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男人的心一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好。” “既然如此,天亮之前,我想聽到好消息。”說完這話,男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間內,只留下一抹僵直的影子,若仔細看的話,整個影子都在抖動。 漆黑的夜是殺人作案最佳的環境,就連空氣中都流竄著罪惡的因子,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諸葛清凌在第一時間坐起身來,同樣將趴在桌上并沒有怎么睡著的楊天河驚醒,看著諸葛清凌一臉肅殺的表情,渾身打了個激靈,“怎么了?” “有人來了,你快過來。”諸葛清凌聲音冰冷的命令道,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窗外。 楊天河心頭一緊,利落地走了過去,同樣警惕地看著諸葛清凌盯著的方向,整個身體都處于緊繃狀態,等看到十來個黑衣人破窗而入時,原本緊張得不知道該怎么辦的他,眼睛突然睜大,那里面的震驚就跟見到了鬼沒什么兩樣。 “蔡戰揚,果然是你。”諸葛清凌看到來人,“沒想到你還敢來!”聲音雖然平靜,不過,從他那雙眼睛里迸發出來的恨意顯示這他內心的翻涌。 若是可以,蔡戰揚是一輩子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因為這里曾經住著的主人對他有提攜之情,救命之恩,甚至一度親近得跟家人一般,在這里他有著太多的歡聲笑語,感激感動,無數個夜晚,噩夢醒來后他都在想,若是這諸葛府的一個個不對他那么好或者里面的人多一些瑕疵與陰暗,他是不是就不會再背叛之后被噩夢糾纏,一直不得解脫。 只是,再一次走進這里,即便是凄冷的夜,恐怖的環境,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因為他清楚,這里彌漫著的陰魂再怎么也不會化作惡鬼,即便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但真正面對諸葛清凌時,被他可以壓制的無限愧疚與痛苦還是撲面而來,原本可以武裝起來的殺氣騰騰在對方的一句話下來之后消失無蹤,甚至整個人都陷入十分難堪尷尬的處境中,他有殺了對方的勇氣,但卻做不到與之光明正大地與之對話。 原本就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楊天河,此時腦子更加轉不動了,臉色煞白地看著由蔡戰揚帶領的黑衣人一個個手里拿著武器,這是要殺他和舅舅?可是為什么? 心中這么想著,楊天河就直接開口問了出來,“為什么?” 蔡戰揚看著滿臉疑惑的楊天河,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依舊一個字沒說。 “能為什么,你以為我們諸葛府變成這樣是誰害的?李博文那一家子是怎么死的?就跟現在一樣。”諸葛清凌冷眼看著蔡戰揚,“如今這一身黑衣,卻未曾蒙面,蔡戰揚,我倒不曾知曉,這些年你不僅僅增長了權勢官位,連膽子也大到天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你們真有本事將我們兩人滅口嗎?呵呵。”話落,輕蔑陰冷的笑聲響起。 看著筆直坐在床上的諸葛清凌,蔡戰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對方說得一點也沒錯,他之所以沒蒙面,是覺得面前這兩人一個殘廢一個農夫,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但如今因為對方的話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楊天河卻更在意諸葛清凌前面的那幾句話,那一排排的靈位可以想見二十年前諸葛府那件事情是何其的慘烈,還有蔡大人,那么好的一個人,他怎么能夠下得去手,楊天河那淳樸的腦子并不能像諸葛清凌那般想到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可僅僅是這些,都已經讓他受不了,眼眶幾乎是在瞬間就紅了,整個人都在發抖,一張臉全是憤怒,如若不是諸葛清凌拉著,他肯定忍不住撲上去了,“畜生!你不是人!” 蔡戰揚呡嘴,握緊劍柄的手翻轉,冰冷帶著煞氣的光芒閃過,“上!”只說了這么一個字。 “哈哈,”諸葛清凌卻在聽了這話時笑得很是囂張,“蔡戰揚,你真傻,諸葛府是在大齊建立的時候便存在的,你以為這里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嗎?”