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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忱沒有瞞著任何人的意思,他只是說,“還是那樣。”解釋起來很費精力,他不喜歡和另一個男人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文星漢感慨著,“行,也不勸你了,你愛咋走咋走,但我聽說你辭了工作?想干什么,在家休息?” 易忱說,“現在正在找。” “我看你也別找了,去陳非那干算了,他那經理剛辭職,怎么,沒聯系你?” 易忱:“沒有。” 文星漢說,“那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 “不了。” 易忱阻止,想了想,才說:“我們之前有些不愉快,你問了也尷尬。” “哪兒不愉快啊?”文星漢氣憤道:“不就是你單方面要跟人家斷絕來往嗎?他都沒把這個當回事兒,挺大度一人,是你那個周璟什么都管,看誰都跟你有一腿似的。” 揉了揉太陽xue,易忱說,“好,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謝謝你。” “別跟我這扯沒用的,趕緊出來喝酒,去嗎?” 以前工作耗費精力,易忱也疲于應酬,下班了就回家,何況回家晚了還要哄周璟。以前的周璟特別好哄,基本上摸摸頭、順順毛,也就行了,后來難度升級,到最后干脆是哄也哄不好,還會被嫌棄,想想就覺得沒意思。 “我會去。”易忱心說,他也該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了,只有一個人。 晚上十點多,酒吧放著舒緩的音樂,清吧,人卻不少,都是來看一個網紅帥哥調酒師的。吧臺全是人,易忱和文星漢坐在清凈的座位,喝著各自的酒。 “哥們兒這前半輩子啥也沒干,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一事無成,算個屁啊。”越到中年越焦慮,文星漢許是接受了難辦的差事,整個人都愁容滿面,他拍拍易忱的肩膀,“真羨慕你,說辭就辭了,灑脫。” “我也是考慮很久。”易忱說,“正是因為不想這樣混下去,人生止步于此。” 兩個人聊了很久,直到一道聲音打斷了二人。 “在這呢?喝不少了?” 易忱抬頭看他,記憶中的人變得陌生,但又實實在在地記得。 陳非伸出右手給易忱,突然鄭重了起來,“易忱,好久不見啊。”他們是可以擁抱、可以分享喜悅的室友,如今的距離是見面伸出的手。 陳非比大學時成熟許多,但穿著衛衣,顯得很有活力。易忱喝完酒,動作變慢,伸手花了好幾秒,才跟陳非握上手。 “喝多了這是?”陳非也沒松開,扭頭去問文星漢。 “不多啊。”文星漢說,“嗨,他不就那樣么,動不動就不說話。” “這個我知道。”陳非笑得溫柔,“大學時就這樣,還以為現在變了呢。” 陳非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喝酒,邊喝邊聊,又難免說回來這的主要目的。 “其實只是來看看你。”陳非說,“知道你不能去我那,沒事兒,別有壓力啊,不用愧疚,千萬不用。” “沒壓力。”易忱說,“你現在公司發展得還不錯吧。” “還行,也就那么回事兒。”陳非說著,喝了一大口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擱,“也就那孫子坑了我一把,說走就走。” 易忱醉了,有些困,頭腦也不清醒,聽完了,過了會兒才問,“誰?” “那孫子。”陳非說,“我之前那運營經理……” “嗯。” 易忱半天沒回話。 又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可以,去試試,幫完你忙,再走。” 陳非先是高興,后來想到了什么,一皺眉,“那你家里那邊……” “不用考慮這種因素。”易忱想,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相信經歷了上次的事,周璟也不會再重蹈覆轍,重復著毫無意義的舉動。 陳非自然歡喜地迎接易忱。 結束后,易忱要打車回家,陳非說,“我叫代駕送你吧。”易忱搖頭,“不用。” 風一吹都餓了,他又看向文星漢,一字一頓問,“吃不吃飯?” 酒吧對面正好是一家夜間也營業的海鮮粥,三個人又去那里要了些粥和小串。 咖喱蟹粥是3人份的,端上來一個砂鍋,蓋子揭開后,咖喱與蟹的香氣就飄了出來,暖黃顏色,盛一碗到瓷碗里,咖喱香愈發濃烈,嘗起來是正正好好的咖喱味兒,海鮮的香融入其中,身體都變得溫暖起來。這是家新店,易忱拍了照發朋友圈,沒有配文。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有個念頭,想跟周璟分享這里。念頭出現后的很長時間內,他都想打醒自己。原來習慣是很可怕的,九年的時間太長了,長到他確實不太習慣驟然的分離。 可周璟,又用那些極為過分的舉動讓他長了記性,讓他認清、不,更加認清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 家里,易忱走后,好像根本沒什么變化,只是電子腳銬鎖著的人不在,腳銬被扔進地下室。周璟躺在床上,胃火燒火燎,他沒吃飯,現在開始泛起酸水,燒得他喝了兩杯冰水也并未緩解。 如果他照鏡子,就會發現此時的自己面色潮紅,但他只是躺在床上,試圖從中聞到一絲易忱的氣息。 他盯著易忱的頭像看,又覺得痛苦,越痛苦越要看,自虐似的。點進他朋友圈,發現了新狀態。 圖片上是黃色的粥,看著十分誘人,只是易忱對面坐了兩個人,男人,雖然沒有脖子以上,但看穿著,一個應該是文星漢,另一個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