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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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斐亞然眼底的驚異和關切,銀緊皺的眉略微放松了一分,輕輕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緊接著,他寬大的袖擺,就忽然被斐亞然抓住。 “這么多年,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銀發紅眸的美貌青年,如此蹙眉問他。 薄唇微抿,雖然明白對方完全是出于關心才會表現得如此,但銀現在卻并沒有心情,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慢條斯理地把袖擺從斐亞然手中抽出,銀的目光忽然在斐亞然的脖頸和胸膛流連而過,“比起問這些,你現在更應該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斐亞然聞言,不由得怔了下,順著銀略有些微妙的目光,垂首看向自己身前時,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胸前的扣子竟然被解開了不少,原本包裹得嚴絲合縫的脖頸和小半個胸膛,此時正沒有絲毫遮擋地袒露在空氣中。 斐亞然的臉色,頓時黑了。 仔細回憶著片刻前那一重接一重的夢境,斐亞然一邊扣扣子,一邊整理思緒,直到手指不小心觸碰到頸間時,才忽然被一陣刺痛,吸引了注意力。 想到在最后那個滿是暗色的夢境中,感覺到的疼痛,斐亞然手指微頓,立時在面前幻化出一面晶瑩剔透的水鏡。 這一看,頓時讓斐亞然微微瞪圓了眼睛—— 鏡中銀發紅眸的青年,雖然仍是自己早已經再習慣不過的精靈外表,面色卻與往日白如美玉的模樣完全不同,反而如同春日枝頭怒放的桃花,泛著顯而易見的淡粉,眼中也不知為何,蒙上了一層氤氳朦朧的曖昧水光。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讓斐亞然驚訝的,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喉結之下一寸的位置,那個令他感覺到刺痛的地方,此刻正大喇喇躺著一枚淡紅色的吻痕,上面還殘留著金紅色的血跡。 臉色一時間黑沉如墨,斐亞然立刻給自己套了個治愈魔法,卻不成想,魔法對那傷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掏出雙劍給自己刷了個祛除負面狀態的“跳珠撼玉”和回血的“鸞翔舞柳”,那細小的傷口也還是沒有愈合。 如此,斐亞然心底的怒氣值已經徹底到達頂點。 揮手拍碎水鏡,在用手帕把那一小塊兒皮膚擦洗到差點破皮后,斐亞然終于起身來到銀身旁,目光復雜地看向此刻正被銀制伏在雪地中的雪魔。 現在這里只有他們四個人。 意識昏沉的凱恩和明顯護著他的銀,顯然都不可能是對他下手,所以,罪魁禍首只可能是一個人。 垂眸看向正一臉不安看著自己的雪魔,斐亞然沉默半晌后,終于低嘆出聲,“你讓我失望了。” 原本,因為他們都來自地球,曾經是師徒,且都有過相同的倒霉經歷,即使雪魔是魔族,斐亞然也從沒想過主動傷害對方。 但很顯然,這個相認時還一臉親熱叫他師父父的雪魔,并非這么想。 在被那忽然冒出來的精靈,一腳踩在腳下時,雪魔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不是沒想過斐亞然在醒來,發覺這一切后,會有什么反應,甚至早就換上了最皮糙rou厚的陣營奶裝,就怕師父惱羞成怒直接拿雙劍剁了自己。 但他根本從未想過,師父會用那種黯淡復雜的眼神看自己,告訴自己,他對自己很失望。 說起來可笑,在他還不是雪魔,還沒來到這個cao蛋的世界,還是地球上那個整天泡在游戲中血雨腥風的大學生時,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個人,讓他如此牽腸掛肚。 和“翡翠”的相識,完全是一場意外。 雪魔從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即使在那些爹不疼娘不愛的年少歲月里,他也依舊憑著父母給的錢,把自己養得很好。 從小他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為了從老師和同學的父母那得到關注和贊揚,小小年紀他便學會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上到八十歲奶奶下到幼兒園小朋友,只要他想,就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 因為此,他的人緣一直很好,即使從未得到過父母的愛,也仍活得十分滋潤。