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當然,”軒轅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這個是他人生中做得最出色的一件事情。 “那你有沒有問過軒轅珞這個問題,他是相當軒轅弘的兒子還是相當你軒轅仇的兒子?”軒轅熙笑瞇瞇地說道,難怪一直以來父皇對手軒轅珞的態度都不一樣,只不過,軒轅珞似乎一直都想得到父皇的認同,可惜。 這樣的問題讓軒轅仇一愣,他想說當他軒轅仇的兒子有什么不好?可真實的答案他心里清楚,卻不愿意說出口,但那又如何,軒轅珞是他的兒子這是事實。 “你不說,我想想,若是有的選擇,他一定不愿意當你的兒子,”軒轅熙笑瞇瞇地說道,仿佛一點也不知道他所說的話刺激這對面的軒轅仇,“就算是你的兒子又如何,這些年他可有教過你一聲父親,我想是沒有的,不過,我倒聽了他叫我父皇的時候,眼里帶著的不僅僅是尊敬還有渴望,渴望得到父皇的認同。” 聽著這話,軒轅仇如何不黑臉。 “你猜猜,即便是軒轅珞知道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在我父皇和你同時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選擇救誰?”說到這里,軒轅熙的表情里帶著十足的挑釁。 “你找死!”軒轅仇咬牙切齒地說道,若是之前那個問題他不愿意回答,那么現在這一個已經戳中了他的心窩子,三個字還沒說完,就已經出手,朝著軒轅熙而去。 年輕男子一驚,隨后身影一閃,出手化解了軒轅仇的動作,額頭上的冷汗落下,幸好對方的腿腳不便,否則,想著剛才一動不動的軒轅熙,這太子不死恐怕也重傷了。 “畜生,你干什么!”軒轅仇沒想到年輕男子會出手,驚愕之后便是一臉的憤怒扭曲。 年輕男子無奈,“你冷靜點,他是在逼你出手,若軒轅熙出了什么事情,你真想明日收到軒轅珞的尸體嗎?” 聽著男子的話,軒轅熙和司月同時挑眉,好笑地看著對峙的兩人,這又算演得哪出啊? “好了,你們之間若是有什么恩怨,可以去外面解決,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談談我們的問題。”軒轅熙的笑容很是真誠,外加他那一副精致的面孔,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惡意。 “哼,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談的。”軒轅仇冷哼一聲,冷靜下來也發現是軒轅熙的陷阱,軒轅家的人真沒一個是好人,心眼也太多了,跟他說話都不得不小心,自從上過一次當差點將軒轅熙弄死后,即使在面對軒轅熙如此有誠意的笑容時,軒轅沖提著的一顆心依舊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年輕男子在心里嘆氣,即便他這父親在防備軒轅熙,但他卻一直沒發現,從進門到現在,幾乎都是被軒轅熙牽著鼻子在走。 軒轅熙調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側身,動作盡顯高貴,“雖然我是不相信你是皇室血脈,再聽你們剛才說,三皇弟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但若你說的情況屬實,這事未免沒有商量的余地,軒轅家從來都不自相殘殺。”最后的那一句話就是軒轅熙自己也不相信,不過,他倒是能夠說得毫不心虛。 “哼,”軒轅仇冷哼,嘲諷地看著軒轅熙,“那太子殿下是如何認識這個鄉野村姑的。”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司月,在看著兩人一來二去之后,已經將心放到了肚子里,至于針對自己這鄉野村姑四個字,她最多也就扯嘴笑了笑,鄉野村姑也沒什么不好,至少看起來比眼前這三人活得要好。 “你說你是皇室血脈,那你能告訴我,你是哪個皇帝之子?”軒轅熙笑著問道,故意忽略那老婦人越發白的臉色。 “你應該叫我一聲皇叔的。” “哦,看你這一臉憤恨的模樣,難不成是覺得你流落在外是因為我父皇或者皇祖母的責任?”見對方臉色鐵青,軒轅熙繼續問道:“那我可以問問,你是哪個妃嬪所生?” “葉貴妃,當年若不是你那身為皇后的皇祖母生怕我母妃影響到她的地位,使出那般下作的手段,我這一輩子又怎么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軒轅仇的情緒有些激動,紅著眼眶等著軒轅熙,眼珠子都快吐出來了。 “呵呵,”聽到這話,軒轅熙突然笑了起來,隨后坐直了身子,收起笑容,第一次擺出認真的樣子,“如此的話,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你絕對不是軒轅家的血脈。” “你胡說!”軒轅仇自然是不信的,若是軒轅熙說的是真的,那他這一輩子算什么。 