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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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側過臉,神情淡然。“懷思太子已經(jīng)去世多年,每逢他的忌日,朕都會命人祭奠,娘娘何必故意問這話?” 潘太后幽幽嘆了一聲,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疏密有致的竹簾。“也不知是否因為年紀增長的緣故,近幾月來,老身時常會夢到懷思太子。他依舊像以前那樣溫文爾雅,面含微笑……先帝與我一同站在崇政殿前,懷思太子穿著戎裝在丹陛前行禮,說是即將啟程趕赴北遼戰(zhàn)場,歸來后再為先帝賀壽。” 她語聲緩慢,官家神色復雜,似是覺得她說起這些著實無聊,可又不得不留在此地。 “娘娘,這些陳年舊事就不要再說了吧?”官家微微皺眉,“您若是夜間睡得不安穩(wěn),朕這就命太醫(yī)前來替您診治。” “那倒不必,或許是心病吧……”潘太后側過臉望著他,發(fā)間鳳簪隱現(xiàn)刺目的光,“官家難道就沒有夢到過你四弟?” 官家冷漠道:“朕夜間向來少夢。” 潘太后笑了笑,“可是老身夢到的懷思太子,卻在臨別時說,他想念二哥,要找個機會再與你見上一面。” 官家強忍著心頭怒意,沉聲道:“娘娘說這些到底有何用意?朕剛才已經(jīng)講了,對娘娘絕無忤逆不孝之心,娘娘卻再三提及往事,莫非是故意要讓朕不痛快?娘娘可不要忘了,懷思太子的事,并不是朕單獨一人所為。”說罷,朝著她的背影作了個揖,便朝著門口走去。 “老身自然沒有忘。”潘太后依舊站在窗前,不急不緩地道,“只不過,如果懷思太子還活在人間,不知官家見到他之后會有何感受?” 官家本已撩起冰涼珠簾,乍聞此言,心頭浮現(xiàn)一個可怕的猜測,手指一震,水晶般的簾子便嘩啦啦垂落下去。 ****** 暖陽耀著一池瀲滟,水岸邊春草初長,葉苗舒展,是嫩得如少女笑顏般的嬌俏。九郎回到凝和宮不久,便聽內(nèi)侍稟告說是荊國公主到來探訪。 琮琮瑢瑢玉佩輕扣,叮叮當當銀鈴微搖,她還未進閣子,便已俏然笑道:“這大好春光,九哥怎么也不去園子里坐坐?”話語才落,在眾宮娥女官的陪侍下,荊國公主已踏入房中。 湖藍短襦鵝黃圍腰,八幅褶子郁金香染及地長裙,上有削金牡丹刺繡,間綴粒粒渾圓珍珠。星眸善睞,粉唇帶笑。她玉手一抬,指間挾著一枝純白瓣朱紅蕊的杏花,朝九郎嗔道:“九哥,我還以為你能趕回與我一同去過花朝節(jié),可你竟到現(xiàn)在才回!” 九郎坐在臨窗書桌前,淡淡笑了笑:“花朝節(jié)是你們女兒家過的節(jié)日,我就算回來又有何用?總不能陪著你去擷芳亭跟妃嬪娘子們斗草,再者說本來也有事耽擱,實在是無法趕回。” 荊國公主嬌哼一聲,“那現(xiàn)在可有空與我去擷芳亭?” 他略有遲疑,荊國公主已沉下臉來,近旁內(nèi)侍賠笑道:“殿下不在的這些日子里,荊國公主時常過來,想必甚是思念殿下。” “呸!誰要你多嘴?!我才沒有思念他,只不過是喜愛凝和宮四周景色才來了幾次!”她一邊說著,一邊忿忿不平地瞥著九郎。九郎嘆了一聲,握著木杖起身,“罷了,就與你去那里坐會兒。” “好不情愿的樣子!”荊國公主朝他撇撇嘴,又嫣然一笑,抬手將那枝杏花插在他書桌上的水晶瓶中,轉身便往外走去。 ****** 天晴云白,石徑蜿蜒,擷芳亭四周碧葉細細,杏花爛漫。遙遙的,有歡笑聲隨風傳來,一只燕子風箏搖搖晃晃飛上青天,在風中上下起伏。 九郎本是陪著荊國公主去往擷芳亭,望見了那黑眼紅尾的燕子風箏便不覺停下了步伐。放紙鳶的人顯然是個生手,不會cao縱線繩,使得那風箏忽高忽低,荊國公主見了便笑道:“瞧這慌里慌張的燕子,可別一不小心掉下來!” 他略微有些出神,過了片刻才道:“是誰在放風箏?” “看那樣子就知道是允媖。”允媖是官家現(xiàn)有子女中年紀最小的衛(wèi)國公主,今年只有八歲。九郎又望了一眼那只燕子風箏,因問道:“你怎不找?guī)讉€宮娥一同放風箏?