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
書迷正在閱讀:鑒黃師(NPH)、軍營重生之紈绔千金、勾引禁欲禽獸(1v1h)、無法訴說的情事檔案、穿成男二白月光[快穿]、[綜漫]萬人迷咒靈今天也不想掉馬、筆下的惡毒女配說她喜歡我[娛樂圈]、雞飛狗跳的愛啊、重回鄉間、兇神
裴燃找班上的生活委員徐岫借了一把那種掛在鑰匙環上的折迭小剪刀,他知道徐岫最近在課間偷偷學十字繡,后者果然慷慨出借,陪他去男洗手間剪了褲子,還從書包里翻出針線,問需不需要幫他縫褲子口袋。 裴燃婉拒,把滕書漫的外套團一團塞進書包里,剛要把扎進褲子里的衣服下擺掀起來,發現徐岫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腰看。 “怎么了?”裴燃把書包扔給他,“先幫我拿著。” 他多少有點潔癖,不愿意去隔間里,反正現在洗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徐岫抬起眼,有些自說自話地贊嘆:“你的骨架真美。” 見裴燃不為所動,徐岫又盯著他雪白俊秀的臉,幽幽問道:“你喜歡你自己嗎?” “……還好吧。”裴燃知道這人平時就神神叨叨的,沒想到還能隨時隨地發作起來,“今天謝謝了啊。” 徐岫跟在他身后,兩個人一起走出洗手間,裴燃的手機就收到了短信,裴老爺子安排的那個賀屏特地來問候他是否平安到達目的地。 裴燃知道這人是明知故問,但還是循例進行了回復。 他低頭打字的時候走的慢了些,后面的徐岫跟上來,問道:“下午坐船去古城,你和我們一組么?” “幾個人一組?” 徐岫笑了笑:“班上二十叁個男生,按學號分成四組,你和我學號比較靠前,應該是同一組。” 裴燃雖然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但同時也不喜歡搞特殊,所以沒說什么。 他回歸大部隊的第一時間,滕書漫就默默湊了上來,問他方不方便跟自己換一下外套。 裴燃扭頭看了眼被那件寬松外套裹住的小小的一只滕書漫,不覺放慢了腳步:“你那件衣服在我書包里。” 兩人趁著班級集合,溜去靠近出口的消防通道后面互換外套,他抱著書包站在那里,滕書漫剛剛拉開他的書包拉鏈,身旁的防火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女孩子亂蓬蓬的腦袋探進來,驚奇地“咦”了一聲,接著扭頭跟身后的人說:“有人誒。” 滕書漫立刻撒開了手,后退兩步。她剛才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了裴燃,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二月末依然冷,博物館里尤甚,她微微打了個寒顫。 跟著翁沛進來的果然是之前那個男生,神色相對坦然。 “你們也是進來換外套嗎?今天實在太冷了,外面還下起了小雨。” 不算寬敞的樓梯口站下了四個人,翁沛看見裴燃臂彎上還沒來得及穿回去的外套,會錯了意。 滕書漫沒有回答,裴燃也沒有回答。 翁沛有點尷尬,幸好段余寧是個話少的行動派,很快就將帶著體溫的外套脫下遞了過來,她只好先接過穿上,袖子長出一截,把手都藏住了。 段余寧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肩膀:“過來。” 互換了外套的段翁二人走開了些,到旁邊的樓梯上坐下。段余寧替她挽好袖口,又從手腕上解下來一圈黑色的發繩,稍微復原了一下翁沛那個奇怪的丸子頭,復原了半分鐘認清現實,就改變策略,把自己的棒球帽摘下來,扣在了翁沛的腦袋上。 “走了,集合要來不及了。” 期間滕書漫也從裴燃書包里找回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四個人很有默契似的,什么話都不說,一起離開了那個消防通道。 學校的大巴車載著他們到落腳的民宿,一路連綿不斷的細雨也顯收勢,將近五點,天邊反而潤亮清藍,石板路上的小水洼倒映著一樹碧影。 裴燃趴在橋上看風景,橋頭杏花開得正好,橋洞下搖過單亭烏篷小船,船兩側有雕花的木護欄,亭中坐著叁五個人,有個小姑娘手里舉著長梗的花,將花瓣垂到水面去撩撥漣漪。 滕書漫站在船尾和船家聊了會兒天,仰起臉看見天空低低飛過一群燕子。 槳聲和歡笑聲里,她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于是轉過身,卻猝不及防望見了橋上的裴燃。 船劃得很快,橋洞遮蔽了視線,滕書漫回到女孩子們中間坐下,等過了橋洞,她再抬頭望去,那橋上卻并沒有裴燃的身影。 女孩子們看見隔壁船的游客拿了槳,也鬧著要撐船,船夫拗不過她們但是又怕出意外,跟她們打了個商量,最后船槳就落到了懂水性會撐船的滕書漫手里。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滕書漫只好當起了船娘,她外婆年輕時就是水鄉的船娘,會哼溫軟的小調,船頭總是熬著鮮魚湯和糯米飯,現在已經不興這個了。 她一個人力氣難免不夠,船行駛在水面就慢,右畔經過一只單亭船,船上坐著二班的男孩子們,大聲朝她們問:“你們要不要吃零食啊?”