年輕男子也是一愣,眼里帶著些苦意,他再明白不過軒轅仇心里的想法,若是真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胡說,我不知道誰告訴你,你是先皇的血脈,”軒轅熙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與剛剛恍如兩人,那氣勢頗有些軒轅弘的影子,“但是許太妃的兒子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哼,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軒轅仇惡狠狠地說道,只是他那雙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我說的話你可以不信,畢竟我們現在是敵對關系,不過,”軒轅熙停頓了一下,眼里閃過十分惡劣的狡黠,只是,這樣的光芒除了司月之外,誰也沒看見。 接下來的話軒轅熙卻是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老婦人說道:“我想有一個人說的話你一定會相信的。” “誰!” “就是你所謂的親娘許太妃。”軒轅熙幾乎是一個字接著一個字慢慢地吐了出來,接著就看見那老婦人滿臉的震驚,“我想她的話你應該不會懷疑的吧?” 別說老婦人震驚,就是另外的父子兩個都有些震驚,年輕男子回頭,看著軒轅熙,“許太妃還沒死?” 軒轅熙倒了一杯水,遞給一旁的司月,隨后才抬起眼皮,看著緊張注視著他的三人,“誰告訴你們許太妃已經死了,可有聽說過她的葬禮?” 三人的心頭都是一悶,因為這么些年一點許太妃的消息也沒有,再加上他們一直以為是許太妃的后人,以皇室之人的無情,肯定會將許太妃暗中處理,所以便以為許太妃早已經死去,哪里想到。 “太子殿下,你別以為這樣說就可以糊弄我們,你倒是聰明,為了逃脫這里,什么謊言都可以編出來,到時候皇宮里隨便出來個老太太你就說是許太妃。”終于,那老婦人開口,即便聲音沙啞也不難掩飾她語氣里的心虛。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軒轅仇卻是一點也沒發現,惡狠狠地等著軒轅熙,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真叫軒轅熙覺得可笑。 “事實如此,要證實的方法有許多種,你們不相信皇室之人,但若是許貴妃或者三皇弟說出這話,你們又會怎么想,”軒轅熙用手支撐著下巴,停頓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你們一定會說,他們是受了皇室的控制,因為無論怎樣的真實,就算是現在許太妃站在你們面前,你們恐怕也不會承認,因為在你們心里她已經死了,也只能是個死人,因為你們不想有那么一個人證明你們與軒轅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嘖嘖,”軒轅熙看著三人臉色大變,“張口閉嘴的怎么恨軒轅家的人,可卻舍不得軒轅家的血脈,哪怕是假象也迫不及待地按在自己身上,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充足的理由去覬覦軒轅家所擁有的權利。” “西西,別再說了,他們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得很,若是惱羞成怒,倒霉的可是我們母子兩。”司月拉了一下軒轅熙的袖子,輕聲地說道,話雖然是在勸誡,可語氣和表情無一不再刺激著對方。 軒轅熙點頭,“也是,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當是常年生活在關外,哪里懂得大齊的文化,孝道是什么你們懂嗎?”軒轅熙冷著臉說道:“若是許太妃的存在阻止了你們要做的事情,她死了,恐怕才是你們希望的吧,或者你們接下來準備親自動手?”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司月很是贊同地說道。 “啪!”許是憤怒極了,軒轅仇一掌派在一邊的桌子上,頓時桌子連同桌上還沒用盡的早餐飛了出來,軒轅熙在第一時間拉著司月離開,同時看向那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見他的臉上一會青一會紅的,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母子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里都看見了幸災樂禍,如果對方直接被氣死了結局就完美了。 “噗!”雖然沒有被氣死,軒轅仇噴出的那口鮮血至少從量來說還是不少的。 “老爺。”老婦人蒼白的臉眼里全是心疼。 “父親!”年輕男子的眼里不免也有些擔憂。 