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高勒聽見那士兵罵韋衡,已經皺起了眉。他看佛子下了轎,反而不想動手,攔住了想去拉那士兵的長官,拉著他靜靜在一邊看著。他倒是想看看那士兵到底還能說出些什么。 佛子說:“我沒有什么圖謀,只是要你道歉。” 那士兵仗著縣城是自己的地盤,血口噴人,大聲嚷嚷:“他和小娘們私奔,這轎子里是個小娘們。” 佛子“刷”一聲抽出了寶劍,劍光冷冽。奉玄坐在轎子里,聽見了寶劍出鞘的聲音。佛子抽出了春冰劍,那士兵看佛子打算動手,冷笑了一聲,“你這是自找的!”說著就向前砍了一刀。 佛子冷著臉,只抬右臂,擋了他幾刀。周圍圍了人群,那士兵見佛子輕視他,幾砍不中,倍感失了面子,越發生氣,又舉刀向佛子砍來,奉玄雙手握住劍柄,豎劍擋住砍來的一刀,刀劍相接之時雙手猛地用力,一下子震開了砍在春冰劍上的直刀。 那士兵退了兩步,舉刀左右橫劈,佛子避開刀鋒,抓住他的左手,瞬間摸上他的左肩,直接把他摔了出去。春冰劍懸在他的脖子上,劍尖冰涼,有如純冰。 佛子說:“你猜自己的命夠不夠重?” 那士兵嘴硬,“我呸!” “道歉。” “敢動軍爺,你小子等著坐牢吧!兄弟們……” 高勒按耐不住火氣,幾步走過去,一只手把那士兵從地上提起來,啪啪扇了他兩個大耳光,直扇得他嘴里吐出血來。高勒拎著他的衣領,瞪了他一眼,他的眼本來就大,瞪人時更顯得嚇人。高勒問他:“你瞎了狗眼,看不清轎子里的人是男是女?就算轎子里是女人,你就能隨便污蔑別人的清白?韋衡是你能叫的?拿著根雞毛當令箭,穿了甲胄就當自己是個兵了,你他娘的也配!” 高勒一把把人扔到地上,對那長官說:“叫你們縣令縣尉都滾過來!” 那長官看過高勒的腰牌,早已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人,連忙跑進了城里。 那被高勒扔在地上的士兵呻`吟了兩聲,兀自不服,他知道奉玄和佛子身份一般,質問高勒:“你算哪根蔥?” 高勒蹲下身子,說:“我可比不上你,少將軍見了你也得下馬,我只是個中郎將,見了你是不是得磕個頭?”說著摁住那士兵,抓著他后腦勺逼他給自己磕了兩個頭。冬天地面堅硬,那士兵的頭被他抓著磕了兩下,就磕出了血來。 中郎將是僅次于將軍的武職,盧州是重軍邊州,武職大過文職。那士兵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個自己惹不得的人,被摁著磕頭也不敢吱聲。 “你要是再敢罵我,我倒敬你是條漢子。”高勒松了手,恨恨罵了一聲:“欺軟怕硬的狗雜種!” 高勒站了起來,踩著他的頭說:“道歉。”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公子,是我不對!” “你這么威風,那你就報報自己的名字,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你,然后接著道歉,大聲點!” 那士兵被高勒踩著,喊著自己的名字求饒。 高勒看也不看他,對佛子說:“第五公子,請入轎吧。不必可憐任何人,不必覺得我做的過分,你殺了他都是應該的。”他感嘆道:“盧州,難管啊!盧州這地方,地頭容易出霸王。我們當兵的不計性命護著盧州,名聲全被村里縣里這群穿甲胄的搞臭了,村里縣里的狗東西以為天高大人遠,穿上了甲胄,也當自己立過大功,越發沒了忌憚。這是沒辦法的事,抓也抓不干凈,只能見一次抓一次,惡狠狠打他們一頓,讓他們長長記性。” 縣令帶人來城外迎接,他見了身形高大的高勒,知道他是韋衡身邊的中郎將,連連賠罪。高勒要他按律杖責那士兵,撤了那士兵的職。縣令說:“下官這就去辦,小事不要污了大人的眼,大人先去休息。” 高勒對縣令說:“我轉頭走了,你也不罰他了,還送他個人情。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啊,養了群地頭蛇也當成兒子。” 縣令說:“大人不放心,我這就辦!” 高勒說:“打今天就要打了,就在這里打!讓過往的人都看看,看看欺負百姓的下場。打的時候脫了他那身甲衣,他不配穿著,讓他自己報數。” 縣令領命,說:“是。”隨后就叫人去取木杖來。 高勒讓人先送奉玄、佛子和自己兩個受傷的兄弟進城休息,自己親自看完了行刑。在縣中休整之后,一行人從北縣城門出了城,前往鹿施郡郡城。車馬走得不快,高勒騎在馬上閑聊著帶隊向前走。 高勒對奉玄和佛子說讓他們看笑話了,他說各地治理最難治的不是郡城,而是郡下的縣和村——上面有令,下面陽奉陰違,這是常有的事。 最初韋將軍下令,剿殺狂尸的村縣有賞,按狂尸的人頭數賞銀、減稅,于是就有窮村敢為了幾兩銀子把尸疫引進村然后砍了人頭去討賞。不施行獎勵制度,施行懲罰制度,尸疫爆發則重罰長官,則又有長官為了保住烏紗帽瞞報疫情。 韋衡忙著清剿尸疫。韋將軍更忙,除了忙著處理軍務政務,也忙著親自去視察各郡下縣里的狀況。只獎只懲都不能治理好盧州,盧州有特殊的監察制,不過韋將軍還是不太放心,不定時會親自去各縣監察。 高勒看過自己的兩個士兵兄弟,又陪奉玄和佛子閑聊了一會兒。天上忽然下起雪來,高勒看天色有些陰沉,于是說了一句:“下雪了。”雪并不大,他喊了一聲:“兄弟們戴上帽子吧!”就不再說話,自己也戴上帽子,讓胯`下的馬走到隊伍最前面,專心帶隊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