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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桑白掖好被角,起身沖個澡,躺床上陪她。 她卻只是閉了一會兒眼,很快又睜開,低聲嘆一口氣,說:“我睡不著。” 明明身體很困,但腦細胞卻極度活躍,就是無法進入睡眠。 已經連續好幾天這樣了。 陸慎干脆拉她起來:“那出去走走。” 運動一下,可能會好很多。 但桑白咬唇:“外面好冷。” 陸慎揉一揉她腦袋:“別怕,穿羽絨服,我陪你。” 桑白還是被陸慎架著出去了。 夜里氣溫低,小屋不遠處有一片平整的竹林,陸慎就牽著她,圍著竹林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桑白小腿都有點疼,兩人才又回去。 桑白沖一個澡,終于有了點睡意,在他懷里睡著。 陸慎也終于松一口氣,他一路旅途,直飛十幾個小時過來,也疲倦到極點,很快也迷糊過去,卻一直留神她的狀態。 不知多久,察覺到她胳膊動了一下,陸慎瞬間清醒。 聽見她很小聲地說:“陸慎,我好像逃不出去了。” 陸慎緊緊抱著她的腰:“桑桑,你別嚇我。” 她卻是囈語似的,沒再說什么。 就這樣睡到凌晨4點半,桑白又醒了。 她一動,陸慎跟著醒過來,用手撫上她眼皮:“閉眼,再瞇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桑白來說幾乎是熬。 終于不知道數到第幾次一百的心跳聲,到了起床時間。她只喝了一點水,吃了半塊面包,趕去片場開工。 等她出門,陸慎發了平生最大的一次火。 平鵬跟著他這么久,他雖然冷,但畢竟身份擺在那里,向來有風度,現在竟然在麥子面前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我花錢雇你照顧她,你就照顧成這樣!” 他語調森然,“她什么樣你看不見?上報都不知道?兩個手機配給你是白配的?這活兒你不能干就立刻給我滾——” 麥子哭慘了,抽抽噎噎連話也說不出。 平鵬連話也不敢插,只拍一拍麥子的后背安撫。 陸慎又把矛頭對準他:“營養師和心理醫生什么時候到?” 平鵬說:“下午一定接到。” 陸慎冷聲:“五點之前接不到,你也不用干了。” 平鵬連聲說保證一定能到。 這時陸慎手機里又打來個電話,是英國那頭,詢問他底價有沒有可能再降低,還有一處樓盤是否要賣想跟他商量。 陸慎冷笑一聲:“底價我昨天在飛機上沒交待過你?樓盤的拋售原則沒告訴你?一件事情要講幾遍才聽得懂?是你給我打工還是我給你打工?” 他“啪”地一聲掛斷,直接把手機關機了,又吩咐平鵬把那部不常用的備用手機拿過來,揮手讓他和麥子出去。 破屋子里連沙發都沒,只有幾個竹椅子。 陸慎挑一個坐下,抽了一支又一支地煙,直到營養師進來。 平鵬說心理醫生就在附近先住下,等桑白同意后隨時可以開始心理輔導。 營養師是帶著食物材料來的,一進門就照著在飛機上開好的食譜開始做菜。 陸慎讓平鵬去隔壁不遠的人家買來兩只鴿子,親自開火小火慢燉,等到晚上7點半,他又親自去片場把桑白接回來。 桑白進門后,突然第一次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 小木桌上早擺好了四道菜一湯。 清淡的蝦、梅子燕麥酥、西芹百合和一條清蒸魚。 但她聞到的,是那道熟悉的鴿子湯的香味兒。 味蕾瞬間被喚醒,這么多天以來,她第一次覺得餓了。 陸慎打量她神色:“我親手燉的鴿子湯,喝一點嗎?” 桑白躍躍欲試:“好啊。” 熟悉的味道順著食道滑落到胃中,連日來一直抗議的胃像是終于被安撫,終于沒再跟她為難。 喝完一碗湯,連帶著,開胃的梅子、安神的百合也吃了一點。 這已是極大的進步。 陸慎內心終于松一口氣,又帶她出去散了一個多小時步。 這天晚上,桑白終于很安穩地睡著了,足足睡了連續的八個小時,才被鬧鐘喊醒。 連續幾天后,桑□□神好了許多,也終于徹底分清現實和虛幻。 這天早晨她醒來時,看到睡在身旁的陸慎,嚇了一跳。 陸慎睜開眼,看她。 她眼神終于有了幾分焦距,看著他問:“你怎么來了?” 像是剛回神。 陸慎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我來四天了,記得嗎?” 桑白回憶了一下,像是終于想起有這么回事,又問:“今天幾號?你不是應該在國外嗎?你提前回來了?” 陸慎:“嗯,忙完提前回來看你。” 桑白后知后覺地緊緊抱住他,語調似撒嬌,又似委屈:“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拍這個戲,苦死了。” 陸慎心口的大石終于落地。 連日來,她連句像樣的、完整的句子都沒跟他說過。 然而,他心里的火氣,卻也幾乎同時躥了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桑白道:“我得去片場了,晚上回來再跟你聊。” 她親他一口,急急忙忙地去洗漱了。 “……” 不止司禾感受到桑白的變化,桑白自己也意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