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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天生就是能入畫、該被藏起來的。 他滾了下喉嚨,“好。” 走的時候他不小心低頭,瞥見顧言手心大片大片的紅腫。楊越愣了一下,抓起來看,便看見其上又細又密的刺。 “……” “你這怎么弄的?” 顧言似乎才發現手傷了,他看了一眼,視線落到垃圾桶上,那里是一束散落的玫瑰。 他收回視線,輕聲道:“沒事。” 陳詞聽見門外聲音,偏過頭去看,卻隨著動作從身上掉下來一張紙條。 他不敢彎腰,用力去探也只能看見上面似乎寫了兩個字,很像是誰的名字。 但他不認識。 后來過了很多年,火光灑在河面上,有船只載著游人從威尼斯的夜色里走過。 顧言從應酬場出來,一扭頭看見一個人。 輕闔著眼,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于是心臟便猛然一跳,手心發著熱意和疼,他跟上去,伴他走了一路,然后對上小美人睜開的眼睛。 想說什么他也說不清,大概想問一句別來無恙? 可那些過去帶了傷疤,刀刀刻在身上,他又不想他憶起。 所以便噤了聲,陳老師卻在夜幕下,微挑了眉問了他一句做嗎…… 一瞬間所有暗地里的期盼和欲念全都落了地,順著水流進了心臟深處。 奔赴一場虛妄,隔著刺握住一個人。 顧言知道陳詞忘了自己,也不多么難過,只是在影院看見這人愣愣地站在人群中間,和眾人看過一場自己演的電影之后,便忍不住多了些渴求。 渴求他記住自己。 所以顧言一步步朝他走近,笑著借他一只手心,在手心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人說十指連心,那么陳老師,我把自己寫給你看,你還會忘記嗎? 第46章 意識和記憶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陳詞保持著蹲在原地的姿勢好一會兒, 腦子里像是跑馬燈一樣閃過了很多畫面。 有從凄惶和死寂中醒來之時看見的一朵玫瑰,有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張紙片,紙片上寫了兩個字;時間再早一些, 他看見了一間細窄的巷子, 和巷子口背著光出現的少年。 少年撐了一把傘, 右手一束玫瑰小心地護在身前。外面雨很大,可是一滴也沒有落到花上。 于是啞意便襲了上來, 喉嚨里澀澀的, 想要將那些慌張咽下去。 陳老師不清楚這世界惡意和善意究竟誰更多一點,但他知道, 遇見顧言,估計是自己這輩子碰見的最大的善。 帶著溫柔和所有不曾藏下去的寵溺,跟在自己身后走過一段夜路, 再在天快亮的時候將人攬進懷里睡回籠覺, 用細碎的吻和溫暖的懷抱哄自己入眠做一場甜夢。 夢里總是干干凈凈的, 帶著春天的暖風和花香, 一旦陷進去就舍不得醒來。 因為有這么一個人, 所以之前遇到的惡意全都可以視而不見。 良久, 他站起身, 將那張寫著名字的紙片小心鋪平, 和顧言之前給他的那一張放在一起。 陳詞看著這兩張簽名愣了好一會兒,終于笑出聲來,這人倒也是有趣, 做學生的時候寫出的字龍飛鳳舞,好看是好看,當作業交上去肯定會被打下來重寫;可是真出了名,成了萬人追捧的明星的時候,寫自己名字卻一筆一劃規整得很。 簡直像是怕人記不得看不清一樣。 他輕輕捏住手心,遮掩住那點點從手心里散出來的麻意。 酥酥麻麻的,像是要鉆進心里去一樣。 ……想顧言了。 顧影帝趕回曦城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一下飛機他就給陳詞發了消息,讓他先睡不用等自己。 對方一直沒回,他以為這人已經睡著了便沒有在意,先是開車去陳老師家樓下看了眼,沒有燈亮著他才回的自己家。 房子裝修好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一直沒過來住過。 本來這就是為陳老師買的房子。 況且身邊有那樣一個小美人的話,膩著還來不及,沒有人會愿意離他遠的。 顧言將車開進車庫,上樓便看見玄關處亮了一盞燈。 他勾起唇,快幾步走上前開門進去。 簡直像極了毛躁的少年。 屋子里很亮,繞過一道長廊再走兩道臺階下去才是客廳,顧言進門沒聽見聲音便放輕了步伐,小心地走到客廳外圍的時候看見沙發上蜷縮著躺了一個人。 他微愣,抬步走了過去。 陳老師一點也不矮,雖然瘦削但絕對不到瘦弱的程度,寒假里又被顧言養出了些rou,正是捏起來軟軟的樣子。 可他這時候躺在沙發上睡覺,顧言居然會生出絲絲心疼。 但是心疼里又夾了滿足。 顧影帝其實很容易滿足,陳老師對他笑一笑,會愿意陪著自己賴一會床就能讓他開心起來,更別提散了一身勞累的從外面趕回家,看見小美人躺在沙發上等他。 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便被人伸出指尖戳著,一點一點的,在心上戳出一個陳老師的模樣。 一副……自己喜歡的模樣。 顧言坐到地上,彎著身子輕聲喚道:“陳老師?” 屋子里供了暖,但他總擔心陳詞凍著,所以還是想將人從夢中喚起來。 所以當陳詞迷糊著睜開眼,便看見眼前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