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韋衡的頭停在一個錄事的腳下,那錄事不顧齊連淮的臉色,撿起韋衡的頭,說:“將軍攢攢陰德,人都死了,何必折辱他。” 齊連淮臉色一沉,說:“一個逆賊的頭,怎么配被好好對待呢?莫非你也有過他那樣的心思,看他死了,覺得可憐?” “你……” “把頭放下?!饼R連淮說:“我讓你把頭放下。” 那錄事只好放下了韋衡的頭,氣得轉身走了。 齊連淮對士兵下令:“去把這顆頭裝進匣子,放在營帳門口,”他對帳內眾人說:“今天想要走出去的,都從那顆頭上跨過去。我今天就要看看,咱們軍營里誰是和韋衡一伙兒的逆賊。” 一個中郎將冷眼看了齊連淮一眼,破口大罵:“沒種的軟蛋,欺負一個死人。你要不是姓齊,你連給韋衡提鞋都不配!齊家出了你這種武將,真是家門不幸。我王某人看不起你!你最好革了我的職,我不屑給你當下屬!我呸!”他唾了齊連淮一口,繞過韋衡的頭走出了營帳。 齊連淮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 這位王姓中郎將離開后,有人學他繞開韋衡的頭離開營帳,也有人從韋衡的頭上邁過去離開了營帳。 齊連淮的神色陰晴不定。他走過去,拽住韋衡的頭發,一把拽起韋衡的頭,呸了一口,道:“咱們這就去收復韋衡的士兵。我這就讓追隨韋衡的人看看,韋衡成了什么樣子!我看看是誰,還想和韋衡落一個一樣的下場!” 齊連淮拿著韋衡的頭往帳外走,手上沾上了韋衡的血。 營帳外忽然閃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一個消瘦的少年人拿著劍出現在了他面前。 齊連淮語氣不善,問:“閣下是誰?” 周圍察覺到情況的士兵拿著武器圍了過來。 “我是誰,你不配知道。你能給太子殿下寫信對不對?我是殿下的血親,殿下到處找我呢。你給他寫信,說:‘八郎問殿下安’,殿下一定會重賞你?!?/br> “哦?”齊連淮說:“我為什么要信你?” 攔住齊連淮的少年人是奉玄。 奉玄心想,因為我想騙你。韋衡沒有開戰的心思,奉玄在離開龍門所城內后,一直潛伏在齊連淮的軍營里,他擔心齊連淮會主動攻擊韋衡。 奉玄沒想到最終自己看見了韋衡的頭。齊連淮把韋衡的頭當球踢,奉玄雖然恨韋衡,卻不想侮辱韋衡,凡是侮辱韋衡的,都!得!死!他要齊連淮死,死無葬身之地。 奉玄調整了一下語氣,說:“因為韋衡想要殺我,他知道我的身世,抓住了我,他想要殺了我報復太子殿下,更想把我當作籌碼和殿下做一筆交易,保住自己的命,所以暫時留了我一條命。將軍姓齊,應該是武家子弟,如果將軍身份足夠尊貴,一定見過太子殿下,那將軍也一定知道我說得不錯:殿下的左耳后有一顆紅痣,我從小就被殿下抱在懷里,后來我被母親帶走了,這才和殿下失散了。韋衡是我的敵人,他死了,我拍手稱快。我知道你能幫我,所以我來見你?!?/br> 齊連淮在聽見奉玄說太子耳后有紅痣時,挑了一下眉。他說:“我還是不太信你。你埋伏在我軍營里,不像是好人呀?!?/br> 齊連淮直直看著奉玄。他覺得奉玄身上有荀家人的影子,奉玄其實也長得有些像太子——外甥長得像舅舅,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奉玄說:“我害怕你和韋衡是一伙兒的,盧州好多人都和韋衡是一伙兒的,所以我才在暗中看了很久,這是我的不對。我把劍給你,和你同去韋衡的軍營,你問問他軍營的人,不就知道我是不是被韋衡挾持過了?” “不好,這樣不好。不如你再說一件和殿下有關的事,你要是說得出來,我就勉強信你一回?!?/br> “殿下的長子名叫永隆,小名阿應,不是太子妃的兒子。太子妃抱養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是抱養的,當然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br> 齊連淮面色驚恐。 奉玄小時候從宮人那里聽說過太多這樣的閑話,他和哥哥是遺腹子、四郎荀永隆沒娘……他長在深宮之中,當然知道很多宮闈秘事。 他問齊連淮:“將軍,你知道阿應的生母是誰嗎?” 齊連淮和太子是連襟,他知道太子妃那兒子不是太子妃生的。太子命人勒死了荀永隆的生母。荀永隆的生母是謀反的壽王送給太子的愛妾,太子寵愛她,但是一旦她有了孩子,太子就不能再留下她的命。 齊連淮問奉玄:“你到底是誰?” 奉玄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讓齊連淮背后發涼。奉玄說:“我說了,我是殿下的血親。我母親不想死,所以帶著我走了。殿下找了我很多年呢。將軍助我與殿下相見,我為將軍在殿下面前美言,怎么樣?” “你可有物證?” “我母親帶我離開殿下,就是為了不讓殿下找到我。我如何再有物證呢?” “那韋衡怎么找到的你?” “太子命鹿施郡守到思顏在盧州找我,被韋衡發現了。你應該知道,到思顏死了。” 齊連淮和到思顏都是太子的親信。到思顏曾長期在東宮任職。 奉玄接連說出兩件與太子有關的私事,又說出到思顏身死,齊連淮已有七分信他。 奉玄說:“我就一個人,還能怎么騙你?我落在韋衡手里,被他折磨,受了一身的傷,脖子上、肩膀上都有傷口,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將軍捏我一把,我能直接被你捏死,你不過替我傳句話,這還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