說完,用力地將楊天河扯上床,看著朝著他而來的黑衣人,笑容冷冽,毫不猶豫地用另一手啟動床上的機關,頓時,床前移動過一排黑色的木板,等到那些黑衣人將木板劈開后,床上早已經沒有人影。 “找,一定有機關。”蔡戰揚咬牙切齒地說道,之前面對諸葛清凌的各種復雜情緒也隨著兩人的消失而不見,他唯一想到的是,一定不能讓這兩人活著,若是外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那可不僅僅是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毀之一旦,更會遭人唾棄臭名遠揚甚至遺臭萬年,不行,絕對不能讓這兩人逃脫。 一張床就那么大,在幾番查找之下,機關總算被找到,在一摁之后,整個床板都翻了過來,出現一條一人寬的樓梯,最先找到的人眼睛一亮,然而,還沒等到亮光消失就變成了錯愕和恐懼,只見他的眉心,正插著一直短箭,鮮紅的血液從縫隙中慢慢地留下,形成一條細小筆直的紅色河流。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眼里都帶著警惕,至于那倒下的黑衣人,他們別說傷心,就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只是盯著那黑漆漆的樓梯心里開始打鼓,到了這個時候,蔡戰揚方才明白,剛才諸葛清凌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黑漆漆的地道里,楊天河被刺激得許久才回過神來,想到諸葛清凌不能走動,陷入黑暗中的他立刻就慌了,茫然無措地看向四周,小聲地叫道:“舅舅!舅舅!” 就在楊天河的聲音止不住顫抖,聽起來都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四周的環境突然亮了起來,雖然算不上亮堂,卻也能看清,“瞎叫喚什么?去把那邊的輪椅給我推過來。”諸葛清凌靠著地道的墻壁坐著,對著楊天河沒好氣地說道。 “哦,”楊天河倒是不在意,看著諸葛清凌沒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顛顛地跑去將輪椅推到諸葛清凌面前,伸手要扶對方的時候,諸葛清凌的人已經坐在了輪椅上了,嘿嘿一笑,心里卻是佩服得很,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 “走吧,”諸葛清凌說完這話,想了想又補充道,“什么都不要碰,跟緊我,不然出了事別怪我。” “恩,”楊天河老實地點頭,推著諸葛清凌的輪椅往前走,沒走一段路,前面的燈就會亮起來,而他們身后也漸漸地變成了黑暗,然而此時的楊天河的心卻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隨著這樣慢慢走動的時間流動,他平靜下來的心因為想到蔡戰揚的事情而沉重起來,甚至令他有些喘不過起來,“舅舅。” “有事就說。”諸葛清凌的眼睛黑得嚇人,整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當初蔡將軍,”剛說到這里,他就感覺到身邊的空氣冷了不少,立刻改口道:“就是蔡戰揚受傷的時候,如果不是我覺得他是個鎮守邊疆,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可能司月就不會出手救他,他要是那個時候死了的話,李大人他們現如今恐怕還活得好好的。”說到這里,楊天河的眼眶再一次紅了,聲音都有些哽咽,越是這么說,他越是覺得李大人他們的死他楊天河也是幫兇。 “許是我們諸葛家上輩子欠他的吧。”又走了一刻鐘的時間,諸葛清凌才開口說道,天知道他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心里的滔天殺意,平靜地開口:“若是像你這么說,如若當年我父親不多管閑事,救了蔡戰揚那一條狗命,或許二十年前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所有的親人都還活得好好的。” “怎么會有那么壞的人。”聽到諸葛清凌這么說,楊天河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憋了許久才說出這么一句。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接下來的事情。”小半個時辰后,兩人來到一間寬敞的房間,諸葛清凌什么也沒說,撇下楊天河,轉著輪椅來到書桌前,很快地寫下兩張紙條,在對方好奇的眼神下,放到了房間內東面和北面的門縫下面,用纖細幾乎不可見的繩子幫助,隨后動作迅速地摁下門上的機關,做完這些事情,就閉上眼睛,靜靜地等著。 