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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大帳時,果然立刻接到了蠻人來擾的消息,蔡慶已經帶著精兵整裝待發(fā),單膝跪地抱拳道:“將軍。” “我知道了。”文鴻山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身上的弓取下來,道:“拿□□來,蔡慶、錢二,帶好你們的兵,同我去羊腸。” 羊腸是當地人取得名字,那是一段地形極為復雜的地段,沒有地圖可能會被困死在里面,可以說是天然的屏障,因此也并未駐守,不過原身之前也還是留了一手,他給的地圖上只有主路,小路都是改過的,因此當他們在幾個當地的士兵的抄近道抵達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時,不巧正好遇上了對方的一支大概是先遣的部隊。 “文將軍,怎么在這兒見著您,莫不是還來送我們,太客氣餓了,可我瞅著這也不是個送的陣勢啊,莫不是文將軍后悔了?”對方旗下的一員大將主動上前,之前原身也沒少和他交手。 “怕不是諸位違約在先吧?我之前說過,皇帝的項上人頭,你們隨意,但隨意越過邊界的,是你們吧。” “所以文將軍這是說不通了是吧?”對方本來和他就不合,這會兒聊了幾句,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打算,以往的攻城戰(zhàn)難打,可這會兒大家?guī)У娜硕疾欢啵@種狹路相逢的戰(zhàn),他們比漢人的軍隊要擅長。 文鴻山騎在馬上,紅纓槍在手,蔡慶等人只在他身后,并未上前,對方慣用的是長刀。 實話說,文鴻山并不擅長用槍,不如說他根本就不可能會擅長。 但是對方的長刀碰上來的時候,身體仿佛自己就動了,有另一個人的靈魂和他占據著同一個身體,憤怒、不甘、無可奈何,快被這世道和自己的剛正逼上絕路的那個靈魂,正在隨著一招一式逐漸燃燒殆盡。 不必如此。 文鴻山不知道原身能不能理解到,但他還是想說不必如此。 他想要有的公道和清白會有的,所以在看到自己的公道,以及回去安葬自己的老母之前,文鴻山希望對方可以不必消失,用他的眼睛去看就可以。 文鴻山發(fā)現(xiàn)自己逐漸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他對于那把長刀的招架也逐漸吃力了起來。 就在他的命門進入對方攻擊范圍的那一刻,錢二——他麾下飛羽隊的猛將,終于射出了那支已經等待了許久的箭,貫穿了對方的喉管。 不光彩,但兵不厭詐。 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是大將之間的一對一的決斗。 對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已經說不出什么了。 但對方仍不甘心,他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把長刀猛地穿透了文鴻山腹部的軟甲,狠狠地扎透了他的身體。 他們兩個人一起從馬上滾落,文鴻山眼前發(fā)白,恍惚之間還看見對方滿臉是血地勉力笑起來。 更多的飛羽扎在對方的身上。對方被扎得像只刺猬,不多時便斷了氣。 腹部的劇痛讓文鴻山沒有支撐住太久,昏迷過去之前,文鴻山想,這下可以回去見姜平了吧 ☆、第 3 章 文鴻山剛從昏沉也勉強提起勁,就聽見親衛(wèi)低聲喊他,見他勉強睜開眼,蔡慶低聲說:“將軍,皇帝派人送圣旨來了,要你接,我覺得八成是要你命,將軍,這圣旨接不得啊。” “禍從……口出……謹言……慎行……”文鴻山覺得說話格外費勁,身子也沉得厲害,腰腹的位置火燒火燎地疼,他下意識要去碰,被蔡慶按住了手腕。 “別碰,軍醫(yī)剛處理過不久。那怎么辦?您都這樣了,難道還要回京城去任那小皇帝折辱嗎?這兩年剛安定些他以為就萬事大吉了嗎?這么著急卸磨殺驢,將軍,你真的不打算……” “君君臣臣……”文鴻山眼神微黯,勾起嘴角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撐著蔡慶的肩膀勉力坐起來,手虛護在肚子的傷口上。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冷汗瞬間把后背的衣物打濕,文鴻山的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幫我戴一下假腿,我手上沒力氣。” “將軍,您這是干什么!” “接旨啊。”文鴻山自己去夠床邊的假肢,蔡慶連忙拿過來幫他戴上。 “蔡慶,你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嗯?”文鴻山精神頭很散,眼神有些費勁才能聚焦,只是似有似無地盯著在幫他系綁帶的蔡慶的頭頂。 “回將軍,十二年前,您從游匪手上將我救下。” “十二年了啊……蔡慶啊,人心終歸是變了啊。”文鴻山輕聲說道。 蔡慶渾身一顫,猛地雙膝跪地,咬著牙關磕了一個響頭。 “我原本在想,我和對方密謀的事兒,只有幾位我最信得過的親兵知道,那是怎么傳到小皇帝耳朵里的呢?” “我這剛受傷,小皇帝就急著下催命符,又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呢?” “屬下……萬死不辭……”蔡慶伏地不起,只又磕了一個響頭。 “行了,過來替我把假腿戴好了。說說吧,小皇帝答應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坐我的位置嗎?” “屬下萬萬不敢。只是……屬下妻兒俱在京城……” “噢,這倒是常見。”文鴻山撐著想站起來,剛站起來就幾乎往下栽,被蔡慶扶著走到帳外時,文鴻山虛護著肚子跪下接旨。 無非就是那些內容,要他回都城面圣,不得耽誤,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