唯有軒轅熙和司月母子兩人嘴角的笑容變冷,默然地看著軒轅仇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在兩人的安撫下身子慢慢的平靜下來,母子兩人臉上的可惜遺憾是絲毫沒有掩飾。 軒轅仇表面上雖然平靜了下來,可他心里的驚濤駭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即便他真的像兒子所說的那般腦子比不上軒轅弘,可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若是軒轅熙的話一點道理也沒有,他又怎么可能會被氣成這個樣子,狠狠地等著軒轅熙,將他的幸災樂禍看得明明白白的,側頭躲過老婦人手里要替他擦嘴的手帕,并沒有注意到對方一瞬間僵硬的表情。 “軒轅熙,你也別得意,若讓我知道你今天所說的有半個字是假的,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放下這么一句狠話,軒轅仇徑自推著輪椅往外走,就算事實的真相再讓他接受不了,但他也不愿意一輩子被蒙在鼓里,到了房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你也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是,老爺。”老婦人聽了這話,臉上蒙上了一層灰白。 房間內,年輕男子看了軒轅熙母子許久,才開口說道:“你們還真不怕死。” “呵呵,這你可說錯了,能活著的話我們可不想死,”軒轅熙笑著說道:“不過,看你們剛才進來是的表情,你們的情況恐怕很不妙啊!”長長的一聲感嘆怎么聽都是幸災樂禍。 “太子殿下,你還是消停點吧,別忘了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上。”年輕男子語氣涼涼地提醒道。 軒轅熙無所謂地聳聳肩,“正是因為我知道這一點,這不老老實實地待著嗎?不過,我勸你一句,別癡心妄想,你們所圖謀的,別說抓了我和娘親,就是我父皇在你們手里,那個位置的決定權也不可能由你們來決定,更不可能讓一個沒有軒轅家血脈的人去坐。” “你還真不怕死。”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卻也沒有反駁軒轅熙的話,沉默了許久,才抬頭,看著門口的方向,語氣難得地帶上了幽幽無力,“若是我放了你們,你是不是可以放過一些人。” 軒轅熙一愣,看向司月,卻見她微微搖頭,“二十年前諸葛家的事情即使你沒參與也應該聽所過的,再有,蔡博文那一大家子,總不能白白地死了吧。” 軒轅熙的拒絕讓對方有些驚愕,隨后目光冰冷地看著軒轅熙,“活人總比死人更重要。” “正因為有活著的人,才能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憑什么他們就那般無聲無息地死了,害他們的人卻逍遙自在地活在世上,若是那般,這世道豈不亂套,還有公理可言嗎?”司月很清楚對方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她也從不是硬氣得不懂變通的人,可只要一想到諸葛府祠堂內那一排排的靈位,怎么都不愿意點頭。 “公理?你們以為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們這邊死的人比諸葛家少嗎?”年輕男子冷著臉說道:“諸葛家的黑衣衛那么厲害,又怎么可能連自家主子都保護不了,那是因為他們全部被諸葛將軍派去北方,等我們的人察覺不對勁派人回去查看時,被說活人,就連活著的畜生都沒有一個,整個地方被一把火毀之殆盡。” “哼,那也是因為你們的野心,戰場上,所謂兵不厭詐。”司月不滿地說道,心里卻有些恍然,難怪他們會用二十年這么久的時間才能卷土重來,不過,很明顯,到現在他們的勢力依舊不怎么樣,“雞蛋碰石頭,即便當初你們的軍隊打贏了,除了在大齊燒殺搶掠之外,就憑著那樣的手段,能打到京城,搶奪皇位,開創另一個朝代,就剛剛那輪椅大叔的腦子,別傻了,這話說出去誰也不信。” 別說她無情,立場不同,感情和想法自然不一樣,她還沒有偉大到站在敵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 年輕男子無語,冷眼看著油鹽不進的兩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經這樣,就像他們說,殺了他們也是無濟于事,他真的有想動手的沖動,他們現在是俘虜好不好,有沒有半點做俘虜的自覺,在心里嘆了口氣,“你們好自為之!” 軒轅熙和司月看著大步離開的年輕男子,狼藉的地面,還有并沒有關上的房門,這敵人與他們想象的差得實在是太遠了,讓原本嚴正以待的兩人看著就這么被打發了的對手,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年輕男子自然是去找軒轅仇了,剛靠近院子,就聽見里面傳來對方的怒吼,已經東西砸碎的東西,呡緊了嘴唇,一向冷漠的眼里出現堅定的神色,不能在這么下去了,大步走進去,用力地推開房門,看著對視的兩人,一人滿臉憤怒,一人蒼白沉默,“別鬧了!”