當軒轅弘龍床上的鈴鐺響起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坐了起來,看著手中的紙條,片刻之后,召集一直待命的黑衣衛,對著他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相信你們永遠都不會忘記,現在,報仇的時候到了。” 就這一句,讓站成一排的黑衣人首領殺氣不斷飆升。 王家,王文燁房間內,那裝飾用的鈴鐺突然急促地響起,本來就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沒怎么睡著的王文燁,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突然地睜開眼睛,那里面的凌厲與肅殺與他平日里的儒雅完全不同。 等摁下機關,看清傳過來的紙條時,哪里還能睡得著,對著同樣已經起身的王夫人說道,“今晚你跟媳婦孫子他們一起,我和老大,老二有事要做。” “恩,”看著自家丈夫的表情,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沒多說,點頭走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王文燁的房間,王文燁父子三人,諸葛清凌和楊天河,都沉默著,等到將事情了解之后,王雪君直接就將椅子扶手捏下一塊,“爹,我們不能什么都不做。” “這是自然,”王文燁點頭,“不過,我們還是等待皇上的旨意。” 既然對方已經暴露,那就不是威脅,如今最關鍵的依舊是被綁走的兩人,太子的安慰直接關系到大齊的江山,而天命之女的死活更是與大齊的命運緊緊聯系在一起,兩人都不能有差錯,無論是王家還是諸葛家,他們都是忠于皇上的,在皇上有意將皇位傳給太子時,他們從不會想其他的大臣那樣,在太子處于弱勢時就偏向其他王爺,他們的立場是永遠都站在皇上這一邊的。 這邊,蔡戰揚在損失了好些死士后,僅僅才下了地道,之后似乎沒走一步都有陷阱,都會帶來死亡,為了不讓剩下的幾個人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蔡戰揚不得不下令撤退,在離開諸葛府的時候,他只得寄希望于諸葛清凌和楊天河一直躲在地道里,想到這里,將剩下的死士都留下,獨自一人回蔡府。 不對勁,剛走進自己的院子,這么些年在戰場上的經驗,蔡戰揚很容易就感覺到從四周傳來的殺氣,而他卻不知道對方在何處,甚至一點氣息也沒發現,頓時讓他毛骨悚然,在想到對方的來歷后,整個人仿佛墜入冰窖一般,黑衣衛。 蔡戰揚明白這個時候想要離開已經來不及了,況且這里是他家,即便當初不得已犧牲了妻子和小舅子,他能夠用這兩人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來勸慰自己,誰讓他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可蔡府不一樣,這里不但有他的親生父母,還有他的兒子女兒,別說跑不了,就是能跑此時他也不會,心中已經有了選擇的蔡戰揚倒不似剛剛那么恐懼了,抬手不著痕跡地握緊劍柄。 但就算是蔡戰揚有了拼命的決心,但他手中的劍還沒來得及出招時,脖子上已經被各種武器給卡主,稍微一動,他便會命喪黃泉,“蔡少爺,許久不見!” 蔡少爺,這樣的稱呼只在他曾經去諸葛府時,下人口中才能聽到,“哐當!”蔡戰揚手中的掉落,渾身再也抑制不住地恐懼起來,他知道,他完了。 雖然動手的黑衣衛是很想將眼前的人直接剁成rou醬,但他們要將此人交給少爺來處理,至于蔡家的其他人,哼,無論他們知不知道蔡戰揚所做的事情,家里出了這么一個無恥之徒,不死也沒什么好活的了。 即便剛才那些女人孩子哭得很是凄慘,恐懼惶惶的樣子看起來也非常可憐,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黑衣衛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比起他們主子一家的遭遇,若不是有皇上的命令,他們更想屠殺了這一家子。 黑夜再漫長也總是會過去,當天邊出現一絲亮光時,兢兢業業的大齊朝臣們帶著一個戰戰兢兢又算計不已的心走上朝堂,這一次,在皇上還沒來之前,整個朝堂一片寂靜,完全沒有以往的交頭接耳甚至是高談闊論,而站在首位的兩位王爺,似乎也有了間隙,看著對方的眼里一個帶著小心翼翼,另一個卻有著深深的防備。 這一日,軒轅弘來的比往日都早,看著下面恭恭敬敬跪著的大臣,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讓他們起身,而是淡漠地對著身邊的太監說道:“宣旨吧。” 僅僅三個字,便讓下面的人心開始不停地顫抖,許多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整個朝堂,在皇上的態度未明之前誰知道災難會降落在那個倒霉鬼身上,更令他們惶恐的是,他們拿不準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倒霉鬼。 