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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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庭十分意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倉房那邊病人眾多,雖然已經(jīng)有人在旁幫著,但連續(xù)多日的忙碌,想必令她十分疲倦。只是略有些不解,為何她會坐在這個破舊的磨坊里睡去。 她睡得似乎很沉,身子蜷在墻角,眼下微微泛出一圈陰影,倦容明顯。李東庭注視了她一會兒,有些不忍叫醒,站在門口躊躇了下,最后決定到邊上暫時避一下,順道也替她守著,等她醒了再說,便伸手將門輕輕帶了過來,要關(guān)上時,眼風(fēng)掃到磨坊中間的磨盤,手一頓。 一條在本地并不算罕見的俗稱為“佛指甲”的五步蛇正沿著磨盤中間的凹槽游了出來,又順著磨盤邊緣下了地。蛇信仿佛探到了來自人身上的熱氣,慢慢地朝她游了過去,而她渾然未覺,依然沉沉睡著。 李東庭立刻朝她走去,在那條五步蛇快要游到她腳邊的時候,俯身下去一把捏住七寸抄了起來。 她似乎有所覺察,微微動了動身子,一雙秀氣的眉也隨之蹙了蹙。李東庭見她睫毛微顫,似乎快要睜開眼睛,整個人突地竟緊張了起來,心也隨之跳了一下,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就在這里,忙轉(zhuǎn)身往外去,到了門口,卻瞥見一個與自己弟弟年齡相仿的漢人少年正朝磨坊快步跑來,口中喊著“錦娘,錦娘,你在里頭嗎?” 李東庭的腳步再次一個停頓。 他此前沒見過裴長青,但出于直覺,以及這少年呼喚她名字時的那種神情和語氣,他立刻猜到這便應(yīng)是她丈夫裴長青了。 此刻過去后,即便很久很久了,每當李東庭回想起這一幕,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當時竟選擇了最不應(yīng)該的藏跡。他其實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告訴屋內(nèi)正沉沉入睡的這女子的丈夫,他只是在里頭看到了一條毒蛇,不想她遭受可能的被蛇咬的危險或者驚嚇,所以才進去的。 但——就在此刻,當他發(fā)現(xiàn)門后墻邊正好堆了一疊可以藏住一個人的草垛時,完全出于下意識的,他迅速轉(zhuǎn)身,隱到了后面,想等他們走了,自己再離開。 …… 裴長青方才剛趕到了濮寨,在倉房里沒見到梅錦,知道她去了寨口給人看病,便也過來了。到了附近向人打聽,恰好有人說看到她片刻前似乎來過,便一路找了過來。 裴長青跑到磨坊前,看到梅錦方才因為沉重而放在了門口的醫(yī)箱,知她應(yīng)在里頭,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門。 方才李東庭進來抓蛇時,梅錦迷迷糊糊覺得身畔似乎有什么動靜,只是因為太困,一時沒全醒來,被裴長青這樣咣當一聲推開門,立刻醒了過來,睜開眼睛。 “錦娘,你果然在這里!”裴長青見她坐在墻角睡了過去,驚訝地沖到了她邊上,“你怎睡了過去?” 梅錦見他突然到來,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微笑,道:“方才我只是過來想稍坐坐了下,沒想到竟睡著了……你怎來了?” “我回去跟我娘說了,娘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也不放心,所以我來陪你。娘說了,她自己在家沒關(guān)系,叫你別記掛。等這里事情什么時候完了,我再和你一道回去。” 梅錦哦了聲,扶著墻慢慢站起來,試著走了一步路,比方才好些了,但腳腕還是有些疼。裴長青見她姿勢僵硬,問道:“你怎么了?” 梅錦笑著搖了搖頭,“方才我過石墩,不小心竟崴了下腳,見這里有坐的地方,所以進來坐了一會兒。沒事了,我們慢慢走回去便可。” 裴長青一下急了,竟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快步走到磨盤邊,吹掉磨盤上的灰塵,又用自己袖子擦了擦,才將她放坐了上去。 梅錦有些驚訝,睜大眼睛看著他。 “我看看有沒崴著,”裴長青蹲到她面前,托起她那只崴了的腳,小心翼翼地幫她除去鞋襪,試著輕輕轉(zhuǎn)動腳腕,口中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雖只是崴了下腳,但也要小心。上回長喜跟你一樣也是崴了腳脖子,當時沒什么,過兩天腫的成了發(fā)面饅頭!” 梅錦看著他低頭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再拒絕。 “很疼嗎?”裴長青抬頭看向她問道。 “不怎么疼了。”梅錦抿了抿嘴角。 “那就好,”他仿佛松了口氣,“我再幫你揉揉。”