說話的聲音同樣染上了火氣。 “你說什么?”軒轅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兒子。 “父親,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年輕男子看著對方吃驚的模樣,有些無奈地說道,“軒轅熙所說的事情很好打聽,我很快就會將結果帶回來。” 軒轅仇一愣,臉上的怒火消退,滄桑的臉上一片慘白,嘴唇都開始慢慢顫抖,頻率也越來越快,仿佛愣神了許久,才抬頭看著年輕男子,眼里有著茫然,也有著絕望,“你說,要是軒轅熙說的是真的,我們要怎么辦?” 第一次見自家父親這么脆弱,那顫抖得都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更讓他覺得心酸,他如何不明白這樣的感覺,即使他從懂事以來所做的事情并非自愿,可真當這些全都沒有意義時,他心里也覺得茫然得很,甚至在被問及的那一瞬間他都在懷疑他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過,年輕男子很快就反應過來,強打起精神,側頭看向一邊的老婦人,“嬤嬤,你曾經是太妃身邊的,可還記太妃臉上有什么特別?” 突然被年輕男子問及這個問題,老婦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等明白了意思后,像是回憶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記得小姐左眼角下方有一個痣,小姐本來就好看,一笑,那可痣就像有生命一般,便更好了。” 聽了她的話,年輕男子的心猛地往下沉,渾身的溫度似乎都降了許多,“嬤嬤,你先下去吧,父親這里有我在。” “恩,”老婦人點頭,行禮后退了出去。 “父親,讓人看著嬤嬤。” “為什么?”在軒轅仇看來,嬤嬤就是他的親人,是在他最頹喪最狼狽的時候都一再陪在他身邊鼓勵著他的人,所以,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看著這樣的軒轅仇,年輕男子不由得想到剛才司月說軒轅仇的那些話以及他們母子兩輕蔑的表情的,雖說不應該,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恨鐵不成鋼之感,“父親,你可曾記得之前嬤嬤說起太妃的音容笑貌時,有那一次說過她左眼角下方有痣?” 其實許多的事情一戳破之后再想想,他們所謂的軒轅家血脈完全是那兩人說的,真正的證據那是一點都沒有。 軒轅仇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看著對方的眼里都帶著絕望。 “現在還不準,不過我會去查證的,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年輕男子停了一下之后,“父親,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應該保住軒轅珞的命,他跟我們不一樣。” “恩,”直到此刻,軒轅仇看著對方的目光帶著幾分復雜和疼惜,只不過,這樣的情緒在年輕男子心里早已經引不起一絲漣漪。 ☆、第107章 這一天,對于許多人來說很是漫長,對于皇上一道接著一道的圣旨,整個京城似乎都炸開了鍋,當然,鬧騰得最兇的便是那些還沒出仕卻極其熱血的文人學子們,至于官員以及軒轅城內的小老百姓,一個個縮起了脖子,放輕了呼吸,在一波又一波密集的巡邏官兵經過時,臉色青白雙眼驚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波及。 即使是政治敏感度最低的百姓們,都已經感覺到這很有可能將是一場極大的動蕩,許多人在家里求神拜佛,只求這樣的日子能夠早些過去,當然,在這些沉浸恐懼氣氛當中的人們來說,又屬楊家一伙人為最。 相比起被包圍得滴水不漏的丞相府,他們家的小院門口僅有兩名士兵守著,可單就這一點,已經足夠楊家人嚇壞了膽,本來昨天發生的事情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所料,一家子人雖然回了家,可那顆心卻是不安得很,無論是處于逃避還是僥幸心里,誰也沒開口,默默地做事,沉默地上床,輾轉反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很自然地起晚,自老大楊天山一家跟其他人唱起反調時,他們一家子的地位就一降再降,這拿錢出門買菜在楊家人生活好了之后,有油水賺的活計肯定是輪不到小周氏的,而這一日輪到老三媳婦陳氏,雖然起晚了,可家里的人都有心思,周氏難得的沒說她,將買菜的錢給了她。 只是剛開了院門,兩把出鞘的官刀交叉地擋在她面前,泛著駭人的冷光,“啊!”