一道接著一道圣旨下來,朝堂上所有人臉色皆是一片慘白,很值好些人已經癱倒在地,昨日參與打賭的御史們首先遭殃,不僅僅被革職,還抄沒所有家產,當圣旨落下的時候,慶幸腦袋得以保住的同時也能夠想象他們以后一大家子將會過著多么貧困的生活,不過相對于后面的圣旨,他們還是屬于幸運的那一伙人。 丞相被免職,柳皇貴妃被打入冷宮,軒轅璃跪在地上想要求情,可抬頭看著龍椅上毫無表情的軒轅弘,話到嘴邊都吞了下去,站在璃王這一邊的大臣在太監將圣旨念完后,衣衫早已經被冷汗打濕,雖不知皇上是什么用意,但對璃王還是留情了的,即便昨晚他們分析得再頭頭是道,可帝王心思,誰又能保證他能揣測得十拿九穩呢? 第三道圣旨下來的時候,朝堂上的人是一片驚愕,蔡戰揚,這個可以說是二十年前那件事情發生后,便取代了諸葛府成為新一代戰神的男人,真相竟然是這樣,之前與蔡戰揚走得近的大臣已經開始顫抖,而未參與昨日打賭立場堅定的御史們則一個個的咬牙切齒,仿佛皇上那抄家滅族的旨意都不足以熄滅他們心頭的怒火,要知道,在他們心里,最令人不齒得便是這般的jian細。 若說第三道圣旨完全出乎眾人意料的話,那么最后的這一道便是驚天轟雷,誰也沒想到一向仁慈的皇上竟然會有這么無情的時候,甚至心里對軒轅珞有些懷疑的璃王都覺得這樣的懲罰重得令人吃驚,逐出皇室,貶為庶民,終身圈禁于珞王府。 “父皇!”軒轅珞震驚地抬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軒轅弘,又是跟之前一樣的眼神,那絕不是看兒子的眼神,冰冷而陌生,讓他的心不斷顫抖的同時還有些委屈,從小打大,父皇寵愛太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只有自己清楚,父皇對自己的態度跟其他的皇子都有很大的差別,似乎從頭到尾,他都未曾進自己當成兒子一般。 “不要叫朕父皇,朕可沒你這樣的兒子。”軒轅弘站起身來,說完這話,看著瞳孔猛收縮的軒轅珞,如若不是考慮到太子的安慰,他真想親手掐死對方,那些事情他果然知道,“愣著做什么,將他拉下去。” 軒轅珞紅著眼眶看著帝王氣勢全開的軒轅弘,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一般,既然皇上都已經知道了,那他說什么都沒有用,任由侍衛將他拉了出去,而到了這個時候,朝堂上的人是大氣都不敢出,想想今天皇上懲罰了多少人,皇子,貴妃,丞相,大將軍等等,他們甚至覺得今日能夠四肢健全地離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老大,你跟朕來。”說完這話,軒轅弘率先離開,從頭至尾,也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倒是太監退朝兩字依舊如往常一般高亢洪亮。 軒轅弘的圣旨,在一個時辰后便掛在了京城四門城墻之上,與之相對應的還有王文燁親手執筆,列舉的有關蔡戰揚和軒轅珞的各種罪狀,身為現今文壇第一人,大齊文人地位最高之人,他的文采自然要比圣旨上的精彩絕倫得多,在文人的影響力更是不可估計,以至于在短短的時間內,軒轅珞和蔡戰揚便臭名遠揚。 “碰!”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在第一時間便知道了這個消息,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一拳出去,院子里的大樹轟然倒地,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而走廊上的白發女人則是眼神擔憂地看著。 “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中年男子帶著不可置信地吼叫,“他怎么可能會知道,明明我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 看著男人這樣,站在他身后的年輕男子眼里閃過一絲嘲諷。 等到中年男子平靜下來后,“哼,他是厲害,可別忘了,我手里還有兩個人,你去砍下那太子的一條手臂,我就不信,軒轅弘還能囂張。” 年輕男子閃了閃神,“父親,你確定?既然軒轅弘敢這么做,他就已經猜到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若是這一條手臂送過去,軒轅珞還有沒有命恐怕都不好說。” 