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奉玄把杯子放回到案上,對陳觀復說:“陳大人,我的好友有些醉了,我們兩個出去走走。” 首領校尉直言:“你這是看沒人替你喝了,這就想跑,你再喝一輪!” 奉玄舉杯,婢女為他注酒。奉玄對首領都尉說:“我和大人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我玩也是輸,不如我敬大人一杯!”說完一口把酒喝完了。 首領校尉說:“爽快人!”說完也一口把酒喝了。 陳觀復讓婢女送奉玄和佛子離席。奉玄扶佛子站起來,佛子站起來的時候,靠了一下奉玄的肩,發現屏風后的官妓在伸頭偷看奉玄——佛子于是實實在在靠在奉玄的肩上看了她一眼,她發現自己偷看奉玄被人發現了,臉立刻紅了。 佛子和奉玄離席,婢女拿來兩人的外衣,請他們穿上。佛子穿了一件狐裘,下巴隱沒在領子上的狐絨中,奉玄替他整了整領子,讓婢女不必再送了,自己扶著佛子跟著仆人往園外走。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微有霧氣。奉玄和佛子繞著山石,將要走到垂花門附近,佛子對前面帶路的仆人說:“我認得路了,勞煩你們二位之中出一個人,去叫一下跟我一起來的人,讓他們來門外接我。” 一個仆人應了一聲,自己先往垂花門那里走了。剩下的那個仆人提著燈籠繼續為奉玄和佛子帶路。 奉玄以為佛子真的喝醉了,然而聽佛子說話又很清楚,于是問:“五岐兄,你是醉了還是沒醉?” 佛子看向奉玄,眼里帶著水光,臉色微紅,奉玄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眼下的那顆小痣。佛子的臉湊過來,奉玄聞到了淡淡的酒氣和佛子發絲上薔薇的香氣,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不敢動了,只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嚇人,一顆心像瀕死一般怦怦亂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那兩杯酒。 佛子忽然叫:“奉玄。” 奉玄“嗯”了一聲。 佛子的臉又離奉玄近了一點,奉玄立刻不敢呼吸了。佛子低頭,在奉玄的肩上枕了一下,似乎在笑,說:“沒醉。” 奉玄說:“醉了。不喝醉怎么笑得這么高興。” 佛子站直了身子,笑著說:“看你臉紅,覺得有意思。” 奉玄看佛子又笑了,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喝醉。 他們兩個走出了垂花門,佛子的家仆看見了少爺,他們聽人說他喝醉了,要去扶他。佛子除了臉上有些紅,神色如常,說:“不必扶我,我沒醉。麻煩你們把劍拿給我。” 家仆看少爺口齒清晰,走路也很穩,于是不再扶他了,把劍還給他和奉玄之后,問他要不要去把車夫叫來。佛子說他要和奉玄走一走,散散酒氣。 奉玄和佛子走出了陳觀復的私宅,此時已將近宵禁時刻,街上行人稀少。冬天天黑得早,陳觀復叫送奉玄和佛子出去的仆人拿了令牌,將他們送回客舍,那仆人提著一盞燈籠,佛子的一個家仆也提著一盞燈籠,都走在前面,一行人走了沒多久,街上只剩下了燈籠的那兩點亮光。 夜間天氣寒冷,星子似乎被凍在了蒼穹上,隔著霧氣只看見幾個亮點。大部分人家已經沒了聲響,巡檢的一隊士兵提燈從前面的道上走過去,前面短暫地亮了起來。深巷之中傳來犬吠聲,犬吠聲停止時,極細的琵琶聲再次傳來,令人覺得這聲音離得很遠,于是使得長街顯得更加幽寂。佛子拉住奉玄的手,感受著空氣里的涼意落在自己微微發熱的臉上,和奉玄在街上慢慢走。 陳觀復的私宅在淳華坊,奉玄和佛子走到坊門附近,坊門已經關了,還沒有落下門栓,守夜人查看了令牌,命人再次打開里坊的大門,大門處發出沉悶的抽木頭聲和“吱呀”的轉門聲。奉玄和佛子走出里坊,走到了三雪街上。 燈籠照亮了一段前面的路,梅樹還沒有進入花期,三雪街上寂靜無聲。奉玄和佛子走了不久,衣上沾染的酒氣尚未散盡,這時,薄霧之中,一支長箭忽然從樹間飛了過來,奉玄聽見破風之聲,來不及閃躲——那支箭瞬間擦著他的手臂飛了過去,蹭破了他的外袍。 作者有話說: 1蕭繹《詠霧詩》 三晨生遠霧,五里暗城闉。 從風疑細雨,映日似游塵。 乍若飛煙散,時如佳氣新。 不妨鳴樹鳥,時蔽摘花人。 ———— 佛子:我示意你。 佛子:好哥哥。 奉玄:原地爆炸.jpg 第86章 禍種1 我有時恨你太過天真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奉玄在校場贏了宣德郡昭武校尉一箭,為了發泄這一箭之恨,那校尉躲在暗處,朝奉玄射了一箭,霧氣之中,他射完奉玄,立刻又向佛子追射一箭,然后混進巡檢的隊伍里逃走了。 事情發生時,宵禁在即,奉玄和佛子沒有受傷,在宵禁之前先回了客舍。第二天二人去官署報官,郡守陳觀復派人去找那位昭武校尉,這時才發現,人已經連夜逃出城去了。 第二天,奉玄和佛子去報官后,隱微藥師回了宣德。隱微藥師幫助盧州軍在關外處理痢疾時疫,幾個月下來,消瘦不少,韋衡親自送她南下,將她送到了盧州南端的博慶郡。隱微藥師獨自從博慶郡南下進入幽州的宣德,見了奉玄和佛子,問過平安之后,要奉玄和佛子盡快去博慶郡,和韋衡一起北上——和韋衡一起北上,安全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