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以虛假的姿態,面對所有人。 這偶爾會讓他感到厭倦。 窮極無聊的時候,他接觸到了網絡游戲,然后他忽然發現,在那個虛擬的所有人都躲在角色背后的平臺中,只要他不說,就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他是誰。 所以,就算他不笑,不說話,心情不好時隨便開紅欺負弱小,抑或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只要一拔網線,他就還能繼續過他風平浪靜的順遂生活。 于是從那以后,游戲便成為他發泄一切生活中不滿和壓抑的渠道,現實中他越乖巧懂事,游戲中就越無法無天。 因為反正,在那個虛擬的世界中,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他,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索性便讓自己作個痛快。 于是那幾年,在所有他涉足過的游戲中,都難免會出現那么一個極品到上每天上818的奇葩玩家。 他偶爾也會以此為樂,每天蹲守在論壇里,翻看那些或哭訴或咒罵他的帖子。 直到他遇到“翡翠”。 雪魔一直不知道,遇到“翡翠”對他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翡翠”是他玩游戲以來,第一個沒有任何目的,只因為想對他好,才對他好的人。 遇到“翡翠”,是一個意外。 那時他剛從另一個游戲a來劍三,聽說秀太是新出的職業,論壇截圖里也總被各種妹子高呼萌萌噠,便順手建了個秀太。直到進游戲里,發現在新手村連技能都用不出來時,才發覺這游戲似乎和他以前玩得不太一樣。 去官方論壇重新看了下七秀的技能后,切回游戲界面,好容易讓秀太轉起圈來的雪魔,很認真地思考,究竟要不要立刻把這個動作蠢到家的正太刪檔重來。 手指即將要按下esc的時候,屏幕中央忽然彈出一條消息來—— 【七秀玩家翡翠欲收你為徒】 【同意拒絕】 瞄了眼自己在貼吧順手復制來的名字“小魔仙王遺風”,收回懸在esc上的手指,雪魔摸了摸下巴,果斷點了同意。 一分鐘后,銀發紅眸一身雪白長裙的美麗秀姐,便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在此之前,無論在哪個游戲中,雪魔都習慣了獨來獨往,有人說他高冷,有人罵他裝逼,但從沒有人,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摸他的腦袋,喂他糖葫蘆,塞給他一堆包包、雙倍丸子、馬匹、還有一萬金的零花錢,之后天南海北帶他滿世界刷副本升級,手把手教他游戲常識,拉他入幫會,把他介紹給親友,拉他上yy搞聯歡,滿世界踩地圖…… 這實在是個很神奇的游戲。 硬生生把雪魔這么個獨來獨往血雨腥風818的戰爭販子,給掰成了整天被師門里各路親友摸摸抱抱,捧在手心護在身后的逗比小師弟。 有一次他這么跟師門中不知排行第多少的師兄吐槽這點時,那狗策師兄也忍不住跟他捶胸頓足,說勞資還不是一樣!想當初勞資也是山口山全國排行前幾的超犀利dps,結果一入基三遇到“翡翠”那個逗比師父后,就一路向著逗比之路狂奔得停不下來,最后墮落成了和師門中其他人一樣的萌萌噠pvx休閑黨。 然后,在他們忍不住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當口,好友頻道忽然刷出一條粉嫩嫩的消息—— 【翡翠:“寶貝兒們~速度集合明教三生樹,為師給你們發紅包炸煙花~(≧▽≦)/~!”】在好友頻道被師門刷出一排“壕無人性!我喜歡!”的時候,雪魔早已經速度點師父進組了。 然后,不到半分鐘的功夫,二十五人團就全部滿員,好友頻道還有人大哭著刷屏說找不到組織了。 于是很快,二團也開起來了。 那一整晚,整個服務器的世界頻道,都被俠士翡翠給某某俠士/某某女俠,某某俠士/女俠給俠士翡翠冉放“真誠之心”“海誓山盟”“無間常情”“與子偕老”等各種眼花的黃字連續刷屏,各路搖錢樹的金光,把明教的夜空都快點亮了。 雪魔就跟在“翡翠”身后,一邊撿紅包,一邊看他跟師門的師兄師姐們各種插科打諢,簡直像逗比大會一樣花樣百出。 三生樹上的花紛紛揚揚飄落,明亮的月光下,雪魔截了幾百張圖,每張圖里,都有那個一身雪白,紅眸清澈,神情溫柔的銀發“翡翠”。 “翡翠”是個壕,這點稍微熟悉一些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朋友很多,也喜歡收徒弟,雪魔所在的幫會,一整個幫的人,幾乎都是翡翠的親友師徒。 游戲畢竟不同于現實,來來去去的人太多,像“翡翠”這樣的壕,“慕名而來”的人自然也多。 雪魔也曾問過“翡翠”,知不知道每次跑來搶紅包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對他,有多少是一邊撿著紅包,一邊背后罵他錢多人傻。 【翡翠:我知道啊。】 那是第一次,翡翠用正常的語氣,回答雪魔的問題。 