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齊連淮對奉玄說:“你既然這么虛弱,就留在營地,好好休息。不過是一封信,我替你寫。” 奉玄說:“將軍,你不知道我有多恨韋衡,我見你拿著他的頭、侮辱他的頭,這才真的信你和他不是一伙兒的,我看你踢他的頭,覺得很痛快!我也想拿著韋衡的頭,我想拿著他的頭同你一起出行,出一口惡氣。我有天家的血脈,骨子里有這樣的傲氣,我認為不算過分。” “好。”齊連淮說:“他日你認回父親,不要忘了我的功勞。” 父親……呵呵,奉玄可從來沒說過荀崇愷是他父親。 奉玄說:“就算我忘了,殿下也會感謝你。” 齊連淮哈哈笑了幾聲,在奉玄的肩上拍了一下,說:“好小子!今天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得意。人要是運氣好,這好事兒要接二連三自己找上門兒來。” 奉玄以退為進,道:“將軍為我備一匹好馬,我把劍抵押給將軍。” “誒!話怎么能這么說?你是殿下的兒子,一匹馬算得了什么。你要拿好劍,我只恨不得再送你一把,讓你保護好自己。我與殿下向來親厚,你日后到了長安,不要忘了常常問候我呀。”齊連淮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他想要一個太子身邊的眼線。 奉玄順著齊連淮的意思說:“將軍對我有恩。我若能留在殿下身邊,自然要常常感謝將軍的恩德。” 齊連淮把韋衡的頭放進士兵手里的匣子里,讓士兵把匣子遞給奉玄,對奉玄說:“麻煩你了,你拿著它吧。咱們這就去接收韋衡的叛軍。我送你一份厚禮:那叛軍里有讓你不痛快的人,你就都殺了,殺個痛快!古有白起坑殺趙軍,如今我也得做一回白起,雪練軍不服管,他們沒剩下多少,我本來也沒想留他們的命。”他說完讓人去備馬、整頓軍隊,帶著奉玄一起往校場走。 奉玄抱著韋衡的頭,和齊連淮一起走到校場。齊連淮點了兵,帶了副將,和奉玄一起前往龍門所城下。 齊連淮穿著盔甲、戴著頭盔,奉玄知道自己難以一劍殺死他,本來想在離開軍營后偷襲他,沒想到他想殺了所有雪練軍。奉玄不想死,他必須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帶走韋衡的頭,既然韋衡想讓隱微藥師為自己收葬,那他就把韋衡的頭交給他師姐! 奉玄要把殺死齊連淮的機會讓給雪練軍,他要讓雪練軍親自來為韋衡報仇,他要借雪練軍的憤怒撕碎齊連淮。 齊連淮命人在城下叫陣,韋衡在去世前給雪練軍留下了遺言:不要造反白白犧牲,如果有人收編軍隊,服從收編。 雪練軍開城,向齊連淮獻降。一位長官上報齊連淮:城中尸群太多,有一部分原屬龍門所的鎮軍士兵還在城內守護里坊,不能立刻前來獻降。 齊連淮騎在馬上,對自己身邊的一位參軍說:“讓咱們的人進城替換,我在城外等著。不能替換就一起守城,你派人出來告知我一聲。你們必須把城守住,這尸疫確實不能再擴散了,咱們也得找一個有城墻、能躲避的據點。” 那位參軍領命,帶了一大部分軍隊前往城中。 奉玄對齊連淮說:“將軍說送我一份厚禮,我的確有恨的人,我想殺了他。將軍陪我去找他,怎么樣。” 齊連淮命城門附近的雪練軍全部出來跪下,三千多名雪練軍跪在了城外,跪了黑壓壓一片。齊連淮與奉玄催馬向前走,在自己的軍隊的簇擁下向著雪練軍走去。 奉玄騎在馬上,讓齊連淮的士兵抬起雪練軍的頭,一個接一個查看雪練軍的臉,走到第一排雪練軍中間時,奉玄問一個雪練軍:“你少將軍死了,有人侮辱他的頭,你想報仇嗎?你報不了仇。” 那士兵見過奉玄,他聽著奉玄說話,先是不解,然后變得憤怒,使勁瞪著奉玄,像是恨不得要咬死他。 齊連淮斜眼看了奉玄一眼,笑道:“你也真夠壞的,他都要死了,你還要氣一氣他。” 雪練軍中沒有人出聲,然而兩軍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很緊張。 奉玄也朝齊連淮笑了一下,說:“將軍,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他說完面色變得異常冷淡,舉起來裝著韋衡頭顱的匣子,打開了匣子,向眾人出示韋衡的頭,隨后又合上匣子。 雪練軍們緊緊盯著奉玄手上那個匣子。氣氛僵持到了頂點。 奉玄用一只手抓緊韁繩,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所有跪在地上的雪練軍喊道:“雪練軍聽令!我是韋衡的兄弟,韋衡的頭就在我手里,你們若是恨,就殺了齊連淮,為你們少將軍報仇!!” 齊連淮睜大了眼,看向奉玄。 雪練軍如脫弦的箭一般有了動作,有人猛地站起來,撞飛了一個齊連淮的士兵。 一人怒吼:“他娘的你們還等什么——” 雪練軍瞬間全都站了起來。 兩軍sao動,齊連淮嚇得不敢有大動作,牽著韁繩讓馬后退。雪練軍忽然撲了上來,齊連淮和他的軍隊陷入了混亂。 在后方防衛的弓手搭弓,齊連淮被自己的士兵護住,聽見后面傳來弓弦繃緊的聲音,轉身大喊:“不許開弓!你們想射死我嗎!!” 有雪練軍護住奉玄,讓他帶著少將軍的頭快跑。 齊連淮咬牙切齒,見局勢失控,大喊:“放箭!放箭!”喊著喊著忽然沒了聲音。 箭如雨下,血rou橫飛。奉玄來不及回頭看齊連淮,他在這場混亂中拽了一把韁繩,抓著韋衡的頭,任由胯`下的馬踩踏人群,向南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