他說著,便單膝跪在地上,將梅錦的那只赤腳放到自己膝上,讓她踩著,然后開始替她輕輕揉捏起關(guān)節(jié),他又懂得什么推拿之法?手勢拙笨,倒弄的梅錦腳心一陣發(fā)癢,忍不住縮了縮腳趾,嗤的笑了出來,道:“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好多了。” 裴長青聽她笑,停下揉捏動作,呆呆看著她那只裸著五個腳趾緊緊蜷了起來的腳,忽然不說話了,呼吸漸漸也沉了起來。 “怎么了?”梅錦問,“這么看我的腳做什么?” “錦娘……你……”裴長青吃吃地道,“你的腳真好看……” 也真好摸。他在心里想了一句,卻沒敢說出口。 梅錦的腳生的確實小巧玲瓏,腳趾圓圓,頭頂此刻又恰好有道日光從破屋頂?shù)囊粋€孔里漏下來,投射到她腳背上,白得有點晃眼。 梅錦有些沒法理解女性光腳對于男人的誘惑力,忍不住笑了起來,將腳從他手上抽離,抬高自己端詳了一眼,“真的那么好看?” “真的!不止你的腳……” 裴長青不敢再看她那只白晃晃的腳,臉漲得通紅,抬眼看著她,“還有你人,你人也長的那么好看!” 梅錦一愣,再次笑了,“多謝你贊我。我知道,我可不是什么美人。” “不是!是你真的好看!剛一開始沒覺得,越看越好看!”裴長青有點急眉赤眼地辯解,“我說的是真心話!” 梅錦笑道:“好吧,你說好看就好看……” 她話還沒說完,裴長青突然站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梅錦被他猝不及防地抱住,一驚,渾身先是一僵,繼而覺到他面紅耳赤,呼吸急促,身上也guntang,頓時明白了過來,停了下,在他耳畔柔聲道:“長青,你先松開我可以嗎?” 裴長青慢慢松開她,后退了一步,不敢和她對視,臉漲得通紅,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站在她面前,口中囁嚅道:“錦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實在忍不住……” 梅錦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沒關(guān)系。我知道的,”她躊躇了下,終于道,“……難為你睡了這么久的地鋪。我也想過我們的事。等這邊的事完了,回去后,也是該把你地鋪收了。” 裴長青起先仿佛沒有聽懂,站在那里愣了片刻,這才明白過來,眼中驀地放出光彩,喜不自勝地在原地打了兩個轉(zhuǎn),“好的,好的!我回去了就收地鋪!錦娘,你真好!” 梅錦笑了笑,“長青,往后我們就是長久夫妻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下回你若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要這么魯莽行事,自己若拿不定主意,回來可以先和我商量。這次算是運氣好,就這么解決了,否則會很麻煩。你把人搶走了,濮子人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的!” 裴長青面露羞愧,嗯了聲,“我記住了。這次全虧了你。下次我定不會再這樣了,有事情一定先和你商量!” 梅錦也知人的秉性不可能一時便改。但他有這心,她需要的,或許是耐心。 她點了點頭,看了眼外頭,“我們回去吧。我離開有些時候了,怕人找。” 裴長青急忙點頭,復(fù)蹲下身幫她重新穿好鞋襪,又將她抱了下來,輕輕放到地上,道:“你能走路嗎?要是還疼,我背你回去。” 梅錦笑著搖頭:“我哪來的那么嬌氣,還要你背我?沒事了,走慢些就是。” 裴長青扶著她走了出去,背起門口的那個藥箱,兩人低聲說著話,慢慢離開了。 ☆、第三十四回 他夫婦二人走了良久,李東庭依然還僵立在那堆草垛后。那條蛇早已被他捏斷頸骨,死了個透,筆直地垂掛下來,他的那只手卻緊緊捏著蛇頸,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而自己渾然不覺。 他此刻的心跳還是有些快,后背甚至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熱汗,將他內(nèi)衫緊緊貼在了rou上,令他有如芒刺在背。 她的那只赤l(xiāng)uo的腳,白得幾乎刺到了他的眼。盡管他當時便側(cè)過了視線不再去看,但這一幕,卻仿佛留下了烙印,以致于到了此刻,他的眼前似乎還隱約浮動著那個畫面。 一想到那婦人的一只赤腳踏在她少年丈夫的膝上,而他的少年丈夫跪在她面前,用笨拙的手勢為她撫腳,最后甚至控制不住地將她抱在了懷里…… 李東庭的呼吸變得再次有點困難,心頭也隨之涌上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難以用精確的言語去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覺,但它并不令他感到愉悅,這一點他很清楚。 到了這個年紀,女人對于李東庭來說,其實早變得完全無足輕重了,每天身邊有太多的事令他分神,要他的關(guān)注,并且盡力去解決,但他不知為何,方才那一幕竟會如此深刻地影響了他此刻的心神。