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余丹和韋衡的軍隊都插“盧”字大旗。月色寒冷如冰,月光之下,軍營里的幾十面一模一樣的血紅色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奉玄猜出韋衡的軍隊出了問題,無法猜出來這問題是由余丹帶來的。駐扎在白城子鎮外的軍營燈火通明,似乎并無異樣——然而一旦細想,就會發現燈火通明本身就是一種異樣,這意味著軍隊一直沒有休息,將士們都還醒著。 焚燒尸體的大火一直沒有熄滅,士兵們一直在焚燒尸體,士兵的尸體和狂尸的尸體混在一起化為青煙,飄散在空中。 奉玄和原本守在遍照院的十四個士兵趕到了軍營外,路上偶爾會出現狂尸,他們十幾個人的衣服上都沾著血跡。奉玄一行人中為首的士兵向軍營里的士兵出示令牌,懼怕狂尸再次出現,催他們趕快開營。 營門打開,士兵搬開營門前的路障,請他們進去。 營內的地上添著一層新土,血腥氣揮之不去。 有人傳話讓跟著奉玄回來的十四個士兵先去休息。奉玄獨自跟著軍營里的士兵往主帳走,走著走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從遍照院跑了,韋衡不出來親自確認一下他是不是來了軍營也就算了,為什么連高勒都不出來? 奉玄不想繼續再往前走了,他預感到軍營里一定出過什么事。他止住步子,說:“叫你們少將軍出來接我,否則我一步都不往前走了。” 給奉玄引路的人說:“看來你是貴客。” 奉玄這才仔細看了看說話的這個人的長相——他只穿了一身袍子,沒有穿著甲衣,奉玄一直以為他是韋衡身邊的參軍或者幕僚,不是個武將。他是個單眼皮的高個子男子,看面相應該比韋衡年長,不過也年長不了幾歲。 奉玄說:“敢問閣下是?” 那人回答道:“盧州宣威將軍,余丹。” 奉玄不知道韋衡為什么要調一個將軍過來給自己守營,他點頭問候道:“余將軍。” 余丹說:“你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出現在這里,你不覺得意外。” 余丹……奉玄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余丹……余丹……半夜給奉玄送信的參軍說處理龍門所尸疫的人就是余丹! 余丹在這里,那龍門所現在有誰在? 奉玄看了余丹一眼,壓下心中的慌亂和無限疑惑,故作鎮靜,說:“你的意思是你不該出現在這里?” “沒錯。” “那你為什么在這兒?” “你呢?你是韋衡的朋友,還是敵人,你為什么在這兒?” “我來這兒當然是因為我要見韋衡。” “他不在這兒。” 奉玄沉默了片刻,問:“他死了?” “沒死。”余丹抬起下巴向北邊示意了一下,說:“韋衡在鎮里呢,不敢回來,這次他下了血本,差不多要收復白城子鎮了。韋衡養狗,我看他養得最好的那條狗,不叫沖雪,叫高勒,高勒給韋衡守營,沒守住——他跑了,跑去給韋衡報了信,說我來了。” “你是韋衡的敵人?” “你替我告訴韋衡:我跟他現在是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了。如果你愿意,再替我傳一句話:高勒才是廢物,連一個營地都守不住!” 奉玄說:“你奪了韋衡的營地?” 余丹說:“不錯。” “我聽說白城郡內沒有活人,韋衡到現在也只是收復了白城子鎮,他沒帶大軍,不能北上繼續收復其他地方。他現在也不敢南下回軍營。你要韋衡死,把他圍困在白城子鎮里困死不就好了,何必找我傳話。” “他,現在不能死。”余丹說:“你聽好了,雖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看得懂局勢,不是個傻子——太子那個狗東西讓我殺了韋衡,我的確很想殺了韋衡,可是我沒有得到加蓋過國印的詔書,我殺他不合規矩。我殺了韋衡,太子就會說韋衡會是盧州最好的將軍,而我會是引起盧州一切動亂的兇手,我殺了他我也就該上路了。我不殺韋衡,韋衡會是盧州的反賊頭子,我會是他的同黨——我希望他身敗名裂,而我能多活一陣兒。讓他從鎮里滾出來吧,滾出來給我磕兩個頭,我現在不要他的命。” 奉玄不繼續裝作沒聽說余丹這個人了,他說:“你不是應該在龍門所嗎?” 余丹冷笑了一聲,說:“我自己都要活不了了,我管他們的屁事!” 奉玄說:“我身手不太好,不太敢自己進鎮。你覺得我能見到韋衡嗎?” 余丹打量了奉玄一眼,奉玄身上又有傷又帶著血,他說:“我會讓人陪你去。” 奉玄說:“你親自去多好。”就在他說話時,他猛地出手掐住了余丹的脖子。奉玄在這一刻忽然覺得事情真是諷刺極了,或許韋衡說得沒錯,人群……自相殘殺。 作者有話說: 在第12天夜晚到第13天凌晨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情: 1.因為天氣不好,傳信不方便,奉玄提前寫了第13天給佛子的紙條。 2.余丹到達白城郡,偷襲了韋衡的軍營,韋衡被困在了白城子鎮。 傳信需要時間。佛子在第13天下午收到奉玄的紙條,以為奉玄那邊一切如常。第14天,佛子沒有收到信,這才發現奉玄那邊出事了。 第101章 懸命1 你到死都要被我壓過一頭 余丹是個武人,被奉玄掐住脖子,一手立刻抓住奉玄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不許奉玄使力,止住了奉玄掐緊他脖子的動作。余丹和奉玄兩個人互相扭著對方,身體不由得一同傾斜,余丹順著奉玄使力的方向傾倒,摸上奉玄的膝蓋,忽然抬肩一擰,奉玄手臂劇痛,被迫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