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果報罪孽他都不在乎了。他不該活成這樣，他為什么會活成這樣？如果不能手刃仇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活著。

    賀蘭奢對佛子說：“師兄，為我吹一曲笛子吧，就像很久之前那樣。”

    “好。”佛子取出了笛子，那支笛子名叫“準提”，傳說是準提菩薩的笛子，吹起后能讓聽者夢見想見的人。

    “準提”是南朝朝臣蕭煌發(fā)現(xiàn)的笛子。蕭煌善吹笛，一日在水目山下吹笛時，忽聽山上遙遙傳來笛聲，其聲美妙至極，與自己的笛聲相和，蕭煌于是尋著那笛聲走到深山之中，找到了一處倒塌的佛殿，而殿中的準提菩薩像手上正拿著一支笛子，蕭煌試著吹那笛子，發(fā)現(xiàn)自己聽見的笛聲正是由這支笛子吹出的，因這笛子是在準提菩薩的手上發(fā)現(xiàn)的，就將它取名為“準提”。

    佛子用準提吹了一曲阿那耆盡寧藥師教給他的《蜉蝣》。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賀蘭奢久違地想夢見故人。

    作者有話說：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曹風(fēng)·蜉蝣》

    ————

    賀蘭奢線始末：

    廣平王謀反，賀蘭奢父母被廣平王殺害，賀蘭奢和哥哥被寄養(yǎng)在佛門

    ↓

    長到15歲，太子排除異己坑死太叔將軍，老師為了救太叔將軍死了，師姑失蹤，本來就缺愛的賀蘭奢心態(tài)崩潰，回家發(fā)現(xiàn)哥哥要成家，感覺無家可歸，心態(tài)更加崩潰，既然好人沒好報，一頭孤獨的狼（？）決定從頭復(fù)仇，要廣平王的后代血債血償。

    佛子的這一年也過得不好，佛子父親在這一年去世。

    ↓

    賀蘭奢糾纏師兄學(xué)劍術(shù)（佛子守孝中。武家子弟守孝一年。）

    ↓

    佛子（結(jié)束守孝可以出門版）為了避開賀蘭奢，東行然后北上，在幽州遇到奉玄。佛子在宣德城外被謝云翱砍傷，隨后被賀蘭奢找到

    ↓

    佛子去找奉玄，被賀蘭奢暗中跟蹤

    ↓

    魍魎事件，賀蘭奢江湖救急，正式現(xiàn)身

    ↓

    賀蘭奢設(shè)計調(diào)開奉玄和崔琬，用內(nèi)親王的性命要挾佛子，佛子跟隨賀蘭奢離開

    ↓

    奉玄尋找佛子，在范寧郡再次相遇，賀蘭奢暫時留在韋衡的軍營里。

    .

    ——小作文，可以不看——

    .

    之前有讀者問故事在寫什么，我試著在這章回答一些自己的想法。讀者說故事的重點像是打喪尸可是也不是，故事的重心確實不在人和喪尸的關(guān)系上，而是在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重點始終在人身上。

    從賀蘭奢故事的起點“廣平王謀反案”來切入這個故事吧。廣平王謀反是一筆帶過的事件，是一個閑筆，讀者完全可以不關(guān)心這個閑筆。但是這種“閑筆”有必要性：故事在嘗試著展示一個動態(tài)的、有一定復(fù)雜性的、互相勾連的命運進程，而不僅僅給予一切一個結(jié)果。把這種關(guān)注放大，《好友》前兩卷其實也都是在嘗試著編織命運的動態(tài)：奉玄如何一步一步被卷入命運，他的人生如何和國運、其他人的命運編織在一起，前兩卷都在編織命運進程，遠遠沒有到給出命運的結(jié)果的時候。

    任何事件都不是孤立的，它將人牽入了其中，它可能會改變一些人的人生軌跡——命運就這樣通過一個一個事件將眾生勾連，最終編織出一幅世間織錦。當(dāng)人處在命運之中，人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當(dāng)命運的織錦織成，圖案顯現(xiàn)在人的面前，人們看到了命運的“結(jié)果”。其實導(dǎo)致這個“果”的因素早就在暗中生長了。

    廣平王謀反案是命運因果中的一環(huán)。廣平王謀反導(dǎo)致賀蘭奢父母被殺、楊玄道被抄家（楊玄道是誰不重要），因此賀蘭奢在佛門長大，楊玄道家的婢女韋家阿迎遇到了皇太女成為了韋德音。一些人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了改變。

    在得知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沉沒之后，哈代寫了《天人合緣 ——詠泰坦尼克號之沉沒》，在詩里感嘆造化在讓人類打造泰坦尼克號這艘巨船的時候，也在讓最終讓泰坦尼克號沉沒的冰山生長，“他們（指泰坦尼克號和冰山）似乎不相干：/沒有凡目能窺探/日后的故事怎么會緊密接焊”（余光中譯）。在寫《好友》一些地方的時候，我想起來了這首詩。一些現(xiàn)在看不太相干的地方，可能會是以后的結(jié)果的伏線。

    .

    ——來點采訪放松一下——

    采訪：評價一下您的人設(shè)。

    佛子本人（看完劇本配合工作按稿發(fā)言版）：高嶺之花中二綠茶男狐貍精（面色如常接稿棒讀），奉玄唯一純白的茉莉花以及追憶里的永恒洛神（念稿結(jié)束）。

    第50章 心魔1

    母與子

    十月初三夜中，韋衡回營。范寧郡郡城中的佛光普照寺敲了一百零八聲鐘，鐘聲傳遍四方。

    韋衡帶兵守住了范寧郡全境。

    范寧郡內(nèi)下了第一場雪。范寧郡郡守的妻子拿出丈夫一年的俸祿，在長悲山下的佛窟中點燃蠟燭，為亡者祈福。

    奉玄和佛子去長悲山下看了燈海。長悲山下的佛窟自大前朝時開始開鑿，經(jīng)前朝穆宗、文宗、英宗三代女帝盛世，北地佛法大盛，長悲山下的佛窟規(guī)模更加宏大，佛像上一度貼過金箔。色消金殘，佛像如今只剩下了石頭的顏色。

    前朝英宗的女兒是許朝太.祖的高祖母，許朝建立后，朝廷曾兩次以國家之名重修石窟，奉玄聽說除此之外，壽安皇太女還曾私人出資重修佛窟的佛像，因此很想去看一看那些佛窟。隆正十五年，壽安皇太女痛失愛子靖之，在巨大的悲痛中，太女出資，下令重修北地佛像，希望以此紀念愛子的離去，范寧郡的佛光普照寺得到太女的資助后繼續(xù)重修了長悲山的殘損造像。