陳氏一聲驚恐的尖叫,手中的菜籃子掉落,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就如同秋風中的抖得很是厲害,拔腿想要往回跑,可兩腿發軟,雙腳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拔不起來。 若是尋常官家的婦人,此時恐怕兩眼一黑,暈過去也算是一種逃脫的法子,可之前陳氏常年地干農活,身體好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暈倒,于是就只能這么眼睛發直地看著眼前的兩把官刀,那兩名明明是最普通的士兵但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殺氣騰騰要吃人的惡鬼一般令人恐懼,但即使是這樣,她的腦子還不由控制地想到昨晚的噩夢如今已經變成現實,曾經湊熱鬧看過菜市口砍人的場景,如今將那蓬頭垢面即將被砍頭的變成她自己和丈夫兒子的場面。 “啊!”實在是被自己想象嚇得受不了的陳氏來了一連串的尖叫,接著便將這些日子以來硬是裝出來的溫婉拋開,扯開嗓子哭嚎了起來,“爹啊!娘啊!天塌了!要死了啊!” 這樣的動靜,本來就不大的院子楊家人怎么可能會聽不見,楊雙吉等人出現在的時候,紛紛倒吸一口氣,民不與官斗,就算是楊天賜已經當官,可在場的人大部分還是將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小農民身上,更合何況昨日的事情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同時,還心虛得緊,如今一看到官兵,可不得害怕嗎? 昨天晚上她們噩夢里的場景可一點也不比陳氏要恐怖,周氏和李氏眼前一黑,如若不是有旁人扶著,恐怕早已經癱軟在地。 比起女人,楊家的男人表現要好一些,雖然一個個臉色都白得嚇人,不斷地想著接下來要怎么辦?倒是老三楊天江,看著自家媳婦哭得那般凄慘的模樣,不得不硬著頭皮,抬起小腿肚不斷抖動的雙腿,一步步地走上前,等終于艱難地走到陳氏旁邊,對著兩個官兵面前地擠出一個帶著謙卑和諂媚的笑容,伸出右手,拉著陳氏的手臂,往后退了兩步,他兒子楊興財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立刻上前,從另一邊將陳氏拖了回去。 楊天江或許沒有楊雙吉和楊天賜的聰明腦子,也沒有楊天海那般會算計,可他卻也不笨,其實在昨日太子殿下出現的時候,他就后悔了,而此時,心里的悔意達到了頂點,現在想想,在這個家里,其實最聰明的莫過于大哥,比起坐牢或者砍頭這樣的風險,他寧愿不要任何的榮華富貴,就是安安心心地在楊家村辛勞一輩子他也愿意。 有了這樣的想法,推回來的楊天江眼珠子一轉,給了楊興財一個眼色,父子兩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拖著陳氏往屋里走,這里的事情他們可沒那本事解決,楊興桃一見父兄都離開了,一呡嘴,悄悄地跟上。 老三一家子的動作并不是沒有人看見,楊雙吉即便心里氣得恨,在他看來,一家子人在越是困難的時候就越是應該齊心合力,怎么能夠臨陣退縮呢?不過現在這樣的場合,他也不能說什么,深吸一口氣,想將怒火和懼意統統壓下去,“老五,你去問問。” “恩,”楊天賜也明白這一次是真的闖了大禍,很有可能是將天都捅破了,升官什么的他已經不指望了,能保命就已經很是不錯,當然,在他的心里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奢望,依舊能在京城當個小官。 這么一想,原本恐慌的心倒是鎮定了不少,鼓起勇氣一步步地向前,來到院子門口,扯開溫文中稍帶僵硬的笑容,“兩位官爺,可是有什么事情?” “哼!”左邊的那位冷哼一聲,看著楊天賜的臉明顯帶著鄙視,隨后將視線掃過楊家的其他人,高聲說道:“都給我老實點,在皇上處置你們家的圣旨還沒下來的時候,誰也不準出這個院門,否則,別怪我手里的刀沒長眼睛。” 說完這話,兩個官兵沒再多看楊天賜一眼,那沒說話的伸手,沒將驚嚇得倒退一步的楊天賜看在眼里,“哐當”一聲,將院門給關上。 院子內一片寂靜,楊家人的眼睛一個個都發直,發傻,即便之前就明白或許昨天是闖禍了,可真臨頭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事情遠比他們所想的那樣糟糕,圣旨兩個字就如同驚雷一般在他們耳邊炸開,一顆心隨著那響亮的關門聲不斷地往下沉,楊家人一個個像柱子一般站在院中,帶著涼意的秋風掃過地上的落葉,這場景讓從另一邊出來的蘇雪瑩都覺得有些凄涼。 “喲,你們這是做什么呢?”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楊家眾人僵直地裝過脖子,就看到穿著華麗,帶著一群下人,用看蠢貨的目光看著他們,若是以往,周氏定是忍不住尖叫起來,可現在,事情早已經超過了她這個婦人的意識范圍之內,哪里還有心情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