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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田園竹香在線閱讀 - 第121節

第121節

    李竹接道:“這狗欠抽,狗該干的事一樣不干,偏學個人樣。”

    江驚云忙道:“這多有意思啊,也只有你這樣聰明的人才養出這樣的狗。”

    陳覲鄙視地白了江驚云一眼,然后閉目,不想看了那副蠢樣。

    ……

    李竹這幾天受陳覲的委托,積極地打聽陳陸兩家婚事的進展。

    這事被穆長倩猜對了,陸家起初不同意,但經不住女兒的磨纏,已經開始松口。陳家也很有結親的意向。

    這一個接一個的消息,讓陳覲十分焦灼。

    李竹見他這樣,只好拿話安慰他:“你放心好了,這不還沒定嗎?若真到那一天,我就算去搶親也要把你救出來。”

    陳覲才不信李竹的話,這事還是得靠自己。

    而且他只要求過李竹一次,便沒再提讓她幫自己的事,他擔心的是自己萬一變不回來,搭上李竹就太虧欠她了,當然,若是能回來那就好辦了。

    過了兩日,李竹從穆長倩那里打聽到,陳夫人要去城外的明月寺燒香。

    陳覲聽罷,眼睛一亮,“我們要提前去明月寺,我娘肯定要抽簽問我和陸姍的八字。咱們就從這里著手。”

    李竹說道:“這好辦,咱們溜進去,把簽筒里的上上中上簽都挑出來,只留下下簽。”

    陳覲接道:“嗯。跟著我也變得聰明了。”

    李竹抬腿踹了他一腳。

    陳覲睜著黑亮的大眼睛看著李竹,嚴肅地說道:“這些日子多虧你的照應,若我能變身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李竹唉了一聲道:“我也不求你的補償,我只求小白能回我身邊就好。你一恢復我們就回家去。”

    陳覲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氣悶,那只蠢狗有什么好惦記的。又聽到李竹要回去,不禁又有些悵然若失。他心頭涌起許多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說什么都為時過早,等他恢復人身時再提吧。

    兩人打聽到陳夫人要去上香的確切日期,便準備出發去明月寺。

    天剛蒙蒙亮,李竹就帶著小秋和陳覲出發了。馬車是昨晚就租好的,小秋趕車,李竹帶著陳覲坐在馬車里。

    此時已是仲秋時節。太陽未升,山林間薄霧蒙蒙,像籠著一片輕煙。車行其中,有一種恍然迷離的感覺。黃綠交錯的草叢上鋪著一層淡淡的白霜,清冽的風透過馬車的窗口,長驅直入。李竹微微打了個寒顫。

    陳覲感覺到了,他往她身邊蹭了蹭,說道:“自從不用穿衣裳后,我對天氣冷熱也覺得遲鈍了。”

    李竹摸了一把他那暖烘洪的毛說道:“你這身皮毛多好啊。小白總跟我抱怨他沒毛沒尾巴了。”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以后,朝陽方緩緩升起,如煙一樣的曉霧漸漸散了。淡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樹林和草地上,天空鮮藍,白云如絮。

    大概秋天是一個容易感傷的時節,李竹心頭突然涌起一陣莫名的思鄉情緒。

    她的果園現在正在碩果累累的時節,她池塘里的荷葉應該已經凋殘,魚兒變肥。

    陳覲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某種情緒,在旁邊說道:“其實京城的秋日也別有一番風味,再過些日子山上的紅葉變紅,滿山一片火紅,附近的人都來觀賞。還有南山的菊花……總之各地有各地的景致,你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家鄉。”

    “嗯。”李竹敷衍一句沒再說話。她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山林。

    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就聽小秋說道:“姑娘,前面就是明月寺了。”

    明月寺建在山上,馬車自然不能上去。

    李竹留下小秋看馬車,她帶著陳覲從后山攀爬上去。

    ☆、第149章 恢復人身

    后山上怪石嶙峋,雜木叢生。山路崎嶇難行,對于陳覲來說不是難事,李竹攀爬一會兒便累得氣喘吁吁。

    她一邊往上爬一邊說道:“我覺得這個也不是什么好辦法。”

    陳覲悶聲說道:“我自然知道。這只是緩兵之計。只希望我能快些恢復人身。”

    又爬了一會兒,李竹累得面色潮能,汗水淋漓。她抬頭看了看隱藏半山腰的古寺,腿肚子不覺一軟。這得爬到何時?

    陳覲抬頭看了一眼,道:“你先在這兒等我,我到寺廟前堂去換了簽字就出來。”

    “大門還沒開,你怎么進去啊?”

    “我知道,里面有個狗洞,阿觀以前爬過。”

    “噗。”李竹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覲看著李竹,又不放心地囑咐一句:“你不要亂走,就在這兒等著,我一會兒來找你。”

    “嗯,你去吧。”

    李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時間不多了,陳覲必須在寺廟開門前進去把竹簽搗騰好。

    陳覲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突然折回來,他遲疑著一下,跑到李竹面前,伸出粉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她的手心,然后再箭一樣地飛快地跑開了。

    李竹覺得這溫熱濡濕的輕舔,像一股電流一樣從手心瞬間流到腳尖,又酥又麻。讓她不禁有些失神,待到那道白影跑遠了。李竹坐在巖石上,自言自語道:“這家伙終于有點狗樣了。”

    李竹獨自坐在山間的巖石上,,望著人山下莽莽蒼蒼的樹林默然發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身后似乎有些動靜,以為是陳覲回來,便頭也不回地問道:“你這么快就辦好了?”