我記得你小時候也愛玩這個。” 荊國公主俯身摘了朵幽藍小花,皺眉道:“前些天放過蝴蝶風箏、鯉魚風箏、蝙蝠風箏,已經(jīng)厭倦了。總是待在這宮中,想想就覺得無趣。” 九郎淡淡一笑,慢慢走向擷芳亭。她追了幾步,在他身側問道:“九哥出去了兩次,外面的天地是不是與宮中截然不同?” 他想了想,眼光變得柔和,卻又帶著些許悵惘。“是,有很多……在宮中體會不到。” 荊國公主更為好奇,攬著他的胳膊,輕聲道:“其實我前些日子看了個話本……” 他蹙眉,盯著她道:“宮中不準有這些東西,你又是叫哪個不要命的黃門帶進來的?” 她急忙將九郎拽至樹影下,壓低嗓子道:“信得過你九哥才說的,好玩而已,看完后就會讓人帶出去,出不了事!你要是敢告訴爹爹,我以后就再也不來找你!” 九郎冷冰冰睨她一眼,不再說話。荊國公主又嬌聲道:“九哥,那話本里有個故事,便是說宮中女子在紅葉上題詩,那紅葉隨著河水流出大內(nèi),被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拾起……” “你真是越發(fā)不像樣,看這些男歡女愛的故事,若是被爹爹知道,總是又要一頓嚴責!”他冷著臉斥罷,獨自走進前方花圃中的擷芳亭,倚著廊柱坐在了那里。 荊國公主怔了怔,眼眸流轉,忽而追進亭子坐在他身畔,抿唇笑了笑,附耳輕道:“我又沒說完那故事,你怎知是男歡女愛?難不成自己也偷偷看過,這才知道后面是如何情形?” 他蹙眉,“聽你那口氣便能猜到關乎什么內(nèi)容,與看沒看過有何關系?” 她瞥著九郎,嘆道:“九哥還是這般古板正經(jīng),真不知要怎樣的佳人才能讓你展顏一笑……” 九郎正待反駁,卻聽遠處有人輕咳一聲,問道:“兄妹兩人在那又說些什么知心話?” “五哥?”荊國公主聞聲便回身站起。隔著花叢,端王正負手站在樹蔭之下,一身絳紫長袍,佩以古銅色大帶,顯得尤其高拔俊朗。他沒帶隨從,獨自走到擷芳亭前,九郎亦起身向他拱手問候,端王朝他笑了笑:“看來九哥雖長途奔波,卻還沒覺得勞累,倒已經(jīng)與十一姐來此賞花了。” “是我見他獨自坐在凝和宮里,便邀他出來走走。九哥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天,怎會不覺勞累?”荊國公主說到這里,忽意識到了什么似的,向九郎道,“九哥,你要是真的想回去休息,我就不再叨擾了。” 九郎知道端王剛才那樣說,是有意想要支開荊國公主,便順著那意思道:“確實還有些頭暈,十一姐先去別處轉轉,我與五哥說幾句話便也要回轉凝和宮了。” 荊國公主雖無奈,但也只得答應,臨走時還不忘小聲叮囑九郎勿要泄露剛才說的秘密。 端王目送她漸漸遠去,嘆道:“允姣還是這般孩子心性。” 九郎見周圍沒有旁人了,這才問道:“雙澄已經(jīng)回到端王府了嗎?” “回了。但我感覺她此番回來,神色與先前不太一樣。”端王看著九郎,微微一笑,“若說以前只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如今卻多了幾分嬌羞之意。” 九郎垂下眼簾思忖片刻,低聲道:“五哥,我本想明日去你府上拜訪,順便有些話要與你說。” “且讓我先猜一猜。”他依舊負著手,從容地在擷芳亭間來回踱了幾步,又望著他道,“莫不是與雙澄有關?” 九郎點頭,亦并未顯露驚訝之色,似是早已料到端王會猜到。端王卻皺了皺眉,“是她對你心存幻念,還是你看中了她?” “……不是幻念,也不是尋常的看中。”九郎斟酌了一下,認真道,“我是想讓她不再離開汴梁,與我同在一處生活。” 第四十三章 濛濛細雨濕香塵 端王的神情變了變,雖然雙澄回到端王府中的那種失落神情讓他有所猜測,但他還未想到九郎也會如此慎重地說了這樣的話。在這宮中屬他與九郎的交往最多,故此他一直知道九郎性情冷淡。旁的皇子有心欺他損他,他也不會反唇相譏,只是獨自走開。其他兄弟都早已開府納妃,唯獨九郎始終拒絕官家指婚,就連太后替他挑選的房中宮人亦從未沾染。 有時候,作為兄長的他甚至也會懷疑九郎是否天生對女子懷有排斥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