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九郎勉強定了定心神,答道:“多日沒見,允姣可還安好?” 荊國公主淚眼朦朧,聲音喑?。骸霸鯐埠??五哥離開了汴梁,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杀边|那邊卻又傳來急信,催著爹爹要將我送去和親。先前爹爹還安慰我說不會真的讓他們如愿以償,可我現在心里很是不安,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被迫遠離,再也見不到九哥了。” 她甚少這樣悲切無助,九郎見荊國公主眼中含淚,不由又想到了雙澄的模樣。 他不知為何這些事情都會交織在一起忽然爆發,好似注定了似的,要將他,將整個大內攪亂不堪。 “爹爹先前不是已經想好了辦法嗎?”他只能這樣安慰著她,話音剛落,卻聽殿門一響,有人舉步邁入。 淮南王身姿卓然,冠簪整齊,朱色蔽膝兩側垂掛的玉飾琮瑢生聲。荊國公主低頭后退,行禮道:“皇叔……” “我還在想,怎么九哥與十一姐不在內室?!被茨贤跄抗庖粧撸S即道,“申王他們剛剛退下,十一姐可趁著這時候去問候一下,免得皇兄責怪。” 荊國公主垂眉應答,又道:“九哥可與我一同進去?” 九郎正要回答,淮南王卻抬手道:“我與九哥還有些話要說,十一姐先去即可。” 荊國公主怔了怔,但也沒多問什么,隨即離開了偏殿。九郎望著淮南王,微微蹙眉,“不知皇叔有什么話要囑咐侄兒?” 淮南王打量了他一下,淡然問道:“你今日一早又自己離開了大內,卻是所為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去醫院做電療了,還拔火罐,不過肩膀還是有些酸痛,說是過度勞損造成的。t_t 以上這章還是偷偷碼出來的,本來應該是要休息一周的……但是想想再過一周都不知道要等幾時才能結束掉…… 第94章 3.16 第九十四章心事一春猶未見 九郎原先還紛亂的心在一瞬間沉定下來?!盎适逶鯐獣源耸??” 淮南王神態自若道:“令嘉總該知道沒有官家的允許不好輕易出宮,你帶著內侍們離開了大內,可守城的官員自然也得向上稟告……”他審度著九郎,見他雖然看起來憔悴,可并未露出驚慌之意,便又淡淡地道,“不過當時皇兄正在與其他大臣們議事,守城官員便將此事先稟告給了我?!?/br> 九郎垂下眼簾,答道:“是因為聽聞民間有良醫能治氣喘心悶之病,但我又怕稟告了爹爹得不到允許,便想著自己先出去探訪一番,以驗證是否屬實?!?/br> 淮南王嘆了一聲:“那倒是能看出你對太后的一片孝心了??上н@種草野郎中就算有些本事,也是入不了皇宮大內……看你眉間郁色濃重,是為了太后的病情而擔心?” 九郎低首,道:“嬢嬢的病越發嚴重,侄兒自然擔憂。再加上剛才允姣說起的婚事,也令我心中不安?!?/br> “近來確實事情繁多,我來汴梁之前也未曾料到?!被茨贤趺媛稛o奈,又問道,“說來端王離京已有不少日子,你可有他的消息?” 九郎一怔,隨即答道:“五哥是奉了爹爹的命令離開的汴梁,他去做些什么,皇叔在朝堂上應該比侄兒知曉得更多?!?/br> 正說話間,又有內侍趕來門前,說是奉命傳召九殿下前去探視太后。九郎就此與淮南王道別,轉身之際,忽聽他在殿內不經意地問道:“許久沒見到雙澄,不知她是否還一切安好?” 九郎已邁出了門檻,聽得此話腳步一頓。 回首望去,淮南王站在大殿門內,朱袍赫赫,面含微笑,像是只是想起了一個普通朋友因而才問及一句。 “還與以前一樣。”九郎的神情出乎尋常的平靜。 “那就好?!被茨贤鯉е鴾\淡的笑意頷首道,“當初亳州茶肆一見,我便覺得雙澄不同尋常。令嘉能有她相伴,必定是一件賞心樂事?!?/br> “但愿能如皇叔所言?!本爬缮钌畹乜戳怂谎?,揖別之后便轉身離去。 ****** 他進入寢宮之時,荊國公主剛剛退下,官家見九郎到來,亦只看了看他,便先行離去。 躺在病榻上的潘太后臉色焦黃,聽得外面腳步聲又起,不由得緊蹙了雙眉。近旁的內侍低聲說是九郎到來,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九哥……”她甫一開口,便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九郎連忙跪在床前道:“嬢嬢還是安心休養為好,臣進來看一看就走。” 潘太后卻搖著頭,“官家方才還說大宴照常準備,老身卻怕自己已經等不到那天了……” 九郎抬頭望著太后,見她氣色果然不佳,想起以往太后對他的關懷,心中不由沉重萬分。 “嬢嬢不要說這樣的話。”他伏在床前叩首,認真道,“適才太醫們商議之后已開出方子,嬢嬢只管好好休養,等到大壽之時一定已經恢復了精神?!?/br> 潘太后的唇邊浮現一絲苦笑,繼而無力地揮手示意內侍退下。內侍們見她這樣虛弱,都不敢離去,潘太后蹙緊雙眉道:“怎么?如今見我病倒,竟連你們都不愿聽命了嗎?” “奴婢們不敢?!北妰仁碳泵砀嫱?。潘太后閉上眼睛又休息了一陣,等到室內徹底安靜下來,這才緩緩睜目望著九郎,低聲道:“交予你的信件,可曾收到了?” 他的眉間不由一蹙,低聲回道:“清早已收到……” 其實九郎心中有無數疑惑,那信件是從寶慈宮傳出,他按照上面所寫的尋到了那里,果然見到了雙澄。雖然此后的事情發展完全出于意料之外,但顯而易見,太后是知道雙澄會在那里出現的。 只是如今見太后連呼吸都艱難,他竟一時不知應該如何開口詢問此事。可潘太后雖精神不濟,卻也看得出九郎神情有異,不由啞著嗓子問道:“怎么,在那里一無所獲不成?” 他攥了攥手掌,過了片刻,才道:“嬢嬢為何會知曉雙澄所在?” “還覺得是老身派人抓走了她?”潘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臉去。 “不是?!本爬上肫痣p澄所說的一切,心中起伏不定,卻終究沒將事實講出。“臣只是不明白,既然此事與嬢嬢無關……那嬢嬢的訊息又是從何而來?” 潘太后閉著雙目,聲音中也帶著疲憊。“你不必多問……這件事已讓我煩憂太久,九哥,你亦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雖然你現在或許還是聽不進我的勸告,但我還是不得不多說幾句:本與你不是一路的人,又何必強牽住不放?到頭來無非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白白損折了自己,才是后悔莫及。” 九郎聽著她的話語,心間陰霾越發濃郁。 不知何故,以往太后厲聲斥責都未能使他有所畏懼,可而今他處于這樣的境地,聽著這樣的誡告,竟不由有一種虛空浩蕩的沉重感。 然而他還是深深地呼吸了幾下,認真地叩首道:“多謝嬢嬢訓導??墒浅加X得,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歡過的人或事,即便用盡全力亦無法追逐擁有,那也不會留下任何悔恨?!?/br> 言畢,他挺身跪在床前,目光沉靜,沒有悲戚,亦沒有怨恨。 潘太后緊閉著雙眼,眉宇間有難以掩藏的愁緒,卻再沒說什么,只是長長地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