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哎!要是領兵的是王翦、蒙武這樣聲望值高的老將軍,就不用擔心手下不聽他的話了。”白仲很遺憾的感嘆著。 看著那么多那么多軍功不能去搶,只能等著后方的大部隊到來,白仲心里的郁卒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唯一慶幸的是,嬴政是自己人,應該會幫自己保住現有果實,不會讓人摘自己的桃子。 既然選擇了圍而不打,白仲很開心的在軍營里養起傷來。 用二十一世紀的劃分法來說,白仲臉上的傷應該是重二度燒傷——即真皮層被損傷,所以傷口長出新表皮會很慢,愈合的也會很慢,燒傷區的皮膚皺縮、變形,影響功能,最主要的是會留相當大的瘢痕。 [你確定只需要治好傷口,防止感染,而不需要我幫你植皮去疤嗎?保證植完后比你原來的皮膚還好。] “系統,你帶點腦子好嗎?這么重的傷,沒幾天就連個疤都沒了,你覺得在現今醫學條件下,這可能嗎?”白仲放下手里的面具,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 “等傷自然好了,我再借口說要擋傷臉,戴個一年半載面具,然后找個時間宣稱說找到一種非常好的去疤藥,終于把臉養好了,再把面具摘掉。”白仲說出自己的盤算,“你不是說這個面具看著像鐵的,但實際上特別親膚柔順,和真實皮膚毫無差別,而且還有防毒氣擋紫外線的功能嗎?” [是這樣的,不過……] 系統顯示一頓,接著屏幕變幻,出現了好多個“哈哈哈哈哈哈”。 “系統,你中毒了嗎?笑得那么夸張!” [不是啊!我只是想著,你要是戴個一年半載面具,等你把面具摘下來的時候,你的臉會不會因為半邊臉曬太陽、半邊臉不曬太陽,而變成陰陽臉?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系統,這么嘲笑自己的寄主,真得好嗎? ☆、1055.22 嬴政緊趕慢趕,終于在半個月后,帶著大軍來到了屯留城外。 為了迎接嬴政,軍中所有的將領幾乎傾巢而出,但嬴政只掃了一眼就發現其中少了一個人,“長平侯呢?她為什么不來迎接寡人?” “回稟大王,長平侯面上有傷,恐面圣時驚攪圣顏,所以……”副將接下來說了什么,嬴政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腦海里反反復復回蕩著“面上有傷”四個字。 趙高!你不是說阿仲傷勢無礙嗎? 嬴政狠狠的盯了趙高一眼,趙高立刻乖覺的退下。 嬴政當然知道,這種事怪趙高沒道理,要怪就要怪那個臭小子,明明讓他乖一點聽話一點,一切以安全為重,結果還傷得這么重。 哼哼!有本事,你就傷得更重一些,否則……看寡人不neng死你!在床上的那種!這次絕對不讓你以什么“身上有傷”而逃掉,反正你不是臉上都有傷了嗎? 過了一會兒,趙高悄悄回來告訴嬴政,打聽過了,長平侯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臉上留下了疤,所以……傷心欲絕精神不振。 趙高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嬴政,陛下么么噠,現在正是您趁虛而入一舉拿下的時候。 嬴政完全沒感覺到趙高充滿“鼓勵”的眼光,因為他的一顆心已經直接飛到白仲身邊去了。 臉上有疤、傷心欲絕、精神不振……這三個關鍵詞讓嬴政的心跟著一陣一陣的抽疼,阿仲平常最怕疼又最愛美了,可是現在卻……被火燒而毀容,她現在該有多可憐啊。 嬴政揉了揉鼻子,糟糕,有些發酸,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流出來。 “這里的事情你讓別人處理一下,寡人先去看看長平侯。”嬴政憋著一口氣,氣乎乎的走了。 白仲身為臨時統帥,住的軍帳自然是最好的最大的,離主營最近的那頂,因此嬴政沒繞兩個圈就已經到了白仲帳門口。 一見嬴政的御駕,不好意思,只是御,沒有駕,嬴政氣急敗壞之下,嫌備車太慢,連車都沒有坐,直接就甩著兩條大長腿就走到白仲帳前。 “參見陛下!”守在白仲帳前幾個親兵模樣的人,跪在地上說道。 