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男孩子們扔了幾包薯片和獨立包裝的腰果過來,船上的女孩們回禮了一大把山楂果。船夫叮嚀道,可別灑到水里去了,撈不起來的。女孩子們笑嘻嘻地說,不會不會,看準了才扔的。 船夫倒是個開朗的老人家,接過了滕書漫手中的槳,讓她回去歇會兒。 這時對面的幾個男生嚷嚷著抗議了:“你們只有酸溜溜的山楂果就算了,怎么都只扔給裴燃啊!” “就是啊,看把我們裴燃同學都砸懵逼了……都跑了!” 被砸到懵逼的裴燃早就跑到了船尾,這個春天的傍晚,杏花爛漫,河風微甜,他站在船尾的甲板上迎風伸了個懶腰。 船上的少年男女還在調笑,只有她和裴燃是靜默的。 滕書漫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她在水面看見自己不甚清晰的倒影,頭頂是一片懸掛在亭檐的紅綢,風把亭檐垂掛的大紅綢布吹得揚起來,像是要蓋住她的面目。 山楂果在口中泛著驚人的酸,她比較適應這種果酸,舌尖抵住上顎又放松,翻來覆去嘗那一點味道,差點連果核都咬碎。 觀光船帶著他們一行人去一個類似鐘乳石洞的地方,洞中正上演水上舞臺劇,是家喻戶曉的《雷峰塔》,所有的船只都靠在一起,甲板并成一排,膽大目力佳的男生們走上甲板,船底便傳來水波晃蕩的聲音。 滕書漫一直避讓后面涌上來的同學,不知不覺偏離了自己原本站著的位置,她要往后面再退,身后卻有人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她回過頭,石洞里光線昏暗,舞臺劇的燈影效果照在裴燃的眉眼間,他似乎只是出于好心地提醒,又別開視線去看前方的表演節目了。 滕書漫垂目,不敢再亂動。 裴燃站在她身后,手臂撐在欄桿兩側,她總感覺裴燃身上的溫度慢慢包裹住了自己,心緒漸漸浮亂。 表演沒結束,她就撥開眾人沿著小道走出去,打算到外面透透氣。 石洞出口就是一個可供游客歇息的小院落,白墻黛瓦,濃蔭覆面。 院子角落里有一株桃樹,是備用的道具,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小花貓用臉擠開院子的籬笆門,和滕書漫對視了幾秒,又從容走了進來,滕書漫看見它那兩只叁角形的耳朵上有絨絨的短毛。 滕書漫從包里翻出來一包小魚酥拆了喂給它吃,小花貓也不怕生人,就在她身邊坐下,尾巴拂過冰涼的地磚表面。小貓吃了一塊還想吃,滕書漫心一軟,把送到嘴邊的另一塊也給了它。 結果小花貓叼起小魚酥,轉身跳上矮墻離開了。 滕書漫不失落是假的,她拿出濕紙巾擦了擦手,低頭解開自己的發繩,以指代梳,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隔著一堵粉白的墻和一扇鏤著紋樣的石窗,裴燃看著她獨坐,喂貓,梳發,最后起身離去,他本來想走開,但樹下的滕書漫解開了發繩,開始梳頭發,她的五根手指穿過那些烏黑的發絲,發絲又從她蒼白手指的縫間穿過,分不清到底是誰在糾纏誰,只是在暮色里有一種驚人的美感。 神差鬼使,墻后的他想到了剛才進男洗手間時聽見的陌生人隱忍克制的zuoai的聲音,又奇怪為什么會想到這個,恍神間滕書漫已經不在原地了。 他拿出手機給滕書煙發短信:「不是說你會來嗎?」 滕書煙回了電話過來,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聲音有點模糊:“不好意思啊,臨時決定不去了,我meimei在你們那兒吧?你見到她了嗎?” 裴燃說:“沒看到。” “這樣啊,”滕書煙頓了頓,說,“那應該是去別的地方了。” “什么?” 滕書煙不愿多說:“沒什么……我今天見到他了,他陪著一個男孩子來看病,”不等裴燃開口,她又說,“開學后見個面,我可以把短信給你看,但是你之前說要給我過生日,你還沒有做到。” 裴燃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因為什么,缺愛?” “對啊,”滕書煙說,“我什么都缺。” 裴燃不想和女孩子逞口舌之快:“算了,開學見。” 和滕書煙掛了電話,他給裴西發短信,問:「四叔,你現在在家嗎?」 裴西從來都是秒回:「我在學校開會,怎么了?」 恰好這時滕書煙傳了張照片過來,是俯拍視角的裴西,和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肩并肩站在醫院的大廳里。 那男孩子頭發有點長,樣貌氣質神似他母親年輕時短發的樣子。 裴燃沒有回復裴西,而是把那張照片刪掉了。 與此同時,走在樹蔭下的滕書漫也收到了滕書煙的道歉短信,滕書煙問還她:「裴燃今天去了嗎?」 滕書漫說:「來了。」 「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滕書漫覺得她問得古怪。 「好的。玩得開心也要注意安全。」 滕書煙發了個萌萌的表情過來:「其實我和他沒什么,之前是騙你的。」 滕書漫手一抖,驀然聽見不遠處班長吹口哨集合。 別的班級吹口哨集合都是利落的叁聲,只有二班的沙雕班長會用哨子吹學校的校歌。 她連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