面子,也該解救她這樣一個弱女子于水火之中。 阿瑾挑眉笑:“那倒是希望阿蝶和我們說說,什么叫沒有好人!” 阿蝶看周圍人一眼,似乎十分痛心疾首:“你不要以為,趙明玉的事兒是你做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不過再看阿瑾的表情,仿佛十分的鎮定,絲毫不以為意。 “哦。還有呢!” “還有蘇柔,蘇柔的事情也是你做的,是你將她推下水的,是你陷害趙明玉的。大家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也不想拆穿你,但是現在你竟然要這樣害我。我萬不能在容忍下去。阿瑾,你回頭是岸吧。”阿蝶言罷,偷看周圍的人,希望大家能夠譴責阿瑾,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奇怪。那感覺,竟是很是難說。 “你害了這么多人,還將我關了起來,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將這些事兒說出來,可是紙包不住火,你不要以為自己可以隱瞞下來。”阿蝶繼續言道。 聽她如此言道,阿瑾無辜的攤手看別人:“阿蝶有被害妄想癥,不消我說,大家也能看得出來,往日不讓她出門,便是為了這個。倒是不想,如今竟是如此,給大家添麻煩了。阿碧,將蝶小姐帶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才沒有什么被害妄想癥,你不要以為胡亂說我有病就能掩蓋你害人的事實。真的,我不騙你們,你們去調查,這些真的都是阿瑾做的,阿瑾不是好人,虞大人,你救救我啊。求你帶我離開六王府,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幫我啊!”阿蝶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但是她卻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演了出來。 阿瑾不以為意的笑:“阿蝶,你忘記了么。當時明玉出事的時候,你也在場呢,我可是后趕到的,你不記得么?那時你可是先到啊!至于蘇柔,你更是想太多了。” “就是你,阿瑾,就算你不承認,你……” 阿瑾使了個眼色,阿碧直接用帕子捂住了阿蝶的嘴,不過片刻,阿蝶便是昏了過去。 阿瑾習以為常言道:“她在家中也是如此,我們習慣了。這樣能讓她迅速的閉嘴。” 眾人皆是尷尬的笑,不過卻又因為嘉和郡主的坦然而沒有懷疑其他。想來也是,如若阿瑾有一絲的慌亂,大家都會覺得有什么,可是如今看她這般,便是想多想也不可能。 虞敬之瞇眼言道:“既然有病,還是管好了比較好。這只是胡亂詆毀人,如若傷了人,怕就不妥當了。” 阿瑾笑著應是:“多謝敬之哥哥提醒。這幾日她正常的不得了,更是提出要來為家中諸人祈福,我便是帶了她出來,倒是不想,她根本未曾好轉。往后,怕是真的要更加謹慎些了。” “那倒是的。家中有這樣一個病人,也是為難你們了。”虞夫人嘆息言道。 “原本自然是不敢多帶她出門,也不樂意說她患病的事兒,可是如今倒還真是應了她那句話,紙包不住火。我看,這佛我們是不用拜了。我先帶她回去,告辭。”停頓一下,阿瑾言道:“讓你們見笑了。” 雖然趙明玉的事兒可能存疑,可是蘇柔的事兒,當時在場的人甚多,阿瑾是從船艙里后出來,而趙明玉是明晃晃的“誤撞”了人,這都是可以看見的,說是她做的,這根本不可能。阿蝶越是說的認真,越是給人她腦子不清楚的感覺。這樣明晃晃的事兒她都要瞎說,不是瘋子是什么! 阿瑾就是要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她就是要讓大家都認為阿蝶是個精神病。如若給人弄死,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看在渣爹的面子上,她不想做的這樣絕。 可雖然不做的這樣絕,讓阿蝶成了瘋子倒是不錯。這樣,他們倒是再也不用顧忌別人的看法,也順便糊弄一下她爹。歸根結底,阿瑾還是在意渣爹的看法的。 看著阿瑾離開的背影,虞夫人言道:“你怎么看?” 虞敬之面無表情:“旁人家的事兒,我們莫要多管。” 虞夫人見她似乎心情極差,不解道:“難不成……你喜歡那個阿蝶?”這話問出口,心里頓時一驚,她小心謹慎的檢查敬之的面色,生怕他有這樣的心思。 