中年男子猛然回頭,用凌厲的眼神看著年輕男子,凝視良久,之后毫無預兆地一巴掌扇過去,看著對方瞬間紅腫起來的臉,以及嘴角溢出的血絲,眼里除了憤怒之外再無旁的情緒,“你是不是被那女人給迷住了,別忘了你到底是誰的兒子!” “父親,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對于中年男人的行為,年輕男子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擦去,帶著木然的表情十分冷漠地說道。 中年男子一聽這話還想動手,抬起的手卻被剛剛站在走廊上的婦人給握住,“我知道你是擔心珞兒,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先聽聽影兒怎么說?” 說完又給年輕男子使眼色,只不過兩個男人似乎都并不領情,氣氛再次緊張得一觸即發。 “說!”最終,中年男人冷靜了下來,對著年輕男子說道。 “若是軒轅弘不知道軒轅珞的身份,你的計劃還有可能成功,只是,現在看來,我們自以為在暗,卻還是低估了軒轅弘。” “哼,他不是最寵愛軒轅熙嗎?”中年男人帶著冷笑問道,“我不信他真的不顧他的死活。” “那也要看是遇上什么事情,”年輕男子寸步不讓,“別忘了軒轅弘是皇上,還是個百姓口口稱贊的明君,別說是軒轅熙的命,就是他自己的命,在江山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他只會做一個皇帝應該做的選擇,而不會是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 年輕男子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為何,原本陳述事實的一字一句竟然讓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原本以為冰冷堅硬如石頭一般的心,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想著軒轅熙,為什么有那么多人關心,不是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嗎? 心里雖然這么想,可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即便失去太子會讓軒轅弘痛心,可皇上難受的結果父親恐怕承受不起,我敢肯定,若是軒轅熙有個好歹,陪葬的絕對是珞王府所有人。” 若是前面的話中年男人沒聽進去的話,那后面的話卻讓他握緊了雙手,若真是那般,這二十年來的籌劃將會功虧一簣,但想著軒轅弘今天頒布的圣旨,終究心有不甘,“既然動不得軒轅熙,那女人動得吧,若是天命之女出現什么意外,肯定會影響到大齊的國運,再說,她現在肚子里懷的可是諸葛家最后的血脈,若是軒轅弘還無動于衷,豈不寒了忠臣的心。” 年輕男子眼里閃過一絲嘲諷,他早就應該明白,在二十多年前明明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其結果真正算來,也不過是跟諸葛府碰了個兩敗俱傷,這樣的人,即使是隱忍了二十年,又如何,跟軒轅弘對上,只有死路一條,而他自己,就算明白這個道理,還得陪著他去死,這恐怕是從他一出生便注定了的,不過,無論怎么想,他終究還是要盡心的,“父親,沒用的。” 在中年男人和老婦人在院門口的時候,冷漠的聲音響起,兩人皆是一愣,“為什么?”見中年男人不悅,老婦人連忙問道。 “父親,在軒轅家的人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獨皇位,皇權,他們是絕不會退讓,至于你所說的國運,忠臣,若皇位都不是自己的了,誰還關心這些,再者,諸葛家的對軒轅皇室的忠心,你不早就明白,所以,司月出事,諸葛清凌即便跟軒轅弘一樣難受,但絕不會妥協,最后遭殃的依舊會是珞王府的人。” “那你說現在該怎么辦?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中年男子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年輕男子回頭,對上兩雙有些期待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你。”中年男子氣得想罵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就是差距,野心勃勃又如何,多年籌劃又怎樣?那些見不得光的陰謀算計和軒轅弘的文韜武略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多了,仿佛沒有看見對方滿臉的黑氣,年輕男子接著說道:“父親,我早就說過計劃行不通的,你有沒有想過,像蔡戰揚那般,對妻子都能下狠手的人,為何在去年寧愿選擇身敗名裂,也不愿意戰敗讓你的軍隊進入大齊?” 