若是在平時,本著“小心肝的手下,自己也要好好招呼”原則的嬴政,必會拉下面子說幾句話,但是今天嘛…… 太過于在意白仲,嬴政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掀開帳門走了進去,留下趙高帶著侍衛在外間為他守衛。 主帥的軍帳自然不是個小單間,而是被人以屏風巧妙的隔成了內外兩間,外間處理軍中事務,內間則是主帥休憩的場所。 嬴政繞過屏風,看著一身白色褻衣躺在床上的人影,剛想要走過去,就見一個枕頭飛了過來,中間還夾雜著一聲,“滾!” 委屈又憤怒的聲音,讓嬴政心里一酸,自動腦補出一個“毀容少年,自暴自棄”的場景。 “阿仲……”嬴政有些局促的站在屏風邊,輕輕的叫了一聲。 躺在床上的白仲聞聲,本能的回過頭看了嬴政一眼,但接著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以袖捂著臉將頭轉了過去。 雖然白仲轉頭的速度很快,但嬴政依舊看了個分明,白仲雪白的右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的紅色。 “阿仲……”嬴政大步走到白仲面前,抱著白仲輕輕發抖的身體,撫摸著她的手背,溫柔的說道:“阿仲別怕,我在這里。” “你不要管我!讓我自己靜一靜!”白仲發脾氣想將嬴政推開,但嬴政反而將白仲抱得更緊了一些。 白仲當然可以用蠻力將嬴政推開,但對方抱得這樣緊,白仲害怕將嬴政弄傷,所以……好吧,說實話不矯情,其實是舍不得。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軟弱的時候,而大多數正常人,都是受傷或生病時最軟弱,白仲也概莫能外。 “讓我不管你,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可以選擇在我懷里靜一靜!”嬴政抱緊白仲,聞著對方身上好聞而又熟悉的香味,柔聲開口說道。 “才不要呢!你抱得我好緊,都透不過氣來了,怎么靜一靜?”白仲委屈的說著,但雙手卻伸出反抱著嬴政的背,緊緊的抱住,一副唯恐他離開的樣子。 察覺到白仲的舉動,嬴政在心里微微一笑,繼續一下一下撫摸著白仲的后背,用誘哄的口氣說道:“乖!阿仲,不怕不怕!我在這里,阿政在這里……” “我不怕……”白仲生氣的反駁著,只是氣乎乎的反駁里帶著幾分哭腔。 “好好好!你不怕你不怕!你當然不用怕!因為你的阿政在這里,他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嬴政的話讓白仲的鼻子酸酸得,一個沒忍住,竟然趴在嬴政懷里哭了起來。 聽著白仲的哭聲,嬴政也覺得鼻子一陣一陣發酸,可是不行,身為男人,這個時候他不能跟著白仲一起哭,他要勇敢站出來安慰自己的……人。 “阿仲,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嗎?”嬴政開口說道。 “我……我說……說什么?”白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答著,同時暗暗在心底發誓,如果是太不靠譜的話,就直接說火把大腦燒壞了,所以自己選擇性失憶了。 “你說,若是要跟你在一起,就不能碰別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行……” 嬴政松開白仲,慢慢將她推開,抓住她想要擋住傷口的手,目光直直的看著白仲的右半邊臉,認真開口說道:“我愿意!” 聽到嬴政的話,正準備將頭轉到一邊的白仲,微微一愣,嘴里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呃?” 看著白仲蠢萌蠢萌的模樣,嬴政伸出手指在白仲臉上輕輕撫摸著,“別動!” “丑!”白仲噘著嘴,本能想要低頭,但下巴卻被嬴政的手按住。 近距離下,嬴政能很清楚白仲臉上的紅印。 紅印深深淺淺,從眼角到臉頰上都有,那是一大片結瘢后落下的瘢痕,落在白仲如雪的皮膚上顯得分外刺眼。 