    話音剛落,李竹突然覺得聲音不對,那不是人或狗走動的聲音,而是一種重物急速滾落的聲音。

    她猛然回頭,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一塊巨石正沖著她滾落下來。

    “快躲開!”

    李竹就聽見一聲凄厲的叫聲,接著眼前竄出一道白影,李竹被一股重力頂開。她的腳步一趔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撲,摔倒在地。那塊巨石擦過她的腳邊,繼續向前滾動,然后砰地一聲落在了前方一處凹陷處。

    李竹如夢初醒一般,轉過身來尋找陳覲的身影。

    他此刻就躺在她的腳邊,身上的白毛被鮮血染紅了,他像一塊毛皮似的平攤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竹心膽俱裂,撲上去抱住他大喊:“小白,陳小白!”

    他沒有聲音,沒有動彈,李竹顧不得許多,手忙腳亂地滴出靈泉,一點一點地滴進他的嘴里。一直將今天的份額用完。

    “你一定要醒來,一定!”

    李竹吃力地抱起血泊中的小白,想這么走下山去,剛走幾步就支撐不住,小白比她還重,她怎能抱得起來?

    她看看四周,山林寂寂,杳無人影。

    李竹不舍地放下陳覲,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去,她要下山去喊小秋幫忙。

    等到李竹帶著小秋匆匆趕來時,卻一眼看到小白蘇醒了,他的目光渙散,發出微弱地哼唧聲,一見到李竹輕輕搖動幾下尾巴,伸出舌頭輕舔她的手指。

    “你醒了你醒了。”李竹喜極而泣,輕輕抱著他。

    “汪汪。”主人,我終于見到你了。

    “什么!”李竹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小白。

    真正的小白回來了?那陳覲呢?

    李竹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是高興還是解脫抑或是莫名的失落。

    小白還很虛弱,他的身體受到了重創。兩人不敢耽擱,李竹從馬車上拿來了一床毯子,兩人把小白挪到毯子,再一人一邊,抬著,一步步下山來。

    他們來得早,直到下山時,山寺大門才徐徐打開,山下已有稀稀落落的香客。

    李竹默默地坐上馬車,小秋趕車回城。

    到了城里,兩人又將小白抬到醫館去看病。大夫幫它包扎好傷口,又灌了一碗藥湯。

    回到家里,李竹簡述了在山上的驚險一幕,以及小白英雄救主的事跡。眾人驚出一身冷汗,江老太連忙念佛。

    英勇的小白受到了江家眾人的精心照料。江老太還親自給它熬了骨頭湯喝。

    很快地,陳家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不出李竹所料,陳覲蘇醒了。他頭腦清晰,說話流利,一切都跟以前一樣。陳府上下歡喜不已。不過,陳家和陸家的婚事就此偃旗息鼓,不了了之。

    小白在逐漸好轉,他已恢復人身,一切各就各位。李竹本該高興才對,可是她心里就是莫名的失落。早晨起來,小白不再洗臉漱口,不再求著他刷牙,更不會再用爪子撓她的腳心。

    第二天上午,陳家就來人了。來的正是青楓。

    青楓一臉喜意地說道:“李姑娘,我家大公子醒了。”

    李竹盡管早有預料,但仍然故作欣喜地說道:“恭喜。他是什么時候醒的?現在身體如何?”

    青楓答道:“昨天早上清醒了一會兒,然后又昏睡過去,請了幾名大夫來,到了二更天又清醒過來。他當時叫小的來給姑娘報喜,可那時天實在太晚了,只好拖到今日。”

    李竹笑笑,“醒了就好。”

    陳覲已經回歸本體,她這次的進京任務就算完成了,親也探完了。她也該回家了。

    李竹抱著小白問道:“小白,咱們回家好嗎?”

    小白汪汪一聲,表示同意。

    小白回來的第三日清晨,李竹出門去給楊云買灌湯包,路過街口一處餛飩攤前時,那位衣著干凈的大嫂熱情地招待李竹:“這位姑娘,吃碗餛飩吧。”

    李竹笑道:“明早再吃。”

    那位大嫂仍笑道:“這位姑娘,你今日就吃吧,已經有人付過錢了。”

    李竹先是詫異,隨即了然一笑。

    “嗯,那就來一碗吧。”李竹坐下,那位大嫂開始煮餛飩。大嫂面帶笑容,將餛飩下了鍋,白胖胖的餛飩盛在青花碗里,熱氣氤氳,湯頭清香,芫荽碧綠。讓人一看頗有食欲。

    李竹坐在攤前,不慌不忙地品嘗著。她感覺到街頭某處,有一道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那是誰。但仍裝作沒看見,直到吃餛飩吃完,連湯也喝了。才慢騰騰地起身。

    她朝賣灌湯包的鋪子里走去,剛到門口,那位白胖跟他家包子似的老板便笑著說道:“李姑娘是吧,包子方才有人買了,這會兒該送到你家了。”

    李竹“哦”一聲,轉身離開。

    她走到街角僻靜處,頭也不回地喚道:“小白,你出來了,別躲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聲音幽幽問道:“你在喚人還是喚狗?”

    李竹轉過身來,正好與一道黑眸對上。

    四目相對,兩人的感覺都有些異樣和微妙。

    于李竹而言,她面對變成狗的陳覲和變成人的陳覲,態度自然不同。對于前者,明知道他是人變的,但仍可以無拘無束。對于后者,兩人她則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面對。

    兩人一起沉默著,似乎都在等待彼此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