中年男子一愣,“那是因為在他心里,認可軒轅弘這個皇帝,他可以背叛諸葛家,卻不會背叛大齊皇帝,我想二十多年前他之所以答應幫助我們對付諸葛家的人,恐怕早就料到那些消失的黑衣衛是直搗我們的后巢。” “蔡戰揚!”聽了這話,中年男子哪里還能不明白,沒想到一直當成棋子的人,竟然也坑了他一把。 年輕男子眼里的嘲諷更甚,明明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對方竟然要他提醒才能明白,這樣的人還妄想將他的兒子推上那最高位置,若是軒轅弘不知道真相還有可能,但現在看來,簡直是癡心妄想。 “老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么辦?”老婦人的眼里閃過一絲不甘,不過,還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 年輕男子明白他們的想法,搖頭,“現在我們就是想要離開也不可能,父親,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我想最多不出三日軒轅弘就會找到我們這里來。”死局,從他決定將所有人手掉到京城,從軒轅弘知道軒轅珞的身世時,結局就早已經是注定了的。 “你不早說。”中年男子并不是怕死,而是原本信心滿滿覺得一定會成功達到目標的,哪里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僅僅他的勢力都搭進去了,還連累了珞王府。 “父親,你忘了,我之前就說過的。” 中年男子沉默,用他并不太聰明的腦子想了許久,也沒想到法子,最后冷哼一聲,“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拉個墊背的,讓軒轅弘不好受。”說完也不管院子里的兩人,徑自推著輪椅往后院而去。 “影兒,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老婦人有些責怪地說完這話,隨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年輕男子臉上的冷意十足,不過,想到那對年齡不符卻感情極好的母子,也跟了過去。 而此時的司月和軒轅熙經過一夜的休息,精神都挺好的,如今正在享受早餐,那溫馨的氣氛跟在家里并沒有什么差別,“碰!”房門被大力地推開,讓已經很明亮的房間內泄入幾縷陽光。 看著走進來的三人,兩人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嘴,從對方的臉色,他們就明白皇上恐怕已經有了行動,不然又怎么會將對方氣成這樣,高興的同時又不由得暗自警惕,就擔心對方狗急了跳墻。 “你們倒是很自在!”這話中年男子說著這話時,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盯著軒轅熙的目光跟刀子似地。 軒轅熙挑眉,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你是誰?” “軒轅仇,”中年男子,也就是軒轅仇冷著臉說道。 “呵呵,”軒轅熙輕笑出聲,仿佛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完全無視對方越來越黑的臉,“就我這個大齊太子所知,軒轅乃是國姓,就是整個宗室也沒有軒轅仇這么個人,冒充皇室罪可不小。” “這還不是你們軒轅家造的孽,否則,我怎么可能流落在外,”軒轅仇語氣帶著憤怒,見軒轅熙和司月都滿臉的笑意,冷靜下來,“如果你還有命在的話,回去問軒轅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說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軒轅熙毫不猶豫地否定,“皇室血脈絕不容許混淆,也絕不會容許皇室血脈流落在外,你說你姓軒轅,可有證據?”最后問出的四個字時,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看似不經意的雙眼卻沒有錯過他身后那老婦人有些蒼白的臉色。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嗎?那軒轅珞可不是軒轅弘的兒子,而是我的兒子。”軒轅仇有些得意地說道,絲毫沒有看見跟進來的年輕男子眼里閃過的無奈,這也太容易被套出話來了吧。 軒轅仇的話多少讓軒轅熙有些震驚,只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在臉上,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你確定軒轅珞不是父皇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