這些瘢痕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胎記,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它不但凹凸不平,而且很多部位的肌膚還發生了扭曲和拉扯的現象。 “呼……哪丑了?”嬴政輕輕摸著白仲臉上的紅印。 指尖傳來的異樣觸覺,讓嬴政的心一陣一陣的疼。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丑!”白仲捂著臉,噘著嘴,強忍著淚意說道。 雖然和初被燒傷時,滿臉的水泡,嚴重的地方還會腫脹、流血相比,現在只有一個傷疤在臉上會好看很多,但是還是讓她無法接受這么美這么美的自己,將要變成一個丑八怪的事實。 “王賁那么大膽的人,都被我嚇到了!”白仲抿著嘴,倔強的說道。 王賁比嬴政先來,他來的時候,白仲臉上的傷還沒有好,正好當時自己在換藥,結果軍醫一揭開自己臉上的紗布,白仲就看見王賁臉上見鬼一樣的表情。 “真得不……算丑……比我想像的好很多!”嬴政安心的拍了拍胸口,一臉慶幸的說道。 聽到白仲臉上被燒傷時,嬴政可是腦補了一團黑乎乎的焦炭和一只香噴噴的烤乳豬,然后沒做猶豫的,嬴政發現和焦炭還有烤乳豬相比,還是失去白仲更讓他痛心。 或者應該說不是心痛,而是痛得他整個人都失去了痛覺,麻木不仁這個詞就很好的形容了他的感覺——反正據趙高說,那幾天廚子加了八勺鹽,但他硬是嘗不出咸味,就叫人把趙高還有廚子拖出去各打了十大板子。 同時掂量了一下白仲的性格,若真是變得焦炭或是烤乳豬,八成這輩子都要失去她,再也見不著她了。 這么一想著,嬴政發現當天的綠豆湯似乎忘放糖了。 為了將來能當一個“有滋有味”的秦王,嬴政火速做了一個決定。 “我怎么可能覺得你丑呢?”比焦炭或是烤乳豬不知道美多少倍啊! “不就是臉上多了一塊瘢痕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成天就喜歡在臉上畫東畫西嘛,大不了我當你在臉上畫了一塊紅色的脂胭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用嘴堵住阿仲接下來的話。 “最重要的是,我要是覺得你丑,我會同意這輩子只要你一個人嘛!”果然和阿仲在一起就能嘗出味道了,小嘴還是那么甜。 “可是你是秦王啊!”白仲看著嬴政,表情有點呆傻,總覺得劇本打開的方向有些不對。 她明明只是想讓嬴政忘記她受傷的事,免得嬴政教訓自己啊,嬴政怎么忽然一下就腦袋暈……不是,想通了呢? “你是想說孩子嗎?其實我想了想……也沒有關系啊……不是還有子嬰嗎?”嬴政看著呆萌呆萌的白仲,笑著在她臉上又親了一口,這回親的還是傷口處,“長兄如父,待我百年之后將王位傳給子嬰也是一樣的,反正他也是我養大的……我只要你……” 白仲瞬間愣住了,愣過之后,她又覺得嬴政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并不奇怪,因為歷史上的秦始皇也差不多,都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根本就沒想過后代子孫會怎么樣的主。 比歷史上,明明已經得病快要死了,還要修阿房宮、修規模浩氣的秦陵、盡收天下寶物,在生命最后的時間還要窮奢極欲一把,想要長生不死,所以死也不愿意培養自己兒子的嬴政相比,嬴政這一回已經做得不是那么自私了。 ☆、106 歷史上的嬴政,就是這么一個死了也要把整個天下拉下去陪葬的帝王。 而現在,十分自私自利的嬴政同學,正在跟他媳婦說著特別特別溫人心的rou麻情話。 “阿……阿政……有一件事,我真是沒想到啊……” “什么事沒想到?” “沒想到你喜歡我,喜歡得那么深!” “呵呵!其實我也沒想到!我喜歡你會喜歡的這么深” 嬴政說完,在白仲白皙的額頭輕輕一吻,沒失去之前并不覺得如何難受,但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原來阿仲不在的時候,人生會變得那么沒意思,連吃口菜都嘗不出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