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將那段畫面竭力驅(qū)趕出腦海,確定這對少年夫妻已經(jīng)遠遠地走了,這才終于從草垛堆后出來,離開了磨坊。 他往來的方向折了回去,走出幾步,才意識到自己一只手上還捏著那條死了的蛇,腳步頓了一下,將它拋到了路邊。 很快,就會有第一個路過這里的人揀走這條給他惹了意外的蛇。在寨民眼里,毒蛇全身都是寶。 …… 李東庭回去,快到倉房的路上,與幾個認出他后向他躬身拜謝的寨民說話時,抬眼竟見那婦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道路盡頭。 那種芒刺在背感再次朝他涌來。他忍住冒出來的想避開她的念頭,站在原地,等她最后走到了自己面前,停下來。 …… 梅錦面上帶了微笑,朝他見禮,道:“李大人,方才我聽說您在找我?不知所為何事?“李東庭頓了下,隨即神色如常道:“無它,只是見到寨里內(nèi)外煥然一新,疫病也較之我上次來時大為減輕,我府里醫(yī)士說你居功至偉,我便想著找你道聲謝而已。” 梅錦有些驚訝,忙辭謝道:“大人不必客氣,我本是郎中,這些原就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且我丈夫又先與寨民起了糾紛,對錯遑論,我也只是盡我所能平息事端而已。” 李東庭一時無話,停在了那里。 梅錦見他反應(yīng),心里略感奇怪。 剛才她和裴長青回來,那個土司府的醫(yī)士告訴她,說李東庭在找她。她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也不敢托大,正巧遠遠看到他在這里,便自己過來詢問。沒想到只是要向自己道謝而已。 梅錦說完話,見他再沒了下文,自己一時也沒了話,就這么相對立著,有些奇怪,便又道:“大人,若無別的事,民女先行告退了。”說完,見他略微頷首,朝他再行了個禮,轉(zhuǎn)身便也去了。 李東庭目送她背影姍姍離去,方微微透出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看見自己的一個隨從匆匆跑了過來道:“大人,小人照大人吩咐四處找了下,方才果然在寨外的一條溪邊仿佛看到了二爺,小人不敢叫,唯恐二爺見了小人又跑。” 李東庭轉(zhuǎn)身立即往市集方向去,到了隨從所指的地方,果然,遠遠看到李東林翹腳躺在溪邊的一灘鵝卵石上,嘴里銜著一根草,邊上放了一匹馬,一派悠閑自得的模樣。 隨從照了李東庭吩咐到了近前,叫了聲二爺。李東林驀地睜開眼,一愣,迅速看了眼隨從身后,也不答話,從地上一躍而起,牽了馬掉頭就要走,李東庭從樹后轉(zhuǎn)了出來,問了句:“東林,你還要去哪里?” 李東林一僵,隨即吐掉嘴里銜著的草,笑嘻嘻道:“哥,這么巧,你怎也在這里?” 李東庭哼了聲,“我還想問你,怎如此巧,你也會在這里?” “我……” 李東林忽然指著他身后,臉上露出驚詫之色,“大哥,你看你身后是什么?”說完轉(zhuǎn)過身,連馬也不要了,撒腿就要跑,早被李東庭一個箭步趕上,從后一把拽住了胳膊。 “把他給我捆上!” 李東林還在作最后搏斗,卻被李東庭雙手反鎖在了背后。拿住弟弟后,李東庭對著隨從喝道。 隨從呆了一呆,反應(yīng)了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大人,沒……沒帶繩子……” “解下他的褲帶!”李東庭道。 “你敢?” 李東林雙手被反鎖,疼得正嗷嗷叫,聽到這一聲,扭頭沖著正朝自己走來的隨從吼道。 隨從停了下來。 “快點!沒聽到我的話嗎?”李東庭再次喝令。 隨從急忙走到李東林邊上,一邊挽袖,一邊道:“二爺,對不住了,不是小人膽敢冒犯,都是大人吩咐……” “住手,住手!”李東林扭臉看向自己兄長,“我不跑了!我不跑了還不行嗎?” 李東庭放開了他。李東林坐在地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氣道:“哥,好端端的你綁我做什么?” 李東庭哼了聲,“好端端的你見了我跑什么?” 李東林不作聲了。 李東庭道:“你跟我回家去。母親昨日又問及你,很是牽掛。” 李東林沒好氣地道:“我不回去!你當我不知道,娘是要讓我娶苗真真!” 李東庭看他坐地上不肯起來,一如小時候無賴時的樣子,神情不自覺地便緩了下來,蹲到他邊上,道:“東林,你年紀不小了,不好像從前那樣再晃蕩下去。苗氏女兒容貌出眾,品行端淑,且兩家也算門當戶對,與你正是良配,你為何不肯娶她?” “要娶你娶吧!反正我是不娶的!”李東林扭著脖子冒出來一句。 李東庭一頓,站了起來,“母親之言你膽敢不遵?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李東林涎著臉,“不是向哥你學(xué)來的嗎?娘這兩年一直要給我張羅嫂子,哥你不是也拒了?” 李東庭沉下臉,道:“你和我怎一樣?我是諸多事務(wù)纏身無暇顧及,你正當年華,又整日無所事事,該娶親收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