敬之知曉母親的擔憂,言道:“母親莫要多想,我與她尚且不認識,如何談到喜歡。只是不樂見別人家的私事。我們走吧。” 虞夫人嘆息一聲,道好。 似乎不想見虞夫人擔心,虞敬之終于言道:“我總是覺得,今日這事兒撞到我們面前,有幾分古怪。” 虞夫人:“有什么古怪不古怪的。嘉和郡主既然言道那個阿蝶瘋了,便就是瘋了。如若不然,她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詆毀家中嫡女,正常人會這么做么?” 正常人不會,但是阿蝶這段時間被阿瑾關著,又被她嚇了一下,自然是深信蘇柔之事是阿瑾做的,就算沒有一絲證據,她這樣說,也會有三五個人相信。她的如意算盤便是大家存疑。可是不想,事實那般清晰明朗,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詆毀。這也是阿瑾為何如此做的緣由。 其實時寒曾經問過阿瑾,為什么非要在虞敬之面前這樣做,阿瑾很是認真,她就是想看阿蝶真正的希望破滅!亦或者說,她給了阿蝶必然破釜沉舟的助力。 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又讓她看見虞敬之,按照阿蝶的性格,她一定會當眾胡言亂語的。阿瑾算準了她一定會這樣做。事情果然如她所言道那般。 “這樣,往后我關著她,關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有人多言一句。”阿瑾如是言道。 時寒笑了起來,沒有言道其他。 而這件事兒也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的宣揚開來,近來京中真是多事之秋,各種事情層出不窮,可是死人終究是沒有一個女子發瘋更讓人感興趣。因此這消息真是傳的如火如荼。 各種各樣的版本都傳了出來,當然,大家都沒有懷疑這件事兒的真實性。 “蘇柔倒是間接的讓我如愿了。”阿瑾又這般言道。 時寒看她得意的小樣子,忍不住笑言:“我想,虞敬之會懷疑這件事兒的!” 阿瑾無所謂:“懷疑又怎么樣呢!就算懷疑,他們也會認定阿蝶是瘋子,這是必然的。”她才不在意別人在內心深處怎么看她,就算有懷疑,他也是說不出口的。 時寒神情微閃,言道:“虞敬之雖然看著憨厚,可也不是愚鈍之人。今日阿蝶在他面前那些話必然讓心有觸動。想來他會對你重新評估,換言之就是,他可能對你有些想法。覺得你是心機深沉的女子。大多男子都不會喜歡心機深沉的女子。” 阿瑾無辜道:“我可是什么都沒做哦!而且,他對我印象好不好又有什么關系呢?”阿瑾覺得時寒哥哥這話說的委實是奇怪:“我稱呼他敬之哥哥是看在虞貴妃的面子上啊,再說敬之哥哥對我還不錯。如若他覺得我如此有心計不喜歡我,我也沒有辦法,我又不是銀子,自然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歡我的。” 時寒笑了起來:“那倒是。” 他不喜歡你,我心甚悅;你不喜歡他,我心更悅! ☆、第 117 章 虞敬之靜靜的坐在書房,似乎想著什么,就聽小廝言道:“大公子。傅大人求見。” 虞敬之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言道:“快請。” 時寒進門,敬之起身迎了出來,時寒含笑:“虞大人客氣了。” 虞敬之挑眉:“我算是你表哥吧?” 雖然不似景衍那么親近,但是無疑也算是表哥的。時寒帶著笑意:“既然你要這樣說,那我也不客氣了。” “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虞敬之細細打量時寒。 時寒捏著手上的扳指,言道:“那你先借我十萬兩銀子花花。” 虞敬之頓時呆住了,半響,他看著時寒,面色很是無奈:“倒是不想,你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時寒挑眉問:“我就不能說真的?” 虞敬之:“說真的?你可比我有錢多了。需要和我借?再說,如若你真的需要,又怎么會用借這樣的字眼?給你都是可以的。” 時寒終于不和他說笑,冷靜言道:“我剛從宮中出來,皇上宣你進宮,我是順便過來通知你的。” 這個時候皇上私下宣虞敬之進宮,便是傻子也知道是為了什么。虞敬之頷首:“我換了衣服就進宮。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