【翡翠:但是我高興。】 【翡翠:緣分這東西,其實很奇妙,有些也很短暫。】 【翡翠:有人不是說么,且行且珍惜。既然相遇,給彼此生命中留下點美好的回憶,不是很好么。】【翡翠:至于錢或者感情,說實話,我真不缺這些。】 【翡翠:所以,對我喜歡的人,我會盡我所能對他們好。】【翡翠:至于大家能不能有緣走到最后,這也不是我能強求的。】【翡翠:對吧^_^】 說完這些后,“翡翠”便又給“小魔仙王遺風”喂了個糖葫蘆。 原本坐在地上的小正太,立刻從地上起身接過糖葫蘆,傻兮兮地啃著,嘴里還“啊嗚啊嗚”地哼唧。 屏幕后的雪魔,卻久久注視著屏幕上“翡翠”的那些話,半晌后,無比溫柔地吐出一句“傻子”。 在“翡翠”之前,雪魔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簡直就像太陽,永遠溫暖、熱情,照耀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也驕傲得理所當然。 后來有一天,當“翡翠”因為他一怒之下,帶著整個幫會的人怒轉惡人的時候,雪魔才知道,他已經放不下這個人了。 然后,他幾乎完全沒有掙扎,就接受了自己喜歡上師父“翡翠”這件事。 就在他正計劃該怎么把師父拿下的時候,“翡翠”忽然失去了蹤跡。 這讓游戲里所有“翡翠”的小伙伴,都炸鍋了。 熟悉“翡翠”的人都清楚,他是個十分重感情的人,做事從來妥帖細致,許下的承諾從不食言。雖然他上游戲的時間不固定且神出鬼沒,但每次都會提前和大家打好招呼,要多久之后才上來,所以那次他連著一周沒上游戲,并且所有人都聯系不上他時,大家難免會擔心他現實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魔是“翡翠”的關門弟子,認識“翡翠”的半年多時間里,也陸陸續續知道他不少事情,但對于“翡翠”在現實中的真實身份,即使關系再近親的朋友,“翡翠”也從未透露過分毫。 所以在那之后的一年多時間里,雪魔每次想起不告而別的“翡翠”,就會又是恨對方太過注重隱私,又是對有對方在的日子,懷念不已。 直到有一天,“翡翠”上線了。 他也那時才知道,原來“翡翠”真的已經失蹤了一年多。 心底忽然就崩塌了一塊,雪魔在那之后甚至一度怨恨過,也后悔過,為什么會讓那縷光觸碰到自己,為什么會因為對方而對未來有期待,為什么在讓他體會到過那種溫暖后,又那么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拒絕相信“翡翠”是真的出了意外,因為只有憑著那股對“翡翠”還活著的期待和怨恨,他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繼續好好活著。 直到有一天。 他來到這個世界,再次聽到“翡翠”的消息。 即使魔域終年籠罩在不散的黑暗中,他卻忽然像是又見到了光。 他期待再次見到“翡翠”的那一天。 同時,卻也隨著時光的流逝,對那一天的到來,生出一分隱憂。 他其實很害怕,害怕再見到“翡翠”時,他們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自己。 而現在,當師父真的用那種復雜至極的目光,看著他,告訴他,他對自己很失望時,雪魔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終于徹底崩塌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力氣,竟然眨眼就從那個陌生精靈的腳下掙扎了出來。 眼淚嘩啦從眼眶中奔流而出,他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抱住師父的大腿,哇哇哭了出來,“師父!您別對我失望!我其實也不想的!但是我沒辦法啊師父!您別對我失望……” “我……我喜歡您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讓斐亞然和銀僵住了。 斐亞然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曾經的徒弟口中,聽到“喜歡”這個字眼。 不說他和雪魔本就都是男人,相處的時間也并不久,甚至根本從未在游戲之外見過面,單說他們之間早已經隔了三百年的時光,現在彼此分屬光明黑暗兩大對立陣營,單說片刻前雪魔算計他這件事,就讓他根本無法再相信對方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魔族本就是極狡猾的種族,擅長窺探人心,魅魔更是其中翹楚。 實際上,斐亞然現在甚至懷疑,此刻正抱著他哭得如此傷心的魔族,究竟是不是真的來自地球。 因為從之前在夢中見到meimei那件事,就能看得出,雪魔甚至能窺探到他埋藏在最深處的關于地球的記憶,所以,提前從他記憶中挑選出這么一個他幾乎快要沒印象的“同鄉”,并且成功偽裝成對方,對雪魔來說,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