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把長刀擦著周姓校尉的臉飛了過去,“當啷”掉在了地上。 周姓校尉愣了兩秒,轉過頭,看見佛子走了過來,立刻對著佛子高喝:“你他娘的又是什么東西?”說著撿起刀,朝著佛子扔了回去。 佛子身邊的家仆直接走過去給了他一個耳光。 “cao`你……”他話還沒說完,那家仆又給了他一耳光。 陳觀復看校場上出了事,立刻走了過來。 佛子問奉玄有沒有事,奉玄說沒事。 佛子看向周姓校尉,說:“大人,我叫你一聲大人,這是我的禮數,不是看你的面子。我希望你以禮回我,我問你:你是不罵人就不會說話,還是不動手就不會說話?” 佛子兩個的家仆抓著周姓校尉的手,周姓校尉被扭住,動也動不了,他看見陳觀復走過來,朝著陳觀復喊:“陳大人,你來晚了,民打了官,這案子你看著辦!” 陳觀復不想把事情鬧大,走過來后說:“周校尉,你是外人,新來任職,沒有經歷宣德的大難。按理來說,你有官職,他們是平民,民不該打官;可是按情來說,周校尉動怒在先,宣德也欠兩位郎君一個人情,不如就算了吧。我請諸位喝杯茶,大家都消消氣。” 去年宣德之亂中,昭武校尉李道訓立了大功,升職離開了宣德。周姓校尉是接替李道訓職位的人,沒經歷過宣德那場尸疫,在到宣德赴任后,雖然聽說奉玄和佛子為宣德送信搬救兵的事,但是覺得他們只是送了一封信,沒什么大不了,又想自己可是救了宣德的李道訓的繼任者,心里一直看不上他們兩個,反而覺得是自己來得晚了才讓他們搶了機會和名聲——今天親自見了他們兩個,見士兵們和他們打招呼,更看他們十分不順眼,覺得他們搶了自己的風頭。比試射箭時,他想贏了奉玄,證明自己比奉玄厲害,沒想到奉玄敢贏他,他真恨不得撕了奉玄! 陳觀復“外人”兩個詞直戳周姓校尉心窩,他恨自己沒趕上宣德尸疫,要不然那送信的人一定是他,哪輪得到面前兩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他冷笑了一聲,掙扎開佛子的家仆抓著他的手,也不管陳觀復比他官高,直接對陳觀復諷刺:“我是外人,你他娘的不也是外人!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宣德是你救的呢!” 陳觀復來勸和,反而被周姓校尉一起罵了,他對身邊的士兵說:“去請首領都尉來。” 陳觀復是文官,周姓校尉不太怕他,他摸著自己被抓疼的手腕,說:“宣德欠他們,我不欠。我今天,告定他們兩個了!咱們這就回去,陳大人,你等著升堂吧。” 佛子這時開了口,對周姓校尉說:“我向來不喜歡用品級說事,今天要例外一回。我品級不算太高,不過恰好比你高一些,你是六品官,品級為六品下,我是四品,你道歉吧。” 陳觀復驚訝地看向佛子。那周姓校尉十分驕傲,也不無道理:許朝品級森嚴、升遷有序,朝中`共有九品官秩,九品之外更有不入流的流外官,流外官經五到八年考核方可入流獲品,那周姓校尉不過三十多歲,已升到六品官,確實可以驕傲。然而佛子說自己有四品品級,委實說得太高了些,陳觀復是宣德郡守,不過是正四品的官員——佛子年紀輕輕,就算要撒謊騙那姓周的,也不該將品級編得如此之高,謊稱自己有四品身份。 “哈哈,”周姓校尉覺得實在好笑,反而氣得笑了兩聲,說:“我呸,我還是一品親王呢!你是嚇傻了,還是當我傻了。你現在拉上你那朋友給我磕個頭,我倒也可以考慮放過你。” 佛子不冷不熱地說:“你受不起我跪你,你該跪我。我姓第五,單名一個岐字,蒙天家恩典,賜爵衡塘侯,是正四品爵,比你品級高。” 佛子不怕承認自己的身份。他不再被師弟追蹤,出門又帶了家仆,因此一路過來,用的都是“第五岐”的過所。宣德的士兵認識佛子,是因為記得他的臉,不是人人都看過他的過所——一般只有守城的士兵會看路人的過所,全宣德也不過在去年有五六個人見過佛子那張“揚焰”的過所,所以佛子今年進城,放心用回了第五岐的身份。 佛子確實有爵位在身,他不是沒有官爵的貴游子弟。侯爵是虛爵,為正四品爵位,沒有封地,但是每年可享千戶食邑。崔琬等人晝夜課書考中進士,考中不過授九品官,而佛子年紀輕輕就已有四品爵位了。 第五家嫡支人丁不盛,佛子的祖父早亡,佛子的父親是長子,從自己的父親處降等襲爵,有縣公之爵在身。三年前,佛子的父親去世,他也從自己的父親處降等襲爵,襲縣侯之爵。佛子不愛提起自己的爵位,爵位父死子繼,他的爵位是因為父親的死而得到的——如果不要爵位就可以留住父親,那他愿意永遠做一個沒有爵位的人。 佛子的父母沒有成親,這在陛下眼里不是大事,陛下想給佛子爵位,太子沒有阻攔。陛下看著第五家,覺得難過,他的身體不斷地衰弱,而第五家漸漸沉寂:十年之前,第五家滿門皆貴,如今第五家或許真的衰敗了,只剩下了一個孩子。佛子的兄弟姐妹很少,或者應當說,他現在沒有兄弟姐妹,他的姑母生過三個孩子,皆早早夭折,叔父家的孩子都沒有活過十歲。 陛下不怕人說成親不成親的事情,他有一個早亡的外孫女,是他的女兒在與丈夫和離后生下的。陛下的小女兒壽昌公主比jiejie壽安皇太女先成親。她成親時只有十六歲,滿心歡喜以為找到了此生摯愛,然而成親后,漸漸對駙馬心灰意冷,最終和駙馬和離,十七歲就入了道。壽昌公主入道時,前駙馬甚至不愿意去見公主一面,陛下痛罵他一頓,說他配不上壽昌公主,尋了一個錯處把他貶到嶺南去了——他在嶺南待了三年,慢慢無人問候,時間久了,往日的鐘情之人也不理他了,他大受情傷,這時想起了壽昌公主的鐘情、公主的天真爛漫,聽說公主在皇太女的勸說下還了俗,就向公主寫信悔過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